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坟地
“姑娘,姑娘……”
许月站在楼梯拐角朝白池招手,笑容慈蔼,“老身收拾好了,姑娘来看看可还行。”
“家里空房不多,只好腾了间旧屋。”
白池感激一笑,抱着猫站起身,一手拎起剑朝楼上走,“旧屋也好,辛苦婶子了。”
“不辛苦,不辛苦,”许月摆摆手,拍了拍麻布裙上的灰,“这话可折煞老身了。”
“委屈姑娘住我这旧屋,老身惭愧。”
白池扶住她,握着妇人粗糙的手,面上不赞同,“婶子可千万别这么,我感激都来来不及呢。”
“婶子真是天底下最心善的人了。”
许月脸上笑容一僵,不动声色的缩回手,转开话头,“姑娘住的是这间,您随我来。”
她转身在前面带路,白池落后半步,似是不经意般朝阴暗处看去。
天色已经黑了,走廊里一片昏暗,只有根蜡烛在黑暗中闪烁。
白池行走间带起了一片灰尘,转眼时便瞧见角落里细密的白色蛛网。
陈旧的扶栏早已被蛀的千疮百孔,弥漫着腐烂的气息。
绕过几个拐角,许月停了脚步,她伸手推门。
“吱呀——”
木门被推开,在寂静的走廊里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姑娘,到了。”
许月站在门边,隐在阴暗处,声音嘶哑。
白池在离门前还有几步处止了步子,她抬眼看去。
两扇木门被推的大开,卧房里一片漆黑,像是一只张大了嘴的怪物,静静的等着猎物乖乖的走进去。
黑猫尾巴高高竖起,浑身毛都炸了开来。
许月站在门后,也不催促,只是混浊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白池。
“好。”白池轻笑,掩去眸中暗光,一字一句道,“多谢婶子。”
她顶着浓烈的恶意,恍若未觉,抬步走了进去。
“等等,”许月忽然伸出手拦住了白池,她指了指白池的手,面上有些为难,“姑娘这剑……”
“婶子请。”
许月作势环顾四周,起身凑到白池耳边,压低声音故作神秘,
“我同你……”
“……如此一来……”
“原来如此!”
白池听完恍然大悟,毫不犹豫的将剑递给了许月,像个天真不知事的姑娘,满脸依赖,“还是婶子想的周到。”
“好,好,好姑娘。”许月接过剑,笑得合不拢嘴。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在接过剑的瞬间,她似乎看到剑身上闪过了一道青色的幽光。
想必是老眼昏花了。
许月摇了摇头,收好剑不再多想。余光瞥了眼白池抱着的黑猫,她面上有些忌惮。
算了。
一只畜牲罢了。
她心里嗤笑,转过了头,“天色不早了,姑娘早日歇息。”
语气殷切,面上还带着关心,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白池又了一番道谢之词,感激涕零,险些红了眼眶。
-
是夜。
街道上安安静静,面馆里也一派寂静。
昏暗的走廊墙面上,忽然倒映出了两道人影。
人影走走停停,行走间带起的风使得烛光忽明忽暗。
“姑娘,姑娘……”
“睡着了吗?”
蜡烛闪烁着的光忽然映在了门扉上,有人,停在了白池的房门外。
嘶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那人伸出粗糙的手,轻轻敲在房门上。
“姑娘,是老身,给您送宵夜来了……”
房间里悄声无声。
烛光忽闪,映出一道扭曲的人影,原来那人竟是整个的扒在门上,凑近了耳朵听。
还是无声。
房内开着窗,有只乌鸦扑扇着翅膀落在了窗边的枯树上,发出粗嘎的叫声。
门外人声忽然停了,似是有人托着蜡烛渐渐走远。
走廊又重归寂静,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
夜沉如水。
一道极轻的声音忽然响起,和着乌鸦的叫声,悄无声息的顿入了黑夜里。
黑猫动了下身子,想要钻出狐裘溜下地时,被一只手按住了。
白池按住不安分的猫,隐在门后死角处,抬眼看去。
门上糊的纸被戳破,有人踮着脚,一只血红色的眼睛贴在了破洞处,无声窥伺。
“姑娘……”
“我看到你了,别躲了。”
许月叫了几声,不见丝毫动静,这才有些不舍的移了开来。
“开门。”她转头吩咐道,面上满是急切。
许东走近房门,拿出一把匕首,刺了进去。
白池垂下眼,看着匕首割断门栓。
“吱呀——”
木门被推开,顿了顿,便有人迫不及待的走了进来。
许月快步朝床旁走去,一把掀开鼓起的被子,果然瞧见了睡在床上的“白池”。
“快些,磨磨蹭蹭的,”许月不耐烦的低声斥了一句,“药也下了,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许东低着头不话,只伸手帮忙。
夫妻二人合力,将“白池”裹在了破席子里。
许月啧了一声,干枯如树皮般的老手捏紧了她的脸,眼里闪过嫉妒,“姑娘莫怪,要怪,只能怪你命不好了。”
许东看了一眼她的动作,默不作声,只是捆好了绳子,将破席抗在了肩上。
“天快亮了。”他沉声道。
许月眼里滑过惊惶之色,瞬间没了心思,松了手催促道,“快些,把她扔进去,咱们就走。”
许月又点燃蜡烛,在前面带路,二人出了房门下了楼梯,往饭馆外走去。
白池跟在他们身后,黑猫安安静静,任由她抱在怀里。
夜黑风高,街道上冷冷清清,四下无人。
夫妻二人不话,只是时不时看眼天色,焦急的意味不言而喻。
穿过巷,出了石门,二人往树林走去。
黑猫忽然推了推白池。
“在呢。”
白池轻声点了下头,掀开身侧大氅,里面藏着的,赫然就是被许月“借”走的本命剑。
黑猫这才放下心,满意的点了下脑袋,又趴了回去。
“就是这儿了。”
许月压低声音,四处望了望,二人停在了一处乱葬岗。
许东点头,揉了揉肩,放开破席子。
“来,搭把手,也不知道这姑娘怎的这样沉。”
一个姑娘家,能有多重?许月不以为意,伸出一只手。
谁知接到手的瞬间,许月憋青了一张脸。
“这……怎的重如沉石?”
有风吹过,四周忽然飘起了青色的幽火。
“别管了,”许东面上带着惊惧,时不时看一眼身后,“此处不对劲,快,扔了便走!”
作者有话:
这是2号的更新,改了几个错字,今天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