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程聿深走了没多久,就来了一位护士姐姐。
她穿着白大褂,脸上蒙着口罩,胸前的口袋上别着一支笔,推着推车走进来。
鹿呦鸣抬眼向她看去,刚才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轻吐了口气。护士姐姐推着推车走近床边,从推车上拿了一支针管,往装输液水的袋子里注射液体。
只一瞬间门,鹿呦鸣就看着针管里的液体和输液袋里的液体合二为一。
“你是叫鹿呦鸣是吧?”
那护士突然问,声音清冷。
鹿呦鸣忙不迭点头。
“感觉怎么样?觉得自己好些了吗?”
“好多了。”
那护士没再话,只是伸探了探她的额头,往一个本上做着记录。
见她做记录认真,鹿呦鸣没忍住问:“护士姐姐,我昨天晚上多久来医院的?”
护士没抬眼,随口答:“半夜。”
鹿呦鸣若有所思。
半夜,都已经很晚了。
做好记录。护士收好笔,抬了抬眼皮轻轻瞧她,蒙在口罩后面的唇轻轻勾了勾:“怎么,害怕自己半夜来医院给医生添麻烦啊?”
鹿呦鸣不语。
护士姐姐难得有这个心思,和她闲聊起来,“昨晚你发高烧,被你家属一送到医院就进了急诊室。“
听到家属这个词,鹿呦鸣顿了顿。
护士姐姐越越有劲儿,跟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执着的家属,硬守着你寸步不离,你走哪儿他就跟着去哪儿”
鹿呦鸣的眼里显着惊愕,之后的话语她没听进去半分。
昨晚,是哥哥在这里守了她一夜,还寸步不离。
层层暖意包裹而来,就连窗外吹进来的风,鹿呦鸣都觉得好温柔。
“看样子他年纪不大,是你哥哥对吧?”
鹿呦鸣点点头。
护士一脸幸福的看着她,”姑娘,你可真幸福。”
这句话,鹿呦鸣很赞同。
她现在,确实很幸福。
护士姐姐离开后,没过多久,程聿深就提着食物走了进来。
在见到程聿深的那一刻,鹿呦鸣立马变得严肃起来,正襟危坐,双眼定定的看着电视里播放的综艺节目。
演的啥鹿呦鸣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的脑袋里乱作了一团。
直到旁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鹿呦鸣才眨了眨早已酸涩得不成样子的眼睛。
“再瞪,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耳边传来解塑料袋细细的声音,鹿呦鸣转过头看一眼,发现程聿深很是轻车熟路的将塑料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一碗白米粥,还有一袋酸萝卜。
看着面前清汤寡水的食物,鹿呦鸣吞了吞口水,心翼翼的看向坐在旁边的程聿深。
瞥见她的目光,程聿深看过来,“怎么?”
“哥哥,我可不可以不吃啊?”
“不行。”
拒绝的声音不容刻缓。
鹿呦鸣知道,自己这是没救了。
拿着勺子舀起碗里寡淡的白米粥,往嘴里送。
男人安静的坐在病床边,看着鹿呦鸣把那碗白米粥喝完。鹿呦鸣每喝一口就悄悄抬眼看看他,有时候会和他正看过来的眸子对上,慌乱错过之后,下一勺时又会重复这个动作。
直到鹿呦鸣快要把粥喝完,男人才微阖着眼,靠在椅子上憩。
终于把粥喝完,鹿呦鸣抬起眼皮看过去,却在那一瞬间门,安静的不像话。
男人靠在椅背上,脑袋轻耷着,双抱胸,闭眼憩。
他闭眼睡觉的样子格外柔软,睫羽纤长微扑动,眉宇间门舒缓,却隐现着一丝疲惫。
莫名的,鹿呦鸣想起刚刚那个护士的话。
他昨天,照顾了她一夜。
他已经很久没睡觉了。
鹿呦鸣在医院里打完点滴,程聿深又找来医生重新给她检查了一番,直到医生点头无大碍后,程聿深才去办了出院续。
回到家已接近傍晚,林姨早早地炖了营养滋补的汤,等着鹿呦鸣和程聿深回来。
晚饭桌上。
林姨絮絮叨叨的着让鹿呦鸣多吃点补补身体,还特别强调大病初愈这几个字。
略微被林姨这盛情弄得有些不自在,鹿呦鸣脸颊通红,连连答应。
“看你这孩子,长得太瘦了”
林姨一边给鹿呦鸣碗里添菜,一边又唠唠叨叨的个不停。
直到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林姨讲话。
是程明盛打来的电话。
程聿深接起,放在耳边:“爷爷?”
