第86章 剑拔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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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萧姐姐, 别来无恙啊。”

    杭絮这话时正笑着,杏眼微弯,端的是明丽无比, 萧沐清身旁的男人也侧头望来, 愣了一瞬, 而后才回头,看向萧沐清, 问道:“清儿, 这位是?”

    萧沐清躲闪着杭絮的目光,冲男人柔柔一笑:“温公子, 这就是我同你过的絮儿, 杭将军的长女。”

    不知为何,她总是不敢与杭絮对视。

    男人重新看向杭絮,眼睛里多了些兴趣,不知是因为她的身份,抑或是样貌。

    “杭姐,久闻大名,初次见面,在下温瀚波。”

    温瀚波朝对方微微弯身, 杭絮却侧过避开, 她站远了些, 眼光终于移到他的身上,声音冷了点。

    “温公子, 你若真的早就知道我的消息,就应该称我为王妃,而非杭姐了。”

    她退身坐回榻上,面色平淡, 脑中却在思索朝中姓温的官员。

    依照萧沐清的性子,怎么会和无权无势之人相交,这人的父亲一定在朝中有着姓名。

    杭絮把脑中记住的所有文臣武将都过了一遍,竟没有找到一个姓温的,难不成真不是朝中官员?

    思索间,温瀚波的话又响起来,只是脸上的热切退去不少:“一时情急,乱了称呼,还请王妃不要在意。”

    萧沐清也适时出声:“温公子长居京外,不了解也是人之常情,妹妹何必刁难。”

    她咬着颜色浅淡的唇,抬起的眼眸仿佛带着泪光,望向前方的杭絮。

    “是吗,”杭絮嗤笑一声,“看你和这位温公子融情蜜意的样子,怎么连我的身份也没告诉他?”

    “还是你嘴上着与我是好友,可却从未向别人提过我?”

    就如前世一般,与自己相处时温情款款,在别人面前却绝口不提,就算偶尔谈起,也是贬低羞辱。

    萧沐清一愣,连忙摇头:“妹妹怎么会这么想,我——”

    “对了,姐姐进来时,好像还没跟我行礼。”

    她话未完,就被杭絮断:“其实我也不想拘礼,但姐姐不是最重礼数了吗,还曾受到过太后的夸赞,怎么今天却忘了?”

    “确、确实忘了,多谢絮儿提醒。”

    萧沐清扯出一个笑来,慢慢弯下腰,给杭絮行了个庄重的礼。

    “清儿,快起来。”

    温瀚波连忙扶起萧沐清,那张纵欲过度的脸上浮出怜惜。

    “温公子,我没事的。”

    萧沐清站起身,羞怯地挣开温瀚波的搀扶,两人四目相对,许久才各自低头。

    两人终于坐下来,下人上了茶,无人话,气氛一时凝滞起来。

    自两人进门后,杭景就坐在一边喝茶发呆,此刻在安静的氛围中回神,左右看了看,出声道:“怎么都不话了?”

    最后还是萧沐清先出了声:“妹妹从扬州回来,怎么也不先一声,今天我来,倒是吓了一跳。”

    杭絮笑眯眯回道:“我不,给姐姐一个惊喜,不是更好吗?”

    “还是姐姐不想看见我呢?”

    “我一心盼着妹妹回来,怎么会这样想!”

    “可我听阿景,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姐姐可是来得挺欢啊。”

    “正是因为想念妹妹,我才常来杭府,想多得知些你的消息。”

    “不知妹妹为何要这样想我,我在妹妹心中难道就如此不堪吗?”

    萧沐清倔强的眸中带着些清凌凌的泪光,望向杭絮,满是委屈与隐忍。

    杭絮知道她的可怜面目下是如何恶毒的一副心肠,早就不为所动,甚至还无声地笑了一下。

    可温瀚波却坐不住了。

    “清儿真心待你,你为何对她如此咄咄逼人!”

    “清儿句句都在为你着想,你却时时恶意揣度,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温公子,你别了……”

    萧沐清扯一扯温瀚波的袖袍,眼眸微抬望向他,端的是楚楚可怜。

    “絮儿她……我知道……只是无心之言罢了……你别在意。”

    这话让温瀚波更是怒气上涌,他袖袍一挥,掀翻了桌上的茶盏,“磕嗒”一声,伴着他的话语响起。

    “我原以为王妃既是清儿的好友,应当也是单纯善良之人,没想到王妃生着一张漂亮的脸,内里却是心如蛇蝎!”

    他指着杭絮怒道:“果然,我爹得对,你们杭家都是一群不可深交的粗人!”

    他的话音落下,杭絮没有生气,反倒愣了起来。

    爹爹常年在北疆,与他有过龃龉的人可不多,听温瀚波刚才的话,这人的父亲是其中一个。

    这倒让她想起一个人来。

    几年前北疆军队与科尔沁部的战争局势正紧,杭文曜连书三封急报,向陛下求派增援。

    陛下大笔一挥,把原本准备派向登州的军队调往北疆。

    自此,登州指挥使便与杭文曜结了怨,每次上奏,都要明里暗里讽刺杭文曜几句。

    他的名字,叫做温承平。

    登州临海,常有倭寇,温承平长居东海,甚少回京,是以杭絮方才筛选时,漏过了这人。

    她抬起杏眼,重新看向下面的两人。

    一个楚楚可怜,眼含泪光;一个大义凛然,英雄护美,真是一场好戏。

    温承平在登州正如杭文曜在北疆,势力惊人,想必温瀚波是随心所欲惯了,以为这里还是登州呢。

    杭絮不话,温瀚波又道:“怎的,被我得羞愧,不敢出声了?”

