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临江仙·说相思
从洪州出发去白鹿洞书院,需路过彭泽胡,穿入庐山之中。
若识庐山真面目,就必得入了白鹿洞书院。因这白鹿洞书院在庐山群山中的五老峰山之间。
五座山峰呈环合之势,中有一溪,名做贯道溪,若是能登高俯瞰,便觉五老峰之间似是贯道溪注入之穴,因似洞穴,才有的「白鹿洞」之名。
这白鹿洞书院虽隐逸在山间泉上,可并不阻碍它在当朝的影响力,多少名人志士都出自这白鹿洞书院。
因晏宣礼让晏亭柔给她师父贫贫道人带了许多礼物,这趟白鹿洞书院之行,她与赵拾雨分作两辆马车。
山高水远,此行不大好走,马车最快也要行两日。总归路上时间长,她和丰秀儿就在车上置了沉水香,摆了果子,权当是春游了。
丰秀儿入了洪州就一直在收拾晏府,都没来得及和柔好生聊聊,看眼下车里闲散,外面日头正长,就问了起来:“柔,这车厢里就咱姐妹两个,咱们好好体己话啊。”
晏亭柔笑了笑,“你有什么好同我的?不过是想套我话罢了。”
丰秀儿见她贫,也趣起来:“这嘴厉的!往后嫁人,得找个什么样的夫家!”
“谁定要找个夫家的!我见秀姐姐这样不是也好?”
“我是被人休了妻,才赖在你们晏府上的,有什么好。柔可不要像我,要找个顶好的人家才是。”
晏亭柔拉过了丰秀儿的手,靠到姐姐怀里,撒娇道:“秀姐姐,你别这么。”
丰秀儿全然不把自己过去当回事,她笑着推开晏亭柔,望着她眼睛,“你且同我,你和赵拾雨是怎么一回事?”
晏亭柔有些害羞:“什么怎么一回事?”
丰秀儿道:“离开临川的那日,从酒楼淋了一夜雨回来。上了云丘,在姨母坟前,信誓旦旦的你瞧上赵拾雨了。但是在人家赵母坟前,又抛弃了人去。这些个事情,我可是都晓得的。别跟我这骗傻子!”
晏亭柔一听,这都什么话,嗔怪道:“秀姐姐哪里道听途来的!全是断章取义!竟把我成负心汉了一般!我怎么就看上他了,又抛弃了他!这!冤的很!定是我爹爹,自己听个一知半解,在你这编排我!”
“哈哈哈!那你快,到底怎么回事!好让我瞧瞧,你是怎么没负了赵拾雨去!”
晏亭柔沉了半晌,又不知从何起,好似秀姐姐的也都在理,想了想:“我离开临川之前的时候,遇到高水阔了。你也晓得,高水阔和陆那一双夫妻,好好的日子不过,天天到我这里找茬。
他当日误会我和赵拾雨有情,我当时烦闷的很,就把话的狠绝一些。顺带把赵拾雨也回绝了。他三年前要娶我的事情,我算是彻彻底底放下了。”
“而后呢?”
晏亭柔:“什么而后?我不就来了洪州!”
“别骗我了!就你瞧赵拾雨那眼神,他看你那模样,仿若天地间都没别人了,旁的都是野猪熊瞎子,就你两个仙人下凡一般,互相都活在彼此眼神里。”丰秀儿完,先把自己逗笑了。
晏亭柔又气又恼,同时还觉得好笑,“怎么旁的人都成野猪了?熊瞎子了?姐姐最近是同什么野人聊天去了!这般泼辣!”
“别岔开话题,快,来了洪州不过月余,怎么你就瞅着他顺眼了呢?”
“没顺眼!别瞎!我,我,我不过就是,就是我那日在江里救人,他不顾安危去水里拉我,还有那日我给他拨了枇杷,他吃了之后起了风疹,我觉得过意不去,就多有照顾罢了。”
丰秀儿趣道:“他一个旱鸭子,还去水里拉你,没把你拖下水吧?”
晏亭柔想起那日赵拾雨关心的模样,冲着她怒吼「别人死不死,和你有什么关系」,那一刻觉得他是如长辈般责骂,后来想想应是心疼她,舍不得她吧。
她想着,脸上就不禁笑成朵花,“那日我下水,给他吓坏了,怕把我弄丢。”
丰秀儿不禁捂嘴偷笑,“柔情蜜意的,真是甜。”
“秀姐姐,别笑我。”
“就这,就动心了?若是高水阔知道你这般容易心软,上次在韩县令府上,让陆推你落水不就好了?这样高水阔跳水救你,英雄救美一回,你定芳心暗许啊!”
