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临海大宅, 车库。
顾晋诚熄火宾利,静静地等了几分钟。
车内温暖,安静地只有轻轻淡淡的呼吸声。
顾文越睡相斯文, 甚至有几分乖巧。
稍许,顾晋诚下车合门,绕过车头,顺势解开了身前的西装扣。
轻声开副驾驶车门后,他弯腰探进去,动作极轻地解开顾文越的安全带。
顾文越稍动了一下,但实在是已经到往日睡觉的时间点, 睡得极沉极安稳,并没有醒来。
只是丰润的唇畔间泄出一丝轻哼。
像是奶猫叫唤, 有种可怜可爱的意味。
顾晋诚的手臂伸到他的膝盖下方, 将人横抱出车来。
车外的温度自然不如车内高,顾文越下意识地缩了缩肩,往顾晋诚的胸膛处靠了靠。
顾晋诚搂紧他更甚, 手臂间的分量不重, 丝毫不像是个成年男子应该有的体魄身躯。
——顾家吃食, 真是亏待他了。
顾晋诚走得很快,怕他着凉。
灯火通明的大宅一层。
佣人们见大少爷竟然抱着二少爷回来,几乎个个噤声,都忘了问好。
大家都知道真假少爷从前不对付, 如今关系是……
峰回路转的亲密。
二楼主卧。
张管家刚请老爷用了药才出来,合门转身就见大少爷魁梧的背影以及——
那是什么情况?!
大少爷不会是把二少爷了吧?
二少爷不会是出事了吧?
张管家几乎是拔腿上前,从未如此失态。
顾晋诚气势凌厉地上三楼, 已经听见楼下声音, 转身时凤眸冷冷地看了眼楼下跑来的人。
张管家卡在喉咙出的“大少爷”没喊出来, 只知道大少爷似乎是要他闭嘴。
看样子没事?
顾晋诚继续往上,抵达三楼后前往顾文越的房间。
张管家偷偷摸摸,第一次在顾家大宅跟做贼似的悄悄跟在后面,站在走廊拐角处露出一只眼睛观察。
顾晋诚用脚尖踢开卧室的门,抱着人进去了。
张管家琢磨:二少爷这是……睡着了?
可是大少爷居然没叫醒他,直接抱回来?
这这这……
那那那……
张管家敏锐的直觉不起作用,什么结论也没得到。
摇了摇头,下楼。
-
顾文越卧室。
顾晋诚抱他躺在床上,帮他摘了鞋和披着的毛衫,还没动作就见他翻个身,往被子里挨挨蹭蹭地挤进去,抱住枕头哼了一声,显然是着床后觉得舒服。
卧室每日都有佣人精心扫清理,床头柜摆件和其他地方都收拾得干净整齐。
没什么特别的东西,看不出任何个人喜好。
甚至有种客居酒店的味道,像是不准备长期久留。
顾晋诚站在床边注视他良久,白皙的脸在蓝色被子上倒是十分鲜明,眉眼跟水墨画似的干净漂亮。
从前,他几乎没正眼看过顾文越的脸。
也不是,是顾文越从未如此轻松甚至是俏皮地同他讲话。
约莫过了五分钟,顾晋诚踩着地毯,走向拉丝玻璃门的另一侧的书房。
书桌上。
天青釉圆洗箍着一圈嫩葱似的笔直绿叶,挨在一起的雪白花球十分圆润可爱。
薄薄一层水,干净清透,就连花球末端生出的白须都看得根根分明。
顾晋诚端起圆洗,进入洗手间,斜着圆洗倾倒里面的清水,另一只手心翼翼地护着花球以防掉落。
灯光下,碧青色调的圆洗配似雪团的水仙花球,的确是美得有韵致情调。
——就如墨蓝被罩上那张雪白的脸。
-
次日上午。
十点左右。
顾文越睁眼,有些不舒服地醒来。
他总觉得昨晚好像有很多事漏了忘办,又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迷迷糊糊到家上床。
忽然想起丁海奶奶的事,惊得拥着被子直直坐起来。
低头才意识到穿的还是出门的上衣,外裤倒是脱了,但显然是自己半夜睡得不舒服蹭下去的,在被子尾端缩成一团。
顾文越着急丁海的事情,顾不得不舒服,连忙穿上皱巴巴的裤子往楼下跑。
一楼客厅,张管家正跟佣人话。
顾文越趴在一楼转角的楼梯扶手上,扬声:“张管家,我有个事情要麻烦你。”
张管家先叫佣人去忙,自己转身走上楼梯,望向这位头发毛毛躁躁的二少爷。
他有条有理地问:“是二少爷助理的事情吧?”