    她正欲回话,身旁的杭景却率先道:“你谁呢你,谁给你的胆子骂我姐、骂杭家的!”

    “我们粗野,你怎么不先撒泡尿看看自己,一脸衰样,一看就成天泡在青楼里,也是你爹教出来的吧!”

    “刚才眼珠子都在我姐身上,怎么,看我姐不在乎你,你就恼羞成怒了?”

    “男子汉大丈夫,就这种心性,我都看不起!”

    少年实在单纯,骂人都不懂的收敛,温瀚波被骂得脸色铁青,僵硬的神色放在那张纵欲过度的脸上,越发难看了。

    “还有你,嘴上是阿姐的朋友,来我家那么多趟,怎么没见你提过?”

    “天天扯着我话,你看不出来我很烦,不想话吗,就这还善解人意呢!”

    他早就想萧沐清了,只要自己在必然要一下午话,不知耽搁了多少练武游玩的时间,现在还带了个人来骂阿姐,他怎么忍得了。

    杭絮见弟弟先自己一步话,也不急着出声,倒了两杯茶,端起一盏慢悠悠地喝起来。

    萧沐清只想卖一卖可怜,没想到闹的这么大,连自己也被波及了,脸上哀伤的神色都有些挂不住。

    她连忙对温瀚波道:“温公子,别了,快坐下吧。”

    又转头向上座的两人:“絮儿,景弟弟,都是我的不对,温公子性格直爽,冒犯了两人,我代他向你们赔罪。”

    罢,她柔柔地站起身,就要弯腰赔罪。

    只是起到一半,就被身边的人按了下去。

    “清儿,你哪里有错,明明是他们欺人太甚!”

    杭景坐下来,把茶一饮而尽,看见这幕,又补了一句:“在我面前一句话也不,女人跟前倒逞起英雄。”

    “看来我还得给你加上一句欺软怕硬。”

    “谁欺软怕硬,”温瀚波拍案而起,“我爹是登州指挥使,谁会怕你!”

    “砰”,杭景也拍着桌子站起来,“我爹还是镇北大将军呢!”

    了这么多,杭景也逐渐上头:“你敢不敢跟我出去比一场?”

    “有什么不敢的,”温瀚波傲然道,“难道我会怕你?”

    府中的教习师父都夸自己天赋好,这孩又比自己矮半个头,想来怎么也不可能输。

    杭景跳下榻,走到温瀚波面前,仰头看他:“如果你输了,就跪下来给阿姐磕头道歉。”

    温瀚波干脆答应:“好,不过如果你输了,也要跪下来给清儿道歉。”

    “切,我才不会输呢!”

    一场比斗就这么被轻易定下。

    看着两人间剑拔弩张的氛围,萧沐清一阵心喜,但依旧走到杭絮面前,用祈求的目光望向她:“絮儿,你劝一劝景弟弟,大家不要伤了和气。”

    杭絮却不为所动,她放下茶盏,侧头瞥向萧沐清,微微勾起嘴角:“求我做什么,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

    对方一讷,讪讪道:“妹妹这是的什么话……”

    *

    杭景院子旁边就是演武场,想要比斗,方便得很。

    纵使是休沐,演武场还是有不少人在锻炼着,他们见到杭絮和杭景,都先行了礼,再继续训练。

    几人来到一座无人的擂台,杭景率先跃上去,从架子上抽出一把长剑,指向台下的温瀚波,抬了抬下巴:“还不快上来!”

    温瀚波不屑地嗤了一声:“花拳绣腿。”

    罢绕了擂台一圈,找到台阶,一步步走了上去。

    杭絮站在擂台下,挥挥手招了个下人,让他搬了张椅子过来。

    下人一边倒茶,一边好奇道:“姐,少爷这又是要跟谁,要不要先请好大夫?”

    随意道:“不必,随便活动下手脚罢了。”

    她坐下,侧头看向一旁站着的萧沐清:“姐姐也坐啊?”

    萧沐清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妹妹,我坐哪儿……”

    听罢,杭絮恍然大悟:“哎呀,忘了给你也搬一张了。”

    她又让下人搬了一张椅子,萧沐清这才坐下。

    场上两人还在对峙,这虽是萧沐清想看到的结果,但她心中却有些慌,不由得问道:“妹妹真的不担心吗?”

    杭絮啜一口茶:“我担心什么。”

    户部侍郎与登州指挥使毫无联系,两人的儿女单独出门本就引人口舌,就算这事泄露出去也是他们有错在先。

    再者,温瀚波脚步虚浮,看着毫无功底,怎么也不可能得过杭景,她自然毫不担心。

    话音刚落,擂台上两人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