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携手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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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康二十三年的初春,在大霁史书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废后废太子残害帝妃与皇女的真相水落石出,被同日赐死,长安虞家自此败落;圣上三子萧淮隐韬光养晦六载,终为母妃胞妹讨回公道,与此同时,吴郡卫家奉旨进长安,在接风洗尘宴上,圣上为卫二爷嫡幼女与三皇子赐婚,次日朝堂,圣上下旨立三皇子萧淮隐为储君,一夜之后,卫家女从皇子妃成为太子妃,婚期定于次年十月。

    对这一重大史事,史称,羽麟道之变。

    五月初,圣上病重由储君监国,太子雷厉风行,手段凌厉,短短数月朝堂上便大换血,空出了多个官位,二皇子一党也因此略作消停。

    对于空出来的位置,萧淮隐早有应对。

    八月秋闱降至,朝中自能添上许多新面孔。

    而在秋闱到来前,魏钰迎来了及冠礼。

    六月二十,魏钰二十成人,原本这一天是要由魏钰的父亲顺义候为其行冠礼,但魏钰早与顺义候府断绝了关系,族谱上魏侯的名字下头也没有了魏钰的名字,只有十三岁的嫡长子魏泽。

    许是瞧着魏钰如今是太子心腹,顺义候厚着脸皮找过魏钰,美名其曰可为魏钰行冠礼,以全脸面,魏钰自是一口回绝。

    霍五郎彼时也在场,丝毫没有给魏侯面子,“我广陵霍家的表公子需要你一个五品侯爷来撑脸面,简直笑死人了。”

    侯爵自然不是五品,霍五郎这般是因为去岁霍老将军离开长安后,顺义侯便从礼部侍郎贬至五品郎中,顺义侯曾为嫡子魏泽请封世子位,被圣上以其年纪尚往后推了,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若魏泽将来无用,顺义候府便也就到此为止了

    如今魏家这侯爵来都是个笑话。

    顺义侯当即以长辈的身份训斥霍五郎目无尊长,因论辈分,霍五郎该唤顺义候侯一声姑父。

    但霍五郎是谁,他能受那个气?

    他当即就问顺义侯算哪门子尊长,毒害长子的尊长吗?

    众所周知,顺义侯礼部侍郎的职位便是因此丢的,如今被辈戳到痛处,顺义侯气的面色铁青甩袖而去。

    临走前撂下一句,要看魏钰如何收场。

    顺义候如此是因为魏钰的冠礼霍家本是要来人的,却没想到恰逢边境生乱,霍老将军与霍家三位爷皆领兵平乱,剩下霍四爷与几位公子驻守广陵城。

    霍家计划的长安一行,便因此取消。

    然冠礼事宜早已准备妥当,若无长辈主持便算不得圆满,更不算礼成。

    魏钰对此虽然有些失落,但也并未放在心上。

    毕竟他的冠礼跟边境的安危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然就在冠礼当日,太子携圣旨到了魏家。

    圣上感念霍家因奔赴前线,保家卫国才未能如约进长安,加上魏钰在长安无宗族长辈,便下旨由太子代圣上为魏钰行冠。

    而与此同时,褚家几位爷都到了褚家。

    褚明鹤倒不是奉旨来的,他是想着若实在没人,他便能以未来岳丈的身份给魏钰行冠礼,没成想太子会奉旨而来。

    最终,由太子与褚明鹤同为魏钰行冠礼。

    有储君和长安第一世家的家主为其主持及冠,这可是莫大的殊荣。

    魏钰这原本不能成的冠礼,顿时让长安城还未及冠的儿郎羡慕不已。

    他们若能得此冠礼,那真是此生无憾啊。

    不提储君亲临,就只是褚国公爷那岳丈的身份便能叫人无数儿郎艳羡。

    如此一来,等着看笑话的人,更是一阵心梗。

    当然魏钰的字还是霍家送过来的,由霍老将军亲笔所写。

    但冠礼当天魏钰没把这字拿出来,只霍老已经取了字,不日就到。

    待礼成众人散去后,萧淮隐才拿着那字条,缓缓念道,“远洲。”

    “你这字一出去,必定轰动长安城。”

    褚家和太子是知道的魏钰这层身份的,但前来观礼的还有其他人。

    霍远洲这个名字在长安城并不陌生,一旦旁人知道霍老将军给魏钰取的字乃是远洲二字,那么也就等于公开了魏钰就是霍远洲。

    魏钰抱臂靠在红柱上,耸了耸肩,“所以我没拿出来。”

    “你算一直捂着这个身份?”

