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少年姑娘风华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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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瑜离开不久,褚峥便来了扶清院。

    “大哥。”

    褚逸正收着棋子,头也没抬道,“坐。”

    褚峥看了眼棋盘上还未收完的黑白棋子,“五妹妹来过了。”

    每逢大哥休沐在家时,五妹妹都会扶清院与大哥手谈。

    “嗯。”褚逸。

    “大哥问的如何。”褚峥身子微微前倾问道。

    “魏钰送的。”褚逸将棋子装好,坐直身子道。

    “那便好。”褚峥松了口气。

    褚逸唇边划过一丝冷笑,好?好什么。

    这魏钰才是居心叵测!

    “查的如何。”

    褚铮如实道,“我找到了母豹的尸身,已离世好几日,云中楼外的山顶上,有生火的痕迹,还有兔子的皮骨,应当是烤过两只兔子。”

    顿了顿又加了句,“周围一共有四块石板。”

    褚逸眼神微沉,四块石板,两只兔子…阿瑜学会骗他了。

    “另外…”褚铮拧着眉道,“那母豹的附近有人的血迹,是新添的。”

    “人的血迹?”褚逸抬眸,“有人在那里受过伤。”

    褚铮思索片刻,才道,“雪豹绒毛里沾染了几丝未擦净的血迹,据我推测,应当是有人用血喂了雪豹。”

    母豹离世几日,雪豹尚还没有猎食的能力,他替雪豹检查过,若没人喂食,它熬不过昨夜。

    山林间没有能喂幼豹的东西,且当时幼豹应当已经奄奄一息,多耽搁一时便多一分危险,救它的人这才会选择用自己的血喂它。

    而这个人是谁,一目了然。

    “想不到,霍家这鸡崽子还挺有善心。”褚铮道。

    褚逸静默片刻,看向褚峥,“你还记得他。”

    当年揍魏钰揍的最狠的就是二弟,那时候的魏钰又瘦又,二弟因此给人取了个绰号,鸡崽子。

    “当然记得,他欺负五妹妹被我们兄弟几个狠狠揍了一顿,能不记得么。”褚峥哼了声道。

    “但妹妹不记得了。”

    褚峥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褚逸的意思,“五妹妹那时年纪,不记得也是应当的。”

    褚逸静静的看着他,“雪豹是魏钰送给五妹妹的,他还试图以霍卫两家的世交同妹妹拉近关系。”

    褚峥顿时瞪大眼,一掌拍在桌子上,“他果真对五妹妹有别的心思!”

    “妹妹刚刚过来,话里话外都是让我对他多加照拂。”褚逸又道。

    褚峥砰地起身,“我去看看五妹妹。”

    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拐妹妹,这鸡崽子要上天了不成!

    褚瑜还没从褚逸的话里缓过神,又见褚峥过来噼里啪啦将当年事事无巨细的同她讲了一遍。

    “五妹妹可千万别被他皮相欺骗了,当年五妹妹见他不合群,有意同他交好,却不料他不知好歹扯了五妹妹的头花,抢了五妹妹的点心,还做鬼脸将五妹妹吓得哭了许久,后来五妹妹还因此做了许久的噩梦,这子虽然模样生的还行,但诡计多端,巧言令色,五妹妹切记要与他保持距离,万莫被他的花言巧语所欺骗。”

    “五妹妹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褚瑜盯着褚峥急切的面容,苦涩一笑,“...听明白了。”

    待褚峥千叮咛万嘱咐的离开后,褚瑜长长叹了口气。

    若先前她还有些疑惑,眼下心里却是门儿清了。

    大哥二哥这分明就是怕她对魏钰生了情意,才有意无意同她起当年的事,好让她离魏钰远远的。

    他们都不想自己与魏钰走的太近。

    褚瑜坐在窗边托腮望着外头还未完全化去的积雪。

    看来想要成事,还得先过几位哥哥这一关。

    不过...

    扯她头花,抢她点心,还扮鬼脸吓她!

