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声心疼岑书。

    俞声在心疼别人。

    这一个念头在池晏心里不断放大拉扯，牵扯着他的每一根神经，让他不自主的想要拉住什么、询问什么、发泄什么。

    等他从俞声简单的回应里反应过来，俞声已经被他掐住脖子死死抵在门边。

    “还要我怎么明白告诉你，你是我的？”池晏发了疯手上力道不断收紧，“你是要看着那个岑书死才放心吗？声声是不是我平时太惯着你了？这次心疼别人，下次是不是就要跟别人跑了？！”

    俞声被他掐着脖子艰难挣扎却舍不得抠疼对方的手掌，只能无力挣扎着，任由空气逐渐稀薄。

    “池晏！”廖柔推门出来就看见这一幕，登时怒火攻心，“池州！给我出来好好管管你儿子！”

    廖柔使劲推搡池晏，还是池州匆忙下楼出手给他制住，用力钳制着池晏，等他冷静下来。

    廖柔难得心疼俞声，轻轻拍着他背部：“怎么样，舒服点没有？辛苦你了。”

    “伯母我没事。”俞声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他走到池晏身边，毫不迟疑的伸出胳膊紧紧抱住对方，眼里慢慢聚上泪花。

    俞声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但是他从来不怕池晏会伤害他，在他什么都顾不得那天，池晏就已经是他的全部了。

    比生命还重。

    “先生，岑书是我的朋友，他对我很好，您不该对他动手的，您忘记了么，把我丢下的是你啊，为什么要怪罪别人呢？”俞声轻声道。

    不能把自己的愧疚感转化为愤怒发泄在别人身上，怎么可以连句道歉都没有，就准备这样消弭他心里的委屈呢？

    池晏也轻轻抱住俞声，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睛：“抱歉，弄疼你了。”

    这样就够了。

    俞声叹了口气，脑袋往他脖子上蹭了蹭：“没关系先生，没关系，您知道的我永远都不会怪您。”

    廖柔和池州识趣了回了房间，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个人。

    起初她也以为俞声只是因为池晏有钱才这样死心塌地的跟着，嘴上爱，还要给他生孩子。

    可是如果不是真爱，那就是俞声太会演了，让她看不出丁点儿破绽，甚至想对他好，想心疼他。

    没人会不喜欢一个那么那么喜欢自己儿子的人。

    廖柔叹气：“这都是什么事儿，阿晏刚刚那个表情，你都不知道有多可怕。”

    “我回头让老骆带人来看看，我也没见这子这么失控过。”池州也心有余悸。

    哪怕是当初储昇一声不吭的出了国，池晏都没有这么疯，甚至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每天照样工作，该玩玩。

    现在一个名义上的替身却逼疯了他。

    实在是让人觉得可笑又可悲。

    “老公，我是怕阿晏再这样下去，俞声会受不住离开，到时候他就真的没救了。”廖柔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再跟俞声聊聊，如果他愿意现在离开就送他离开。

    如果不愿意……那他以后都不会再有离开的机会了。

    但凡有心人都能看出来池晏并非真的不喜欢俞声，他只是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像个间歇性精神病。

    廖柔并不想给俞声施压，她只是还想再确认一下，这个孩子，到底能不能真的一直包容池晏。

    “声声，到今天你也觉得还喜欢他吗？”

    冬日里的夜晚寒冷刺骨，天气预报夜里还会有雪，天空已经开始飘雪花了。

    俞声坐在阁楼里，透过那个窗户看向窗外，这个位置很高，看到的也更远一些。

    他听着廖柔的话笑了笑：“我没想过不喜欢他，如果哪天真的不喜欢他了，我连自己应该做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已经在透支着自己的生命去爱池晏了。

    “我可以送你离开，当然我也会让他忘掉你，你以后都不能再出现在他面前，如果你选择不离开，那你以后就再没有离开的机会了。”

    廖柔很民主的让他自己选择，实际上在她问完喜欢与否的问题，听到俞声的回答，她就不该再问了，只是还需要再确定一下。

    “伯母，阿晏现在不是我一个人的天。”俞声笑着摸上自己圆鼓的肚子，也是他们宝宝的天。

    “我不是逼你，现如今你也是做父亲的，自然也知道为人父母总要为自己的孩子做算，阿晏的情况你不是看不出来，你在他身边终究会受伤。”

    俞声没应他，反而笑着问廖柔：“伯母觉得这家里的钥匙都是阿晏一份我一份吗？”

