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5章 他一定是故意来看她出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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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涤尘收拾好桌子上面,又将错乱的书桌替她归位,随后淡着脸贺和她擦肩而过。

    从始至终没跟她过一句话。

    戚听月偏头看着许宜,亮晶晶的眼珠转了一圈,没心没肺的模样,嘴里吐字道:“你是滤镜开几层?”

    戚听月一开始见到他,本来以为他会借着班长的职务来报复,谁知这个人就像把她当做透明人一样视而不见,除非必要一句话也不会跟她来。

    也只会在学校里。

    两个人能见面的机会也就是在学校。

    她不知道他家的住址,也不知道他的联系方式。

    贸贸然当众去要他的联系方式,会显得很奇怪吧。

    计划似乎陷入了瓶颈,戚听月有点茫然。

    她的父母又吵架了。

    因为前段时间她的“转学”,蒋立媛一直憋着股火气,戚宏盛许是出于“心虚”,这几天都跟蒋立媛错开时间回家,要么就是借口工作在公司或者酒店里待一夜。

    戚宏盛估计在整个江城都有长期套房会员。

    蒋立媛爱面子,断断不会在公司大吵特吵,今晚戚宏盛因为要取一份文件,不得已回家。

    正好与蒋立媛撞了上。

    其实他们吵架的那会,戚听月已经提前吃完了饭,这会正塞着耳机边听音乐边啃难懂的课本,但她的听力很敏锐,楼下父母的吵架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时。

    也就是公司的一些消失,加上翻以前的烂旧账。

    还没有要歇火的意思。

    期间还夹杂着孙姨无奈心的劝解声。

    她知道,她的转学只是个导火索。

    现如今两人已经到了完全相看两生厌的地步。

    但蒋立媛好强,不会轻易同意离婚,只能像一对怨偶一样相互折磨。

    戚听月手指转着笔,忽然感觉到一股难以自抑的恶心。

    为什么她的家就是破碎的!

    片刻之后,戚听月忽然咬牙,“啪——”地丢下笔,起身扑到后面的床上挺尸,任由滞闷吞噬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的争吵终于停了。

    戚听月爬起来,换了件卫衣,将耳机塞到耳朵声音调到最大,随便抓了两下头发下楼。

    楼下客厅里已经没人了,估计又是各自离开回了房间,孙姨正在厨房清晰玻璃杯子,隐约听见有脚步声出来一看,跟上去喊了句:“诶,阿月你去哪?”

    前面的人头也不回地快速离开。

    戚听月在门口了辆车坐进去,随便报了个地址便靠在了椅背上。

    掏出手机翻着通讯录,在里面一个个地清点着人。

    那些平时很要好的朋友,这会竟然没有一个是倾诉对象。

    有些朋友只能一起玩乐。

    这个世界,谁又有义务免费听你的牢骚呢。

    戚听月于是将地址改成了一个购物中心,随后将音乐调到最大,望向车窗外自虐似的听着。

    周五的购物中心附近人潮汹涌,空气滞闷,戚听月随便找了家咖啡厅进去,点了两杯冰美式跟两个甜筒。

    结账的女店员看了她好几眼,才犹犹豫豫地开口:“您确定吗?”

    戚听月直接扫码付了钱。

    端着吃的选了个靠窗的角落位置坐下,戚听月木然地吃着冰淇淋,哪怕被冻的牙疼也都没停手。

    吃完甜筒又拿起美式直接往肚子里灌,咖啡厅里的空调温度的很低,戚听月的脑袋很疼,呆坐在座位上看着窗外广场奔跑嬉戏的大人跟孩,金色夕阳下泛着彩色光晕的喷泉水花,以及被风吹得不停旋转的风车……

    看着这一幕,不知怎么的,像是到了即将崩溃边缘的情绪被轻轻一戳,顿时变得汹涌溃散……

    戚听月忽然趴在桌上大哭起来,不顾形象的。

    咖啡厅里的人不算少,还放着音乐,即使她坐在角落,也引来了周围不少的视线。

    不用看都知道,周围有多少人拿看怪物的眼神在看着她。

    过了几分钟,桌上忽然被人轻轻敲了两下。

    起初戚听月不想理,等着那人识趣走开,但对方的耐心极好,在原地站着等了会,又轻轻敲了两下。

    “你有——”