“大少爷昨晚交代过,我已经安排一个佣人过去了。九点已经到了。”
“地方在四环外,我安排她在附近住酒店,这几天都去照顾那位老太太,等人大好再回来上班。”
“啊?”
顾文越听如此详细周全的安排,情不自禁揉了下乱糟糟的头发,笑了。
“怪我稀里糊涂地睡着。原来大哥都跟你好了。那麻烦你张管家。”
张管家颔首:“应当的。”
“另外,大少爷给您配车和保镖,您看两名保镖合适吗?车的话,车库里有大车辆十七台,各型各款都有。或者有其他中意的车型您告诉我,我安排订购。”
顾文越一听这些就头疼,摆摆手往楼上跑:“饶了我吧,我的好管家,您定您定,我都行。”
他逃也似的回房间,还没洗脸呢。
张管家听见二少爷玩笑似的这话,不自觉地挺胸。
他进顾家大宅这么多年,头一回感觉自己像是得到了主人家的高度认可。
卧室。
顾文越洗澡刷牙,正裹着浴袍走出来,对着镜子观察这张帅气的脸孔时,登时一惊
——他的水仙花!
要死哦!
顾文越拔腿跑冲到书桌边,讶异地发现,圆洗底下湿润但没有积水。
谁倒的?
顾文越想起自己在珍府吃蟹黄面时,似乎跟顾晋诚提过一嘴。
当时他是漫不经心的,难不成顾家大哥听进去了?
又或者
——他自己梦游倒的?
若是梦游,也算是一段佳话了。
——他顾文越深睡之中还能惦记这盆子水仙,那水仙还不得变作一个大美人来伺候伺候他?
顾文越老神在在,心情颇为诗意浪漫地重新洗一边水仙花球,再装了一层薄水。
放回去时,他念念叨叨,嘀嘀咕咕:“水仙啊水仙,你若是有灵,是不是给我送个大美人来?”
“当然,得要个男的大美人,我可不干伺候别人的事情。哈哈。”
顾文越愉悦地下楼,潇潇洒洒地迈着闲散公子的步调去给顾崇“请安”。
昨晚,顾文越没去问晚安,是顾晋诚去的。
顾崇听顾晋诚解释去外面吃了顿饭,也没问别的
——主要是大儿子不太能问出东西来,嘴严。
这会儿,顾崇见姿态轻松的养子,问道:“文越,昨天晋诚带你去宵夜了?”
顾文越点点头:“嗯。”
他也没多,反正的确如此。
顾崇问:“文越,你跟晋诚最近相处得怎么样?”
“他有没有对你什么……不中听的话?”
顾文越笑了,靠在沙发里:“父亲,大哥没呢。再,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不中听的事情要。父亲别担心了。”
从前原主和顾晋诚其实到底也没有深仇大恨,只是心里憋屈愤懑。
憋屈愤懑也属于人之常情,在一个豪门大家族金尊玉贵地长到十八岁,突然被告诉正主回来了,他是假的,那换做一般人,都得想不开,都得怪命运作弄。
顾崇见养子面带笑容,不似假话,就放心。
但他开始想另一件事
——晋诚对文越,好像是有些地方特别些。具体哪里还不上,总归是有些在乎这个弟弟。
顾崇想起儿子在医院对自己过的话,便对养子:“文越,晋诚对我承诺过,会永远把你当做自己的亲弟弟。你往后有什么事情,就尽管找他,别生分。”
“这样啊?”
