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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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合一

    陆雄武脸色阴沉, 很想叫人把楚炀叉出去,这子就是故意来跟他作对的!

    然而楚炀根本不看他的脸色,一脸笑嘻嘻:“陆老, 麻烦您跟保镖一声, 把门开。”

    陆雄武眼眸微眯, 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不等他发作,陆奕洲的话断了他的思绪。

    “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唯怎么就变成私生子了?”而且旁边的少年看上去似乎更像他和妻子的孩子。

    他以前觉得唯长相随了陆家人,没有遗传到妻子的优点, 十分惋惜,却从没想过唯不是妻子亲生的这种可能性。

    “爸,你倒是句话啊?”

    “你闭嘴!”陆雄武不满地睨了眼儿子, 一想到他从养在身边寄予厚望的孙子变成了私生子, 他的心情就糟糕透了。

    街门外,楚炀叫来的车队已经把门都堵上了, 这附近住的人家非富即贵,再这么闹下去,只有被人看笑话的份。

    陆雄武只得命人放行。

    一辆接着一辆的医疗车驶入四合院, 身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开始搬运仪器设备, 没多久就在庭院里搭建起了个临时的工作室,四个工作区分工明确:试剂贮存准备区、标本制备区、扩增反应混合物配制扩增区、扩增产物分析区, 每个区都有专门的工作人员负责。

    取样、检测、分析用的设备和仪器一应俱全, 甚至还配备了两台便携式发电机。

    陆雄武面无表情地看着, 眉心直跳:姓楚这子是有多担心他会从中作梗?

    楚炀这会儿倒是一本正经:“陆老,这边机器预热半时,就可以准备取样了。”

    陆雄武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么做, 到底是为了什么?”冒着不惜得罪他的代价,一味跟他唱反调。

    楚炀但笑不语。

    另一边,陆奕洲也在妻子的解释下,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眼前这个名叫时天的少年,是陆家的血脉,又跟妻子年轻时候长得像,妻子怀疑少年才是他们真正的孩子。至于陆唯——

    “唯真不是我的私生子!”陆奕洲急红了眼,他拉着妻子的手,声地哄道,“你要相信我啊,我可从来没有干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等鉴定结果出来后再吧。”钟婉凤一句话挡了回去,她现在满脑子很乱,时天虽然没跟她诉苦,可她想象的出来他在边城一个人无依无靠长大有多难。

    取样的过程很简单,等待结果出来之前的时间变得尤为漫长又煎熬。

    时天安静地坐在一旁,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内心既激动又紧张,还有一丝忐忑,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感觉弥漫在他心头。

    他追寻了两辈子的答案,所有的执念,或许都将在这一天落下帷幕。

    可万一……

    “在担心什么呢?”低沉悦耳的嗓音从他头顶斜上方传来。

    时天抬头,对上楚炀那张英俊张扬的脸,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声回答:“担心空欢喜一场。”

    “要相信科学,数据是不会骗人的。”楚炀挨着他旁边的位置坐下,双手十指交叉抵在腿上,身体微微前倾,“即便不幸砸中了那个极微概率……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楚流夏一声‘爸’。”

    时天哭笑不得:“他不是都已经收养了十三个孩子?”难道楚炀想让他当第十四个?

    楚炀转头,神色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忽然转移了话题:“以后还算拍电影吗?”

    时天一怔,起初答应lisa杨参与《重回十八岁》的拍摄,是因为他想扩大自己的知名度,变成一个公众人物,增加被亲生父母认出来的几率。

    如今他是陆家血脉这件事,几乎已经成了铁板钉钉的事情。

    继续拍电影,似乎成了没有意义的事情。

    但是——

    “有人过,一部电影一段人生,我想看看更多不一样的风景。”少年嘴角微扬,眼神明亮地看向前方,“以后遇到适合的剧本,还是会去参与拍摄。”

    只不过这一次,他不再是为了什么明确的目的,而是出于喜欢,喜欢那种大家一起努力完成一件事的成就感,作品得到更多人认可和喜欢的自豪感。

    时天微笑:“除了拍电影,我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

    楚炀看着他眉眼弯弯的模样,不禁也笑了:“举个例子?”

