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璟手上原本拿回来的书, 现在也因为过于慌张被扔到了地上。

    跑过去不顾焚烧落叶时现在上面还是火，就急忙用手扒开点燃一半的落叶，把里面的玖玖抱了出来。

    玖玖被烫的蹦跶了一下, 爪子踩在他爸爸掌心，看见沈亦璟手上被烫伤的痕迹，急忙想用自己的绒毛过去捂捂。

    “没事吧玖玖？”

    “玖玖没事哇，爸爸你手疼吗？”

    沈亦璟看已经趴在自己伤口上的崽崽, 再看那个罪魁祸首时，眼珠子里带着些许血丝。

    一向看起来很温和的人, 也忍不住开口骂道：

    “你是谁啊？在这里干什么？谁让你戳这个鸟窝的？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

    顾仟抬起头看着穿着一身高中校服的男人, 嘴角诡异往上扯了扯, 声音很沙哑的回答道：

    “扫卫生的，鸟屎很难清理，我把它捅下来怎么了？”

    玖玖毛一直被理的很好, 现在不少地方都有烧焦的痕迹，沈亦璟想到他爱臭美的性格，深呼吸一口气也压不下心头的怒意。

    司机看见这边发展稍微有些不对，急忙回去让管家把顾母给叫了过来。

    听见这边的争吵，顾母走过来时看见了烧焦毛的一只崽崽，还有她儿子手上的伤口。

    “管家, 快去叫司机把车开过来，这么热的天，伤口不快点清理发炎了怎么办。”

    玖玖在奶奶过来后，往旁边挪了挪，用翅膀指着他爸爸伤口最严重的地方，示意奶奶快点过来看这里。

    “啾啾啾，啾啾啾啾！”

    顾母走到沈亦璟身边, 握住他的手腕看了看。

    “怎么烫成了这样？”

    “他在捅鸟窝，把玖玖捅下来掉到了火堆里。”

    沈亦璟抚摸着玖玖羽毛烧焦的部分，眼睛周围已经有些不明显的红。

    “笨鸟，别人把你戳下来，你怎么不知道飞呢？”

    “玖玖当时在睡觉……”

    不甘心辩驳两句，哪有鸟刚睡醒就知道飞的，他不得躺一会儿等起床气过去嘛。

    顾母好歹是个成年人，虽然也很生气，但不像是沈亦璟那样气到失去了理智。

    做完这一切的那个男人，甚至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甚至还转身想走。

    “管家，去个电话来举报下，我记得从去年开始，就不允许焚烧落叶了。”

    焚烧落叶会对环境造成很大影响，从去年开始禁止焚烧枯枝落叶的规定，就从他们市开始向全国推广。

    还没到深秋，大部分树叶都还青着，他扫了这么一堆专门在树下烧，顾母真的很难相信他不是故意。

    顾仟听到这里的时候，条件反射就想跑，保镖和刚过来的司机眼疾手快把他摁在那里。

    在顾母带着沈亦璟去找医生包扎回来时，管家那件事已经处理好了，罚款三百元，对于那样一个穿着破烂衣服的人来，应该算是一个不的教训。

    “夫人，那个人名字叫顾仟。”

    从外面刚回来，正准备端一杯水喝的顾母听到这句话时手一顿。

    虽然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但这个名字她实在是很难忘记。

    “在霍家那边，他过的怎么样？”

    “初中跟校外那些社会人士混在了一起，读完高中后就被霍夫人安排着扫别墅区的卫生。下午我问过，像是那些动物的排泄，并不会扣钱。”

    管家在这里干了很多年，自己在后面帮夫人理一些花的时候，玖玖偶尔也会飞到他肩膀上来，好奇的跟他对视。

    前几天玖玖经常会带一只普通的鸟回来，本来顾母还以为他是交到了朋友，后来凭借猜测才知道，玖玖是用吃的跟那只鸟换了窝。

    那只鸟应该是算搬家，玖玖自己又不会去做，就把人带回来混吃混喝，吃了一周后那只鸟走了，窝的主人变成了玖玖。

    “太过分了，他肯定是故意的！”