    萧淮隐挑眉问道。

    “原本是的,我来长安本就只为完成母亲的执念,考个状元郎,然后回广陵,继续戴上面具做回霍将。”魏钰。

    “那现在呢。”

    魏钰一副你明知故问的神情看着萧淮隐,“我马上就要成婚了,未来的夫人金枝玉叶,我如何舍得让她做隐姓埋名,霍将的娘子。”

    萧淮隐神情一滞,甩袍就走。

    但走了几步又回来了。

    “所以你现在到底什么算?”

    魏钰知道,尊贵的太子殿下受不得这方便的刺激,但还是一脸正经道,“这得看我未来的夫人想要什么。”

    萧淮隐咬咬牙,毫不犹豫的转身。

    “不过我未来的夫人是千娇万宠的长大,应是受不得波折的,且我也不忍心让未来的夫人远离亲人,所以等中了状元后,还得劳烦殿下提携为我在长安谋个官职,我要努力给我未来的夫人挣个诰命。”魏钰冲那道气冲冲的背影幽幽道,“至于霍将的身份嘛,就顺其自然吧。”

    一口一个夫人,成功惹怒了太子。

    太子殿下回头冷飕飕道,“你以为状元是白菜,中就中!”

    乔宴林一脚刚踏进二门便听得这句。

    他愣了愣,心道对魏钰来可不就是白菜,不仅中就中还会连中三元!

    “那就请殿下拭目以待?”

    魏钰靠在红柱上朝太子笑的无比灿烂。

    萧淮隐只觉得魏钰的笑容很是刺眼,重重哼了声便往外走。

    乔宴林忙躬身行礼,“拜见太子殿下。”

    萧淮隐脚步一顿,瞥了他一眼,“一丘之貉!”

    乔宴林看着太子的背影一脸无辜,“...”

    “你惹的怒火倒要我来背。”待太子出了门后,乔宴林才摇着折扇走到魏钰跟前,没好气道,“你明知太子心结,还刺激他作甚?”

    魏钰,“这你就不懂了吧,有些东西越是避讳烙印就越深,我这三天两头激他一激,时间一久,心结不定就激没了。”

    乔宴林,“...倒是有点歪理。”

    “二皇子大婚已成,太子的婚礼却延迟到明年十一月,其中缘由我们都一清二楚。”魏钰边往亭中走,边道,“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乔宴林瘪了瘪嘴,不置可否。

    “对了,你来干什么?”

    魏钰抓了把瓜果捏在手心,转头问。

    乔宴林从袖中拿出一个方盒,扔到桌上,“生辰礼。”

    魏钰眼中一亮,“呀,乔公子送的生辰礼,那定是很贵重的。”

    乔宴林没好气的哼了声,“当然贵重。”

    听乔宴林这么一,魏钰兴致勃勃的开,却见里头只放着一块玉佩。

    魏钰拿起来看了看,虽然玉还不不错,也能算贵重,但是...

    这也太过普通稀松了吧。

    “我及冠礼,你就送这?”

    “你要是敢它价值连城,别怪我动粗。”

    乔宴林收起折身,微微倾身,“我偏就它价值连城,你信是不信?”

    魏钰,“...”

    魏钰又拿起玉佩仔细端详,终于,发现了点端倪。

    透着光,便能看见玉佩边上两个字。

    “暮洲”

    魏钰眨眨眼,盯着乔宴林面色怪异,“你和我的字?为什么,你什么意思,我不好男色的,我要成婚了...”

    “闭嘴!”

    乔宴林气的伸出手去拿玉佩,“不要就还给我!”

    魏钰飞快避开,“要,怎么不要。”

    “但你总得告诉我,它有什么含义吧?”

    乔宴林瞪他一眼,不欲跟他多。

    他突然就后悔了不想送他了。

    “不?那我猜猜。”魏钰嘶了声,道,“刻着你我二人的字,便是天下独一无二的信物。”

    “定情信物自然不是,且价值连城,难道...”魏钰猛地看向乔宴林,“我可以用它去干什么,去你名下的产业白吃白喝,还是可以支取银子?”