    这件事她得寻个机会问问他。

    这时,碧菡拿着披风披在褚瑜身上道,“姑娘,窗边冷,不宜久坐。”

    褚瑜紧了紧披风,嗯了声后又陷入沉思。

    关于景时卿的事她已经有了些头绪,可是...这件事该交给谁去做。

    碧菡性子稳重,做事谨慎,但毕竟年纪轻,且一直跟在她身边,未曾经历过什么风雨,手段难免生疏,容易露出破绽。

    挽冬更不用了,她心思单纯,快言快语,根本藏不住。

    正在褚瑜犯难时,一个无比熟悉的人来到了她的身边。

    “这是梁嬷嬷,以前曾在祖母身边呆过一段日子,原本祖母是想等阿瑜出嫁时再接她过来,后来发生了那些个事,祖母便想着阿瑜或许是需要一个嬷嬷的。”

    褚老太太拉着褚瑜的手,慈爱的笑着道。

    褚瑜直直的盯着梁嬷嬷,半晌不出话。

    梁嬷嬷感受到那道极其复杂的视线,恭敬的行了大礼,“老奴见过姑娘。”

    褚瑜这才回神,忙上前亲自将人扶起来。

    看着眼前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褚瑜眼里逐渐泛了红。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梦中后来才出现的人。

    在梦里,梁嬷嬷的确是在她要嫁进景家时才到她身边的。

    被困在景家后院那些艰难的日子,都是梁嬷嬷在身边鼓励她,宽慰她,也是梁嬷嬷想办法同外祖家取得联系,外祖家正在想办法为褚家翻案,才让她有了活下去的信念。

    褚家的亲人刚没了那会儿,大舅舅让梁嬷嬷传过话要带她走,甚至为此不惜对景家低声下气。

    可景时卿不肯放人。

    景夫人放话,要走可以,但得拿着休书走,只要褚瑜还是景家妇,她就不能离开景家。

    可是,她若拿了休书便是褚家女,要与褚家同罪。

    这是大霁的律法,就算是大舅舅也护不住她。

    景家不肯点头,大舅舅再气也无可奈何,比起死在流放途中,大舅舅宁愿她留在景家后院,起码能保住性命,等到褚家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她每次寻死,也都是梁嬷嬷拦了下来。

    直到那次她断食三日,梁嬷嬷坐在床前问她,可是要带着景家妇的名头走,将来葬在景家祖坟,生生世世离不开景家。

    她猛地被这句话点醒,不再想着法的寻死。

    但有好多次撑不下去时,她就想尽办法去同景时卿讨要休书,她宁愿死在外头,也不想每日在那样的痛苦下活着,可景时卿不愿成全她。

    于是,她就只得这样苟活了下来。

    她就是死,也不能被冠上景家的姓。

    再后来,她彻底与外头断了联系,饶是梁嬷嬷再大的本事也逃不过景家如影随形的监视,后面的日子越来越难熬,她的身体也逐渐的垮了。

    梁嬷嬷与挽冬费尽心思为她寻药,让她撑过了一个又一个寒冬。

    直到那年,梁嬷嬷没了,挽冬没了。

    她的生命也终于走到了尽头。

    如今,梁嬷嬷就活生生的立在她面前,同梦里一样,成了她的嬷嬷。

    这也就更加证实了那场梦的真实性。

    “阿瑜?”

    褚老太太见褚瑜盯着梁嬷嬷红了眼眶,有些诧异的唤了声。

    她很确定阿瑜这是第一次见梁嬷嬷,为何瞧那神色,竟像是曾经见过?

    褚瑜收回思绪,折身走到褚老太太跟前,趴在她膝上道,“多谢祖母。”

    “阿瑜正好缺可用之人,祖母便给阿瑜送来了,祖母待阿瑜真好。”

    褚老太太听她这么,便消去了疑虑,拍了拍她的手,慈爱道,“阿瑜时祖母唯一的孙女儿,祖母自然要待阿瑜好。”

    祖孙二人又了好一会子贴心话,褚瑜才带着梁嬷嬷回了摘星院。

    回到摘星院,褚瑜便让碧菡将摘星院的下人聚齐,隆重的介绍了梁嬷嬷。

    梁嬷嬷在世家主母跟前待了不少年,对于人情世故自然是无比通透,简简单单了几句,不卑不亢,拿捏有度,轻而易举在丫鬟跟前立了威信。

    碧菡挽冬早就知道,姑娘跟前早晚会来一位嬷嬷,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得知梁嬷嬷是来自老太太的母族后,二人对梁嬷嬷的态度自是无比恭敬。

    对于褚瑜来,梁嬷嬷并未离开她太久。

    那场梦,在梁嬷嬷死后不久就结束了。

    所以她待梁嬷嬷并不生疏,反而是下意识的亲近了些,主仆几人了一会子话,褚瑜便同梁嬷嬷将她要调查景时卿的事如实了,“我想查查景时卿近年来在长安首饰铺,胭脂铺的开支,梁嬷嬷觉得可行?”

