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少年姑娘风华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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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准备就绪,执刑的衙役拿着棍子,等候命令。

    于年心知再也拖不下去,只得咬牙下令,“!”

    褚容趴在长凳上,用那双黝黑的大眼,直愣愣的盯着执刑的冷脸衙役。

    衙役,“...”

    这么看着他是什么意思。

    衙役挪开视线,冷着脸高高扬起棍子,一副刚正不阿的神情。

    然而...落在褚容身上,却是轻飘飘的。

    景修寒眼神一凛,狠历的看了眼那衙役。

    于年抚了抚额,“...”

    放水也不是这么个放法!

    就连褚容自己都看不过去。

    这是给他挠痒痒呢?

    恰此时,守在长凳旁的云望突然弯腰像是在查看褚容的伤势,而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却用极的声音朝褚容道,“大公子来了。”

    褚容眼睛一亮。

    给他撑腰的来了!

    “啊!”

    无比惨烈的叫声顿时响彻整个京兆府。

    云望只觉得耳朵都给震破了。

    “死我算了,谁叫我没人撑腰呢。”褚容扯着凄厉的嗓音叫唤着,“疼死爷了,爷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云望你看看,爷的屁股是不是被开花了。”

    衙役,“...”

    他惊疑不定的看着还放在褚容身上的棍子,他没用力啊,

    这纨绔就娇贵成这样?

    褚逸踏上阶梯的脚一顿。

    唇角跟着划起一丝笑意,声音还这么洪亮,他来早了。

    褚逸眼底的笑意只持续了短短一息。

    而后他身上的气息猛地冷冽下来,眉眼中全是骇人的寒气。

    “哇呜,好痛啊,爷是不是要被死了。”褚容继续鬼哭狼嚎。

    “景太傅您毕竟是长辈,您要是有什么不满,您跟我爹算账去啊,欺负我一个辈算什么嘛。”

    景修寒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简直是胡搅蛮缠!

    他懒得跟这种无赖计较,狠狠瞪着执刑的衙役,厉声道,

    “怎么不了!”

    “景太傅。”一道不温不淡的声音自堂外传来,众人回头,却见是褚逸缓缓踏进堂内,“要我褚家的人,是不是该问问我褚家的意思。”

    景修寒是面对着于年的,自然不晓得褚逸是何时来的。

    而云望一直观察着外头的动静,才能在第一时间看见褚逸。

    于年倒是在云望之后也瞧见了,只是他还来不及什么,就被褚容的鬼哭狼嚎声断,紧接着景修寒就已经发作了。

    他根本没有时间提醒。

    堂内陷入短暂的诡异的沉寂。

    景修寒见来的只是褚逸,皱了皱眉便回过头负手而立,断起长辈的架子。

    “贤侄这话前该先了解始末,贤侄还是先问问贵府三公子到底在我景家做了些什么!”

    于年几番欲言又止后,干脆看起了戏。

    能在这个位置上久坐的都是狐狸,于年深知此时用不上他,亦无需他多言,他自然不会去给自己找麻烦,最好啊,就当他不存在。

    褚逸挑了挑眉,一眼扫过堂内的情景。

    在看向坐在椅子上的景时卿时,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杀意,但很快,便又消失无踪。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趴在长凳上的褚容身上,淡声道,“三弟,你怎么得罪太傅大人了?”

    褚容等的就是这句话。

    只见他先是抽泣了好几声,好似已经委屈的不出话,而后才蔫了吧唧的控诉,“我没有想得罪太傅大人,我只是替两位妹妹出气。”

    景时卿听得这话,勉强睁开眼睛。

    景修寒在此时瞥了眼他,景时卿才又闭上眼靠在了椅子上。丽嘉

    于年一愣,这怎么牵扯到姑娘了。

    而且褚家就一位姑娘,怎么是两位妹妹。

    就在此时,有下属靠近他,悄声将琉璃台落水事件简单了一遍。

    原本这件事应该早就传到了于年耳朵里,但因景家报官,于年不得不先紧着这边,才错过了下属的禀报。

    于年听完后眉头紧皱,神色复杂的看了眼景时卿。

    所以,褚三公子是认为琉璃台事件与景时卿有关,才闹的这一场。

    就在于年思忖的当口,褚容突然指着景时卿,面带怒色道,“他设计五妹妹落水,还踢了穆家表妹!”

