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老先生带着三人来到了最深处的院长居所。
院子里满是鲜花,一看便知道院长是个极其热爱生活之人。
进屋之后便看到好几个一直延伸到天花板的书架。
刚刚坐下,姜怀雪犹豫着开口了。
“谢谢老先生,只是我弟弟恐怕适应不了贵院的进度”
潜台词——没钱。
老先生笑了几下,随在纸上写了句话,吹干了墨迹。
“若是你弟弟把这些做的让我满意,束脩就不用交了。”
传中的学霸学费全免!
然而姜怀雪还是有些犹豫,毕竟在这里读书的那些少年们,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老先生像是看出了姜怀雪的忧虑,脸上带笑。
“子忧虑还挺多!年纪的老朽年轻时候家中贫寒,父亲逝去甚早,全靠母亲绣花维持家用,现在从朝中脱身,感慨天下寒士,特此开了鸣凤书院,束脩全免的贫寒学子,我这书院,很多。”
“谢谢老先生,”姜怀雪领着姜行雨给老先生行了个大礼,然后姜行雨就拿着纸去另一间房间答题了——这样相当于摸底考试了
因为之前被月见书院拒之门外的烦闷,一扫而空。
这放在现代来讲,大概就是国内tp毕业又在中央干了几十年的大佬,退休后来山区支援教学。
老师有本事,同学也在同一水平线上,还是素质教育,姜怀雪就放心了。
而且鸣凤书院看起来玩乐的场地较多,她还希望整天板着脸的弟弟多和同龄人玩闹,变得开朗些。
和姜行雨短短两个月相处下来,她感觉自己多了个哥哥而不是弟弟。姜行雨整天板着个脸,她开玩笑都给逗不笑。
姜行雨拿着纸张被引到另一间房间里做题了,姜怀雪和李老板就在老院长的书房里聊聊天。
姜怀雪也不敢乱话,坐在椅子上神游天外,顺便想想之后的剧情。
我在京城开酒楼是一篇平平淡淡的种田文,现在已经进入了后期开酒楼的阶段。
“文昌,你的那些文章可比现在那些毛头子写得好,今年那状元的文章根本不能看!若是拿到你那个时代,也就是个进士出身”,
老院长先是传统地对这一届学子表现了“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然后又到李老板身上。
“你当年若是去考试,现在也是朝廷个朝廷命官了,”老院长摸了两下白花花的胡子,语气中满是遗憾,“可你非要去接那什么富贵书局,当初你夫人的父母外出却被山贼所害,你只是那书局中的抄书伙计,却放弃科考会”
“你女儿也大了,该让她接你的书局,你若是还想着科举,趁着我还在世,老夫还能给你指点指点。商人的身份我自会给你解决。”
“老师笑了,”李老板正襟危坐,“我现在就想把书局安稳地开下去,其他的不想啦。学生也不敢麻烦老师了,不过这不是给您带来了个好苗子吗?”
李老板一下子就把话题拉了回来。
老院长冷哼两声,眼中却是对李老板的赞赏之情。
他欣赏李文昌这样有情有义的君子。
姜怀雪时不时地附和一两句,其实已经神游到了天外,直到几个学生给老院长送了些点心来。
姜怀雪一看,居然是蛋糕布丁之类的甜点。
学生群体对新事物的接受度很高,姜怀雪倒是不惊讶她话本子里的甜点火到学生团体里。
“这些玩意倒是挺好吃的,你们也来点?我拜托学生去买,好不容易才买到的,”老院长看到学生送上来的蛋糕布丁奶茶,本来严肃的脸上也露出几丝微笑,“人老了牙口不好,这些还都挺软。”
老院长着,给每人发了几个蛋糕。
姜怀雪听了老院长的话语可被吓得不轻。
这甜点是容易入口,但是老人家吃多了容易牙疼,若是因为吃不了硬的而吃甜食,但甜食一旦吃多了就一劳永逸——牙直接没了。
秉着对广大客户负责的心理,也感谢老院长收留她弟弟,姜怀雪善意提醒。
“老院长,这些蛋糕吃多了对牙不好的,”姜怀雪选择了委婉的法,“您或许可以少吃一点。”
老院长听完后当即吃完了一块蛋糕。
“人老了贪吃点怎么啦!你子又不是我在京城开酒楼的作者,”老院长转头看着李老板,“文昌,听那写我在京城开酒楼的作者就是你书局的?你把他给我叫来,我倒是要问问他这甜点吃多了是不是真的对牙不好。”
李老板沉默两秒,还是给出了答案:“老师,作者就坐在我们旁边。”
这屋子里有老院长和李老板,剩下的就是姜怀雪。
李老板口中的作者明显就是姜怀雪。
老院长咳嗽两声,还是有点不信:“吃多了真的对牙不好?”