    “当然。”廖柔很了解他那个掌控欲极强的儿子，这几年隐约还在往更偏执的方向发展。

    “不是哦。”俞声笑着摇摇头，“阁楼的钥匙他没有，我跟他没有我的允许一步都不能踏进，这几年他再怎么过分都没有闯过这里，他知道有秘密，但是我跟他，如果有一天他进来了，那肯定是我离开他了。”

    所以池晏不敢。

    廖柔轻笑：“我竟然不知道，你有这么多的心思。”

    “伯母，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是凭着自己的一腔热血就在他身边的，他让我留，我才会留。”俞声笑的人畜无害，看他那诸多心思全都藏在了心里。

    他不傻，所以总在以退为进欲擒故纵。

    就正如他当初离开，他让池晏找到，池晏才能找到。

    廖柔就知道池晏这次要栽跟头，而且还要摔的很疼。

    廖柔不懂年轻人这些复杂心思，她只需要确定俞声无恶意且一直爱着池晏就好，如果有哪天俞声真的想离开，她也会帮助对方送他走。

    她今天并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她知道，这段看似岌岌可危的感情，表面上是由她的儿子掌握，实际上所有的主动权都在俞声手里。

    廖柔看了一眼阁楼的布置，干净且一览无遗。

    只是书架和桌子上放着许多玻璃瓶，里面放着很多纸星星，粗略估计这些星星得成千上万，何况颜色还不一样，还怪好看的。

    “你自己心里有算就好。”

    俞声在阁楼坐了一会回到卧室里，池晏已经洗完澡躺在床上看笔记本。

    看见俞声进来立刻把电脑放到柜子上，下床去拉人。

    “廖女士跟你什么了？”池晏有些不出来的慌张。

    “她问我要不要离开。”俞声看着他惊慌的表情，好心情的翘起了嘴角，似乎在为了这个问题高兴。

    池晏却好像突然疯了一般紧紧抱住他，嘴里振振有词：“不行！我不同意！你敢走我就断你的腿！”

    “冷静点呀先生。”俞声温柔的拍拍他后背，“我没有答应，我喜欢先生，现在还舍不得离开。”

    他的话温柔又深情，稍微不慎就跌进了温柔乡里，池晏也不例外。

    以至于第二天他反应过来，突然察觉到一阵后怕。

    他要想办法留下俞声。

    元旦一过，过年的气氛就越来越浓重，还下了几场雪，雪一直没有化，在地上铺着厚厚的一层，像极了从天空坠落的云朵。

    俞声整天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孕期嗜睡让他恨不得离不开床，许是身体太虚弱，吃了睡睡了吃，除了肚子日渐变大，身躯四肢却被衬的更加瘦弱。

    “补汤一天天喝着，怎么也不见你长肉？”廖柔把汤端给他，“趁热喝。”

    俞声盘腿坐着，听着这话立刻伸手去接：“谢谢妈妈。”

    这称呼是池晏后来强迫他改的，似乎是想急切的留住什么，起先俞声还觉得不熟悉，叫了一段时间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了。

    廖柔：“谢我有什么用，你多长点肉才是好的，感觉你瘦的都要脱相了。”

    “有好好吃饭的。”俞声也有点无奈，感觉营养都被孩子吸收了。

    着他了个哈欠，又开始变得困顿，眼神也有点涣散。

    “好好，你快去睡觉吧，晚上想吃什么？”廖柔瞧着他犯困的样就难受，头一次见孕期这么爱睡觉的。

    “酸的。”

    俞声回到卧室沾枕头就睡着了，一觉睡到池晏下班回家，察觉到身边的热源，迷迷糊糊的往他怀里钻了钻。

    “先生……你回来了。”

    “回来了，睡的舒服吗？”池晏眸色晦暗，十分温柔的发问。

    俞声在他怀里爬了好一会脑袋才慢慢缓过神，他揉了揉眼睛，慢吞吞道：“舒服的，要吃饭了吗？”

    “是的，该吃饭了，穿好衣服，我带你下去。”池晏着就开始给他套衣服。

    别墅不冷，但池晏享受为他做事的感觉。

    像是牵着一个憨傻的孩童一般牵着俞声下了楼。

    廖柔微微蹙眉：“声声不舒服？”

    “没有妈妈，刚睡醒还有点迷糊。”俞声晃了晃脑袋，紧紧牵着池晏不肯松手，这在往常是绝对不会有的事情。

    一孕傻三年不是白话，廖柔没多想招呼他们赶紧吃饭。

    吃过饭俞声坐在电视墙前看综艺，笑呵呵的。

    他不停的扭头看池晏，等人坐在身边后，他问道：“什么时候放年假？”

    “你想我什么时候？”

    “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