    顾母原本端起来的水，现在也根本喝不下去，带沈亦璟过去时手上的烧伤有点严重，对学习写作业什么的肯定会有一定影响。

    在高三这样关键的时间里，顾母越想就越是生气。

    臭美到每次自己给他做新衣服，都要在镜子前面晃悠好长时间的崽崽，回来一路也不知道是心疼他爸爸，还是心疼自己烧焦了的毛，蔫答答的没什么精神。

    只可惜她在当初霍夫人收养了顾仟开始，就跟霍夫人再也没有联系过，不然多少要去找人麻烦。

    楼上卧室里，沈亦璟右手上裹着绷带，绷带上长了一只玖玖。

    “你怎么不待在家里呢？”

    “我用好多吃的跟那只鸟换的窝呢，换了好久他才愿意。”

    玖玖躺累了就换了个姿势，他记得帝君爹爹过，自己的血能很快治愈伤势，但他怕疼，也怕在这个普通世界里，会让爸爸变成一个怪物。

    所以就只能趴在爸爸伤口上蹭蹭，希望能用这样的方式，让爸爸能在不超出正常范畴的情况下好的稍微快一点。

    “跟谁换的？”

    “玖玖也不知道，那只鸟他好吵，幸亏他已经搬家了，我换来的窝也没有了呜呜。”

    之前这个别墅区林子里其他鸟走的时候，玖玖也有特意去看过，但都嫌弃他们的窝太矮，生怕有不懂事的朋友要把自己给捅下来。

    挑了个最高的，还是被人给捅破，现在他又成了一只没有窝的凤凰，而且还连累爸爸的手烧伤。

    “爸爸你疼不疼呀？”

    “还好，不是很疼。”

    就是一只鸟长在自己手背上有点累，虽然玖玖并不大，但他自己吃的圆。

    “爸爸，秃秃的玖玖你还喜欢吗？”

    玖玖刚刚有看见自己的毛，难看到他自己想一根根的啄下来。

    “等我以后就不会被烧焦了。”

    爹爹过等他长大后，火焰只会让他变得更强大，他甚至可以化火焰为万物。

    但现在还不行，玖玖还，还是一只被不管什么火烧都会变焦的崽崽。

    沈亦璟看出了他的意图，用另外只是烧破了一点皮的手帮玖玖整理了一下。

    “据像你这样，是现在最流行的发型，但是……如果秃掉了的话，是不是不太好看？”

    ‘不好看’三个字，瞬间戳中了玖玖敏感又脆弱的心脏，同时消了他想趁着爸爸不在的时候，把烧焦毛全都拔掉的想法。

    沈亦璟找自己妈妈要了几根很细的皮筋，现在还在包扎的手不太灵活，但依旧努力帮他扎起了揪揪，把焦黑的毛藏在里面。

    “这要多长时间能长好呢？”

    本来以为自己这个想法不错，但是在扎好后沈亦璟才意识到，自己真的不会扎头发。

    本来挺可爱毛茸茸只是稍微有点焦了的崽崽，现在扎了这么多个揪揪后，活像是个刺猬。

    “等玖玖长大了一定可以长好。”

    在爸爸扎好后，玖玖到镜子前欣赏了一下自己，大概是之前毛茸茸看习惯了，所以现在换了个发型后，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新奇感。