顾文越想:难怪呢,这两天顾晋诚眼见着对自己热络起来,感情有这么一个缘由。
“我也没什么事情,大哥对我挺好。他还叫张管家给我派车呢。”
顾崇笑笑,对此很是满意:“你是顾家的少爷,这些事情就让他们去安排。”
他想起另一件事,“文越,股权的事情爸爸还想跟你商量一下。”
顾文越没听完就跳起来,一本正经地:“父亲,我好饿,我去吃早饭了!我们回聊!”
“哎!文越!”顾崇靠在床头挥手,但养子已经跑出去连门都带上了。“真是,跑什么?”
天大的好事情他不要,跟要遭罪似的。
房间里的女佣崔英使劲儿低着头,实在是忍不住笑了。
-
下午,顾文越坐上张管家安排的奔驰,带着两个保镖去节目录制现场和丁海碰面。
丁海依旧是那个了鸡血的年轻人,早一时就到现场了解情况。
顾文越见他兴冲冲地跑向,就有一种拔腿回家睡大觉的冲动。
他很及时地个哈欠
——快到午睡时间了。
丁海今天穿个厚毛衣,满脸感激地:“哥,那个阿姨的事情谢谢你!”
有个办事利索的阿姨在家专门照顾奶奶,还全免费,他实在是感激不尽。
顾文越摆摆手:“就这个事儿,电话里刚不是过一遍了?又不是我去给你奶奶做饭,谢我干什么。”
“嘿嘿。”丁海笑了下,看了看他后头两个挺周正保镖,与他肩碰肩地并排走一起,声,“哥,你现在特别有明星范儿!”
尤其顾文越今天穿一件浅咖啡色的中长款风衣,里面是杏仁白的毛衣,整个人都显得特别有潇洒风流的气质。
其实风衣是张管家交给保镖的,是怕二少爷着凉,出门都得带个外套。
刚才顾文越下车的时候顺便套上了。
顾文越笑了,揽住他的肩膀:“丁海,赶紧节目录什么呀!”
——好给我时间想想怎么在节目上摸鱼。
“哦哦哦。”丁海这才想起来自己手里还篡着节目组给的资料呢,“就微信给你发的书法的事情,就现场练毛笔字之类。”
“没事哥,有好几个嘉宾的字比你的更丑,也不用准备什么,直接写就行。”
“……”
这安慰,仔细咂摸下,似乎有些道理。
顾文越往人来人往的直播场地看去,声嘀咕:“还不如回家睡午觉。”
丁海作势捂住他的嘴:“哥,别回家!咱都两倍钱了!”
后面的保镖见状,抬手拍了拍丁海的肩膀:“别跟二少爷动手。”
这名保镖嗓音十分劲道浑厚,戴个黑超墨镜,基本可以直接去片场演专业杀/手。
丁海:……?
顾文越笑得恣意,同样拍拍丁海的肩,挑眉:“哥现在,背后有人罩着!”
丁海:不敢惹不敢惹。
节目现场不少人都注意到顾文越的情况,助理经纪人是老熟脸,没想到保镖都配上。
三五分钟时间,许多人也都知道顾文越今天是保镖开奔驰商务款送来。
“顾文越是不是被经济公司重视起来了?都陪保镖,他保镖也好高啊挺好看的。”
“可是他才红几天?不对,他红了吗?”
“就好像上了几次热搜,也谈不上红不红吧。主要是没作品啊。”
“昨天他穿C家致敬1990的西装照片你们看了吗?好多人都在夸,虽然没闹上热搜,但真的特别圈粉。”
“哇,他粉丝超过三百万了啊!我记得上周来我们节目才二三十万,太厉害了吧。看评论都是活粉,真的是一夜爆红,羡慕。”
一个直播员工摆手,低声喝斥:“请你们来让你们扯淡呢?快开始了!赶紧各就各位!”
