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042 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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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三年多以前一样。那时季以川恰巧离开, 被到场的林则睿顶了身份,一来一回交替,她误会了。在满池不清不楚的感激中, 同意了林则睿长达五年的追求。今天,林则睿与她像是最后一次见面,交代了前尘过往,虽非他本意, 但总算解开了她心中的结。

    末了,季以川来了。

    和三年多以前又很不一样。现在的她是看得见光明的, 不会再认错人。

    细细想来, 倪言掉进季以川精心设计的陷阱时, 她并不知道他和自己那些往日缘分。

    医院里的人是他,在她周围旋的人也是他。因为是他,她才会不止一次地产生悸动, 这无关乎简单的感激之情。似乎一次又一次地喜欢上他,并不难。

    倪言记得自己看过一个科普视频,女生绝对不会不知道高/点的实际感觉,如果怀疑自己是否到达过,那一定是没有。

    因为在达到的那一秒,烟花绽放, 绝不会再怀疑。

    想来感情也是这样的。

    再遇见那个对的人之前,你可能会遇见许许多多让你产生好感和快乐的人。可当你最终遇见那个人的时候,你很清楚,他有别于他人。

    多数人也许一辈子都达不到高/点,也遇不到那个特别的人,平平淡淡过完一辈子也算得上是奢侈。

    所以遇见了季以川,倪言觉得很幸运。

    唯独一点她无法肯定, 这是否是用安平的命换来的。

    但她不能一直纠结于这个问题,钻牛角尖只会让她一生都活在那天的那一分钟里,无法获得幸福。

    她想自私一回。

    倪言没有选择把季以川在那件事里的身份告诉家人。一来,她怕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生活的父母又陷回了哀痛中。二来,他们对待季以川的感情,一定会变得很复杂。他是恩人,但也会成为睹物思人的中介。倪言不想让他们发展成为这样纠结的关系。

    在这一段时间中,她当着李芳华的助手,翻译了一本当代的英国短篇。内容很致郁,而她每天都要来回斟酌用哪个词才能将此情绪表达到极致,这样的生活导致她一段时间都陷在那种情绪里。

    一转眼,已经别过深秋,逐渐入冬。逐渐萧瑟的万物更是勾勒起人心中的郁结。

    李芳华沏了一壶热茶给倪言,拍了拍她的肩:“这段工作结束,就该从里面出来了。”

    倪言点点头。

    李芳华又问她:“你的西语考试准备得怎么样?有信心吗?”

    “有。”

    她为考试准备了很多,不至于没有信心。

    临近下班的时候关闻找了倪言。

    “最近天气冷,不是必要的都可以居家办公。”

    倪言抿着嘴唇犹豫了一会:“感觉出来工作更有利于情绪。”

    关闻不解:“何出此言?在家不是更放松?”

    倪言望着窗户外面灰白色调的景色道:“我不想一个人在家等他。”

    以前的倪言是很习惯于一个人生活的。

    可自从和季以川正式在一起了后,她发觉自己愈发矫情了。她可不喜欢独守在家等他的滋味,尤其家中的墙壁都是冷冰冰的色调。可她又不能无理取闹地要求季以川在家,自然是要出来找些事情做。

    关闻静静端详了她一会儿,淡淡道:“嗯,你决定。想来或者不来都可以。”

    倪言微笑:“谢谢。”

    倪言背上包走出门,关闻站在窗边静静俯瞰下方的人行道。

    季以川又在那里等着了。

    她的眼眸逐渐黯淡。

    她很羡慕。

    最近关闻和父亲安排好的相亲对象见了面。某食品集团的大儿子,学历、身材都很优越,样貌比不上韩黎,但也算顺眼。原本关闻都在想,要不就妥协了吧,她不是那种会为了爱情反叛一切的人。她习惯了目前的生活,不可能会去迁就韩黎,她不是那样无私的人。