姜怀雪替着老院长找台阶下:“都怨我当时写的时候少写了这一点,我回去写新卷的时候把这点加上——甜食吃多了对牙不好,特别是孩和老年人都需要少吃。”
既然原作者都发话了,老院长再坚持也没意思了。
“哼,少吃就少吃。”
然后恋恋不舍地把剩下的甜点给放回了桌上。
姜怀雪只能干笑两下。
还是个挺可爱的老头子。
三人对坐无言,偌大的书坊有些安静。
“你子怎么不接着续写瀚海行了?”老院长躺在太师椅上,像是忘了刚刚的尴尬,摸着白花花的胡子,眯着眼睛看着姜怀雪。
“啊我觉得还是让原作者来写后边的剧情要好些,我毕竟是续写,而且我水平远追不上原作者,”姜怀雪犹如上课开差被老师点到的学生,原本有些松懈的身体立马紧绷起来,“我自己的话本子也还要写,有些忙不过来呀。”
“我觉得你写的挺好的,”老院长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茶,“能给老朽为什么会认为妖皇和降妖司的司长暗中有联系吗?”
姜怀雪没想到这看起来就是饱读诗书的老夫子也对话本子有兴趣,也因着这老夫子的身份,生出了高中做语文阅读理解的感觉。
因为想给老院长留下一个好的印象,姜怀雪不能像是一开始那样随意回答,于是就思考几秒努力组织语言。
姜怀雪刚刚开口:“我”
“算了,等莫明乘回来之后你自己跟他,”老院长却摆摆打断了姜怀雪的话语。
姜怀雪也不坚持现在就,而把莫明乘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
“你子年纪轻轻,怎么不入书院读书?”老院长对姜怀雪极为满意,不由自主地点头,“你们兄弟二人一起上学,也好有个照应。”
“这估计要让老先生失望了,儿家中不甚富裕”姜怀雪前世虽然成功考研上岸,但对读书实在无感,而且现在的家庭情况不支持她去书院,“且家中母亲还需照料。”
老院长立即就懂了,却也还想争取一下。
他见这少年敏过人,而且在话本中抒发的胸臆也非比寻常,特别喜欢。
而且,他觉得这少年太面熟了。
他早已退出朝堂,养几个讨人喜欢的徒弟怎么啦?
于是大一挥:“钱财这些不用你担心,你的束脩也全免,若是学得好,我还有奖。”
传中的奖学金!
姜怀雪虽然十分心动但也还是要拒绝。
她起身深深鞠躬拱谢绝:“承蒙老先生厚爱,但恕儿不能从命。”
老院长哼哼两声,不再话。
恰好这时候隔壁做题的姜行雨出来了。
姜行雨这卷子差不多做了一个时辰,出来的时候一张脸都是红扑扑的。
写的纸都是好厚的一沓。
老先生看到那么厚的一沓纸,又看到颇有些功底的字,先是满意地点头。
试问,哪个老师不喜欢工工整整又态度好的学生?
姜怀雪大学时期帮着老师改卷子,看到字多而且字又漂亮的,就是不及格也会满卷子找分,力求及格。
老先生一边翻阅一边又询问了姜行雨几个问题,姜行雨都对答如流。
姜怀雪在一边听着,她听得一知半解,不过她可以确定一件事情——她弟弟很厉害。
而老先生最后也惊讶于姜行雨的阅读量。
姜行雨才十岁,但是阅读量都比得上他们书院中好多快要结业的学生。
“行雨,”老院长摸了摸姜行雨的脑袋,“你看的书可真多,能给爷爷是怎么看书的吗?”
姜行雨因为束脩全免,还能上这样好的书院有些开心,眼睛黑亮亮的。
他缓声道来:“以前在江南老家的时候,因为娘亲和哥哥都要做工以供应父亲看书考试,父亲要看书科举,更是没时间理会行雨。于是行雨就时常和外公呆在一起。”
姜行雨到这里,心里有些委屈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习惯性地面无表情。
“外公开了私塾,于是就时常把行雨带到课堂上,让行雨和学生们一起上课,我一开始听不懂外公讲的是什么,不过后来便懂了。”
“后来到了京城,又把李老板家里的书都看了个遍。”
姜行雨完之后,老先生在桌上翻找几下,抽出几本书递给姜行雨。
“这是我们学院的课本,行雨你看过吗?”