其他人做鸟兽散。
大妆造间。
节目八个艺人得挤在一起妆造。
顾文越到现在都没分清楚谁是谁,刚往门口一站,就看到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过来。
坐着的人除了能分男女,好像都……
差不多。
顾文越还是那副面露淡淡笑意的模样,冲着最眼熟的造型师Kiya挥挥手。
Kiya是丁海朋友,昨天的C家少爷背头就是她的杰作。
她本来一直坐着在玩手机顺便等他们,此时站起来,拿起椅子背后的围巾扫一把椅子,笑着:“来吧少爷!坐这儿!”
顾文越笑着进去。
其他人各怀心思,纷纷低头玩手机,要么在做造型,要么等造型师处理头发。
一个七人微信群在瞬间诞生。
“今天他气场好不一样啊,好羡慕,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有保镖和私人造型师”
“别羡慕了,你能两天上三次热搜,你也行”
“哎呀你们不要了,你们不觉得他好像已经飘了?”
“早飘了,上周当天就飘得厉害,今天不知道又要中间换几次造型”
七人不停地发消息,全是以顾文越为中心,以他一人之力凝聚七人的心。
只是七个人嘲顾文越归嘲,有的已经提前准备好“换装”,有的已经提前练过书法准备今天艳惊四座。
大家表面客气客气,实则谁都想在节目发力。
毕竟,每个人心里的想法都一样
——连顾文越这种货色都能靠着《脑子是个好东西》突然翻红,他们资质条件更好,为什么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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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文越坐在椅子上,看Kiya今天依旧做的是少爷头,更像是三七开,刘海再有几缕发梢落到眉尾处,看着风流不羁。
昨天的若是家底雄厚的富家阔少,今天的则更像是豪门世家的风流公子。
服装配的是白衬衣与条纹马甲,胸口搭一个老怀表,帅得特别有型格。
有点接近顾文越前几日去拍摄的《M-Time》其中一个造型,更精致优雅。
Kiya从其中一个妆造箱子里,取出纯金的手镯。
顾文越笑着道:“你难不成是杜十娘?随身携带一个装满金银珠宝的百宝箱?”
Kiya也笑了:“没啊,造型都配好的。”
“我不爱戴重的,太压手。”顾文越道,“就这样,挺好。”
他对着镜子稍微整理马甲,姿态极雅地抬手将袖口的扣子系上,满意地撩了一下发尾,对着背后看呆的丁海吹个口哨:“怎么样?”
丁海从这个“绝美”妆造中清醒过来,赶紧提醒:“哥,别吹口哨,容易油腻。”
Kiya收拾妆造的东西,头也没抬地:“文越哥不油腻,圈子里难得的正经人。”
顾文越对丁海摊手:“你不懂得欣赏我的美。”
丁海:今天怎么永远只有我在受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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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大宅。
顾崇叫张管家开电视收看《脑子是个好东西》,他看的是高清版无弹幕,主持人正在介绍今天的情况,嘉宾还没有出场。
他笑眯眯地叫张管家给二少爷发个消息:“就我在看,让他好好表现。”
张管家心地道:“老爷,这样二少爷会不会有压力?”
顾崇摆摆手,拿起茶杯喝茶:“不会不会,文越我知道,他自信着呢。你给他发消息,他知道是我关心他。”
放下杯盖,他道:“对了,你叫佣人们要没事也在楼下看看。”
“好。”
-
《脑子是个好东西》直播现场。
主持人来通知嘉宾上场。
几个艺人从妆造间,鱼贯而出。
顾文越是坐在中间位置,所以起身后很自然地走在了中间。
等走到后场区域时,顾文越见丁海冲到面前,对自己耳语道:“文越哥,张管家联系我,你爸爸在看直播节目,让你好好表现。”
顾文越:“……什么?!”