    戚听月抬起头,一个带着浓重鼻音的“病”字还没骂出口,看到面前穿着制服的年轻男生时,脑子一空,剩下的话消失在了嘴边。

    林涤尘那双又浓又翘的睫羽正垂落看着她,他身上穿着黑白相间的咖啡店制服,衬得他身高腿长,虽然身材还略显单薄,但人明显是个天生的衣架子,这身衣服穿在身上,像要去联合国宣讲似的。

    “这位姐。”

    他低眉温声开口,那张白皙俊俏的脸上没有丝毫异样,仿佛在学校里不认识她的人不是他似的:“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

    论一个人在哭的时候遇到熟人的社死场景时怎么办。

    还是她爸三的儿子。

    是来报复她的吗。

    戚听月哭得正沉浸时被断,眼泪流了一脸,更别发型了,这会肯定很丑。

    一股羞耻又夹杂着愤怒的情绪逐渐从心底蔓延上来。

    他一定是故意来看她出糗的吧。

    周围还有顾客好奇地往这边张望。

    戚听月努力绷着脸颊,不慌不忙地木然地坐起来,抬手拨弄了两下头发,等整理好慢悠悠地开口:“是因为你们店里的咖啡太难喝了。”

    似乎在替自己刚刚哭的原因找补。

    尽管并没什么人会信。

    “……”

    林涤尘旁边的店员脸色有点僵,好歹他们店也已经开了五年多,评分都在4.8以上,怎么可能有难喝的东西?

    不得不林涤尘这人的服务态度还挺好,先是道歉,接着又可以免单,还可以免费品尝他们店里新出的新品。

    一个店员还能这么大方吗。

    戚听月垂着眼睫,眼尾还湿着,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等林涤尘走后,戚听月立刻转身面向干净的玻璃窗。

    玻璃窗上倒映出一张狼狈的脸,两只眼睛哭得像两颗烂桃子。

    “……”

    像个疯子。

    戚听月闭了闭眼,木然地掏出湿巾擦脸。

    很快,林涤尘便端着几杯新品过来,五颜六色,每一杯都弄的很精致,奶油□□的很足。

    林涤尘将托盘放到桌上,然后把里面的杯子一杯接着一杯地端出来。

    戚听月垂着眸,看着他的手。

    窗外夕阳暖光透过玻璃窗照在他的手上,白净纤长,连指关节都精致的没有一丝突兀的地方。

    干净到,让人想占有。

    戚听月脑子里浮现出那天四个人一起吃饭时的场景,杨音温温柔柔的对着他话,给他夹菜,虽然也会给她夹菜,但对他的感情是真真实实的。

    让她觉得有些讽刺。

    连三的儿子都能享受到母爱,还有即将拥有的父爱。

    她怎么就得不到呢。

    在某一瞬间,戚听月的心里突然滋生了一种阴暗的想法。

    “好了。”

    耳边响起林涤尘好听的声音,他垂下眸,收了盘子,接着礼貌地开了口:“您尝尝吧。”

    戚听月的脸色有些白,她一只手碰到了一杯咖啡。

    是常温的。

    戚听月抬眸看了他一眼。

    黑亮简明的头发,轮廓精致,唇红齿白,干净的竟比三月的梨花还要白上一些。

    眼睛里的神情依旧清冷。

    只是不知道,这双眼睛染上别的情绪,会是什么样。

    一个三的儿子凭什么能这么干净。

    戚听月的眼眸划过一丝异样,重新垂下眸,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味道很好。

    只是少了冰,总觉得差了点意思。

    “嗯,还行吧。”戚听月评价。

    -

    “今天那个女生也太过分了吧,明显就是讹人。”

    晚上快烊时,几人清洁着台面,付洁突然想起什么来,泄愤地甩了下毛巾,台面上溅起了点水,淋到了一旁低头扫的秃子身上。

    秃子抬头:“诶,注意点啊。”