电话里的声音,但坐在程聿深旁边的鹿呦鸣隐隐约约能听见。
她听见爷爷,下个月初旬就回来,不过,要带个人。
具体是谁,鹿呦鸣没听清,因为在那一句后,程聿深就挪开椅子站起身,去了别处。
鹿呦鸣看着在窗前长身玉立的身影,陷入了沉思,但也只有一瞬,便挥之散去。
因为半夜突然发高烧又请了一天的假,鹿呦鸣一到学校,就被阮念拉着死死不放。
不顾鹿呦鸣的反驳,阮念捏了捏鹿呦鸣的脸,自顾自感叹:“少女,你这印堂不是一般的黑啊,你最近被鬼上身了?”
这是什么话?
鹿呦鸣将她的拿开,搓了搓脸,惊讶失笑:”你的什么?”
“最近你一直在生病。”阮念敞开话来,不再打哑谜,拉着她的甩了甩,“担心死我了。”
“我都怀疑你最近是不是背着我干了什么缺德事遭报应了。”
“”
“干了什么事自己心里有数,毕竟报应,可不是随便找上门来的。”
谢欢意双环胸从她们俩身边走过,姿态高傲。
一听这话,阮念就不爽了,语气梆硬的怼回去:“你什么呢,谢欢意!”
“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谢欢意恶狠狠的瞪着她俩,那样子,似乎和她们结下了深仇大恨。
”谢欢意,你别把自己表白失败的情绪撒在我们头上,是你自己活该!”
阮念像个勇士,丝毫不畏惧谢欢意。
果然,在听到这句对她来极其敏感的话语时,她的表情很难看,有错愕,也有愤怒。
就在昨天,谢欢意终于鼓足勇气向自己暗恋已久的男生表白,可惜男生眼里轻浮浪荡,不谈风花雪月。可谢欢意不服气,忍者眼眶里蓄满的泪水,朝着男生背影吼道:“你不喜欢我这样的,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男生勾唇,妖孽的眼里勾着轻佻,问她,“真想知道?”
虽然知道自己会心疼,但谢欢意还是点了点头。
然后,那男生就略微想了想,随便拉了个人出来垫背:“知道前不久艺术节上那个跳芭蕾的姐姐吧?”
“就她那样的。”
完,男生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留下谢欢意一个人站在原地,泪如雨下。
那是谢欢意人生中第一次表白失败,也是她人生中遭遇的第一个滑铁卢,从来没有受过这般的委屈,让那时的谢欢意恨透了鹿呦鸣。
阮念和谢欢意的战况愈演愈烈,一些路过的同学都没忍住频频看过来。害怕把事情搞大,鹿呦鸣拉着阮念,努力给她使眼神,让她别和谢欢意一个样了。
可阮念那榆木脑袋疙瘩的很,见着鹿呦鸣的眼色,越骂越凶:
“谢欢意,我可不怕你,呦呦也不怕你,你欺负她就是欺负我,一样没有好果子吃!”
痛痛快快骂了谢欢意一顿,阮念才感觉心情舒畅了许多。
这会儿,她和鹿呦鸣在天台。
秋天的风卷着枯叶一荡一荡,最后落在地上。
鹿呦鸣盯着地上刚落下的一片叶子,一边听着阮念的吐槽:“真痛快!谢欢意没事总爱找你茬,要是她下次再这样,我就把她骂的狗血淋头!”
鹿呦鸣扯了扯唇,用抚了抚她的背,“也不至于这样吧。”
“什么叫不至于,呦呦,你醒醒!”
鹿呦鸣看她一眼,想到刚刚阮念谢欢意表白失败的事情,没忍住问:“刚刚你她表白失败了是怎么回事?还有,和我有什么关系?”
阮念徐徐道来:“听别人,谢欢意去跟高三的一个学长表白了,但那学长心思不纯,根本看不上谢欢意,谢欢意脑子笨啊,就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人家也就随口一,把你拉出来垫背了。本来谢欢意就对你有意见,听喜欢的人这么一,不就更恨你了。”
“”
原来是这样。
躺着中枪的滋味不好受,平平无奇间门让她背了这么大一口锅。
这个话题聊下去恐怕会更不好受,阮念识趣的换了个话题。
“马上又周末了,你打算出去玩儿吗?”