头已经开始疼了。
逐渐进入头疼欲裂的地步。
丁海又补一句:“张管家还,你爸爸叫家里佣人阿姨们都休息,一起看你节目。”
顾文越觉得肚子也有点疼。
想去洗手间面壁思过,顺便冷静下。
这还怎么愉快地带薪摸鱼?
万一顾崇觉得他不好好在娱乐圈工,还得安排去顾家的致远集团怎么办?
顾文越原本好好的心情,此刻只能原地无语,没往前走。
七个艺人走在最前面。
忽然有人回过味来,最后的两个艺人开始嘀咕。
“他什么意思?他故意让助理拽住他,好最后一个出镜,是准备压轴?”
“节目组都没安排,他居然想压轴?!”
两个艺人对视一眼,手拉手,故意往旁边站了站。
等顾文越回过神来,视死如归地走到前面去,两名艺人再跟着他。
他们俩是并行,等会共同压轴出场。
顾文越只要想到一会儿顾崇在监督他的“娱乐圈工质量”,心里十分哀怨。
直播综艺,真是全世界最最坏的东西!
-
《脑子是个好东西》直播界面,这次观众远比上次翻倍,还没正式开始就已经拥有一千多万的观众。
对于大型节目而言,一千多万算是滑铁卢,可对于咖啡网和《脑子是个好东西》而言,一千多万足以令他们疯狂,甚至成为今年年终的直播类综艺黑马。
主持人依旧是上周的粥粥,他介绍完毕今天的节目情况后,请八位艺人入场。
艺人嘉宾们徐徐登场,还非常老土地被安排一人拿一个面具,开场玩一个“没脑子”的猜人游戏。
“捂脸,我不想承认我是来看顾文越的”
“带我,我也是。是那个穿马甲的吗!嗷嗷嗷,顾顾的细腰姐姐有印象”
弹幕齐刷刷地飞过许多名字,其中最亮眼的还是“顾文越”三个字。
导播组的人都十分满意,已经在心中把提议请顾文越的工作人员来回夸了三千遍。
现场的顾文越按照主持人粥粥的指示,放下手中的搞笑面罩,对着镜头颔首,从容一笑:“大家好,我是顾文越。”
“眼妆淡了之后,桃花眼反而出挑了,吼吼看啊!”
“他这种云淡风轻的笑容,好杀我!”
“风流阔少你可以!顾文越!”
丁海虽然刚才吐槽文越哥吹口哨太油腻,但此刻他不得不佩服文越哥对于五官的把控,实在是精细到每一毫米,绝对不可能出现所谓的油腻,甚至是一种特别复杂的略带锋芒的温润气质。
他佩服得五体投地:“文越哥真是厉害。”
Kiya正拿着一把指甲刀磨修指甲,腿上是手机屏幕正在放现场直播,上面飞着无数弹幕。
她淡然:“文越哥又不是扮有钱阔少,本来就是有钱阔少,能一样么?这波还是观众太天真了。”
她只见过顾文越本人两次,就算不知道顾家的事情,也完全相信这就是阔少本少。
丁海点点头,认同。
-
艺人介绍完毕后,节目开始进入正题。
节目组临时改变规则,不是四人一组,是两人一组,八人四组。
主持人粥粥道:“为了增加趣味性,我们不用抽签随机决定,而是采用匿名投票选择的模式。”
“如果两人心有灵犀,都选了对方,就直接组队。”
“无法组队的艺人则要讲述自己选择对方的理由,得对方想跟你一组即可。”
顾文越走到属于临时座位区,依旧是拉开凳子先坐下。
拿出准备好的白板,看了看周围这一圈人。
丁海手里捏把汗,文越哥跟谁都不亲近,很可能会被落单。
他注意到几个艺人“眉来眼去”,显然是已经在确认是否要成队。
观众们对这个节目的规则制度十分无语。
“就摆烂,每期都摆烂,这些老套路,真的是哪儿都用”
“但是好看呀!看情况,顾文越很容易被剩下”
“哈哈哈,一会儿没人选顾文越就笑了,我开始同情他了”
“同情你还笑?无耻无耻,但我也看看那画面”
“我就爱看这种规则带来的尴尬,喜闻乐见嘿嘿”
现场。
顾文越稍作观察后,写了一个男艺人的名字,周白。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因为名字好记好写。
主持人粥粥让大家亮白板,除了顾文越之外,其他人的名字都出现了。
粥粥转而询问顾文越:“文越,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顾文越放下白板,一边用板擦擦拭干净,一边:“稍等。”
他提笔,随意地写了两个十分潦草的字
——文越。
随后,顾文越对着主持人粥粥,慢条斯理地:“这就是我的看法。”
现场:……?这你也可以?!