    时天略作思考后,回答:“摄影、画画、旅游,还有……”

    到最后,他忽然没声了。

    楚炀投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时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好好谈场恋爱。”他上辈子最遗憾的三件事:没能顺利去上大学,没找到亲生父母,没有谈一场不分手的恋爱。

    少年完,白净的脸上隐约浮现出一抹浅淡的绯红,大约是害羞了。

    楚炀眸色微深,内心不禁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他之前试探过时天,少年的回答依旧清晰回荡在他耳边:喜欢温柔贤惠、性格善良的……女孩子。

    有人陪着聊天的感觉就是时间过的特别快,也没多余的心思去担心这个那个,没多久,临时工作室那边传来消息:“鉴定结果出来了。”

    陆雄武老当益壮,一个人冲在了最前面,陆奕洲夫妇紧随其后,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迫切和紧张。

    时天跟着站起身,心跳加速地走了过去。

    这些工作人员全部来自于一家专业的检测机构,现场取样后,为保证数据准确性,两组工作人员分批检测,结果一致,确认了钟婉凤就是时天的亲生母亲,陆奕洲是时天生理学上的父亲;陆雄武和时天的Y染色体基因一致,明存在血缘关系。

    结果一出,钟婉凤直接抱着时天哭了起来:“天,妈妈对不起你,没有保护好你……”

    “这不是你的错。”时天笨拙地安慰着她,鼻子酸酸的,眼泪在框里转,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真好。

    陆奕洲站在一旁,也难过地红了眼眶,不等他开口,妻子已经泪眼朦胧地朝他看来:“陆奕洲,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他手足无措:“我、我也是刚知道这事,会不会是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在医院抱错了?”

    “只是抱错那么简单吗?”钟婉凤反问,“陆唯的长相摆在那里做不了假,跟你一样都是A型血。”

    “爸也是A型血啊……”陆奕洲声地反驳了句,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唯会不会是爸的私生子?这么荒诞的想法,他忍住了,没敢。

    陆雄武正一脸严肃地盯着鉴定结果,他大概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不愿儿子儿媳妇继续争执下去,干脆舍了老脸,站出来承认:“唯是我儿子。”

    “爸!?”钟婉凤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不久之前,众目睽睽之下,他还一口咬定时天是他儿子呢,如今这话让她如何相信?

    陆奕洲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陆雄武看他们俩这明显不信的反应,只觉得莫名烦躁,他转头看向另一边安安静静杵着的楚炀,冷声道:“可以叫你的人离开了。”

    楚炀这会儿“乖”了不少,一声令下,让工作人员把设备仪器都搬走,临时工作室拆了,他亲自将医疗车送出门后,便在庭院里找了个角落,继续赏花。

    时天远远地看了楚炀一眼,有些不解:为什么事情水落石出了,他看上去反而不开心了呢?

    “天,你跟我过来一下。”陆雄武决定单独找少年谈一谈。

    时天回过神来,刚一点头,钟婉凤却坚定地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直视陆老爷子:“爸,我知道您一向宠爱陆唯,但是天才是陆家的嫡长孙。”

    陆雄武沉默地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这个向来温婉和顺的儿媳妇这是在提醒他不要偏私。

    书房,红木家具布置的室内,墙上挂了不少字画,西边整面墙都是书架,室内飘散着一股淡淡的书香味。

    陆雄武走在靠窗的位置前坐下,没一会儿工夫,就有人将刚沏好的茶,刚出炉的点心送过来,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时天坐在他对面,暗中琢磨着他将要的内容。