姜行雨一瞥:“外公都曾讲过。”
“甚好,甚好,”老院长满意点头,,摸摸白花花的胡子,“我书院中还有许多藏书,行雨你随便看,不懂的尽管找我。今天你就别走啦,直接留下来听课。”
鸣凤书院一个月放假一次,当月最后三天放假。
姜行雨高兴点头,跟着管干去了。
老院长又想到姜怀雪,弟弟都这么厉害了,哥哥必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当即递给姜怀雪一支笔:“写几个字给我看看。”
姜怀雪写了几个簪花楷,想了一会儿,又写了几个瘦金体。
原主本身有多年的书**底,姜怀雪在现代也练过许多年的书法,是以这字只能是中等,但是风骨特别。
姜怀雪古代身,现代魂,流传千年的瘦金体又倒转时光来到这千年之前。带着一丝不清道不明的风骨和意境。
这在她写瘦金体的时候,这股特点得到了最大化的放大。
老院长拿着那一张纸,心中对姜怀雪的赞叹更甚。
“真是,多年没有见过写的这样有意境的瘦金体了,这风骨和意境很特别也有些奇怪,但总体来还是不错的”老院长一边一边看着姜怀雪,“真的不来?”
姜怀雪拒绝地十分干脆:“真的不啦老院长。”
老院长被接而在再而三地拒绝,也不见生气,反而还因为姜怀雪的拒绝被激起了兴致。
心里悄悄下定决心——好哇好子,看老头子哪天一定把你给弄到我书院来。
因为被拒绝多次,不给这后生一点苦头吃好像没有道理,于是老院长就给了姜怀雪几张纸,让姜怀雪给他写几幅字。
潜台词——给我写字写到我满意为止。
姜怀雪拿着纸,乖乖地去写字了。
直到写得姜怀雪头晕眼花,老院长才放了人。
至此,姜行雨的学业问题就解决了。
那么接下来便是买房了。
因为姜行雨的束脩全免,现在姜怀雪身上的银钱林林总总加起来共有三百两之多,足够在京郊买一套院子。
只是买了房之后必定还要买点家具什么的,所以还得尽量杀杀价。
去的时候三个人,回来的时候两个人。
姜怀雪和李老板坐在马车里。
“怀雪,你刚刚为什么不答应老院长?老院长的提议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李老板非常疑惑,“束脩全免,若是学得好了老院长还有奖励呢,虽然钱比不上你写话本子赚得多,但是长远来看,去鸣凤书院绝对比写话本子好。老院长之前本朝丞相,若是你入了他的门,将来的科举之途也有许多帮助。”
“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呐,”姜怀雪写字写得头晕眼花,撩开马车的帘子朝外面看了一眼,看着马车外一晃而过的树木,又放下帘子。
李老板还想问什么,但是见姜怀雪实在是不想,也就没多问。
姜怀雪何尝不理解去鸣凤书院比写话本子好。
不是她不想,而是不敢
她还记得她是怎么穿来的——是因为原主被她那便宜爹纵容仆人给打死,她才穿来的。
便宜爹现在在官场上混得如鱼得水,他不想让他的糟糠之妻来坏了她的好事。
姜怀雪现在就写写话本子,是在市民阶层,便宜爹还注意不到她。
若是入了书院真走科举之路,分分钟被便宜爹给发现。
他们一家的出现,会让便宜爹背上抛妻弃子的名声,失去现在拥有的所有东西。
若是他们一家都是平民,便宜爹不会认真对付,至多给点钱打发了,毕竟平民对朝廷命官没有威胁。
若是他们姐弟入了官场,出现在其他官员和皇上的眼里,对便宜爹的威胁就大了。
想想看,朝廷命官抛妻弃子,多年后发现和前妻的儿子一起上朝
官场危险,姜怀雪还是女儿身,她自以为是个普通人。
若是刚入官场,不过一官,可能到时候他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姜行雨不同,他四岁的时候便宜爹就走了,六年过去了。早就长变了。
而且姜行雨到了京城之后,并没有去找过便宜爹,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姜行雨和便宜爹长得一点都不像。
若是姜怀雪和便宜爹站在一起,别人会怀疑有血缘关系,而姜行雨和便宜爹站在一起,那就是路人关系。
所以,这书院,这官途,只能姜行雨一个人走。
姜怀雪回到富贵书局之后,特意拜托了刘义山去帮她看是否有什么合适的院子。
几天之后,就在京郊找到了一处合适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