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凿的她耳朵疼。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听一个男生的心跳。

    纤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他的校服衣领，戚听月尽力平复了好一会，抬起头，看到他脸色微白的模样，好像真的很紧张。

    两个人离得很近，近到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眼睫，眼尾细长敛光。

    此刻他低垂着漆黑的眼睫，眼里全是她。

    戚听月腿脚还有些发软，没站起来，他也就这么让她靠着，没推开她。

    鼻息间尽是他身上淡淡的干净的香气。

    看到他眼里的自己，戚听月不觉愣了一下。

    以为她被刚才吓傻了，林涤尘微蹙了眉，又问了一遍，好听的嗓音缓缓撞入耳中。

    “戚听月，你没事吧？”

    戚听月眨了下眼，因为刚才意外被吓飞的迟钝感知神经全都回来了。

    感受到腰上的手，戚听月立马站直推开了他。

    “那个……”戚听月觉得尴尬极了，她从到大，还没跟男生靠的这么近过，虽然事出有因，但依旧让她觉得很不自在。

    她迎着他的视线尽量装作很老练自然地开口：“刚刚没注意，不心，嗯……你，你没事吧？”

    林涤尘依旧是站好后，清澈深邃的眼睛落在她脸上，还是那副干净柔和的样子，温声：“没事。”

    “哦，那就好。”戚听月点了下头，避开他的视线，抬手整了整发丝，：“那，那我先下去了，快做操了。”

    着，也不等他回答，便急匆匆地转身。

    只是没想到能再同一个地方栽两次。

    戚听月走得急，又踩到那片水洼，脚下又是一滑。

    林涤尘伸手扶住她。

    戚听月手忙脚乱地扶住楼梯旁边的栏杆，站点又坐到楼梯上，勉强站稳后，心里暗暗把这片今天搞卫生的人痛骂八百遍！

    身后响起的嗓音隐隐含笑：“走慢点吧，迟到不会记名字。”

    简直丢死人了。

    “今天这个卫生……”

    戚听月羞耻地闭了闭眼，缓缓站直后故作镇定地扶着楼梯一步一步走下去。

    等走到教学楼西门口，果然做操的音乐已经响了起来。

    对面就是一排排的学生。

    “……”

    有老师背着手在过道里走来走去。

    戚听月与林涤尘顶着无数人的目光，穿过其他班级过道朝七班走去。

    一路上收获四周目光无数。

    天气清朗，天空蔚蓝，戚听月觉得脸上比太阳还烫。

    许宜震惊地看着戚听月走到旁边，又扭头看了眼刚刚走过的那道高大背影，趁着做转身动作时声问：“戚听月，你怎么和班长一块下来了？”

    “别提了。”戚听月一想起来就尴尬地恨不得当场抠个大别墅，神态怅然地喃了一句：“今天绝对是我的水逆日。”

    出门没看黄历的那种。

    做完操之后，听月伸手搭上许宜的肩，弯下腰伸手揉了揉右脚。

    许宜关心道：“你怎么了？”

    “可能扭到了。”戚听月漂亮的眉头都皱在了一起。

    “啊，你没事吧，要不我们去校医室看看？”

    “没那么严重。”戚听月抬眸好笑地拍了拍她的肩，余光恰好瞥见一张白皙的侧脸。

    那人被一个男生搭着肩，他像着什么，全身上下沐浴在有光的那一面。

    “戚听月？”许宜奇怪地喊她。

    戚听月慢半拍地回过神，表情懊恼了下，又很快调整过来，对她笑了，：“走吧。”

    难得出来放松一趟，两人都不想这么快就回教室，结伴去了洗手间，又去卖铺买了点吃的边吃边往回走去。

    走到教室，戚听月咬了一口虾片走到座位前坐下，发现林涤尘正侧着身体摆弄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

    林涤尘的手从衣服上松开，侧过头来，对上戚听月的视线，手里捏着的纸巾收拢，薄唇轻抿，轻声道：“没什么。”

    戚听月哦了声，顿了顿，从手里装着零食塑料袋里掏出一板零食递给他。

    林涤尘垂眸，是一板清凉奶糖。

    蓝色包装，像巧克力。

    是最近卖铺卖的很火的零食，尤其受女生们的喜欢。

    “给你的。”

    戚听月垂着眸，挠了挠头，有些不自然：“下去顺便买的，你先前救我，谢了啊。”

    戚听月不常感谢，但也不习惯无缘无故地接受别人的好，每次受到点好，总觉得要报答回去才舒服。

    开头出来后，后面的话似乎就没那么困难：“呃，嗯……要不是你，我肯定摔个狗啃泥，浑身脏脏的出糗死了。”

    林涤尘安静地听着，过了半晌，他伸手拿起桌上的零食，温声一笑：“没关系。”

    戚听月怔然看他，少年眉宇舒朗，眼神清亮，唇角带笑，眼尾泛着温和的波光，仿佛三月樱花盛开。

    戚听月的心又不受控制地猛烈一跳。

    下一秒，她迅速扭回头，咬了下唇，暗道自己是不是泛花痴了。

    又不是没见过男的。

    怎么谁都能犯花痴。

    许是送了他礼物的缘故，戚听月能明显感到林涤尘的心情似乎很好，一整天眉眼都是温和的。

    戚听月一度以为自己感受错了，直到前桌的男生问完题忍不住声咕哝了句“班长今天心情不错啊”时，戚听月才知道自己没有感受错。

    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戚听月托着下巴绞尽脑汁地在算着数学，旁边有清晰好听的声音传过来：“这道不会吗？”