    付洁瞧瞧看了眼右后面,咬咬唇:“我就是气,今天那个女孩太过分了。”

    “可能家里爹妈惯的吧。”

    秃子摇了摇头感叹道。

    那姑娘看着就不像个乖的姑娘。

    脾气很坏。

    秃子将地上掉落的果皮都扫到一起去,而后搭上正在水池清洗器具的高挺少年,在他耳边笑道:“诶,阿尘,你舅舅知道你今天这么大方吗,那可是我们店新出的,两三百呢。”

    男生转过头看着他,头顶的灯照得他肌肤如温润的美玉一般,即使已经忙了一整天,也依旧没有疲累的迹象,眼尾瞳仁泛着温和的柔光,他轻声开口道:“我会跟舅舅的。”

    阿尘是他们店的老板的外甥,老板忙,还经营着其他生意,平时全世界各地飞,又信不过其他人,就“要挟”他这个亲外甥过来给他帮忙看店。

    用得毫无心理负担。

    不过这是人家的家事,到底是一个家的,老板还是很疼他这个亲外甥的。

    林涤尘干活的时候很专注,而且效率高,清洗完用具便脱掉手套放回柜子中,对他们了几句便离开了咖啡店。

    付洁一抬头,恰好看到那道拐过墙的高大的身影,垂下眸咬了咬唇。

    许是狂灌冰水的“后遗症”,又或是受到下午那会父母吵架的影响,导致戚听月忘了自己的生理期,当天来了大姨妈。

    戚听月平时生理期就不怎么准,来的时候有时疼有时不疼,她也不怎么当回事,通常都是孙姨帮她记着准备,今天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忘记了告诉孙姨。

    半夜,戚听月勉强爬起来去洗手间换了条裤子,就拖着身体回到床上缩成一团。

    肚子里仿佛有辆车毫不留情地碾过她。

    额头冒出一层薄薄的冷汗出来。

    戚听月抱着被子缩成一团,自虐似的,不想告诉孙姨。

    甚至想着,干脆要不疼死她吧,一了百了算了。

    第二天,戚听月差点迟到,还是孙姨叫醒她的。

    孙一一边给她盛着粥,一边观察着她的脸色,忍不住问:“阿月,你这脸色怎么这么差,感冒了吗?”

    戚听月瞥了一眼两边空荡荡的座位,垂下眸喝着粥,语气平静:“没有,昨晚熬夜了。”

    “你们这些孩子,总仗着自己年纪糟蹋身体……”

    孙姨唠唠叨叨的。

    勉强吃完了早餐,戚听月背着书包走出大门。

    到了教室,戚听月就恹恹地趴到了桌上。

    直到上课铃才起来。

    “戚听月,你怎么了?”许宜发现了她的异常,转过头来看着她问。

    戚听月一手支着额,一只手在桌下拼命按着独自,嗓音微微有些沙哑,勉强开口道:“没事,昨晚熬夜太狠了。”

    许宜半信半疑地收回视线。

    戚听月本以为自己能撑到那股痛过去,谁知第二节大课间,戚听月刚撑起身刚要起身,忽然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就摔到了地上不省人事。

    彻底昏过去之前,隐约听见耳边响起的惊呼声。

    身后感觉湿漉漉的。

    好丢脸。

    再次醒过来,是在医务室内。

    “醒了?”

    戚听月正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周围的布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人走了进来,目测不超过四十岁,眉眼干练漂亮,笑容和气,声音也很好听。

    戚听月抿了下唇,没有话。

    医生走过来,近距离的观察了一下她的脸色,点头道:“看来好多了,你可真把你们班同学吓得不轻,乌泱泱地来了一大群人。”

    “……”

    让她死。

    戚听月的脸上起了薄薄一层红晕,似乎是看出她的窘状,女人又笑了,:“放心吧,我没告诉他们你到底怎么了,让他们走回去了,你的班长去洗衣服了,很快会回来。”

    “……?”

    戚听月傻眼了,声音开始变调:“谁?”

    女医生愣了下,随即又挑眉笑了:“你们七班,还有第二个班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