鹿呦鸣摇摇头,眼里装着担心,“我已经落下很多节课了,周末想去图书馆。”
这段时间门落下的课程实在是数不过来,鹿呦鸣没心情也没时间门出去乱疯。
可老天爷似乎硬想和她对着干,给不了她一个安心学习的周末。
难得程聿深有空,去学校接到了放学的鹿呦鸣。
鹿呦鸣和阮念了再见,就轻车熟路的上了程聿深的车,只是车里不只有他,还有梁见和罗杰。
“嗨,鹿妹妹”
罗杰热情的跟鹿呦鸣打着招呼。
鹿呦鸣回头,看见了他俩,有些惊讶:“你们怎么在这儿?”
罗杰对她笑:“来找你玩儿呀。”
“”
梁见一脸不乐意,拍拍罗杰的猪脑子:“跟我妹妹好好话!”
两人正要掐架,身旁的程聿深忽然开口,似清潭般沉冽:“这周末有空吗?”
问的是鹿呦鸣。
不知道程聿深为什么会这么问,但鹿呦鸣还是诚实的摇摇头。
后座的梁见轻“啧”了声,似是不满意鹿呦鸣的答案:“鹿妹妹,你这样可就太扫兴了啊。”
罗杰随后附和:“就是啊,鹿妹妹,周末不拿来玩儿难道还要学习啊,一天到晚只学习你受得了嘛。”
不瞒你,在劝人这方面,梁见和罗杰一唱一和,很凸显兄弟情。
“这周末哥几个打算去露个营,妹妹你也一起来吧。”
提出邀约的是梁见,他一扶着车座椅,一边朝她挤眉弄眼。
鹿呦鸣挪过眸子看向程聿深,眼里竟浮现一丝希冀。
程聿深开着车,双眼里看不清是什么神色。
俶忽,他开口,声音闲懒:“要是这周末有重要的事,可以下次一起去。”
这明本来打算也邀请她一起去的。
心脏最深处的那片柔软像是被指腹轻轻的碰了一下,鹿呦鸣的眼睛变明亮了许多。
赶紧对他:“这周末有时间门的,刚刚摇头是因为想着周末去练舞,不过不碍事。”
“就那就这定了!”
罗杰抢先着开口,挪挪位置将梁见挤出鹿呦鸣的视野,附身靠前和鹿呦鸣着话。
“妹妹啊,你这次可走运了,跟着我们玩儿,包你玩儿的好吃得好睡得好!”
“”
被挤到一旁的梁见不服气,憋着一股劲挤了回来。
斜眼看他嫌弃道:“但这三好你哪个沾边?玩儿得靠我,吃得靠林良,睡”
梁见看看鹿呦鸣,指道:“得靠她自己。”
罗杰不服,“那深哥也没有,你怎么不他?”
“你还好意思人家,人家会搭帐篷,哪跟你这贵公子一样”
“”
周末第一天,鹿呦鸣就真的跟着他们去露营了。
天才微微亮,鹿呦鸣就醒了。
不是因为她睡醒了,而是因为她根本睡不着。
一想到要去露营,鹿呦鸣又开心又紧张。
在床上躺了很久,终于待不住。她翻身下床,去到衣柜前。
这是她第一次和程聿深出去玩儿,想着应该要好好打扮自己。
于是她把自己所有的衣服全部拿出来,挨个比试一番。最后,她选了一条浅蓝长裙,精瘦腰身设计,裙摆过膝露腿,青春洋溢,活泼动人。
为了搭配,鹿呦鸣还有心的在头上别了个浅蓝发圈。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鹿呦鸣没忍住弯了弯眼睛,黑色瞳孔亮的发透。
好一阵儿之后,鹿呦鸣搭在楼梯扶上,迈着步伐轻快的走下去。
听见脚步声,程聿深回头。
女孩儿温润的脸颊上带着笑,长发披在脑后,因为步伐迈得快,裙摆微微晃动。
程聿深看着那抹倩影从楼梯上跑下来,黝黑的瞳孔里恍若注进了一束光。
直到女孩儿轻快的跑到他面前,程聿深才移开目光,对她:“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