    “你是个很优秀的孩子,我很庆幸你是我的亲孙子,也十分欢迎你回来,但是有件事……我无法立刻对外公开你的身世。”陆雄武语气沉重地开口,看向少年的眼神带着歉意和愧疚,“这并非是在针对你,而是因为陆家目前正处于资产重组的关键时期,容不得任何差池。”

    时天了然颔首:“我明白。找到亲生父母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如今找到了,我很开心,至于公不公开身份,对我来,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他上辈子曾经拥有过很多人一辈子都无法攒到的财富,最后还是带着遗憾,提前离世,遗产都捐赠了出去。

    重活一世,他执着于寻找亲人,更多是为了弥补曾经的遗憾。

    “我从未在意过自己的父母是贫穷还是富有,只要他们当年不是故意抛弃了我,对我还存有一份真心,即便家徒四壁,我也会带他们过上安稳日子。”

    少年这番话的时候,眸光清澈,神情坦然又自信。

    那种自信并非无的放矢,而是重活一世,有足够的信心可以让自己过得更好。

    陆雄武似有触动,眼前的少年看着羸弱的外表下,拥有一颗无比坚强而勇敢的心,那颗心流淌着陆家的血脉,拥有许多他欣赏的美好品质。

    这份欣赏,让他不断地做出妥协:“我可以向你保证,最多三年,我会让你以陆家继承人的身份,风风光光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时天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比起什么继承人的,他更在意家人对他的态度。

    两人又聊了片刻后,陆雄武见气氛良好,便干脆定下了认祖归宗的日子,随后痛快地放人离开。

    时天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拨通了一个国际长途号码,交代那边将莫莉立刻带回国。

    ·

    从书房出来后,时天一眼就注意到了坐在回廊长椅前“辣手摧花”的楚炀,他拿着一朵波斯菊,粉色花瓣已经被扯掉了大半,洒落在他附近的地面上。

    他好笑地上前,挨着男人坐下:“你这是做什么?”

    “谈完了?”楚炀随手把花丢进旁边的垃圾桶,“他,为难你了吗?”

    “没有。”时天言简意赅地将陆雄武的决定提了一下,不出意外地听到楚炀了句“果然如此”,陆雄武执掌陆家多年,老谋深算又深思熟虑,考虑问题更侧重大局,这个时候公开少年的身世,确实会给陆家带来不的麻烦。

    楚炀淡淡一笑,转移了话题:“不管怎么着,恭喜你得偿所愿。”

    时天莞尔,就着些轻松的话题随便唠了会儿,没多久钟婉凤过来了,目光慈爱地望着他:“天,你准备什么时候搬回家里?我已经让佣人把你的房间收拾出来了。”

    他正想答应,却听到楚炀:“钟阿姨,恕我冒昧,这个时候让天回去,恐怕不大合适。”

    时天不解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和陆家人之间,还夹着一个陆唯。

    钟婉凤愣了下,反应过来:陆唯还在家里住着,他不是自己的亲儿子,却也是跟陆家有血缘关系的人,不论那是不是陆奕洲的私生子,都不适合直接将他赶出去。

    这个时候让天回陆家,就无法避免他和陆唯在同一个屋檐下发生矛盾。

    “是我考虑不周了。”钟婉凤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但她很快起精神来,“妈妈在附近有套房子,咱们搬过去一起住,好吗?”

    她话刚完,陆奕洲就心急火燎地跑了过来,一脸恳求地握着她的手,声地:“老婆,你别生气了,唯真不是我的私生子。”

    “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钟婉凤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她只知道自己的亲儿子从吃了太多的苦,她只想以后的日子里,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尽到应尽的责任,而不是一味纠缠已经发生的过去。

    陆奕洲看她这反应,顿时更慌了:“我真的是冤枉的!”