    乔宴林翻了个白眼儿,不想理他。

    “还是都可以?”

    乔宴林哼了声,良久才道,“仔细记着玉佩上的徽记,若有朝一日落了难,便去有此徽记的店铺,带此玉佩如我亲临。”

    魏钰凑近仔细瞧了眼,果然看见一个似竹叶衔接而成的徽记,疑惑道,

    “茗香楼也有?我怎么没见过?”

    “招牌右下方,极,需仔细看。”

    魏钰哦了声,而后看向乔宴林试探道,“你跟我交个底,像这样的产业有多少?”

    乔宴林微抬下巴,摇着折扇,“大霁所有城池内,皆可见。”

    魏钰一直知道乔宴林的生意做的大,但却没想到竟已经遍布整个大霁了,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只木讷的道了句,

    “你真是...厉害啊。”

    “还用你?”乔宴林傲气十足哼了声,随后又似想起了什么,道,“对了,你大婚时,霍家可能来人?”

    魏钰将玉佩收好,摇了摇头,“还不知,得看此次边境之战如何。”

    乔宴林点了点头,后又叹了声,“不过也无妨,反正有太子殿下在,你的婚事怎么也不会寒酸。”

    “届时若人手不够便一声。”

    魏钰,“嗯。”

    “不过,当日接新娘子那关怕是不好过,我最多就能出个弟弟帮你,我反正是指望不上的。”

    魏钰抬眸看着他。

    “你看我也没用,虽然我有点儿文采,但跟褚家那几位公子比起来,啥也不是,武就更别提了。”乔宴林耸耸肩。

    看着挚友那没出息的样子,魏钰无声一叹抚了抚额,“你弟弟好歹是世子,应该有很多好友吧。”

    “再多能有褚家世子多?”

    魏钰,“...”

    原本他没把这事放心上,但眼下听乔宴林这么一提,他还真有点慌。

    “还记得褚世子去秦家迎亲去了多少人吗?”乔宴林接着道,“秦家好几十人都没挡住,你这...”

    乔宴林环视了眼分外清静的魏府,“你这也就只有霍四郎管点用,若霍家几位公子都来了,尚还能撑撑场面,不然,啧啧,想想都寒碜...”

    魏钰,“...”

    魏钰缓缓站起身,“太子殿下,或许能以一敌十?”

    乔宴林,“...前提是,太子殿下当日能来。”

    魏钰眨眨眼,瞬间意会乔宴林的意思。

    他紧紧锁着眉头,若有所思道,“我做纨绔时,认识很多世家子弟。”

    乔宴林,“那帮花天酒地的公子哥,怎么,叫他们到褚家门前唱一曲?”

    “...没别人了,好歹凑凑人数。”

    “呵...祝你好运。”

    乔宴林走后,魏钰便去找霍北瑄了这个担忧。

    霍北瑄彼时正在书房看书,备考秋闱,听了魏钰这话茫然了好一会儿,显然是也没想过这事。

    “长安城在这点上的规矩重?”

    “褚大哥成婚那日你不也瞧见了,啧啧啧,那个场面堪比科举考试。”魏钰越越觉得有点悬,“我在长安城也没认识什么人,到时候要是连门都进不去可丢死人了。”

    霍北瑄拧了拧眉头,“不是还有几月吗,眼下还是秋闱为重。”

    “秋闱!”魏钰眼睛一亮,‘对啊,秋闱为重!’

    霍北瑄,“?”

    “秋闱的学子肯定有文采极好的,我抽空多去结交结交,还来得及。”

    霍北瑄,“...”

    他认真的点点头,“表哥的在理。”

    心里却道,表哥这怕是紧张过度了。

    “好了,你慢慢看,到时候考个好成绩。”

    魏钰罢便要出门。

    霍北瑄忙道,“表哥,你不温习备考?”