“我草草草,顾文越真的好刚!”
“好淡定,一点都不尴尬吗?我以为是社死现场”
“顾文越有这种反应和脑子,不红才奇怪呢”
“是啊,最奇怪是为什么才开始这么聪明?以前……不是个蠢货吗?”
“谁知道,也许在娱乐圈混成精了呗。”
“虽然不了解他,可是觉得他太酷了,完全是不卑不亢,完全就是特立独行,完全就是我行我素”
“前面的,差不多得了,别往死里夸,心塌房”
“那个,问一下,顾文越也算是房吗?”
现场一个艺人看不惯顾文越如此花样百出地抢镜头,直接笑着:“那文越的意思是,你一个人一组?其他互相选的三人的正好也一组?”
主持人粥粥:你等等我,我捋一下思路。
没等粥粥搞清楚,现场导演已经给暗示,让他快点问顾文越。
粥粥反应过来,问顾文越是否可以。
一个艺人李鹊弱弱地:“其实,要不然,我和文越组队?”
他隔空对着顾文越笑了笑,倒是满有诚意的模样。
粥粥登时明白,李鹊估计是想临时装好人,博一个好感,稍微有点假仁假义的味道。
顾文越施施然将白板放在一边,看李鹊所在的组,分明是一开始就“眉来眼去”两人。
他淡然道:“不用,我一个人挺好。”
一双桃花似的的眸子,似乎从来都懒得把对面几个人当盘菜。
那名开口的艺人李鹊无辜地点点头:“那好吧,你加油。”
其他艺人或惊讶,或暗喜,飞快地开始站队,总之就是一面倒地孤立顾文越。
粥粥第一次在主持节目的时候,遇到这种情况。
就怎么呢,很尬,可是很有看点!
他都开始有些心疼顾文越,语气都稍微好转一些,“文越,那你也要加油,希望你能挺到最后。”
观众们也都在发“怜爱”了。
“顾文越干嘛不接受李鹊,他不是好意吗?”
“emmmm……好意的话,不会到这个节骨眼才。李鹊这样,把他一开始选的人放在什么位置?”
“李鹊像是故意装村民的真狼,我要继续观察下”
“我本来谁都不认识,但莫名讨厌这种搞团队排挤别人的行为。这直播哎,你高兴得表情都不管理一下?合适吗?”
“可是这样,顾文越还怎么玩啊?不会直接淘汰吧?我有点开始操心了,糟糕。”
操心的何止是观众,顾家的顾崇最操心。
他问张管家:“这节目怎么看上去像是专门欺负我们文越?还能一个人组队吗?你给我联系这个什么网站。”
他眯着眼睛仔细看左上角的网站名字。
张管家道:“老爷,现在是直播。您这么做,万一二少爷回头觉得您影响他的工作……”
顾崇想起来了,以前顾文越就十分讨厌他过问工作的事情,也不要他插手,绝对不希望娱乐圈的人知道他是顾家的人之类的话也的不少。
他皱眉,重重地哼了一口气。
“等文越回来,我再跟他聊聊。还是去公司好,让晋诚照看,不至于受气。”
张管家道:“老爷,还是我联系大少爷,让大少爷想办法,看怎么不透露关系的跟节目组的人个招呼。”
顾崇点点头:“对,你叫晋诚去想办法。”
张管家连忙联系大少爷的助理郑野。
-
新金财经杂志社。
记者办公室。
曹谦背着包,刚跑完一趟新闻会杂志社。
他进就听见几个编辑同事似乎是在看网络直播,他放下自己的相机包:“你们看什么?”