    他完,转头看向时天,朝少年使了个眼色:“快,帮爸爸求求情。”

    时天囧:“……”万万没想到,他爸是个妻管严。

    感觉好像也不错。

    好男人就应该宠老婆。

    不过嘛,家和万事兴,他这个和事老还是要几句公道话的:“妈,陆唯的身世,我觉得爷爷会查清楚的,结果出来之前,咱们可以暂且相信爸爸。”

    他左一声“妈”,右一声“爸爸”的,很快就把两个人哄开心了。

    钟婉凤不生气了,直接跟丈夫提要求:“我记得你在一品苑有套房子,先让天住那边吧,顺便把过户手续办一下,就算暂时不回家里住,也得有个自己的房子。”

    “没问题!”陆奕洲满口答应,“天也满十八岁了,可以先去考个驾照,回头喜欢什么车,随便挑!爸爸买单,买几辆都行!”

    时天哭笑不得:爸妈太热情了,他有点受宠若惊。

    这天晚上,时天被留在了陆家老宅过夜,钟婉凤拉着他聊了很久,将他的喜好一样样记下来,听他想学画画,便毛遂自荐要教他。

    时天记得王夫人过,他的母亲年轻时候是出了名的才貌双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当下就应了。

    母子俩在房间里聊得分外酣畅,客厅里,陆奕洲也在跟楚炀听时天以前的事情。

    楚炀起时天的事情,头头是道,滔滔不绝,一时间,两个男人之间的谈话也格外和谐。

    唯一不那么舒心的,大概只有陆老爷子了,深夜,他带着保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四合院,驱车前往国际机场附近的一家便捷酒店。

    几个魁梧精壮男子看守的房间里,一个行销骨瘦的中年女人被五花大绑在座椅上,眼窝深陷,眼神麻木。

    陆雄武走进房间,坐在保镖搬来的单人沙发上,面无表情地量着面前的女人,十八年一晃而过,有些人早已不复当年模样。

    这个女人曾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特别助理,能干务实,肯吃苦,深受他信任,他也曾算将她栽培成公司骨干,以后独立管理一家分公司。

    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会对他产生工作以外的情感,还仗着他的信任,给他下药。

    那是他无法容忍的人生污点,他毫不犹豫地将她撤职,拉黑。

    她消失了一段时间,可是不到一年,她又贼心不死,几次跑到他儿子面前挑拨是非,法治社会他动不了她,干脆派人把她送出国,放在那个犄角旮旯里让她自生自灭。

    如今回想起来,陆雄武觉得自己当初还是太手软了,才给了她可乘之机,调包了两个孩子。

    “好久不见。”莫莉抬起头,露出一丝嘲弄的笑容,“没想到再见面时,你也变成糟老头子了。”

    陆雄武目光冰冷地注视着她,语气硬邦邦的:“取样。”

    保镖上前,取出针管。

    莫莉惊恐地挣扎起来,她隐约意识到,陆雄武为什么会突然让她回国。

    血液样本取完,保镖退了下去。

    陆雄武站起身,似乎并不准备跟她多什么。

    莫莉彻底害怕了起来,声音近乎凄惨地喊了声:“陆雄武!你站住!你知道了,是不是?”

    知道她调包了那两个孩子,知道他养在身边的孙子其实是他的儿子?

    她当年无法自拔地爱上了这个男人,只想着得到他一次,可谁曾想到,他居然真的那么狠心,将她赶尽杀绝,不给她留一条活路!

    明明他们曾经走的那么近,明明她是有希望嫁入陆家的,就因为陆奕洲不需要一个后妈,她就失去了所有希望。

    谁也没想到,那一次她怀上了他的孩子。

    她曾下过很多次决心流掉他,可那孩子的生命力太顽强了,愣是挺了过来,还那么凑巧的,跟陆奕洲的儿子出生在同一天。

    当时刚刚生产完的她,意外得知陆雄武的儿媳妇也在这个医院待产的时候,她并生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一个既可以保护自己儿子,又能报复陆奕洲的念头。

