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时间还早。

    清的乡村有种别样的人间烟火气，烟囱里炊烟袅袅升起，枝头鸟儿欢快啼叫，妇女们抱着木盆从河边洗衣回来，半大的男孩挑着水健步如飞，抽旱烟的老头儿拿着烟斗在门坎上敲，笃笃笃的声音，伴着一声声烟嗓的粗咳。

    苏尔禾提着肉站在自家门口，与这富有生活气的间格格不入。

    “姐，你发什么呆，咦，你真买肉了？”苏夏天本来很想关心自家亲姐，无奈注意力都被这块肉吸了去，“贺铮哥给你买的？”

    不提贺铮还好，提到这人，苏尔禾冒火的眼神看他。

    苏夏天害怕的往后退了一大步，抓抓头发，“我真不认识屠宰场，就向贺铮哥听，他那地方远，走路要一个多时，所以、”

    在苏尔禾沉静的目光下，苏夏天声音越来越低，“姐，”

    “你们姐弟两杵在门口做啥呢？”苏母抱着大木盆回来，本来家里洗衣服这活是苏尔禾的，但今儿早上起来就没找着人，苏母就自己拿去河边洗了。

    “妈，”苏夏天喊了人。

    “尔禾，大清早就没看见你人，你去……哪来的肉？”

    苏尔禾正要回答。

    “是不是贺铮拿来的？”苏母想起回家时看见贺铮骑自行车回家，顿时脸色变了变，“苏夏天，你去把衣服晾起来，苏尔禾，你跟我来。”

    苏尔禾在这个家没两天，对家里人什么性格也没摸准，一声不吭先跟进屋里。

    苏母叉着腰在堂屋来回走，“尔禾啊，你是不是馋肉了？也难怪，以前你在杜家，杜家条件好……但是，这么吧，咱们虽然穷，但不能短了志气，你和贺铮的亲事……这事现在不上不下也挺尴尬， 妈不是你不好，只不过你之前生活在城里，城里和咱们乡下不一样，跟贺家结亲的又是前头那个苏尔禾……她没你好看，但家里家外干活都是一把好手，我是你妈，当妈的当然都想给自家姑娘找一门好亲事，贺家就是顶好的选择。”

    “唉，我话又多了，这么吧，咱们家条件是比不上贺家，但我和你爸还是真心希望你能过好，不是你和贺家结了亲，贺家条件好，咱们就扒着贺家要这要那，我和你爸不是靠嫁女儿跟着享福的人，更没得因为一块肉，叫贺家的长辈看轻了你，你懂我的意思吗？”

    苏尔禾怎么会不懂。

    她之前还觉得苏母过日子太会算，现在倒是觉得苏母看着淳朴，其实是有大智慧的，也是真正为女儿考虑的好家长。

    “妈，我明白，一会我把肉还给贺家。”

    “不是这么个法，就这么把肉还回去也不好，这样，我屋里还攒了些鸡蛋，一会你把鸡蛋拿去给贺家吧。”

    两家来往，面上要维持好看体面，肉原封不动提回去，就是直接驳了贺家的面子，还得婉转一些，既不伤了体面，又维持两家友好的情分。

    在村里久了，苏母自有她的一套生存法则。

    去贺家就去吧，苏尔禾也不是扭捏的性格，鸡蛋到手，她还能先复制一份，实在的，她也觉得自己现在是魔怔了，看见什么都想复制一份。

    没办法，都是贫穷惹的祸。

    手里没钱没票没粮没存货，不踏实啊！

    苏母攒的鸡蛋都是偷偷拿去换钱的，现如今一下拿出去难免有些心疼，皱着眉心。

    苏父从后院进来，“要我这事也是你做的不对，知道尔禾才回这个家不适应，多少割几两肉添添油水。”

    “是是是，都怨我，有我这么给你当着家吧！”

    每次苏母这么一，苏父就熄火了，人往后院走，悄悄给苏尔禾使了个眼色。

    苏尔禾趁着苏母不注意来到后院，苏父靠在灶房墙角那边，等她走过去，往她手心塞了一卷毛票，“拿着买些吃的，别告诉你妈。”

    也不多别的话，搓搓手往前边去了。

    毛票都是一毛一毛的面额，多半也是苏父平时抠抠搜搜攒下的，一共是两块三毛，票面还带着温度。

    苏尔禾凝神，嗯。

    钞票收进空间里去了，但并没有多出来一份。

    也是。

    钞票都是有编号的，就算能复制出来也不敢拿去花，会被当成假钞的吧。

    那真要牢底坐穿了。

    钱苏尔禾暂时就收下了，来日方长，以后慢慢还。

    一家人围着桌子吃早饭，早饭是拿玉米面搓的疙瘩，然后下在水里煮，一大碗汤，几个疙瘩，是吃粮食吃饱的，其实就是喝汤占饱了肚子。

    “早上就对付着吃点，中午咱们吃肉，尔禾，你拿土豆和猪肉一块炖，肉也别都放下去，切三分之一就差不多了，省着点明后两天还能吃，天不热，你拿盐抹了晾一晾，不会坏。”

    “知道了。”

    苏尔禾嘴上答应着，至于到底放多少，她空间里半扇猪肉，自然会看着办的。

    吃过饭，家里四个人又要出工，苏母在出门之前特意用钥匙开房门，拿着个脸大的搪瓷盆进屋里装了十个鸡蛋出来。

    “这些、”真是舍不得啊，苏母闭了闭眼，欺骗自己看不见就当不知道了，狠狠心把搪瓷盆塞给女儿，“你一会就拿去贺家。”

    越看越不舍得，干脆也不看了，拿着工具就出了门。

    苏尔禾拿到鸡蛋，则是照例不慌不忙先把鸡蛋复制一份到空间，这才关了门往村尾的贺家去，她是算快去快回，把鸡蛋拿给贺家然后就回来，关起门处理空间里那半扇肉。

    “苏尔禾！”

    无奈出门就遇到惹事精，苏尔禾看着挡住去路的朱杏，“头皮又痒了？还想在水桶里泡泡？”

    提到昨儿被摁在水桶里的事，朱杏又丢脸又怕，所以更想报复回来，“昨天我就是让让你，有本事你现在跟我去河边，咱们重新较量。”

    到了河边，她大哥等着呢，她和她大哥商量好了，只要到时候苏尔禾一出现在河边，她就把苏尔禾推到河里，然后她大哥就会跳进河里把苏尔禾救起来，两人有了肌肤之亲，苏尔禾就只能嫁给她大哥，她大哥今年二十五了，因为长的太矮，一直也娶不着老婆，苏尔禾如果嫁给她哥，对她来简直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朱杏沉浸在幻想中，仿佛已经看见了苏尔禾被迫嫁给她哥的画面，没了苏尔禾这个阻碍，她就能嫁给贺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