    左边看看右边看看，觉得这个样子还不错，一看就是一只很酷的啾。

    第二天沈亦璟带着玖玖一起去了一趟郊外，捡了不少的枯枝和落叶还有草回来。

    玖玖还以为爸爸是想跟他一起玩，所以全程都非常配合，等到家后沈亦璟认真回想了下曾经自己看过的鸟窝，凭借记忆给玖玖搭建了一个。

    刚开始玖玖在旁边帮着叼树叶，后面发现自己叼过去的树叶爸爸只是随手放在一边，气到抖了抖翅膀飞走。

    飞到半路扭头看他爸爸一眼，现在挽回他家乖崽还来得及，只要爸爸喊一声玖玖，他立刻就飞回去！

    对自己飞行技术过分自信，回头身体一歪就直接摔了下去，在草坪上歪歪扭扭，好不容易才站稳。

    灰溜溜又跑回去的玖玖坐在他爸爸身边，下定决定他这次一定要坚定，绝对不会再帮他爸爸叼树叶了，爸爸根本不尊重玖玖的劳动成果！

    直到沈亦璟把一个鸟窝的雏形给做了出来，再往上面添树叶时，玖玖就用翅膀挂在了他的手腕上。

    “哇爸爸，你是在给玖玖做窝吗？”

    “嗯，是啊，我给你做一个窝，放在我们花园里，你以后就不用再出去了。”

    之前那件事沈亦璟没觉得他家崽崽有什么做错的地方，不是把人家鸟给挤走，也不是抢了别人的东西。

    还细心考虑到可能有顽皮的朋友捅鸟窝，所以找了一个巢比较高的地方待着，照样架不住有人要去戳他。

    思来想去，还是只有放在自己后院里，沈亦璟才最放心。

    “好耶，爸爸真棒。”

    “哇，玖玖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爸爸。”

    沈亦璟在做到后面的时候，一直都在听玖玖夸自己，生怕自己做的不牢固，有些地方还会用胶水连接。

    实际上沈亦璟经过昨晚，心中开始觉得有些愧疚。

    自己在家里的时候，玖玖跟自己在一起，待在枕头上就很满足。

    但自己要住校，把玖玖留在家里，他本来就是一只鸟，天性肯定是更希望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窝。

    做好了鸟窝后，沈亦璟跟玖玖一起，把鸟窝放在了最合适的树枝上。

    “爸爸，有点硬。”

    听见这句话，沈亦璟又拿了一点柔软的布料过来，让玖玖自己垫在鸟窝下面。

    “这个窝你平常无聊了可以睡在里面，但是天气不好的时候还是要回家知道吗？”

    躺在那里非常满意的玖玖，将自己脑袋伸出去，对着他爸爸点了点头。

    “知道啦知道啦，放心，玖玖是一只下雨了知道往家里跑的啾啾。”

    ……

    顾母昨天晚上跟自己丈夫提起了那件事，这么多年过去，她当初跟顾仟之间的感情一点也不剩，只依稀记得还有那么个人。

    从丈夫口中得知，顾仟的亲生父母因为在监狱里表现非常恶劣，恶意挑衅别人最后死在了里面。

    虽然伤害他们的人，最后也得到了法律的惩罚，但他们两个人的确就是再也回不来了。

    顾仟也知道这个消息，霍夫人这么些年里照样对他很是不满，而且还时常在他面前刺激他。

    用以前他还在这个家里时的种种，嘲讽顾仟还以为自己是之前那个少爷。

    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他思想偏激顾母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可那并不是他来伤害玖玖的原因。

    玖玖一直从来不独自外出的崽崽，除了是亦璟养着的这件事外，跟他也没有什么大的仇恨。

    当时的顾仟是借着要清理蜂巢这个借口，才把那么长的一根竿子给带了进来。

    顾母也在这件事情发生后，想到之前自己的确经常在家旁边看到那个男人，仔细想想就觉得他当初有可能是在踩点。

    只是没想到，那个人居然会是顾仟。

    “今天他敢对玖玖那样做，明天他就敢对亦璟也那样做，他们学校管理我是愿意相信的，但是回家的路上……”

    顾父其实也跟自己妻子一样不太放心，当即就算到时候让人接亦璟放学时，多带两个保镖过去，哪怕只求个心安。

    “亦璟手上的伤还好吗？”

    顾母听见丈夫这么问，想到之前医生的话，轻轻摇了摇头回答道：

    “医生最起码要两个星期，还要过去换药，当时那些叶子都烧起来了，玖玖重还是从那个高的地方掉下来的，亦璟也不用个东西，直接就上手把玖玖给刨出来。”