    “我今日生辰,就不陪你了。”魏钰头也不回道。

    他早跟瑶瑶约好了,今日去游湖的。

    -

    烈日渐退,东城河上便多了许多画舫。

    这个天气游湖的人不在少数。

    以免被人扰,魏钰将轻纱放下,外头便看不清画舫内的人。

    自从虞家从长安城消失后,褚瑜紧绷着的心就彻底松了下来。

    虞家,景家,废后废太子都没了,褚家便不会发生梦里那样的变故。

    大仇得报,她终于可以安心的期待未来的生活了。

    亲人好友都活着,魏钰也在,从今以后安安稳稳平平顺顺的过日子,便是最幸福的事了。

    不过那几个漏网之鱼,还是得防着些。

    褚瑜收回思绪,看了眼画舫中的古琴,轻轻勾了勾唇,她已有许久没有弹过古琴了,不知道有没有生疏。

    魏钰还从未听过她的琴音,今日是他的生辰,她该为他弹一曲。

    然正在褚瑜要坐过去时,却见魏钰先坐了下去。

    褚瑜一愣,钰哥哥会古琴?

    眼见魏钰抬手试音,褚瑜便压下了疑问,默默的在窗边的位置坐下。

    琴音缓缓而起的那一刻,褚瑜眼里有着难掩的惊讶。

    这何止是会,显然是个中高手!

    琴音初时舒缓,如山间泉水,明净悦耳,而后稍急,如高山之上流水落下,翻滚激昂,再后...

    褚瑜缓缓睁开眼,看着古琴前的青衣公子。

    他今日的装扮与往日有些不同,儒雅俊逸了许多,与他们初次见面时倒有些相像。

    琴声越来越急,也越来越振奋人心。

    不再合适用水作比...

    这是什么曲子,为何听起来竟有股肃杀之意。

    魏钰看似沉浸在琴声中,实则偷偷的观察着褚瑜的反应。

    不知这战曲,她是否会喜欢。

    更准确的来魏钰想知道的并非是她是否喜欢这战曲,而是她若知道他的另一面,她是否也会喜欢?

    今日生辰礼,他还有一个身份便瞒不住她了。

    当然他也可以像在行冠礼时对外的辞一样,字还未到。

    然他不想骗她。

    一曲终,褚瑜却还未回神,直到看见魏钰起身朝她走来,她才如梦初醒,眼里带着光问道,“钰哥哥弹的这是什么曲子?”

    魏钰在她对面坐下,心的试探道,“瑶瑶可喜欢?”

    褚瑜毫不犹豫的点头,“喜欢,就是有些...”

    “有些什么?”

    “有些悲壮,凄凉,还有...肃杀。”褚瑜罢,又道,“这是什么曲子,我从未听过。”

    魏钰端起茶盏饮了口,才看着褚瑜,道,“是边关的战曲。”

    褚瑜没注意到魏钰的反常,点了点头。

    “原来是边关的战曲。”

    “嗯。”

    “对了,边关的战乱,你可有消息?”提到这里,褚瑜想起了霍家平乱之事,遂问道。

    魏钰正了面色,摇了摇头,“我也是前几日才收到的信,还不知眼下如何了。”

    “霍老将军年岁已大,如今前去平乱...”

    褚瑜面上的担忧显而易见。

    “有几位舅舅在,无妨的。”魏钰道,“边关本就不安宁,发生战乱是常有的事,且外祖父在信上未有多提,应是不严重。”

    褚瑜闻言这才稍安,而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将手中的盒子递了过去,娇声道,“钰哥哥,生辰快乐。”

    魏钰忙伸手接过来,咧嘴一笑,“谢谢瑶瑶。”

    魏钰罢便要开,却被褚瑜阻止,“钰哥哥回去了再看。”

    见褚瑜面色微红,魏钰便停住了动作,将盒子收好,“好,我回去再看。”

    “对了,钰哥哥的字...”

    魏钰身子一僵,抬眸便对上褚瑜清澈的眸子,他轻咳了声,道,“我想跟瑶瑶件事。”

    褚瑜,“嗯。”

    “如果,我是如果...”魏钰直愣愣盯着褚瑜,心翼翼的试探,“如果瑶瑶未来的夫君,杀...杀过很多,很多人,瑶瑶会害怕吗?”

    褚瑜眨眨眼,“你的是紫竹林和羽麟道的事?”

    魏钰摇头,“不是,比那个多很多,很多。”

    褚瑜怔了怔,而后似是想到了什么,砰地站起身,惊慌失措面色惨白的看着魏钰,失声道,“你...你疯了,你杀谁了!”

    若是刺客,他应当不会特意拿出来与她。

    魏钰被褚瑜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瑶瑶你先别急。”

    “我怎能不急,杀人是犯法的!”