晏亭柔羞的面都红了,“还拿我寻开心,你再笑话我,我不了。”
丰秀儿拍着她手,“吧,吧,姐姐毕竟是过来人,帮你瞧瞧。”
其实晏亭柔不知怎的,也想同姐姐一。讲讲自己因赵拾雨而凌乱的心情,好似这般将心事倾诉出来,就能缓解她如鹿乱撞的心,“我也不知道,总之就觉得赵拾雨本来是个极聪明的人,时候就是混世魔王,上天入地的,可在我面前,他将那副样子都收起来了,反倒,啧,怎么呢。
反倒觉得他在我面前就同个傻子一样。比如那日我两个一起吃饭,因我约了陆进之那童书的事情,他就生气了,等了我一夜,就吃了一口我离开他之前给他夹的豫章酥鸭,饿了一个晚上。”
丰秀儿评价着,“这是生气么,这是呷醋了。”
“比如他明明知晓自己吃枇杷会起风疹,见我剥了给他,就生生的吃了。傻愣愣的。”
“这是傻么?我倒是觉得,赵拾雨对你,很是真心。是个痴人。”丰秀儿由衷着。
“还有好些事情吧,就在我这里,他执拗的同个孩子一样。”晏亭柔道此处,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赵拾雨了,“我以为他三年前不辞而别,还与旁人订婚,是他负了我。可他他有给我写信的,只是不知为何,没有收到罢了。我一直躲着他,见他就想逃,但是他好似怎样都不会生气,一直还在默默的守着我。”
“那你可想好了?”
“想什么?”
丰秀儿看着晏亭柔,不再笑了,如长姐在交代大事情一样,一脸认真的同她,“陆进之同你求亲这事,其实我和姨父聊过。虽然陆进之是续弦,但是他家世清白,人又年少有为,温润有礼,其实是个良配。
我同人也探过了,他也没有妾室,与先前的亡妻是自幼一起长大的,十六就成了婚,不过那娘子是个没福气的,早早就亡故了。
陆进之自己一个人,过了近十年,也很是情深了。我的意思就是,其实陆进之是个良配,赵拾雨待你的真心,我们都瞧在眼里。这两个都可,关键是,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晏亭柔很快就有了答案:“我与陆进之,不过是偶然相识而已。我对他全然无半点儿女私情。赵拾雨……他在临川曾和我,往事不可追,不若从头来过。我想和他从头来过,就当我们是在临川今年才相识。”
丰秀儿一脸长姐般慈目望着她,不住的点头。
“怎么?”晏亭柔不解她为何点头。
“你已经做了选择了,姐姐替你开心。”
晏府的马车后头,是武同架着马车,赵拾雨和闻言良对坐在车里。
闻言良本想着眯眼歇息一会,就听赵拾雨隔三差五就换个动作,似翻来覆去,他睁开眼睛,望着赵拾雨,“王爷,可是风疹还没好,难受的紧?”
“没有。言良……”赵拾雨有些难以启齿的问:“我们在柔他们的后面么?能不能超过去,到前面?”
“此处驿道颇为复杂,阮六郎更熟悉路线。王爷可是哪里不舒服?”
“不是,我就是随便问问。”
过了半晌,赵拾雨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又问:“我们走了半日了,路上没有驿站么?没有茶寮么?没有凉亭么?”
“王爷可是饿了?渴了?”闻言良随手拿起车厢中方桌上的茶。
“不,不用。不是。”赵拾雨眉头深锁。
王爷连着了许多个「不」,闻言良觉得自己在这马车里快做不下去了,就头前倾,伸向赵拾雨,“王爷,你好似有心事。不若出来?也许言良能帮你分担?”
赵拾雨抿着嘴,不话。
闻言良觉得有些怕,毕竟前几日武同被罚惨了,他担心自己一个不经意,也错话去,就道:“王爷,许是我在这里,扰你清休。我去外面透透气。”着就要帘子去马车外与武同驾马。
“言良!”赵拾雨唤住他。
“啊?”