    “亦璟跟玖玖之间的感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再加上你火大，那他肯定担心玖玖会被烧到。”

    刚才完，沈亦璟就从外面走了进来，顾母意外没看见他身边的玖玖，就好奇问了一句。

    “玖玖呢？”

    “我给他在院子里面搭建了一个窝，现在正躺在里面呢。”

    顾母上午就听管家，沈亦璟去了郊外捡树枝落叶，本来以为是他们的作业，没想到居然是在给玖玖做窝。

    沈亦璟手伤势只用了不到一周就痊愈了，但右手拇指靠右的位置还是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疤痕。

    高三最后一年，他复习学习都很辛苦，就算偶尔的月假回来也基本上是在刷题或者是复习。

    爸爸在学校里玖玖就在家里乖乖待着不添乱，回到家里后不管再晚，玖玖都会陪着他一起写作业。

    沈亦璟做题做累了的时候，就能看见桌子旁边一只崽崽，正在那里瞌睡，用笔另外一头戳了戳他的爪子。

    玖玖满脸疑惑抬起头，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因为太困，奶音开始含糊不清。

    “爸爸干嘛呀。”

    “要困了就先去睡一会儿吧，我自己写作业也可以。”

    “不，玖玖要陪着爸爸。爸爸快点写，写完了咱去睡觉，爸爸加油。”

    沈亦璟看他这幅固执的模样，看了一下自己还没写完的几张卷子，正准备再劝劝，房间门就被敲响。

    “进。”

    门被开后，顾母她端着一盘子已经切好的水果，还有一大一两杯牛奶走了进来。

    “先吃点东西再继续做吧，都快十一点了，睡了明天再写。”

    “妈，我就差最后一点了，水果你喂给玖玖吃吧。”

    “啾啾！”

    愤怒的玖玖用爪子拍了一下试卷，沈亦璟急忙放下笔投降。

    “好好好我也吃。”

    沈亦璟左手捏着一个叉子，插上水果后喂给玖玖吃，右手捏着大一点的叉子自己吃，吃完水果后又喝了一点牛奶。

    “你早点休息，记得要注意休息。”

    把东西端出去时，顾母不忘扭头叮嘱一句。

    “我知道了妈。”

    沈亦璟最开始并不是这样拼命的人，但他们班上的学习氛围就是这样，就连吃饭排队手上都还拿着东西看。

    周围人都在努力学习，如果自己不努力的话仿佛跟他们格格不入，更怕自己稍微放松一点，就根本追不上他们。

    等沈亦璟把带回来的试卷写完，玖玖已经困迷糊了，听见爸爸招呼他去睡觉，两个爪子走起来摇摇晃晃，像是喝多了酒。

    在高考之前，玖玖跟他爸爸见的最后一次，他躺在自己爸爸握笔的右手里蹭了好几圈。

    之前玖玖自己是不信这个东西的，如果事事都要神明保佑，那努力岂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可现在不一样，顾母在高考之前又去拜了两次佛，祈求孩子学业能顺利，连带着玖玖也开始信了起来。

    “是多长时间没洗澡了，身上不舒服吗？”

    玖玖听见这句话，蹭他爸爸的动作一僵，豆豆眼瞪大，他爸爸到底是在什么？！

    作为一只爱干净的崽崽，基本上他每天都会去洗澡，怎么可能不舒服。

    “爸爸你多贴贴玖玖，玖玖保佑你考个理科状元！”

    沈亦璟听到这句话没忍住勾了勾唇，低头鼻尖蹭着玖玖的毛，玖玖觉得这个动作稍微有些痒，一直在往旁边躲。

    “哎哟，爸爸你蹭错地方了，要手蹭。”

    “行，那就麻烦我家玖玖多保佑。”