    她威胁那个被她掌握把柄的护士调包了两个孩子,事后给了对方一大笔的封口费,当天就带着钟婉凤的儿子离开了医院。

    或许是刚为人母的关系,她终究还是心慈手软了一回,亦或许是为了以防万一有朝一日东窗事发,提前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她给那孩子找了个没有子嗣的普通人家收养,而不是直接将他丢弃在荒郊野外。

    “我知道你亲孙子的下落,只要你答应我,不为难咱们的儿子,我就告诉你他在哪里……”莫莉双眼猩红,哆哆嗦嗦地眼泪直往下掉,她太清楚陆雄武有多狠心了,生怕对方连亲骨肉都不要。

    陆雄武站定,神色不明地望着她:“在哪?”

    莫莉以为有了希望,连忙报出那个烙印在脑海深处的地址,那是一个边远城市,离边城很近。

    陆雄武回忆着时天的资料,将线索都串了起来,眼底一片森森凉意,他本该在宠爱中长大的孙儿,被这个恶毒的女人调包,丢给了一个不可靠的家庭,三岁时又被一个酒鬼偷偷抱走,每天过着朝不保夕的苦日子。

    一想到这里,陆雄武心底那股怒火便再也压制不住:“像你这种心思歹毒的女人,根本就不配有儿子!”

    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怦地一声,房门被关上后,门后传来莫莉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陆雄武面不改色地吩咐保镖:“送去第七疗养院。”

    那是一个精神病院,进去的人,很少有出来的。

    陆雄武并不算让陆唯知道,他有那样一个不堪的母亲,也不愿让他们俩有生之年再见面。

    ·

    第二天,时天收到了一份来自陆老爷子的大礼。

    陆雄武将他名下8%的股份转赠给了他,这意味着他以后就算什么都不干,都能过得很滋润。

    这份大礼就像一块从天而降的大金砖,差点把他砸晕了。

    “天,这是爸给你的,你就收着吧。”陆奕洲笑呵呵地表示。

    钟婉凤也朝他轻轻点了下头,示意他收下。

    时天犹豫了下,在那份股权转让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谢谢爷爷。”

    这一声“爷爷”落在陆雄武耳中,分外动听,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一扫昨夜烙在心中的阴霾。

    “还有件事。”陆老爷子略作沉思后,决定摊牌,“陆唯是我的私生子,这件事,我已经查清楚。关于他的身世,我会找个适合的时机告诉他,至于以后,他愿意留在陆家,就给他安排个分公司管理,如果他想干别的,看在同是陆家人的份上,你们稍微照顾一下他。”

    “爸?”陆奕洲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听老爷子这意思,分明是要彻底放权,隐退了?

    陆雄武睨了他一眼:“我忙了一辈子,你也该让我歇口气了。”

    陆奕洲原想劝他改变主意,老爷子这会儿像是下定了决心,任凭旁人破嘴都没用,最后笑呵呵地朝时天招招手:“天,再陪爷爷下盘棋?”

    “好。”时天随他去了书房。

    两人一边下棋一边聊天,从钓鱼、养花聊到养生、旅游,最后又绕回了娱乐圈这一块。

    “唯填志愿的时候,一开始填了青大的艺术系,后来我强制他改掉了。”陆雄武忽然叹了口气,“他从到大都听我的话,现在想想,我有点后悔,从来没问过他自己喜欢什么,想做什么。”

    到陆唯,时天不禁想起了上辈子,那个曾经一度风靡娱乐圈的顶流陆唯,对方在不少报道中提到过:他喜欢拍戏,喜欢唱歌。若非后来黑料缠身,陆唯也不会退出娱乐圈。

    如今听陆老爷子这些感叹,他不禁联想到,那些黑料,是不是陆家当时为了逼陆唯退圈,故意纵容的。

    “你可以直接告诉他:喜欢做什么就去做,你会支持他的,我想他会很开心的。”时天斟酌着开口,随后拿“军”吃掉了对面的“象”,嘴角微扬,“将军。”

    陆雄武一看:好家伙,他又输了。

    “再来一盘!”

