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没亮，贺铮早早就起来了，看尔禾还睡着，也没有吵醒她，在床边站了会，低头在媳妇脸颊亲了一下，拎着行李就出门了，外边，王绣早早就起来了，瞧见儿子出来，眼眶一热。

    “这就要走了？”

    是不惦记，哪里真的不惦记，大儿子不定过年能不能回来，如今儿子也要在外边过年。

    当妈的心里不好受。

    贺村长也一样，只不过他是男人，情感没这么外露。

    “走了，爸，妈，我不在家，你们照顾好自己，还有尔禾，你们帮我照顾她。”

    “放心吧，你妈我不是吃素的，要是在村里尔禾让人欺负了，你爸这个村长也别干了，丢死人。”

    贺村长再次无辜躺枪，好在是也习惯了，“你妈的对，你放心在外边学东西，记得常写信回来，别让尔禾记挂担心。”

    “我知道。”

    这次是真走了，贺铮提着行李走出院子，不舍的回头看了眼，狠狠心出了门。

    尔禾本来想着要早些起来送贺铮的，奈何怀孕之后好像身体不听自己指挥，一不留神就多睡了会，等她醒来贺铮已经离开了，当下也是觉得空荡荡的，这夫妻分隔两地的滋味还真不好受。

    这会她倒是真盼着自己能考上京城的大学，到时候就能和贺铮团聚。

    不过想到邹周和李东面临一样的情况，尔禾又觉得自己矫情了。

    可不是么，如今这条件哪能事事都随她的意。

    她和贺铮已经很幸运了。

    ……

    年关将近，尔禾和邹周还有李西王绣苏母一道去县城采买。

    本来因着尔禾的意思，她还想开手扶拖拉机的，但其他人怎么都不肯让她碰，最后还是贺村长充当了一回司机，把一群人送到县城去，是大采买，其实也没多少东西。

    无非买了布和棉花，回家自己做冬衣，然后又买了些过年用的干果蜜饯之类的，还买了不少红纸，剪福字贴春联，尔禾买的多一些，另外还要给聂家人都准备新年礼物，也是棉衣，一人一件，棉花塞的实，车线一条条车好，既不臃肿还暖和。

    尔禾还想做羽绒服来着，鸭绒倒是好弄，但没找到合适的布料，普通的料子会钻毛，羽绒服穿在身上羽毛满天飞也不合适，等有机会再去市面找找哪里有合适的料子，才能开展这个业务。

    棉衣做好到邮局寄出去。

    算算日子春节也就在眼前了。

    贺铮的信也到了，除了介绍自己在京城的近况，关心媳妇之外，贺铮在信里还特意提了另外一件事。

    以苦水村为集体成立养殖场，手续方面让贺村长先去办，如今私营是不被允许的，但以集体的名义来弄，还是可以周旋，再加上三爷的力量助力，这事不定就能办成。

    如果真能成，也是好事一桩。

    “要我，如果真能成，就让尔禾当厂长，这主意都是她想的，厂长该让她当。”

    贺村长则：“如今八字才有了一撇，你想的倒是远，这万一要是办不下来咋办。”

    王绣道：“你儿子了能办，怎么就不能办？”

    “妈，厂长就让爸当，和村里人交道我不擅长，你和爸管着挺好，倒是还有个事，如果真批了下来，肯定要扩建一些厂房，还有鸡舍猪舍之类的设备设施，这些你们都要和村里人一道商量，既然是集体所有，谁家有份出钱出力出工的倒时候盈利了就能分钱，若是谁不支持的，那丑化在前边，这会不加入，以为赚了钱眼红再想插一脚，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集体制集体制，话的人多，人一多想法也多，容易出现分歧。

    “爸，你到时候还要弄好文件，谁家出了多少钱多少工多少物，都要让他们一一摁手印，办了厂一切都要按照规矩来，松松散散不成样子。”

    王绣坐在一旁，认真的听着，又捅了捅老贺，“你别只听着，尔禾懂的多，拿笔记下来。”

    “妈，不用这么严肃，也是我多了，爸比我有经验肯定懂这些。”之所以这些，尔禾也不是显摆什么，纯粹就是担心公婆将来遇到麻烦，村里毕竟还是有难缠的人。

    这是个大工程，全村一条心赚钱住新房子都有可能。

    这要是弄黄了，赔钱也是可能。

    自然，有三爷兜底，赔钱的可能几乎不存在。

    但真要市场开放了，那也不能全都指望三爷的渠道，屠宰场，肉联厂，禽蛋交易，市场要靠业务员去跑。

    这些都是后话了。

    如今养殖场还是个苗苗，也不能操之过急。

    因为这事，贺村长年前一直在跑手续，文件证明之类的不容易办。

    好不容易到了年夜，尔禾早就把手里边的活也歇了下来，忙了大半年，到过年该是放松休息的时候。

    年这天傍晚，一家人正准备吃晚饭，贺峰竟然回来了。

    贺峰的回来也让贺家这个年过的热闹了不少。

    而苏家那边，苏川依然没回来，苏家人似乎也习惯了，照样热热闹闹吃了年夜饭。

    贺家这边则是把邹周和李西都喊了过来一道吃饭，这样一来人多也更热闹。

    吃了团圆饭，一群人坐着守岁，过了零点，王绣还给四个辈每人发了一个红包。

    红包里边是两块钱，钱不多，就是一份喜气。

    “尔禾，来，这还有两份也给你。”

    “妈，为什么我还有两份？”这会没有成形的红包买，都是用红纸包着钱，尔禾手里已经捏着一个红包了，看着王绣又递过来的两个，暂时没接。

    “这还用，一个给贺铮，贺铮不在家给你也是一样的，另外一个则是给你肚子里的宝宝，欢迎家伙来咱们贺家，妈希望你们新的一年都平平安安，家伙健健康康的出生。”

    新年一过日子过的也就更快了，贺峰一共就在家待了三天，年回来，初二就回了部队。

    虽过了年，天气依旧还冷，尔禾穿着棉衣，压根看不出怀了孕。

    到二月初的时候，贺村长从公社带回来一个消息。

    他们这边收到了一份大学录取通知书，是由其他生产队推荐参加高考的知青，考上了省城的大学，通知书寄到了。

    “那咱们家尔禾呢？有没有她的？”王绣并不懂这些规则，尔禾并不是在县城参加高考，她的通知书是不会寄到这边来的，她就像所有家长一样就是为子女操心。

    贺村长道：“尔禾的通知书是寄到省城的，省城那边没来消息应该就是还没有，不过既然有人收到了通知书，明录取工作已经在按部就班的进行中，有消息的话应该不会拖很久。”

    尔禾也是这么想的，如果有消息的话，也就在这半个月之内，若是没收到，那多半就是没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