    这话一出,堂内皆惊。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看向景时卿。

    景时卿再也无法平静,只得睁开眼,义正言辞的反驳,“褚三公子这是诬陷!”

    褚容气笑了,“诬陷?”

    “那你怎么解释五妹妹刚一落水你就出现?”

    景时卿正色道,“我前些日子就与几位友人约好今日游东城河,当时画舫上还有其他人可以为我作证,我是听见琉璃台上有贵女呼唤瑜妹妹落水才出的画舫!”

    “有这么巧合的事?谁信!”

    “不论你信不信这都是事实,我与几位友人有约时,尚还未听今日在琉璃台有诗会。”景时卿。

    “好,那就姑且算你不知,算你是巧合,那么请问当穆表妹已经下水救五妹妹时,你为何还要跳下去!”褚容厉声道。

    景时卿毫不犹豫道,“当时情况紧急,我担忧瑜妹妹,一时心急自然是要下去救人。”

    “况且,穆家三姑娘水性并不佳,根本无法救人。”

    “就算穆表妹救不了人,那么后头见义勇为的那两位姑娘呢!”褚容盯着景时卿,眼里是滔天的怒火,“她们分明已经靠近了五妹妹,你为何还要与她们争抢,穆表妹冒着生命危险阻止你靠近五妹妹,你却将她的双手手腕都踢起淤青,这你又该作何解释!”

    “若非另外一位姑娘水性极佳,潜入水底将穆表妹救起,穆表妹已经被你害死了!”

    众所周知,褚容纨绔归纨绔,但他不屑于撒谎,他做过的他认,没做过的谁也别想诬陷他半分。

    所以他能这般肯定的出这番话,绝对不是胡编乱造的!

    堂内所有人再次看向景时卿。

    衙役们已经见识过褚容的坦荡,他连死罪都认的干干脆脆,又怎会在这种事上撒谎。

    此时,他们看景时卿的目光已经带着浓浓的不屑。

    不别的,就光踢姑娘这点,就让人不齿!

    景时卿急的重重咳了几声,还未来得及辩解便见褚逸看着他,“长安公子榜榜首,竟也做得出这般...恶心之事,好一个新科状元郎。”

    景时卿对此早有借口,他连着咳了几声后,才面带愧疚道,“当时我见瑜妹妹已经沉入水中,心急如焚,眼见就能救起瑜妹妹脚踝却缠住,我并不知是穆三姑娘拦我,只以为是水中别的东西,才着急想要甩掉,若我知道那是穆三姑娘,无论如何我也不会那么做。”

    “此事是我的过错,他日我定当上门去向穆三姑娘赔罪。”

    褚容被他这番不要脸的辞惊得半晌无话,正要开口时,却又听景时卿继续道,

    “不过,我却不知穆三姑娘为何拦我,我与瑜妹妹本就有婚约,我救瑜妹妹合情合理。”

    褚容气的满脸通红,直接从长凳上蹦起来,“谁他妈与你有婚约,你嘴给老子放干净点!”

    景时卿又咳了几声,才道,“我与瑜妹妹情投意合,当初褚国公爷答应这桩婚事,还是瑜妹妹与我一起去求的,这是长安众所周知的事,虽然定婚礼延迟一年,但这桩婚约却还是在的。”

    褚容目瞪口呆的盯着景时卿,几番要开口却找不到合适的言词,他四下一看,趁着那衙役不备,一把抢过他手中的棍子就朝景时卿冲去,“谁他妈跟你情投意合,你敢抹黑五妹妹的名声,老子死你!”

    于年被这一变故吓得当即站起来,呵斥道,“还不拦着!”

    堂内的衙役这才醒神般一窝蜂的去拦褚容,可就在此时,却听褚逸厉声道,“谁敢伤了我褚家三公子,我叫他偿命!”

    众衙役脚步一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竟谁也不敢再动。

    褚容没了阻拦,提起棍子就朝景时卿砸去,禾沧拦不住,只得用身子挡在景时卿面前,一棍接一棍,有些到了禾沧身上,也有些到了景时卿身上。

    变故发生的太快,景修寒反应过来冲过去时,褚容手里的棍子已经挥了五六下。

    “云望!”

