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突生事变第六十九天 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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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禾, 屋。

    池烟翻阅着查到的卷宗资料,不知看了多久,外头响起了敲门。

    起初还以为是那些调皮的孩子在捣蛋, 可声音一直没有停下,也没有孩童声传来。

    她将东西都藏好归位, 拖着步子开门。

    门外是张她意想不到的脸。

    “殷雾?怎么来了。”池烟含笑请他进门。

    “来找你。”

    殷雾跟着池烟, 没有四处量,眼神一直落在池烟身上。

    池烟微微侧了身,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不应该啊。

    她从来没有带过殷雾来这边,也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

    除非……

    “我调查过你。”殷雾大方承认,“在我最开始要投资学院时,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 于是我暗地调查了你的生平。”

    殷雾招待得如此干脆,没有隐瞒, 弄得池烟一时也不好发作。

    她带着人到了客厅,拉开木椅, 让他坐下。

    殷雾弯身坐下之时, 池烟忽然注意到他脖子上的那条项链,吊坠是一个红色球。

    看上去和她的水晶球很像。

    这是她送给殷雾的,球里其实是她凝固的指尖血,能范围镇痛。

    “我还记得你当初投资是为了养病吧?实话告诉你, 你的病治不好。”

    池烟也坐了下来,腰部往前倾,手肘撑在膝盖处, 脸搭在手心窝,睁着猫眼望他。

    明明姿势并不算太雅观,却散着一股随性的自在, 反倒显得恣意。

    他半垂眼,避开了她的眼神,默了一下才问:“为什么?”

    其实,治不好也挺好的。

    这样,就可以凭借这个理由,永远光明正大地跟在她身边。

    池烟不答反问:“你的病什么时候开始的,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殷雾手搭在扶手,骨节分明的指轻点,手上青筋分明。

    “两年前,我去昭封隔壁市出差,遇上了意外,被人追杀。”

    追杀他的,是他叔的人。

    叔仗着身边有一群能力超凡的杀手,想取走他性命,夺走家产。

    现在回想起来,那群杀手应当属于那批最先觉醒根骨的灵修。

    “我躲进了山中,但那群人追得很紧。为了逃命,我抓着藤蔓下了崖,找了个地方遮挡,成功地把他们骗走。”

    “不过我运气不太好,人走后没多久,藤蔓就断了,我从山崖摔了下去。等捡回了一命,身体就开始出现问题了。”

    起这段经历,殷雾的语气非常平静,仿若在讲一段别人的故事。

    当时的惊心动魄似乎都化成了泡影。

    池烟眼珠子转了转,上下量着殷雾。

    “从那么高的山崖摔下去,现在看起来好手好脚,运气不错啊。”

    日光透过窗在殷雾脸上,淡化了他略显不自然的神情。

    “我当时掉下去的时候,似乎砸到了个人,所以才没受伤。等我清醒过来,根本找不到那个人的踪影。”

    这非常不合理。

    被他从这么高的地方砸到,应当是伤得很严重才对,不可能能够自己离开。

    当时殷雾还在附近搜寻了一圈,根本没有找到人的踪迹。

    要不是他腿脚没有受伤,有这个证据作证,否则真像是一场虚幻的梦。

    “那人真惨。”池烟嘀咕了一句。

    过了几秒,她忽然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眼睛都睁大了点。

    池烟情绪有点激动,搭上殷雾温热的手臂,“你不会去的是寒山吧?”

    手上蓦然覆上的凉意异常明显,殷雾不动神色地回答。

    “是,怎么了?”

    “你刚刚你是两年前去的,这时间也能对得上。”

    池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完全忘了她还抓着他的手。

    她就,当年她穿越到异界时,为什么全身上下的骨头都痛得要死,当时她还在心里暗暗扎罪魁祸首的人。

    可没想到,罪魁祸首居然就在她身边?

    “我知道你这病是怎么来的了,确实治不了。”池烟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得到意料当中的答案,殷雾反倒有些莫名的庆幸。

    他现在不在乎病是怎么来的了,只在乎能不能留下来。

    池烟继续:“我就是被你砸到的那个人。”

    顿了几秒,殷雾剑眉往中间聚拢,唇间生涩地蹦出了两个字,“是你?”

    “瞧你这架势,要给我赔偿?”池烟往后靠了靠,舒服地把倚在椅背,眉眼舒缓放松。

    “给。你已经救了我两次。”殷雾强调道,“否则,我很可能早就死了。”

    池烟挥了挥手,神情忽然变得很认真。

    “如果我,你这病其实是被我害的呢?”

