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镜泽喝了一口咖啡，然后把咖啡杯拿远，拧眉瞅了一眼，仿佛在看什么毒气弹。

    沈经年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宫镜泽瞥了他一眼，默默地把咖啡杯放下，想了想，又推远一点，然后意味深长地道：“沈特助调咖啡的手艺……不一般啊。”

    沈经年淡定道：“过奖。”

    “听我爸，你专门和米其林餐厅的咖啡大师学过做咖啡。”宫镜泽暗示道。

    我可是知道你会调咖啡的！

    没想到沈经年竟然丝毫不尴尬，面不改色地道：“是的，原先宫总在的时候就一直夸我手艺好。”

    没错，我就是故意弄这么难喝的。

    宫镜泽的舌头至今仍然涩涩的，恐怕短时间内都不想再听到咖啡二字。

    “今天下午还要去实地考察南郊那个项目，沈特助快去吃午饭吧。”

    把人赶走后，宫镜泽赶紧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

    和沈特助的第四场交锋，再次以没有讨到任何好处告终。

    幸好沈经年没算真的把刚上任的新上司排挤走，订的午饭甚是美味，宫镜泽一边品尝一边决定，从今天起，他的午饭都交给沈特助全权负责了。

    -

    南郊的项目是宫镜泽上任后第一个项目，很多人都盯着看他的表现，不仅要做好，还要做的完美才行。

    这次要考察的是他们投资的一家环保工程公司的一个新项目，利用新研发的能源技术降低工业废水的排污率，并将污水中大部分的化学药品转化成可用资源，进行废物再利用，从而降低环保带来的巨额成本。

    这是一个听起来很诱人的项目，只要掌握这项技术的专利，未来几十年间的收益都将十分可观。

    但无论对方得再天花乱坠，他们都要亲自考察一下才行。

    去的路上，宫镜泽一边翻资料，一边问旁边的沈经年：“沈特助觉得这个项目可投吗？”

    沈经年掀起眼皮，看了宫镜泽一眼道：“宫总还是自己决定吧，不要试图抄答案。”

    宫镜泽：“……我这是想和你对答案。”

    沈经年一脸“我已经看穿你”的表情，声音十分平静：“那您的答案是什么呢？”

    宫镜泽沉吟一声，高深莫测道：“公司决策者的想法又岂是能轻易泄露的？”

    沈经年嗤了一声，没配合他继续表演。

    两人的到来受到了环保公司的热烈欢迎，那些人看俩人的目光充满热忱，仿佛在看不加密的提款机。

    宫镜泽十分有甲方自觉性，从下车起就目光深沉地观察产业园，任对方把技术吹的天上地下绝无仅有，也只是听听，没有露出一丝感兴趣的意思。

    大概是宫镜泽把大佬气质演得太过了，环保公司的领导的口干舌燥，面色尴尬，只好把目光看向旁边的沈特助。

    沈经年十分上道，冲对方点点头，然后一针见血地提出了好几个关键性问题。

    “李总，我们自然对公司的新技术感兴趣，只是我记得，之前我们投过一笔资金，用于你们公司的A型技术研究吧，那么……”沈特助常年跟着老宫总谈判，很懂话术，拉长语气，吊人胃口。

    扮演高冷甲方的宫镜泽也好奇地转过头来。

    “现在研发的新技术和原来的A型技术会不会产生冲突呢？毕竟，他们本质是解决同一个问题，相当于是竞品了……”

    李总掏出手帕擦擦额头上的汗，保证道：“沈特助放心，如果新技术研发成功，并能投入使用，我们不会抓着A型技术不放的。”

    沈经年点点头，悠悠然道：“但我们投在A型技术的钱还没达到预期收益呢……”

    A型技术要是在收益达到预期前被新技术取缔，环保公司就要照合约赔偿，那么宫氏正好拿这笔钱来投资新型技术。

    李总差点儿一个趔趄趴地上，沈特助真是挖了好大一个坑给他老人家摔！

    听听，这是想空手套白狼啊！

    李总左看看正在看风景的宫总，右看看一脸认真的沈特助，忽然觉得自己被两人耍的团团转。

    宫镜泽见差不多了，便收回看风景的眼睛，轻咳一声道：“李总，听新技术已经投入初期实验了，我们能去看看吗？”

    “可以可以，走走走。”李总忙不迭地应承道。他并不知道，经过两人一来一回折腾，自己的心理已经从希望宫氏多投点儿钱，变成了只希望宫氏别免费占股。

    李总走在前面带人，宫镜泽落后一步，凑到沈经年耳边轻声道：“沈特助，看不出来，你还挺坏~”

    完，才迈开大长腿，一本正经地跟上了大部队。

    沈经年捂住被热气包裹过的耳朵，搓了搓，总觉得那股喷热气久久不散。

    宫镜泽这个喜欢和人咬耳朵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真是毛病多，不光喜欢对答案，还喜欢咬耳朵，动手动脚。

    “喂，不走？”前面的宫镜泽走了两步，见人没追上来，扭头问道。

    沈经年赶紧抬腿跟上，走在宫镜泽身侧。

    两人并肩走在产业园区的土坷垃路上，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后面跟着的众人悄悄量着两个人的背影，暗自感叹：真不愧是大公司来的人，都是一样的高大英俊，精英范儿十足！

    进入实验室前需要在门口穿鞋套，由于对方准备的鞋套不够，他们带来的人有一半都留在了外面，宫镜泽和沈经年带着两个专业人员跟着李总进去。

    专业的事情专业的人来做，两人都看不懂那些化学药剂，干脆不动声色地观察实验室的环境和墙上挂着的安全准则。

    一个企业能不能走的长远，不光要看它的收益如何技术如何，还要看它的企业文化，它对员工的关爱程度。

    李总带着实验室人员滔滔不绝地给宫镜泽带来的人展示自己的新技术有多么厉害，一时间忽略了后面的两位老板。

    沈经年正在低头看实验桌上的几个彩色化学试剂，宫镜泽回头看着他一脸认真的表情，他竟然从沈特助的扑克脸上看到了“好奇”两个字。

    “沈特助中学时没做过化学实验？”宫镜泽一边着，一边伸手过来，把桌面上的所有试剂都拿起来看了看。

    沈经年木着脸抬起头，看向别处，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

    宫镜泽“嘶”了一声，男人的好胜心被勾了起来。

    行，他今天非要让这个死板无趣的男人刮目相看一次！

    趁其他人还在讨论新技术的间隙，宫镜泽撸起袖子，拿了一个圆底烧瓶，又挑了几个试剂和一些必要的东西，低头认真捣鼓起来。

    沈经年：？

    亲爱的宫总，你是不是忘了你今天是来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