    “好。”时天耐心十足地点头。

    他陪着下了两个时的象棋,直到钟婉凤来敲门:“爸,我们要带天去过户,晚点还要帮他搬家……”

    陆雄武一听,看了眼老黄历,是个适合搬家的日子,便矜持地点了点头:“我和你们一块儿去。”

    房屋产权登记中心办完手续后,一行人直接去了一品苑。

    让时天倍感意外的是,原本陆奕洲买的那套别墅,居然就在楚炀的隔壁,一年前装修完毕,一直没入住,请了专业的保洁定期扫,他只要拎包入住就行。

    陆雄武:“这装修是你爸选的风格,你要是不喜欢,可以找人重新装修一下。”

    时天环顾一圈,很纯正的田园风格,柔和的米色墙面,实木地板纹理清晰,家具多以象牙色为主,餐厅的座椅选用了桦木、白蜡木,整体感觉十分舒适。

    “不用重新装修,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很温馨的感觉。”

    “你喜欢就好,这地段不错,离青大也不远。”陆奕洲喜笑颜开,一激动话就多了起来,“这里你先住着,咱们家房子不少,喜欢哪里可以换着住……”

    陆老爷子赞同地点点头:“等你以后找到对象了,爷爷再给你准备一套婚房。”

    啊这——

    目前连另一半的影子都还没着落的时天:“……”

    搬家第一天开火,钟婉凤亲自下厨,蒸了馒头,包了饺子,做了鸡蛋烙饼,又煮了一大盆面条汤,这些都是当地的一些习俗,图个好兆头。

    时天跟在她身后下手,他爸也想过来帮忙,被嫌弃了,最后讪讪地跑去洗青菜。

    好在他爷爷很有先见之明,直接把老宅的大厨带过来了,不至于什么事都让他妈一个人忙。

    热热闹闹又温馨的一天很快落下了帷幕。

    “天,你一个人住这里……”临走前,钟婉凤始终有些不放心,还想搬过来跟儿子一起住。

    “妈,你放心,我都已经是个大人了,可以照顾好自己,而且楚炀就住在隔壁,有什么事,可以相互照应。”时天想到自己再过两天又要进剧组了,他妈搬过来,又马上搬回来,太折腾人了,而且家里还有个妹妹需要她照顾。

    听到有楚炀照应,钟婉凤放心了不少,虽然外人都楚家大少爷是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可她很清楚一件事:是楚炀将天从边城那地方带回来的,他这个临时监护人当的很称职,她很感激。

    “那我先走了,有事随时给妈妈电话,知道吗?”

    “知道了。”时天乖巧点头。

    钟婉凤还是不放心:“我知道你马上又要去拍戏了,回来后记得报平安,不要嫌妈妈啰嗦。”

    “嗯嗯,我都记下了,妈妈就算再啰嗦,也是因为爱我,我都知道的。”少年一脸明媚笑容,不自觉地撒娇。

    钟婉凤目光温柔地揉了揉他的脑袋:“那我先回去了。”

    时天笑着朝她挥挥手,站在院门口,一路目送车尾灯消失在夜色中。

    “滴滴滴——”

    他刚一转身,球球新消息提示声响起,掏出手机一看,不禁乐了。

    楚炀:[楚墩墩肚皮朝天吐舌头.JPG]

    四个月大的哈士奇,别人已经开始抽条了,楚墩墩还是个圆滚滚的毛球,肚子上的肉肉尤其多,一看就是平时不运动的结果。

    楚炀:CDD想你了。

    时天怔了下,反应过来他的CDD原来是楚墩墩的缩写。

    他看了眼时间,十分干脆地回复:那我过去看看它吧。

    楚炀:CDD还想要摸摸肚皮。

    时天笑着摇摇头,跟陆老爷子留下来的保姆交代了一声,便出门右拐去了隔壁。

    不等他按门铃,楚炀亲自给他开了门,身后那坨楚墩墩吐着舌头,一脸憨憨地望着他,两秒过后,扑上来抱住了他的腿:“嗷呜呜——”

    这声音仿佛在:你子还知道回来啊。

    楚炀上前将楚墩墩提溜了起来,仿佛随口一问:“今天开心吗?”