    沈亦璟并不像是玖玖这么乐观，比他聪明的或者比他努力的大有人在，理科状元哪里是那么好拿的，能考到心仪的学校就不错了。

    努力已经做的差不多，接下来能考到什么样沈亦璟都能平静接受。

    但是在玖玖面前，不想辜负他在自己出门前，在自己掌心手腕蹭了快一个时的期待。

    高考结束那天，天气非常不错，还没到特别炎热的时候，只是走在太阳下会微微冒汗。

    沈亦璟转身盯着考场所在的那栋楼，在心底跟自己的青春了再见，一转头又开始惦记起给他家崽崽带什么吃的回去。

    毕业后高中还有一个聚会，大部分女生都换上了高三那年不允许穿的裙子，有的甚至还化了淡妆。

    沈亦璟只是随便从衣柜里挑了一件宽松舒服，适合把他家崽崽塞在里面的。

    有人在聚会的时候点了果酒和啤酒，沈亦璟随手拿了一杯果酒。

    对这个颜色很好奇的玖玖，趁着他爸爸不注意，凑过去尝了一口。

    第一口没尝出来什么味道，听他爸爸在跟朋友聊天，又凑过去咕噜咕噜喝了半杯。

    到底好不好喝玖玖已经分辨不出来，满脑子里面都在想，为什么他爸爸突然要倒立，弄的自己都站不稳。

    沈亦璟刚跟自己朋友聊完天，回头一看自己杯子里少了不少的酒，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自己衣服兜里一个脑袋露在外面，一直在保持着一种奇怪频率摇晃的玖玖。

    “偷喝了？”

    “玖玖没有，玖玖不是那种人，哦不对不是那种鸟。”

    虽然迷糊了，但是好歹还是知道，在自己犯错后要狡辩一下。

    沈亦璟表面上看起来像是一副已经相信了他的样子，实际上心底只是算等回家后再慢慢。

    这个聚会即将要结束时，班长招呼着他们一起来拍一张照片。

    沈亦璟招呼玖玖记得把脑袋露在外面，玖玖就开心到把翅膀也给掏了出来，拍完照片这些人算散了的时候，玖玖突然怪叫了一声。

    “哎哟爸爸，有人对崽崽耍流氓！”

    拍完照片自己顽皮跑出来的崽崽，飞到了沈亦璟好朋友的手上。

    虽然是朋友，但也只是听沈亦璟提起过他家的这只玖玖，所以想也不想就揉了两下。

    圆滚滚的玖玖后背和屁股一看就很好rua，那个朋友不管是哪个地方都没有错过。

    站在霍思彤旁边的那个男人看见这一幕，也走了过去看看，本来乖乖站在那里只是抱怨的玖玖，瞬间就蹦了起来。

    飞到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坏男人面前，用爪子把他脸抓出了血。

    紧接着就开始跌跌撞撞飞向自己爸爸，疼痛让玖玖酒醒了，开始跟他爸爸抱怨，又是上次那个坏男人想拔他的毛。

    上次沈亦璟算事后算账，却得知他已经从那个地方离职，这次找到机会后，把玖玖先放到了自己朋友手上，卷起自己衬衫的袖子就朝着他走了过去。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你要实在是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就冲着我来，老是欺负我养的鸟做什么？”

    沈亦璟手拎着顾仟的脖子，直接就把他给举了起来。

    少年人大多火气都很大，更别提沈亦璟对他的忍耐早就已经到了极限，一拳头搭在了顾仟的脸上。

    顾仟咳嗽了两声往旁边躲，霍思彤看见这一幕被吓得尖叫，一边哭一边把顾仟给拉起来。

    “沈亦璟，你要是再敢动手，我就报警！”

    玖玖也急忙飞过去啄住他爸爸的衣服，压在自己手臂上的重量让沈亦璟多了些理智，站起来踢了一下顾仟的脸。

    整理自己衣服时，居高临下盯着顾仟看。

    “我不动手，来日方长，我们慢慢来。”