    褚逸见景修寒过去,才开口制止。

    景时卿他能兜得住,若是伤了景太傅,他们就完全落了下风。

    云望眼疾手快的抱住褚容,云亭也随之过去抢了褚容手里的棍子。

    景修寒此时已经气的脖子都红了,“竖子怎敢!”

    褚逸示意云亭云望拉住褚容,才幽幽踱步至景修寒面前。

    “景太傅,得罪了。”

    罢他才看向好似奄奄一息的景时卿,“琉璃台落水事件我在来的路上已经了解了全部经过,并且找了当时在场的几个证人,包括救人的那两位姑娘,此时他们就在京兆府外候着。”

    “据当时在场的证人的证词,你知道穆表妹就在你附近的,穆表妹消失在水面后你还曾往穆表妹的方向看过,由此可以推论,你是知道拉住你脚踝的人是穆表妹。”

    景时卿被褚容砸到了肩膀和手臂,正痛的冷汗直冒。

    听见褚逸这番言论,挣扎着起来想要反驳,可他话还未出口,就听褚逸继续道,

    “景大公子,你明知有更好的办法救五妹妹,却还是选择了有损五妹妹清白的方式,此乃一错。”

    “穆表妹阻拦你靠近五妹妹,你却将她双手手腕踢起严重淤青,众所周知,穆家表妹乃是习武之人,你却踢她命脉之处,她可能会因此落下隐疾,再难提剑,此乃二错。”

    “景大公子刚刚也了,穆家表妹水性不佳,可你却毫不留情,将她踢落水底,险些丧命,此乃三错。”

    “你与五妹妹之事,我最清楚不过,是你三番两次对五妹妹示好,投其所好,关怀备至,才使得五妹妹错将你当成良人,父亲之所以同意这门婚事,也是你一次又一次利用五妹妹面见父亲求父亲成全,从始至终,五妹妹都从未与你同时面见父亲,求过婚事,你刚刚的言论是在混淆视听,有意抹黑五妹妹的名声,此乃四错。”

    “你与五妹妹的婚约,是你在五妹妹的及笄礼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输掉了当日的定婚礼,定婚礼未成,你与五妹妹并无任何瓜葛,你却口口声声称与五妹妹有婚约在身,如此颠倒黑白,此乃五错。”

    “你今日于琉璃台救了一位姑娘,你已经毁了那位姑娘的名声,却还在此大言不惭的肖想我褚家姑娘,不知景大公子是想要那位姑娘做妾,还是要我褚家五姑娘做妾,你景时卿想要享齐人之福,我不拦着,但若将注意到我家妹妹头上,我褚家绝不容忍,此乃六错!”

    “另外...”

    褚逸到这里稍微停顿下来,冷眼看向景修寒。

    “我刚刚在来的路上收到一些东西,正好景太傅也在此,那就一并请景太傅辨辨真伪。”

    完,褚逸唤来长随,“元风,将东西拿给景太傅与景大公子过目。”

    景修寒皱了皱眉,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景时卿也微微坐直了身子。

    元风捧着一个盒子走到褚逸面前,褚逸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这是一份账目,来自凌烟阁。”

    景时卿听见凌烟阁三字,整个人已经有些僵硬了。

    “今年秋季凌烟阁一共出了十套秋水玉脂,这是十套秋水玉脂的去处,景太傅请过目。”

    景修寒接过来,刚想要发作时却看到其中两个名字,眼里闪过一丝暗光。

    褚逸又拿出另外一份账目,“这是长安城极具盛名的一间首饰铺,有一位唤作夜恒的在他们家花费重金定过一套头面,据调查得知,夜恒是景家的护卫。”

    褚逸将账目递给景修寒,似笑非笑道,“我竟不知,景家连护卫都有这么大的手笔,亦或是这个夜恒是奉哪位主子之命,买来送人的,恰好,我又不心得知这夜恒实则竟是景大公子的暗卫,却不知景大公子这是送给哪位姑娘的。”

    景修寒此时的面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

    景时卿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做的这么隐秘竟还会被查出来!