    褚瑜连声音都着颤。

    “不犯法,不犯法的那种。”魏钰连连摆手。

    褚瑜愣了愣,“你到底想什么?”

    “我是...就是,如果瑶瑶发现未来的夫君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他还有另外一副面孔,是瑶瑶未曾见过的。”魏钰扶着褚瑜坐下,半蹲在她身边道。

    褚瑜疑惑,“?”

    她未曾见过的...

    他还有什么是她未曾见过的?

    他未来的样子她都见过啊。

    “比如杀人如麻,手段残忍,性子冷冽....”魏钰,“还有如琉璃的那般,超凶,瑶瑶会害怕吗?”

    褚瑜怪异的看着魏钰,她沉默半晌后伸手摸了摸魏钰的额头。

    “我没胡话。”魏钰一把抓住褚瑜的手,着急道,“我的是真的,我真的还有另一面!”

    “噗。”

    褚瑜实在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魏钰面色复杂的皱起眉,“瑶瑶。”

    褚瑜见他这般认真,强忍住笑意,“杀人如麻,手段残忍,性子冷冽,钰哥哥,这里头没有一个字跟你有关。”

    看着褚瑜极力忍笑的面容,魏钰泄气般松垮着肩膀坐到了地上,叹了口气,“我真的很凶的,瑶瑶怎么不信呢。”

    “好好好,钰哥哥很凶。”

    褚瑜边肩膀边抖动着。

    她虽然不知道他今日是怎么了,但看着眼前一脸委屈坐在地上,却自己很凶的人,她就忍不住想笑。

    魏钰缓缓的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笑的眉眼弯弯的姑娘。

    “这是什么?”

    褚瑜抿着唇,接过纸条。

    魏钰面无表情,“我的字。”

    褚瑜忍着笑意,故作平静的点了点头开纸条。

    纸条上头有苍劲有力的两个字。

    褚瑜缓缓念道,“远洲。”

    “很好听啊,魏远洲...”褚瑜一顿,喃喃道,“但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魏钰眼也不眨的看着她。

    “魏远洲,远洲...”褚瑜眼里的笑意缓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惊愕,她盯着纸条上的两个字,呆滞了许久。

    久到魏钰心慌意乱时,褚瑜才僵硬的转头看着他,一字一字道,“霍远洲。”

    霍将霍远洲乃霍老将军收养的孤儿,霍家大爷收其为义子,由霍老将军亲自教养长大,武功出神入化,且用兵如神,最擅突袭,坐骑黑雾,长剑如风,以闻峡谷一战闻名天下,后一人一骑穿越千军万马取敌方首级,边境因此暂时休战。

    但没有人见过霍远洲的真容,因为他常年带着面具,只知其是位少年。

    霍远洲在霍老将军身边长大,魏钰也在霍老将军身边长大。

    霍远洲寡言少语,手段凌厉有勇有谋,魏钰纨绔嚣张,寻欢作乐。

    这是曾经人尽皆知的事。

    从不会有人将这二人联系到一处。

    可如今,霍老将军给魏钰的字是远洲。

    这便足矣证明这二人就是同一人!

    褚瑜看着魏钰心翼翼的点头。

    手中的纸条缓缓飘落。

    魏钰,就是霍远洲!

    怪不得他他杀人如麻,手段残忍,她虽然未曾见过那场景,但也明白战场上的他,绝对不会是现在在长安城这样潇洒肆意,明朗灿烂的模样,因为在战场上,心慈手软就等于送死。

    怪不得在梦里,他被赶出长安后以大将军的身份踏进长安,原来,他不是后来才参的军,他早在年少时,就已经闻名天下的霍将了。

    “瑶瑶,瑶瑶?”魏钰略显着急的声音拉回了褚瑜的思绪,她看着心翼翼盯着她的人,眼眶微酸。

    “瑶瑶,你怎么了,是吓着了?”

    见褚瑜眼里浮现水雾,魏钰顿时就手足无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我不怕。”

    褚瑜断魏钰,轻轻笑了笑,“我未来的夫君这么厉害,我怎么会怕呢。”

    她早就见过他未来的样子,成熟稳重,一身肃杀。

    只是她原以为那是多年后的他,却没想到他早就练就了一身铁血。

    “真的?”

