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015章 寻他
第十五章
裴邢也没料到,她竟在沐浴,进来时并未听到水声,他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察觉到少女防备的模样,他才眯了眯眼,目光划过她滴血的脸颊,往下扫了扫。
钟璃慌忙往水中沉了沉,浴桶中放着层层叠叠的花瓣,她身子一矮,便只露出个毛绒绒的脑袋。
裴邢觉得他吃亏了,被当成了登徒子,却没干登徒子该干的事,他缓步走到了她跟前。
钟璃僵着身体,与他对峙了片刻,她脑中乱糟糟的,心脏险些从胸腔中跳出来,冷静下来后,她才开口道:“三、三叔怎么过来了?”
裴邢这才想起他的正事,他今日出府了一趟,回来的途中,瞧见一只受伤的猫,猫可怜兮兮的,许是被人虐待过,爪子血肉模糊的,流了不少血,腹部也有伤。
裴邢时候养过一只奶猫,至今对猫毫无抵抗力,当即抱了起来,他没坐马车,为了节省时间,也没走正门,直接翻墙进的镇北侯府,因着离钟璃近,才来了她这儿。
他抬了抬下巴,“给它包扎一下。”
钟璃呼出一口气,湿漉漉的眼眸眨了眨,才强自镇定,道:“三叔帮我去里间取一件里衣可好?这件湿掉啦,算我欠三叔一个人情好不好?”
她笑容甜美,语气软乎乎的,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分明是有意将他支开。
裴邢再禽兽,也不至于欺负一个尚在孝期的姑娘。虽一眼就瞧出了她的把戏,他也懒得拆穿,抬脚进了内室。
果然他刚迈入内室,就听到了哗啦啦的水声。
钟璃连忙从水中走了出来,因为慌乱,白嫩的脚丫落地时,还差点滑倒,她脸一白,连忙抓住了衣架,站稳后,她飞快拿起布巾擦了一下身体,就穿上了亵裤和衣。
裴邢开她的衣柜扫了一眼,一眼望去全是浅色衣服,其中以白色居多,他随便拎出一件衣衫,走了出去。
他出来时,钟璃才堪堪披上大氅,她巴掌大的脸陷在貂毛里,眸中含着紧张,两只细白的手死死揪着大氅,身子裹得很严,仅露出一截儿雪白的腿,那双腿笔直修长,比皓月都要耀眼撩人。
裴邢却好似没瞧见,直接将衣服丢给了她。
钟璃手忙脚乱地去接,大氅一下就掉在了地上,少女雪白的香肩和纤细的腰彻底展露了出来,腰窝处还挂着晶莹的水珠。
她肤如凝脂,身姿绰约,当真是天生尤物,大抵瞧见这一幕的,都难以移开目光。
裴邢从头到尾都没瞧一眼,将衣服丢给她后,他就抱着猫儿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将黑猫轻轻放在了紫檀木桌上。
他查看了一眼猫的伤势,似乎眼前的猫,比一旁的美人更有吸引人。
钟璃悄悄松口气,她飞快穿好了衣衫,略一拢头发,就快步走到了他跟前。
少女长发及腰,纤腰盈盈不足一握,烛火下那张漂亮的脸,有种超脱世俗的美。
直到此刻,裴邢才扭头瞅了她一眼,“有药膏吗?”
钟璃点头,她快步进了内室,取出一瓶药膏。
裴邢坐着没动,只冲她略一点头,示意她来处理。
钟璃不敢喊丫鬟,道:“我先去一盆干净的水,三叔先等一下。”
裴邢伸出修长的手指,戳了戳猫儿的脑袋,没理她。黑猫喵呜叫了一声,叫声又弱又凄凉,怪惹人怜惜的。
钟璃等了一瞬,见他没搭理她的意思,径直出了门,走到门口时,才发现夏荷紧闭着眼睛,脑袋靠在秋月肩膀上,一动不动,秋月则时不时望一眼室内。
钟璃心中一紧,快步走到了秋月跟前。
瞧见她,秋月松口气,连忙道:“她没事,呼吸平稳,许是被点了睡穴。”
秋月声交代了一下刚刚的事,道:“三爷进来时,吓到了夏荷,她欲要尖叫时,被三爷敲了一下,主子放心,其他人都没瞧见他。”
钟璃轻轻点头,帮着她将夏荷扶到了侧间。
秋月则欲言又止地看着她,钟璃声安抚道:“我没事,三叔是我的救命恩人,对我很好。”
这话,秋月倒是信,她一直以为钟璃被下药后,与裴邢同房了,但是事后,她并没有在主子身上发现糟糕的痕迹,她和夏荷一致以为,三爷虽不择手段了点,却是个怜香惜玉的。
钟璃完水,就入了室内。
裴邢略微往椅子上靠了靠,姿态略微放松了些。
钟璃在另一侧椅子上坐了下来,轻轻将猫儿抱到了怀里,这只黑猫有一双碧绿的眼眸,十分漂亮。
它喵呜叫了几声,身体有些抖。
钟璃安抚地摸了摸它的脑袋,等它没那么害怕后,才心处理了一下它的伤口,它腹部的伤像是鞭子抽的,爪子则像是被人踩了许多下。
钟璃都不忍心多瞧,硬着头皮,帮它清理了伤口,等涂好药膏,已经是一刻钟后了。
钟璃抬头时,才发现裴邢仍旧盯着这只猫,他眼中虽然没什么情绪,却耐心十足,与平时略显烦躁的模样大相径庭。
“三叔,我处理好了。”
裴邢颔首,又看了猫一眼,它大抵是太过疲倦,此刻竟闭上了眼睛,神情很平静,没再喵呜乱叫。
他起身站了起来,也没旁的,径直走向了门口。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钟璃懵了片刻,连忙跑几步追上了他,“三叔,猫,你不带走吗?”