    “什么意思?”他语气听上去并不震惊,唯独透着些许疑惑。

    “意思就是,你如果没有撞到我,也就不会得这个病。”

    高考前的某个假期,她在姑姑家留下了纸条,自己考试压力有点大,和同学约好去散心了。

    但实则不是。

    她带着这么多年努力存下来的零花钱,搭车去了昭封的隔壁市,听了许久才找到这座寒山。

    这座山人迹罕至,最近的村落离它都有十几公里,当得起一句荒无人烟。

    去那的原因,来也简单。

    从十四岁,奶奶走的那一年起,池烟就没有停止查真相。

    她一直不信,神通广大的奶奶会忽然之间死亡。

    将奶奶下葬的那天晚,池烟夜里偷摸到奶奶的卧室,试图找到资料。

    直到在床板下面,发现了一沓书。

    一大沓志怪。

    大部分都是正放的,只有三本是倒放。

    而那三本,两本的边角折过的,显得有些破旧,另一本崭新如初。

    池烟还在犹豫拿哪本,门口忽然传来动静。

    她下意识地拿走了最旧的那本。

    奶奶的习惯从来如此,她爱书,也爱在书上留下独属她的痕迹。

    后来,池烟带着这本书到了昭封姑姑家。

    期间她一直在研究它,再结合了一些零零碎碎的线索,最终锁定了书上的一个故事。

    那个片段,讲的是姑娘寻找消失亲人的故事。

    她在路上,遇见了一个满箩筐里都是刀的人。

    姑娘吓得想走,那人叫住了她。

    “我是赊刀人,送你一句话,能解你当下最想解的难题。而你只需要收下我这把刀,等难题真的解了,我就会来找你要回刀,还有你的一样东西。”

    “姑娘,怎么样,愿意和我做交易吗?”

    她犹豫了一下,觉得并不亏,于是便同意了。

    那人笑着将刀递给了她。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时间地点人物都有了,这便是我要和你的。”

    这不是古时一首十分出名的古诗吗,怎么还能解她的困境?

    这人莫不是在耍她吧。

    但人家也没要她东西,反而还给了她把刀。

    姑娘满心疑惑,可赊刀人早就走远了,无论怎么呼喊都叫不回来。

    故事的结局,姑娘真的靠着这个提示,找回了消失的亲人。

    十三年后,赊刀人上门,要走了她和亲人团圆相聚的时间。

    姑娘丢失了本该长寿的岁数,只剩下几年的时间和亲人温存,但她甘之如饴。

    现在想想,奶奶其实也想告诉池烟,她也甘之如饴吧。

    当时池烟根本没有注意故事本身,注意力全在赊刀人的那句提示上。

    “夜半钟声到客船”,这句极具暗示意味。

    斗胆猜测,这句是指,在诗句前面提示的时间地点,可以找到她想要的答案,也就是所谓的“人物”。

    而“时间”,可以单纯从字面意义来理解这首诗。

    “乌啼”,乌鸦在冬季几乎处于半休眠状态,等春季一到,便会结束蛰伏,放声鸣叫,所以是春天。

    而“霜满天”和“江枫”指的便很明显了,冬和秋。

    只剩下一个夏,那么时间便是指的夏季。

    地点则更明显,不是姑苏城就是寒山寺。

    池烟当时想尽了办法去分析去查,终于找到了线索。

    刚巧到了立夏,趁着假期刚开始,池烟马不停蹄地跑去了寒山。

    在山上,她找到了奶奶留下的阵法。

    非常隐晦,根本看不出来,能看懂的也估计只有继承衣钵的自己了。

    奶奶交过她这阵法的开启方法。

    哪想到开启阵法时,刚巧上头有人砸了下来。

    殷雾的病,估计就是因为这阵法。

    他只是个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住暴虐的空间之力。

    望着池烟明显陷入沉思的模样,殷雾湛深的眉眼化开。

    “就算是这样没关系。”他淡淡地,“比起死,这样活着也很好,我已经很幸运了。”

    能够通过这样的方式,缠起连接和她的线,很幸运了。

    池烟的思绪被他声音唤醒,拖着音笑。

    “那你可真看得开。不问你这病背后到底是什么原因吗?”

    “不了。如果能,你肯定会告诉我的。”殷雾微微摇头,声如碎玉,清冽又悦耳。

    这回答,池烟一点都不意外。

    他一向很有边界感。

    “刚就顾着话,忘记问你了,找我做什么?”她不动神色地转移话题。

    “网上的那些,你看到了吗?”

    “那些啊,看到了。”池烟自得地笑,不知从哪顺来了把蒲扇,学着刘大爷的模样慢悠悠扇着,“我魅力可真大。”

    她大方地感叹着,甚至想拿出个镜子照照自己这副惹人喜爱的样子。

    知道她这是没有把网上那些骂她的话太放心上,殷雾放了心,随口和池烟闲聊。

    两人难得有这么闲的时候,外头的风都走得慢慢腾腾。

    “嗡,嗡嗡——”

    尖锐的手机铃声骤然破了恬谧。

    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池烟立马按下接听键。

    “池院,三狐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