    “很开心。”时天笑着点点头,在对方鼓励的目光下,一桩桩细数起来,“今天和妈妈一起包了饺子,爸爸被嫌弃笨手笨脚的,洗个青菜把叶子都掰光了……”

    他看得出来,他的父母十分恩爱,虽然中间难免有点误会和矛盾,事情过去后,两人又很快能和好。

    “突然也好想谈恋爱。”到最后,时天忍不住感慨了句。

    楚炀神色微变,不动声色地将楚墩墩塞到他怀里:“你才十八岁,谈恋爱还早了点。”

    时天想反驳自己才不是只有十八岁,想想还是罢了:“我就感慨一下,要找到一个我喜欢,对方又喜欢我的人,哪有那么简单?”两情相悦是一件挺奢侈的事情,两情相悦再加白头偕老,便是难上加难。

    他伸手抱住胖嘟嘟的二哈大崽子,这三十多斤的胖砸还不老实,一个劲地扭,刚抱一下就挣开了他的手,只留给他一手毛。

    “慢慢找,总能找到的。”楚炀模棱两可地了句,随即装模作样地掏出手机,翻了翻,一脸严肃地抬头,“你之前答应我的事情,还算数吗?”

    时天把手心的狗毛搓成一条,问:“什么事?”

    “陪我去相亲。”楚炀将手机屏幕转到他面前,上面是楚流夏发来的消息,通知他明天上午十点半去相亲。

    时天微窘:“……”

    有时候他觉得楚炀和楚首富的相处模式很奇怪,明明一个不乐意去相亲,另一个却锲而不舍地安排相亲,父子之间这样针锋相对,实属少见。

    楚炀淡淡地解释:“我跟他过,我不会和任何女人结婚,他不信邪,所以我们玩了把大的,两年之内,我接受他的相亲安排,如果我一个都没看对眼的,以后他就不再干涉我的私生活。”

    时天直觉得这俩父子之间,隔阂太深。

    他仔细回味了一下楚炀这句话,试探着问:“你不愿意结婚,是因为那个早逝的白月光吗?”

    楚炀目光灼灼地看了他一眼:“嗯。”

    时天张了张嘴,想劝他想开点,不知从何下手,他暂时无法理解那样深切的情感。

    “滴滴滴。”

    荣尧:天哥,你今天为什么放我鸽子了?[大哭][大哭]

    时天低头一看,忍不住拍了记额头:忙昏头了。

    他居然忘记前天答应过荣尧,要参加他升学宴的事情。

    “滴滴滴。”

    荣尧:天哥,你今天没来简直太可惜了,我本来还算给你介绍个漂亮妹纸呢!

    时天眸光微动,想了想,最后回了句:今天事情有点多,忙忘了,下次吧。

    消息提示声不,楚炀想假装不知道都难,他侧目扫了眼,看到上面的“下次吧”,嘴角微微一抽。

    “滴滴滴。”

    荣尧:[漂亮妹纸照片],天哥,你看怎么样?这是我表妹,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照片上的女生皮肤又白又嫩,五官清秀,笑容甜美,是那种大多数人第一眼都容易留下好印象的长相。

    时天看了眼,不上来为什么,提不起劲,他是挺想找个人认真谈个恋爱,可是一想到自己两辈子加起来都好几十岁的人了,对面却是个十八岁的姑娘,就有种老牛吃嫩草的错觉。

    这种错觉太要命,他当场就回绝了,义正言辞地表示:我暂时没有这方面的需求。

    暂时没有,不代表以后也没有。

    楚炀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神情莫测,他必须得做点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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