    尤其是夜恒,是他藏起来的暗棋,就是今日这样的场面都没有让他暴露,却不知褚逸是如何得知的。

    景时卿当然不会知道,这不是褚逸查出来的,而是褚瑜中途醒来知道褚容到了京兆府,让云亭到褚逸手上的。

    一并送来的还有其他几间铺子的账目,甚至还有在城外,景家一个庄子附近的一位村民,目睹景大公子与一位姑娘携手出现在庄子上的口供。

    这都是梁嬷嬷这些日子查到的所有证据。

    褚逸也是今日才知道这些的。

    他拿到这些东西时恨不得将景时卿千刀万剐。

    褚容将所有证据一一念出来递给景修寒后,才冷声道,

    “这些账目上的时间,都在妹妹及笄礼前,所以这种种迹象表明,景大公子在对五妹妹示好的同时,还与别的姑娘有染,亦或者,养了外室?”

    在铁的证据面前,景时卿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出来,脸色也更加苍白。

    “景大公子在有心上人时,还哄骗我褚家五姑娘,不知意欲何为!”褚容重重甩了甩衣袖,负手厉声道。

    “景时卿,你欺我辱我褚家姑娘,将我褚家玩弄于鼓掌之中,甚至在定婚礼当日还与姑娘幽会,简直是狼心狗肺,此乃七错!”

    褚容完折身走到堂中,一字一句道,“今日我褚逸代表长安整个褚家在此正式宣布,我褚家五妹与景家大公子再无任何瓜葛,此生亦再无任何交集。”

    “景时卿之七错,已犯我褚家逆鳞,触碰我褚家底线,从今日起,我褚家与景家断绝一切关系,从此以后,再无往来!”

    褚逸转头面色冷淡的看着景修寒,“凡与景家交好者,皆是与我褚家为敌!”

    堂上此时已经安静的可怕。

    于年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心里却在发苦。

    比起开罪褚家,他更愿得罪景家。

    只希望褚家不会跟他算今日这笔账。

    于年赞赏的看了眼刚刚执刑的衙役。

    幸亏那一棍子没有真正下去!

    褚容心中的火气已经全部消了,他怔怔的看着褚逸,心里涌起无数敬佩。

    大哥不愧是大哥,比他牛逼多了!

    褚容看了眼盯着自己眼睛发光的弟弟,又道,“景时卿所为之事人神共愤,既然敢做就得有承受后果的能力,别今日三弟只是砸了你景家,了景时卿,今日就是死了,我褚家也担得起这个责!”

    景修寒紧紧咬着牙。

    他从来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一个辈这般羞辱!

    “至于三弟损坏御赐之物,我自会带三弟去向陛下请...”褚容这句话还没完,便听外面传来一道略微尖细的声音。

    “圣旨到!”

    堂内所有人皆是一怔,于年赶紧从高位下来,与其他人一道出门迎旨。

    “褚容接旨。”

    等所有人跪下行完礼,大内总管才看向褚容,道。

    褚容眨眨眼,陛下这么快就降罪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褚家三公子褚容已过及冠之龄,朕念其聪慧无双,有过人之才,特任褚容为金吾卫左军巡判官,即日上任,钦此。”

    大内总管的声音已落下许久,所有人都还没有回过神。

    不是死罪吗,怎么反倒是赐官了?

    褚容最先抬头,他看着大内总管疑惑道,“总管没念错吧。”

    大内总管笑的无比和煦,将圣旨递给他,“褚判官,接旨吧。”

    褚容茫然的盯着他,直到褚逸轻咳了声他才回神,忙接过圣旨,“褚容领旨,谢主隆恩。”

    “陛下口谕,褚判官明日进宫谢恩。”总管笑着撂下一句后便离开了。

    等大内总管离开,众人才一一起身。

    褚逸瞥了眼褚容手上的圣旨,轻轻一笑,“看来,这是陛下对三弟的惩罚。”

    众人,“...”

    神他妈的惩罚!

    景时卿此时再也承受不住,生生晕了过去。

    也不知是身体到了极限,还是被气的。

    景修寒甩了甩袖子,面色铁青的离开。

    景家其他人连忙将景时卿抬着出了京兆府。

    ?

    作者有话:

    这个情节会相对多一点,是因为这是决裂的关键哈。

    比心心,爱你们。

    褚容;嗐,好严重的惩罚啊!感谢在2022-01-13 16:02:50~2022-01-14 16:29: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天使:xiao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