    玖玖在回家的路上一直在哼哼唧唧疼，他的毛一般人都拔不下来，只有自己在当一只狠鸟的时候才行。

    虽然毛没掉，但并不妨碍玖玖觉得疼。

    沈亦璟回家的时候跟他妈妈提起了这件事，顾母想了想后才把顾仟不敢跟他动手的原因告诉他。

    “霍家在跟你外公做生意，你外公如果他们家收养的那个孩子再敢跟你动手，那生意就不做了，辈不和气他也不高兴。”

    能保护好沈亦璟，但玖玖只是一只鸟，外表看起来还很像是幼儿园门口就有摆摊卖的那种，五块钱一对刚孵化出来的鸡崽。

    顾仟他不敢跟沈亦璟动手，唯一能欺负的也就只有玖玖。

    偷喝半杯酒的玖玖现在已经睡熟，沈亦璟把他放在枕头上时，轻声骂了一句笨鸟。

    沈亦璟大学上的是他梦想中的学校，拿到录取通知书后，顾母还带着他一起回了那个寺庙还愿。

    大一就能在外面住校，他妈妈在那学校附近买了房子，偶尔顺路也会带一些新鲜的食材过去。

    沈亦璟已经学会了做饭，将他家崽崽又养的圆了不少，之前烧焦的毛也终于长好。

    上大学后，沈亦璟最喜欢做的就是在学校里最大那棵树下的长椅上坐着看书，玖玖坐在他的肩膀上，也探着脑袋过来看。

    霍思彤同样也上了大学，跟沈亦璟在同一个城市里。

    大二的时候，沈亦璟听顾仟拿着霍思彤攒着的压岁钱出去做生意，被霍家人知道后，才发现他们两个人之间早就谈上了恋爱。

    虽然当初收养顾仟的手续不是办在霍思彤父母的名下，但是这么荒唐的一件事，还是直接就把霍思彤父亲气到了医院里。

    沈亦璟知道这件事后，听了一下顾仟正在做的生意，一转头找自己父亲要了一笔做生意的启动资金，自己就开始创业。

    大概是被玖玖给养出来的臭毛病，沈亦璟也开始不自觉在每一次去谈合作前，先撸撸玖玖的脑袋。

    顾仟刚开始算做的是网购，目前他们国家里智能手机已经渐渐开始普及，但网购平台还是一片空白，并没有完全靠谱且让人信任的平台出现。

    他做的那个已经有了些成效，霍思彤父母的反对意见不像一开始那么激烈。

    可一转头沈亦璟就也做了这个，而且他还联系了一下自己从一起玩到大的朋友。

    他们那样的家庭，一般都是鼓励孩子自己在成年后创业的。

    跟沈亦璟关系最好的那个朋友，也恰好对物流行业很感兴趣。

    不过他不像是沈亦璟这样一点一点开始，而是找自己父亲要钱，直接买了一个快要破产的物流公司。

    顾父在得知他的算后，觉得这个行业未来应该会非常不错，将自己公司里的计算机人才，全部都送过来帮着沈亦璟。

    沈亦璟从最开始慢慢做了起来，因为有专业人士在做那个平台，另外再加上还有非常完善的物流行业，很快就把企业挤压的站不起来。

    有一个最好的做对比，其他人想在这个行业出头只能做的更好，在后面倒还真出了几个不错的平台。

    顾仟已经尝到了甜头，让他在这个时间里放弃那肯定很难，刚好这时候霍思彤怀孕，他们两个人结了婚。

    霍父霍母为了自己女儿，不得不继续帮着顾仟，变卖了不少的东西。

    但在最后，因为顾仟他自己舍不得投入资本，坚持三年后宣告破产。

    那时的沈亦璟已经大学毕业，成了商场新贵，虽然后续同样优秀的购物平台也有出现，但没有任何一个能够顶替他的位置。

    他朋友做的那个物流公司，也是国内最快的一条物流线，平台商家用这个物流有优惠，也更让消费者信任。

    坐在办公室里的沈亦璟正在看文件，另外落地窗前一个秋千床上，玖玖爪子翘着二郎腿，正在看一部时下热门的狗血剧。

    到了下班的时间，沈亦璟走过来抱起了玖玖，玖玖突然就开口道：

    “爸爸，玖玖想吃草莓。”