同事夸张地:“《脑子是个好东西》的直播,第二期,有个艺人拽翻天了。反应无敌了,适合干记者哈哈哈。”
曹谦吐槽他们这些坐班的编辑:“你们不在外面风吹日晒跑新闻就算了,还窝在办公室带薪看直播?不怕主编一个一个敲你门?”
他走过去,顺便看了一眼。
手机屏幕上,英俊帅气的脸庞,让曹谦狠狠地个机灵。
昨晚,他接到一通电话,去拍摄了几张照片。
就在珍府。
照片中,跟商界最年轻最有手段的大佬顾晋诚在一起的,就是这张脸!
当时曹谦的位置不算最好,只能拍到这人的侧脸,他还没想明白这是谁。
谁知道,天助他也,竟然今天直接撞上了。
曹谦激动地问:“这个明星叫什么?”
“啊曹哥你不知道啊?”编辑同事反应过来,他跑财经线,再加上顾文越是这周才红起来,就上了几次热搜,并非路人皆知的顶流明星。“他叫顾文越。他……”
编辑同事还没完,就见曹谦眯了眯眼,有些发愣地走回自己的办公位置。
“曹哥?几个意思?看到老熟人了?”
曹谦虽然怀揣顾晋诚的照片,可是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处理。
他开电脑,用搜索引擎找顾文越此人,点进他的个人科普资料后,注意到出生年月的眼熟。
曹谦快速查找顾晋诚的出生年月,没有精确到日期,可是月份是有的。
两个人是同年同月生的?
顾晋诚是十八岁才横空出世,这个顾文越是十八岁出道。
致远集团的大老板只有一个儿子,姓顾。
昨晚在珍府,曹谦记得很清楚。
顾晋诚和顾文越是单独坐宾利,两个保镖另外开奔驰;
顾晋诚还为顾文越拉车门送他上车;
而顾文越似乎是这几天才开始翻红……
这些信息意味着什么?
曹谦敏锐地意识到,他似乎抓住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可能是一个可以让他大赚一笔的线索,虽然目前还很难定论。
——但他已经开始在飞速地转动脑子,在思考应该卖给谁,才能拿到最理想的价格。
-
节目现场。
分组结束后,就开始今天的第一轮比拼。
现场请书法大师教学,艺人出成果展示,专家组和网络组同时投票,得分最高的组获胜。
获胜组可以得到现场知名书法大师的墨宝作品。
两人组和三人组,选最高分即可。
顾文越一人组,没得选。
现场请出了四个书法大师,各有所长,分别是颜体、瘦金体、行/草书,以及隶书。
书法大师都年逾四十,各个慈眉善目,上台后稍做一番介绍,就开始进入艺人组选择老师的环节。
A组、B组队伍选的很快,立刻反应过来选颜体和瘦金体。
“这两个熟悉,其他的太难了,隶书我都没怎么见过。”
“草书也别选,看不懂。”
C组因为有三个艺人,刚定下要选颜体楷书,可得知已经被选走,只能选了看得懂的隶书。
镜头给到顾文越,他正托腮,等主持人粥粥剩下的“草书书法大师就教D组顾文越”时,他面带笑意地点点头,似乎刚把飞走的魂魄收回来。
其他艺人猜测他可能已经放弃了。
毕竟搁在自己身上,谁不会放弃呢?
工作人员送上四张正经的书法桌案,分别对应ABCD四组。
书法大师落座后,拿起节目组准备好的对应字体的一句诗。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刚开,三组的艺人都惊呼:“这么多字?这也太难了吧?”
