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睁开眼，是少年清冷的视线，“我已经好了，我们可以出院了。”

    “哦。”少女有丝丝茫然，但还是乖乖跟着他走。

    他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现在好了，却坚持不让她提任何东西，一个人走在前边，就仿佛她才是病人。

    慕凌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她知道，他的记忆已经恢复了。

    **

    王潮被抓进去了，不仅是因为撞伤人，还连同他吸D的证据一起，被匿名寄到了警局，这一次少则几年，多则十几年。

    就是御深寄的。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还不够强大，但是数年之后，他应该可以保护他在乎的人了。

    学校里，离月考就只有几天了。

    为了能跟于巧巧同桌，这次薛朝都使出了全力，废寝忘食地学，每天来学校的时候，都顶着两个大熊猫眼。

    “御深，你还好吗？”少女转过脑袋，看着少年，杏眸里闪动着水光，满是担忧，“尽力了就好。”

    伤刚好，伤的又是脑袋。

    她想，还有下次月考，期末考试，不必急于一时。

    少年摇头，执着地看着题，眼前的字却变得模糊。

    因为受伤的缘故，记忆虽然恢复，但最近御深只要用脑过多，他头就会疼，像十几根钢钉硬生生破开血肉，往脑子里扎，一阵接一阵地痛，不至于晕厥，每一分痛苦都是那么清醒。

    可是看一眼少女，想到会根据成绩分座位，他拳头紧了紧，他必须努力。

    一只手突然落在了他的手背上，她的手太了，根本覆盖不住，

    少女抬起两根手指，笑眯眯的，做了个“比心”的动作。

    这是他之前教她的，但是她主动做起来，却是更甜更美，轻轻荡漾到心里。

    少年呼吸微重，滚动喉结，忙收回视线。

    心，又乱了方寸。

    **

    夜晚，门被轻轻叩了叩，少年开门，少女站在门外，背着书包，乖巧又软萌地看着他，丸子头蓬松柔软，浅紫色水手套裙，配白色长袜，像只的垂耳兔。

    “御深，我有几道题想问你，我们一起做作业，可以吗？”

    问题目，只是表面上的目的，其实是为了盯着他，不想他太劳累。

    少年没有半分犹豫，点头。

    御深家相较于慕凌家要清减很多，连沙发都没有，空荡荡的房间，只有一张长桌，桌面上很多斑驳的痕迹。

    他将桌子擦了又擦，椅子也擦了好几遍，还准备去找件干净的衣服垫上，结果一回头，便看到少女已经坐下了，冲他明媚一笑。

    少年心头像是被扎了一根刺，难受如潮水，涌上心头。

    两人并肩坐着，慕凌却一直有点心猿意马，关注着御深的动静。

    他好了以后，似乎变得更阴郁，更阴晴不定，没人猜得出他在想什么。

    突然听到轻微的声响，慕凌视线看了过去，有汗水滴落到了作业本上。

    少年满头的汗，发丝亦是湿漉漉的。

    “御深，你很难受是不是？”她急切地，呼吸都加快了几分，半个身子探过来。

    慕凌这乖乖，从身体弱得跟林黛玉似的，都是别人照顾她，悉心呵护她，哪想过有这么一天，她会把照顾人的伎俩，又有样学样，全做一遍。

    “御深，你先喝点热水。”

    她扶着他，递给他一杯水，少年却拂开她的手，自己握住了。

    她给他擦汗，他接过纸巾，自己擦。

    这么执拗。

    她又从书包里找出布洛芬，医生的每句话，她都记得，这个是止痛药，她随时随地都带着。

    少年的余光看到她的书包里露出围巾的一角，那是一条男士围巾，蓝白格纹的。

    少年抿了抿唇，接过药，咬肌鼓起，也不知道在生谁的闷气。

    看到他紧绷的青筋慢慢消退，少女松了口气。

    “御深，你还记得你失忆的时候，曾对我的话吗？”女孩笑盈盈的，一双杏眸里像盛着星星。

    “哪句话？”少年低哑的嗓音响起。

    慕凌抿了抿唇，定定地望着他，缓缓出口，“御深，你过，全世界你最喜欢我。”

    她骗了他，他明明的不是那个意思，当时是因为他只记得她，所以只依赖她而已。

    少年再度看向她，眸光压不住的炽热。

    他哪是喜欢？

    他不热爱这世界，他分明只爱她。

    “不记得了。”可是他却淡淡地。

    少女早料到结果，她并不气馁，甚至连肩膀都没有缩一下，淡定地从书包里拿出那条蓝白格子的围巾。

    刚才少年看过一眼之后，脑子里就反反复复一直忍不住回想。

    如果不是她现在拿出来，这一整晚，他会一直想着这条围巾，哪怕是在梦中。

    “送给你。”少女郑重其事地递给他，脸上却挂着甜笑，治愈人心。

    御深深邃的目光触及这条围巾，如鲠在喉。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他好了以后，她的眼睛还是这么红。

    好像熬夜似的。

    “这是我第一次织。”她声，吐了吐粉色的舌头，“我织的不是很好，可我看这么冷的天，你应该很冷吧。”

    她低着头突然抬起来，目光明亮，“别拒绝我。”

    少年沉默地看她，心里的那股压抑，和对自己的怨恨恼怒有增无减。

    她明明该是被大家哄着，捧在手心里的公主。

    为什么在他一次又一次推开她，却丝毫不生气，还要靠近他？

    她究竟哪里来的耐心？

    “我知道你因为你爸爸的事自责，可是不会了，不会再发生了，而且他做什么，跟你又没有关系。御深，我……”她顿了顿，双脚似桃花般粉嫩娇艳，“我们大家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你呀！”

    他再也忍不住，伸出长臂，紧紧将她抱在怀里。

    他微喘着，“别动，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

    他叫她别动，她便不出声了，只有眼神还是灵动，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凌凌，你还是可以呼吸的。”少年失笑。

    才不过几天没听到他这么叫她，慕凌却恍若隔了一个世纪，她嘴角上扬，笑容暖暖的，像只向日葵，“我知道啦。”

    **

    “同学们，这位高嘉悦同学是从一中转过来的。”

    “哇，一中，那可是市里有名的贵族高中，学生成绩和我们学校一样好，关键人家还推行素质教育，学赛马，击剑。”

    万老师在讲台上介绍，台下一片哗然。

    御深听到这个名字，眼里细微波动，但眉头都没有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