“我……我想她了……”赵拾雨微微侧了头,有些不好意思讲,“咱们就超过她们的车一点点,我就想掀开车帘,看她一眼就好。”
闻言良被他这话的一愣,他活了二十多年,头一遭晓得「情入骨髓」是什么意思。
原来王爷和晏姑娘,发乎情止乎礼,竟然还能如此情深意切。他忽然觉得很是羡慕,王爷竟能寻得一心人。“我来想办法。”
闻言良出了马车,在驿道边上的一个茶寮附近,让武同驾马超过晏府的车,将阮六郎拦了下来。
是他们的马儿有些疲累,许是跑不惯这山道,要停下喂个马,众人也稍作歇息。
一路所到之处,全是一片初夏之景,峻岭青山多妩媚,穿山越岭尽是葱绿满眼。
茶寮的帘招是个白底儿红边的麻布,上书一字「茶」,是专供路人歇脚喂马的地方。不过支了几张桌子,清简的很。
武同和阮六郎去喂马,闻言良同店家那里拿了茶来,道:“王爷,晏姑娘,这里不过粗茶,将将吃两口吧,倒是热乎的。”
丰秀儿从马车边走了过来,放下手中一个三层红色大漆食盒,“我怕你们路上吃不惯,拿了不少茶点的。”
她摆下盘盘碟碟,就很识时务的朝着最远的桌走去。闻言良见她如此,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两人亦对坐,也吃起了茶,闲聊上几句。闻言良问:“秀儿姑娘可有婚配?”
丰秀儿答:“有过。”
“有,过?”闻言良问完,又觉得有些失礼,“没别的意思,只是问问。”
丰秀儿毫不在意,笑的坦荡,“不过同之前的夫家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了。”
闻言良试探着,“可方便问一下,为何别了?”
“真是瞧不出闻公子,竟是个爱探这事的。”
被一个女子如是一个未娶妻的公子,这无异于他「长舌妇」,闻言良一点也不生气,还满脸是笑的看着丰秀儿,“愿闻其详。”
丰秀儿笑:“七出里之六,妒忌。”
“妒了什么?”他已知自己这问题其实很是无礼,可他着实好奇。
丰秀儿对那段过往不甚在意,因真是伤得自己深了,伤到心如死灰。
自己咬牙离开那家时,已是重生之后。她已放下了,难得有人还愿意听她那些个前尘往事,就:“前户许的那个在汴梁是个大户人家,姓林。官人要娶妾,我不愿意。后来便以「妒妇」之名给了我放妻书,算是合离。”
丰秀儿觉得好奇,闻言良看着一副老实书生样,怎么对她的事如此感兴趣,难道是王爷托他来探的?
想着投其所好,示好柔的姐姐?她不禁觉得有趣,故意逗他,“闻公子,今年多大?”
闻言良一本正经,作揖而拜,如是回答:“二十有三。”
丰秀儿笑:“姐姐二十有六,既然已知我嫁过人了,就不必唤丰姑娘、表姐了。”
“好的,姐姐。”
作者有话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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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切黑+白马?郡主+黑切白+杀伐果决?大将军……】
白抚抚离开草原去和亲时,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女娃娃。她以郡主的身份嫁给了燕国人称「杀阎罗」的裴云承大将军。
起初,她扮作一朵可爱娇羞白花:
呀!哥哥这剑太锋利,抚抚好怕!
抚抚还,不能侍奉夫君。我待将军如哥哥,可好?
入府两年,裴云承只当府上多双碗筷,未曾将这黄毛丫头看在眼里。
若不是那日见她爬到房顶摘果子,落地悄无声息,轻功出神入化,险些被她骗了。
大婚那夜,裴云承以剑挑开红纱,抚抚手握宝石匕首相对,面上露着一副天真柔弱,“我阿翁了,燕国是礼仪之邦,不喜欢是可以和离的。你会放走我的,是吧,哥哥?”
裴云承饶有兴趣的看着娘子,笑:“我放你走?那不可能。不过嘛,你若是逃得出去我的地界,尽管逃跑试试!”
?
她跑,他追,每次将这白马捉回来,都要将她绑到床上。
白抚抚:夫君?阿惑?云承哥哥?叔叔?放开我罢,再也不跑了!
裴云承:待你同我做了真夫妻,我就信你。
终有一日,白抚抚跑回了草原,那日裴云承领兵十万追了过来。
白抚抚做伏低,一脸惊恐的样子,“夫君,官兵带着刀,我好害怕……”
裴云承以手托腮,“编!继续编!方才挥着长鞭,把我副将抽下马的时候,你不是挺厉害的么?”
白抚抚泪眼汪汪,“夫君,我怀孕了。”
裴云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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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间,裴将军百战归来,夺得十六郡,皇帝每每问赏,他不要官爵、不要美人,只要黄金。
众臣皆道他知进退,不骄奢淫逸。
皇帝问:为何只要黄金?
裴云承:臣家夫人热衷逃跑,臣允过她,由她跑。为了不脸,只好她跑到哪里,我就买哪里的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