直播镜头完美录到他们惊讶、不可思议以及有些为难的精彩表情。
“就……这?你们也觉得难?都是不练字的孩子,真幸福”
“XS真就每次都在摆烂之后还有惊喜?见鬼的节目”
“我一边抠脚一边看,越尬越出丑我越爱”
主持人粥粥宣布大家学习的时间,分别练习的时间。
一共是十五分钟。
其实拼的不是书法大师怎么教,而是艺人自己的书法功底。
这一点,艺人和观众也都知道。
ABC三组都是书法老师们先要点,再组内两人分别尝试写一个字,让老师看看书法基础。
艺人听完老师的字体要点,都在跟主持人商量。
“我们能不写老师擅长的字体吗?瘦金体现在学太难了。”
“隶书也是。”
“可不可以就写自己会的,让老师指点就行?”
主持人粥粥也没想到,就这难度他们还要挑剔,眼神询问导演,得到确认后:“行,反正大家八仙过海,各展所长。”
艺人们高兴地欢呼,基本都确定写的是正楷体。
书法大师们虽然有些无奈,但就当是教最基础的学生,不费事。
D组的顾文越也是老老实实听徐老师草书的要点。
徐老师很健谈,顾文越注意到镜头过来,十分及时地提问:“徐老师,我以前听人章草、狂草、今草,有什么区别吗?”
徐老师一听,振振有词地侃侃而谈一番,先是解释了这三种草体的各自定义,以及著名的代表作品,再三者的具体区分。
顾文越听得频频点头,一副好学生模样,顺便还拿起桌上的毛笔恭敬地呈过去:“徐老师,您的真好,能不能让我见识一下这三种草体。”
“好好!”徐老师十分高兴,他来上节目,家人和朋友还在看呢,难得有机会表现,自然是立刻接毛笔,挥毫。
他已经忘了,他是来教艺人写书法,以及,时间只有十五分钟。
主持人粥粥也被吸引过来,只见徐老师笔走游龙,分别写《急就章》松江本、王羲之《兰亭集序》、张旭的《肚痛》帖中的千古名句。
粥粥被惊艳地鼓掌:“徐老师真是厉害,不愧是书法协会的副会长!”
其他书法大师带不动这几个学生,听见动静,纷纷走来,惊讶徐老师能有一番表演。
大家都是难得上节目,可不得手痒?可惜,没有机会表现。
弹幕已经有人发现,顾文越似乎已经默默地走到一边去了。
“顾文越给徐老师好大的表演空间,笑死”
“徐老师特别像我爸,让他表演两下子,他就来劲儿”
“顾文越是不是摆烂啊?我看他以前签名就知道,他书法这块不行啊”
主持人粥粥连忙提醒大家:“还有最后五分钟,大家赶紧啊。这句诗练得怎么样了?”
“文越,你赶紧自己写吧,我们这一定要写的。你不能不写。”
粥粥的话让全场的人都笑了,大家都看得出来顾文越不太想动笔。
徐老师这才想起来这是顾文越的比赛,赶紧拉开椅子请他坐下:“来来来,你写个字我看看。”
其他书法大师也有些窃喜,徐老师自己写的字好看,可是他带的这个艺人不行,不积极。
学书法的学生若是心态不积极,那不可能学得好。
顾文越坐下后,拿起毛笔蘸取墨汁。
他的坐姿很正,后脊挺直却又十分放松,两个肩微微端着又不显得刻意,手臂沉下去,窄平的手腕从衬衣袖口中露出一截,整个身姿十分雅正。
徐老师立刻抚了抚并不存在的胡须:“原来是个练家子,哈哈。”
这句话中气十足,夸赞意味明显,好多人都能听见。
观众们看不到顾文越的画面,因为要在最后才揭晓艺人们的“书法作品”,现在的镜头给的是书法大师。
观众都在问发生什么情况,谁是练家子,好奇心十足。
“破烂节目居然勾起大爷的兴趣,算你们狠!”
“不会是顾文越吧,我草草草,他又要给我什么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