裴邢拧了拧眉,眉宇间微不可见地闪过嫌弃,黑的太丑,“不带。”
他完,一句解释都没有,也不等钟璃再追问,径直离开了,身影很快消失在院中。
钟璃叹口气,又折返了回来。
他走后,秋月才走进来,别看她脾气急,却最是心软,她围着猫转了又转,心疼坏了,“伤得可真重,哪个作孽的竟这般虐待猫,三爷这是将黑猫送给姑娘了吗?”
钟璃总觉得他是懒得养,他既留了下来,钟璃便只能养着,又等了一个时辰,夏荷才醒来,见她没有不适,钟璃和秋月皆松口气。
第二天,承儿过来找姐姐时,一眼就发现了窝在窗台上,闭目晒暖的黑猫,他哇了一声,连忙跑到了猫儿跟前。
瞧见猫身上的伤后,他才唬了一跳,一下不敢靠近了,唯恐弄伤它。孩子对动物有种出于本能的喜爱,一连几日,承儿都围着猫儿转悠,稀罕的不得了。
时间慢悠悠过着,猫儿的伤恢复得差不多时,府里悄悄传出个消息,大少爷疑似得了脏病,他精神不济,身上还长了很多红疹,被大夫诊治过后,气得将房里的东西全砸了。
晚上秋月去厨房领膳食时,便听到了丫鬟的议论,“听发了好大的脾气,身边伺候的厮,不过是失手翻了茶杯,就险些被活活死,那血肉模糊的,你是没瞧见。”
“不会真得了脏病吧?”
“那可不准,听前两天只有红疹,如今都成了丘疹,有的都成脓疱了,整日宿在青楼,那里的女子哪里干净,不过是些万人骑的货色,染上花柳病也不足为怪。”
“嘘,这种话,岂是我们能传的,你们但凡聪明点,以后就注意一下,尽量别出现在他跟前。”
府里的丫鬟皆知道大少爷风流,但凡有点姿色的就想爬他的床,他也混账,宠幸完,给点银子就发了,连个姨娘的位置都捞不到,久而久之,爬床的才少了许多,如今他一得病,哪个还敢往他跟前凑。
丫鬟这些话,不止被秋月听了去,同样传到了顾霖耳中。他气得浑身哆嗦,当即让人将这几个丫鬟抓了过去,一个个扒光了她们的衣服,一副要当场宠幸她们的架势。
丫鬟们都吓瘫了,扫到他脖颈上的丘疹时,脸白得厉害,一个个都哭着求大少爷饶命。
八个丫鬟一起哀求,哭声堵都堵不住,还有一个被厮堵住嘴时,竟硬生生咬掉他一块肉,谁也不想染上脏病,大家都反抗了起来。
这动静闹得着实很大,不一会儿就传开了,得知顾霖将好几个丫鬟抓了去,二太太眼皮跳了跳。
顾知晴也跑到了她跟前,哭道:“娘,他竟把绿凌也抓走了,他自己染上了脏病,还不许旁人议论吗?轻雁已经没了,我身边能用的丫鬟就剩明杏和绿凌,绿凌若是得了脏病,我可怎么办,你快想想办法呀。”
二夫人能有什么办法,恼怒道:“谁让她管不住自己的嘴,府里满是各房的眼线,她一个丫鬟竟敢背后妄议主子,这等乱嚼舌根的丫鬟,早该被发卖!”
骂归骂,她着实抵不住顾知晴的哀求,何况这事若真闹大了,只怕无法收场,她不敢捅到老太太那儿,连忙派厮给镇北侯传了话。
此时,顾霖已经宠幸了一个丫鬟,这丫鬟平时没少在顾霖跟前搔首弄姿,顾霖并非不挑,一直没瞧上她,这会儿见她避之不及,才率先欺负了她。
镇北侯赶回来时,他正在宠幸绿凌,她发丝凌乱,眼睛都哭肿了,因为反抗,脸上还挨了两巴掌,顾霖死死将人压在了书案上。
镇北侯闯进室内时,瞧见的就是这不堪的一幕,室内好几个丫鬟,每一个都被堵住了嘴,正瑟瑟发抖地等着他的凌虐。
镇北侯险些气得七窍升天,一脚就将顾霖踹倒在地上。等钟璃得知消息时,顾霖已经被送到庄子上,软禁了起来。
上一世,顾霖同样被镇北侯送到了庄子上,这一点并没有变,谁料,这一世,她竟是收到了裴邢送来的纸条,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几个字:你倒是胆大。
钟璃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她烧掉了纸条,心中仍有些不安,再次问了一下秋月,下药时,可曾被人瞧见,秋月摇头。
秋月办事一向靠谱,钟璃自然信她,她不清楚哪里出了纰漏,终究没能沉住气。
顾霖是府里的大少爷,与裴邢有血缘关系,他若当真知晓了什么,万一帮顾霖解毒,她的算计便会落空。
这绝不是她想看到的。
夜深人静时,钟璃带上了秋月,悄悄去了裴邢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