    戚听月握笔的手一顿，偏过头，对上他的双眼，挣扎几秒，还是将习题推了过去。

    “第12题。”

    林涤尘轻轻嗯了声，丝毫没有意外的样子，拿过一旁早已准备好的草稿本翻开给她讲。

    戚听月主动挪了挪椅子凑过去，努力听着。

    林涤尘讲的很细致也很慢。

    戚听月尽力听着，不会的就在草稿本上演算，谩骂下来也就听懂了。

    但许是林涤尘了解她，第12题讲完又顺口问了下面一道题会不会，戚听月当然不会，林涤尘就继续给她讲起来。

    下面就接着讲了下去。

    一直到把数学作业都完成。

    戚听月松了口气，笑：“又麻烦你了，谢了。”

    林涤尘愣了一下，偏头看着她，轻轻笑了起来：“没关系啊，毕竟你已经给过我报酬了。”

    那板清凉奶糖。

    少年话的声音很温柔清澈，有种很舒适的质感，且专注看着她，眼里仿佛落满了盈盈星河。

    戚听月心脏又不受控制地停了半拍，被看得有些脸热，故作平静地点点头，移开了眼。

    临近放学时，唐爱民从后门玻璃窗外叫林涤尘出门点事。

    林涤尘放下笔，起身。

    戚听月往前挪了挪，等人离开后，忍不住扭头。

    却看到他深蓝色校服背后一抹不太明显的污渍。

    戚听月愣了愣。

    是白天护着她时蹭到的吗？

    胡思乱想间，鼻息飘过一抹浅淡的香气，林涤尘已经回来了，他拉开椅子坐下，嘴里一边道：“快放学了，不会的可以回去后在手机上问。”

    戚听月慢了半拍地扭头看去，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是她。

    他以为她在苦恼作业啊。

    戚听月没有解释，一回头，对上前桌男生有些微妙的眼神。

    她表情一僵。

    -

    回家后，戚听月翻开作业，将手机拿过来，点开林涤尘的聊天页面，想要照例问他时，不知怎么了，突然鬼使神差的退出了页面，转而开电脑。

    戚听月这两天不太正常。

    第二节课下做完操，许宜挽着戚听月的手，两人下去卖铺买东西。

    许宜回想着这几天她无意间看到的，忍不住问出口：“戚听月，我觉得班长对你还挺特殊的。”

    戚听月的脚步一停，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是吗，我觉得一般吧，可能因为我是他同桌，所以对我照顾点。”

    戚听月的语气格外肯定，忽然拉着她往前跑：“我们快点，一会该上课了。”

    见她不在意的样子，许宜犹犹豫豫的，便不再问了。

    戚听月这两天很敏感，一方面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一方面又控制不住自己多想。

    她是没恋爱过，但不代表她就是一团白纸啊。

    以前在国际高中上学时，学校情侣很多，跨国情侣也有，黏黏糊糊地看着她就烦，轮到自己身上她就慌了。

    以至于这两天戚听月都尽量躲着林涤尘。

    “作业都会啊？”

    下午自习时，戚听月正托着下巴胡思乱想，就听见耳边传来低低的声音。

    戚听月的心一紧，手里的笔差点都丢出去，两秒后她故作镇定地侧眸看了他一眼，点头，便收回眼。

    林涤尘的眼里似有一抹失望划过，他若有所思地嗯了声，接着又补了一句：“不会的就找我，我有空。”

    戚听月心里乱糟糟的：“……哦。”

    晚上。

    戚听月为了遏制自己奇怪的念头，疯狂刷题，刷到头昏眼花，才像条咸鱼似的瘫到了桌上。

    抬手胡乱揉着发，半晌又坐起来，忍不住无比暴躁地骂了一声：“艹！”

    门外传来孙姨担忧的声音：“阿月，你怎么了，是不是又玩游戏被人气到啦？”

    戚听月抿了抿嘴唇，克制，偏头对门外：“没阿姨，我没事儿。”

    直到门外的脚步声远去，戚听月才深吸了口气，接着吐出来，闭上眼平复了会，伸手开电脑。

    不行，她得快点搞清楚。

    她讨厌死了被任何人影响。

    戚听月挪动键盘，输入“如何确定对方是不是……喜欢你”这几个字，然后点击回车。

    答案五花八门，戚听月拉动进度条看了看，目光落定其中一行字上。

    “和对方对视十秒，如果对方首先移开视线，害羞或者低头，明对方已经注意你很久了。”

    转眼就到了周五。

    许是因为即将到的周末，班级里气氛自白浅就有点燥，到了下午最后一节课时，到达了顶峰。

    戚听月无所事事地撑着脑袋，盯着面前的习题册发着呆。

    “怎么了？”

    戚听月的眼睫颤了颤，抬起眸，对上他明亮又透澈的眼眸。

    林涤尘微微怔愣住。

    戚听月专注地看着，一句话也没有。

    窗户敞开，偶尔有风微穿过窗外的绿荫吹过来，微风拂过作业本，翻起几页。

    周围有同学闹的声音。

    林涤尘也没有挪开视线，过了不知多久，她看到他隐在耳边发丝下的耳根慢慢透出了一抹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