    魏钰闻言往前挪了挪,双眼发亮,但很快又微微黯淡下来,“可是瑶瑶不是喜欢文采斐然,温文尔雅的如玉君子吗?”

    “钰哥哥不是吗?”

    褚瑜笑着道,“钰哥哥在我面前就是这样的啊。”

    她就呢,他今日怎么突然这身装扮。

    “可是我在很多人眼里是凶神恶煞的。”魏钰,“对于被俘虏,且需要从他们嘴里审出情报的敌军来,我可能是这天下最残忍的人。”

    “那又如何。”褚瑜看着魏钰,轻柔而又坚定道,“不论是想要考状元文质彬彬的魏钰,还是在战场上凶神恶煞的霍远洲,都是我的钰哥哥,我都喜欢。”

    魏钰眼里的黯淡终于彻底散去,他惊喜的看着褚瑜,“我以为瑶瑶只喜欢温文尔雅,双手不沾鲜血干干净净的文人。”

    他早早便想跟瑶瑶坦白,可是他又怕吓着她。

    如今看来,倒是他多虑了。

    “谁文人的双手便干干净净了。”褚瑜缓缓道。

    朝堂上的风雨血腥,不比战场上少。

    魏钰瞬间明白了褚瑜的意思,点了点头,“也是。”

    心中那一点担忧散去,魏钰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然却听褚瑜道,“除了我,还有谁知道?”

    魏钰眼神一闪,心虚的摸了摸耳朵。

    褚瑜见此,轻轻眯起眼,“钰哥哥,我是第几个知道的?”

    魏钰,“...”

    魏钰苦着一张脸,“...没算过。”

    “现在算。”

    在褚瑜的目光下,魏钰缓缓掰起手指头...

    眼看一双手的指头都屈了下去,褚瑜的眼神更加幽暗了。

    “我不是故意的,上次外祖父去提亲同褚伯父了...我以为褚伯父跟瑶瑶了,后来知道瑶瑶不知道,本来想的,但是...但是又有一点点害怕...”

    褚瑜咬牙,“所以,我是褚家最后一个知道的。”

    魏钰连忙摇头,“不是,还有三哥不知道。”

    褚瑜深吸一口气,还来不及有动作,魏钰便扑过来抱着她的腿,“我错了。”

    “这句话好耳熟啊。”

    褚瑜凉飕飕的道。

    “瑶瑶,今天是我生辰,不生我气好不好。”

    褚瑜抿了抿唇,没话。

    魏钰又往前挪了挪,将腿抱得更紧了,“瑶瑶,瑶瑶...”

    “放开。”

    “不放。”

    “放开!”

    “就不。”

    褚瑜深吸一口气,强行将唇角的笑意憋回去,故作冷淡道,“你不是寡言少语,残忍狠厉的霍远洲吗,霍远洲会抱着姑娘的腿撒娇耍赖?”

    魏钰理直气壮,“我现在是魏钰。”

    魏钰仰头,“瑶瑶,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褚瑜不防魏钰会抬头,赶紧压下唇边的笑意,但看着抱着她腿可怜兮兮的人,她又实在忍不住,只得努力的偏过头,不让魏钰发现她眼底的笑意。

    但魏钰还是发现了,他放开褚瑜的腿,探头去看褚瑜,“欸,瑶瑶你笑了。”

    “我没有。”

    “有,我看到了。”

    “你看错了。”

    “没有,瑶瑶就是笑了,瑶瑶原谅我了对不对。”

    “没有...噗。”

    魏钰看着捂着脸笑弯了腰的人,凑过去扒她的手,一边乐一边道,“还没有,都笑成这样了。”

    最后扒着扒着,两个人笑做了一团。

    许久后,褚瑜才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你下次不准这样撒娇耍赖了,好歹也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霍将。”

    魏钰盼着腿坐在地毯上,闻言眨了眨眼,然后突然上前抱住褚瑜的腿,“瑶瑶是不准怎样,这样吗?”

    “噗,哈哈...”褚瑜弯腰去扒他的手,“你放开,哈哈,你不许这样...”

    “不许怎样,这样吗。”

    “魏钰!”

    “在呢。”

    “你放手啊,登徒子!”

    “登徒子不放。”

    “噗,哈哈,你简直...放手啊,不可理喻。”

    “就不放……”

    ?

    作者有话:

    来啦,比心心

    下章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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