    梁嬷嬷停听完立刻便明白了,“姑娘是想找景大公子送那位礼物的证据。”

    褚瑜点头,“嗯,想要将此事揭发,就得有真凭实据。”

    梁嬷嬷略微思考片刻,又道,“姑娘若拿到这些证据,想如何做。”

    这个问题褚瑜早就想过。

    她的答案是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

    “待掌握了这些证据,我算…想法子让他们暴露在众目睽睽下。”

    他们就是这样对待她与魏钰的,她用同样的手段报复回去不算过分。

    况且,他们本就不清白,她只是将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罢了。

    至于云中楼时她为何不这么做,因为那只是她结合梦中的推测,并不十分确定他们真的会幽会。

    若当时有万全的把握,她定会抓住机会。

    梁嬷嬷闻言眼神微变,下意识看向褚瑜。

    她来时老太太还再三嘱咐,姑娘心肠温软良善,有些事若姑娘不忍做的,她就替姑娘做了。

    当她见到姑娘第一眼时,也觉得姑娘是被养在温室的娇花,合该心呵护,享万般宠爱,她怎么也没想到,姑娘竟然…

    看来,她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姑娘可并非是任人拿捏,忍气吞声的性子。

    “姑娘若有需要老奴的地方,老奴定尽全力为姑娘办好。”

    褚瑜眼睛一亮,梁嬷嬷这是认可了她的法子,可想了想,她又试探道,“梁嬷嬷可会觉得我做的过分?”

    梁嬷嬷无声一笑,眼底多了几分温和,“景大公子对不起姑娘在先,姑娘如此做并不过分,况且姑娘只是将事实摆在众人眼前,并未诬陷他半分。”

    褚瑜闻言释然一笑,“那就有劳梁嬷嬷了。”

    梁嬷嬷并不知前世种种,若误会她是个心狠手辣的姑娘便不好了。

    “姑娘请吩咐。”

    -

    时间一晃即过,转眼便到了冬月下旬。

    这些日子,梁嬷嬷将碧菡挽冬带在身边言传身教,短短十几日,两个丫鬟便觉受益匪浅,哪怕梁嬷嬷严厉些,她们也爱往她身边凑。

    同时,梁嬷嬷也没忘记调查景时卿一事,此事必是要万分心,进度虽然缓慢,但好在并非一无所获。

    这日,梁嬷嬷将长安一家顶尖首饰铺的一页账目交给褚瑜,“老奴同这家首饰铺帮掌柜管账目的一个伙计相识,这页是托他抄来的。”

    “这个夜恒在他们家花费重金定过一套头面,据老奴调查得知,夜恒是景家的护卫。 ”

    一个护卫断然没能力定下这样一套头面,这里头显然是有猫腻。

    褚瑜盯着那夜恒的名字心中已是一片汹涌。

    这个人可不是什么简单的护卫。

    他是景时卿的贴身暗卫。

    她嫁到景家的次年才知道的,赏花宴那件事,他功不可没!

    褚瑜看着那个名字,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去查查,这套头面是否在虞家。”

    这间首饰铺以定制居多,像这样贵重的头面,必定是只有一套,想要找到去处并不难。

    梁嬷嬷闻言心头一惊。

    虞家?

    姑娘竟然已经查到了与景时卿相好的是谁!

    可虞家…那是皇后娘娘的侄女儿啊。

    竟也会做出这种事来!

    “姑娘,穆三姑娘来了。”

    挽冬的声音将褚瑜心头的愤恨压了下去,她抬眸时,眼里已不见异色。

    “请婳姐姐进来。”

    “瑜妹妹!”穆灵溪一踏进房内,便疾步跑向褚瑜,一把将她拥住,语气带着哽咽。

    “婳姐姐,你怎么了。”

    褚瑜被她的模样吓了一大跳,忙拍着她的背安抚道。

    “他们要给我许婚!”穆灵溪带着哭腔道。

    ?

    作者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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