    “等会儿我去买。”

    “玖玖想吃爸爸亲手种的草莓。”

    “有区别吗？”

    沈亦璟不太懂，自己种的还需要很长时间，直接去店里买立刻就能吃到，为什么崽崽要让自己种。

    “电视剧里，爱你的爸爸会亲手种，敷衍的爸爸会给钱。”

    玖玖站在那里，一边一边挥着自己的翅膀，觉得自己讲的非常有道理，甚至想给自己鼓鼓掌。

    “怎么不看看有正确导向的动画片，天天就看这些东西，我没给你钱，我是带你去买。”

    “那，那也勉强可以吧。”

    今天刚好是沈亦璟的生日，司机驱车回家时，刚好能看见那别墅区一个眼熟的人家被赶了出来。

    霍思彤手上牵着一个男孩脸色灰败，顾仟驼背手上还抽着烟，她爸妈一大把年纪身上背着行李，还在那里骂着债主不讲良心。

    沈亦璟让车子开的慢一点，经过他们身边时按下了车窗。

    他每一件事情都做得很明显，摆明了就是故意针对顾仟，就是为了报复他老是欺负自家崽崽。

    玖玖看见是那想烧自己，还想拔自己宝贝毛的讨厌男人，将自己好不容易从爸爸那里要到的一个硬币扒拉了出来。

    用翅膀推着，扔到了这个世界男主角的面前。

    硬币在地上发出了轻响，就像是在原本剧情里，在男主角功成名就后扔到他爸爸面前那枚硬币一样。

    在原剧情里，顾仟还在嘲讽沈亦璟，就算他才是顾家亲生的孩子，也照样上不得台面。

    玖玖觉得这个仇得报，冲着顾仟啾了半天。

    顾仟在度过了那一段年少轻狂的时期后，并不是看不出来沈亦璟对自己的针对。

    就算看出来了，他也照样无能为力，只能陷入沈亦璟已经安排好的未来里面。

    他低着头没话，他的儿子上前一步捡起了那枚硬币，开心的蹦了两下。

    “哇妈妈，你看。”

    沈亦璟关上了车窗，跟司机了一句回家，还没啾够的玖玖还不死心探头去看了看。

    家里顾母老早就开始布置起，推开门就有很浓的生日氛围，虽然现在沈亦璟已经是要奔三的人，但顾母还是把生日帽戴在了他的头上。

    转头又拿了一个号的，戴在玖玖脑袋上。

    分完蛋糕，玖玖看见摆在自己面前的这一份，翅膀沾了点奶油飞过去，就要抹在自己爸爸的鼻子上。

    在他爸爸诧异视线注视下，嚣张的飞了回去。

    沈亦璟知道他家崽崽爱吃蛋糕上的水果，所以特意用叉子喂到了他的嘴边。

    晚上吃饭时，顾母又一次旧事重提。

    “你你年纪也不了，到底算什么时候结婚？”

    沈亦璟这次没有再逃避，而是放下的筷子，开始思考自己应该怎么跟他妈妈这件事。

    “亦璟啊，你老实告诉妈，是不是你在外头有女朋友，但是因为咱两家差距太大，所以你不敢跟妈？我也不是那种有偏见的人，你跟我好好。”

    想解释一下的沈亦璟在听到这里的时候，扭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玖玖，玖玖用翅膀遮住了自己的脸。

    看玖玖干嘛！那他当初也不知道有狗血剧，就是跟着奶奶一起看才觉得上瘾的呀。

    “妈，我也实话跟你，没有。我只是单纯没有那方面的想法，我觉得一个人自由自在挺好的。”

    “你就算结了婚也不妨碍啊，到时候孩子我请保姆，或者就我来带，我你还不放心吗？”