    可关闻还是和父亲大吵了一架。对方的家庭希望结婚以后她能加入他们的集团工作,而不是玩一些文艺工作。关闻自然是不肯,她不擅长也不喜欢商场上的那些东西,她改不了。

    抚摸着窗台上的多肉盆,她转过身不再看楼下的场景。

    从狭窄的楼道走出来,倪言看见了季以川。入冬后的夜色来得分外快,此刻天空颜色已是湛蓝。

    倪言的脸上扬起一抹微笑,与他相对着拥抱了彼此。

    她很习惯于这样的拥抱,全身心的压力都得以释放,紧绷了一天的肌肉松弛下来,靠在最让她安心的那堵墙上。

    第二天是一个周六,倪言慢悠悠地从睡梦中醒转过来,一摸身旁空无一人。她急匆匆去浴室洗漱,从里面走出来,这才看见季以川坐在书桌边,被一道屏风隔住了视线。

    她揉了揉眼睛,嗓音沙哑:“这么早就开始工作吗?”

    季以川转过身走至床尾边:“嗯,我辞职了。”

    “嗯?”

    倪言手上的动作一滞,刚开机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

    过了一会儿——

    “什么?!”

    只见他单膝跪到床侧,一探身就坐到了她面前。

    “准确来,是辞去了在观江总部现有的工作。”

    倪言手舞足蹈地在空中比划了几下,最后垂下,充分表达了自己的不解:“为什么?这么好的工作。”

    季以川却噙着笑:“我没有失业。”

    倪言思索了一会:“闻耀?”

    季以川点头。

    倪言驼着背坐着,毕竟她也不了解季以川那个行业,隔行如隔山,她不出什么有见解的话来。季以山是一个对自己生活很有想法的人,他不冲动,并不需要别人的指挥。

    半晌过后,只听他:“以后大部分的时间我都可以在家工作。”

    倪言愣了愣:“在家?”

    他点头:“嗯,除了必要的会议、出差这些。”

    倪言鸭子坐在季以川面前,怔怔地看着他。她低下头,纤细的手指勾着季以川睡衣上的腰带。过了很久,她抬眼:“你对我会不会太好了一点?”

    季以川抬眉:“会吗?”

    倪言咧开嘴笑着:“会啊,把我宠坏了怎么办?由奢入俭难,以后我的标准可降不下来了。”

    有很多人过,季以川的眼眉生得特别蛊惑。瞳孔幽深,光线照射进去变幻出琥珀般的色泽。他的眼睛算不上狭长,眼尾却偏生有微不可察的上翘弧度。人们不会用魅惑去形容他,却看得越久越深陷。

    而此刻他微微垂落着双眼,细长浓密的睫毛下投射着阴影,降落在他极为立体的鼻梁上,在朦胧光影下似那西方的神。他的视线直直地落在倪言的唇瓣上,又向下挪移去,嘴角的弧度像极了他的眼尾。

    倪言此刻只想到了一句话去形容他的眼睛——能挑起人的欲/望。

    她低眸贴近他,睫毛之间相互触碰,忽闪着。

    倪言低声问他:“你今天……要处理的工作多吗?”

    轻轻的笑声传来:“不多。”

    倪言抿紧嘴唇,犹豫了片刻:“那……做一次?”

    她的视线里,季以川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耳边传来他略微喑哑的声音。

    “好。”

    倪言曾过,自己在感情中是一个极端被动的人,很多事她都只是等着对方来做。她若愿意,便承接,不愿意则拒绝。

    而凡事皆有意外。

    比如当她遇见季以川,比如当她在他面前可以放肆,而不用顾虑其他。

    她伸手扣在季以川的颈后,亲吻他的上唇,背对着窗,压倒他。

    倪言的动作仍然是笨拙的,有些急切却生硬地在他身上作画。

    他们第一次时,她也曾这样俯瞰过他,可她完全是被动的那一个。

    但此次不同。

    他挑起的火,得由她来灭。

    偌大的落地窗承接阴天的光线,太阳躲在云层后都不敢看春光。

    鹅毛大的雪片儿缓慢地落在这座城市里,街上来往的车辆仿佛都放缓了速度。

    倪言一直以来都想看一次雪西湖,今年可算是碰见了。

    只不过,那也要等到他们结束此刻要紧的事再去。

    她虽信誓旦旦掌握了前半程,可到头来还是成了被掌握的那个。

    视线里是意外降临的窗外飘雪。

    房间里是“一次”以后的多次。

    万事都不如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