    顾母眼瞧着身边朋友的孩子都成家了，只有自家儿子连一段恋爱都没有谈过，最近一直着急的睡不着。

    “妈，从到大我很清楚你们对于我来有多重要，如果真结婚的话，那孩子肯定要在一个好的家庭里长大，这是父亲应该负的责任。”

    “我确定我没有办法成为一个好父亲，也没办法对一个孩子的未来负责，妈，我……”

    每当沈亦璟提起这类似的话题，就算他没有那个意思，顾母也忍不住想他时候走丢的那段时光。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面，这孩子给人的第一感觉，就像是街边被欺负了很多次，所以对人类抱有戒备的流浪动物。

    “算了算了，你都已经是个大人了，妈也就只是问问，又没一定要你结婚，不想结那就先不结。”

    顾母将话到这里的时候，也就等于是在变相的妥协。

    她在自责自己没能在当初就发现不对，自责没能给孩子一个完整的童年。

    最近她有看到一篇有关心理学的文章，大概意思就是童年不幸福的孩子，在长大后会成为两个极端。

    要么是疯狂想要家庭，要么是抗拒家庭，她的孩子或许就是后者。

    “妈……对不起。”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们年轻人想法不一样也很正常。再了，你不是还有玖玖吗？他可要比一般孩子热闹多了。”

    缩着脑袋的玖玖听到这句话又抬了头，盯着奶奶看时脑袋瓜有点迷茫。

    他觉得奶奶可能是在夸奖自己，但是自己又没有被夸到。

    这次过去后，顾母就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开始跟自己丈夫一起旅游四处转转。

    在新旧时代更迭时，顾父没有那份精力再继续去创新，所以选择在刚察觉到一点苗头的时候就卖掉了公司，转买其他的固定资产。

    后来他们年纪大了，回到老家定居，顾父离开的比较早，参加葬礼时玖玖脑袋上也按照他们这里的规矩，戴着一块白布。

    在顾父葬礼结束两个月，沈亦璟跟玖玖一起回去看望母亲时，她眼睛已经不太好了，稍微暗一点的地方就看不见。

    这次顾母拉着他了很多话，一直到了后半夜，絮絮叨叨的都在沈亦璟不结婚也好。

    顾父离开还不到一年，顾母就也走了，整理遗体时她脸上还挂着笑，拉开床头柜抽屉，还能看见她给玖玖和沈亦璟准备的压岁红包。

    沈亦璟在父母去世后，除了祭拜就很少再回老家，他母亲还在世时，时常会将姨家的一个姑娘接到家中住。

    他发现那个表妹的天赋还不错，就手把手教她，算将公司交到他的手上。

    所有权利以及资产交接完毕后，沈亦璟也老了，他很早之前就找设计师给自己设计了养老的院子。

    玖玖倒还是跟刚开始一样，每天要梳毛、要换衣服、要去窝里躺会儿。

    白发苍苍的沈亦璟杵着拐杖散步时，走的稍微快一点，玖玖还要飞到跟他一样的高度上使劲儿啾着骂爸爸笨。

    沈亦璟一百零五岁时在一个夜晚睡梦中过世，隐约察觉到自己要走时，还惦记着他家崽崽明早是不是没人再帮他把面包切好。

    第二天管家发现了异常，那个表妹的儿子过来处理了后事。

    在来之前他听自己妈妈叮嘱，要把那只鸟带回去好好养着，没想到在即将要合上棺材时，玖玖也钻了进去。

    像这辈子曾经很多次那样，习惯钻到他爸爸的衣服口袋里。

    这一次崽崽不用再担心会有谁的手伸进去摸他屁股，就是这口袋不像之前那样暖烘烘的，爸爸也不愿意起来再喊他一声乖崽。

    玖玖以为自己会陷入长长的睡眠中，没想到睁开眼睛就又回了自己的昂贵床，面前场景吓得他毛都炸开。

    “哎哟，爸爸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