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宸点头，“可以。淮南道匪徒解决的如何了？”

    褚旭枫：“已经解决了，除了匪首徐立逃到了东梁，其余人等皆已归顺。淮南匪乱已平，朝中的隐患已除，陛下可以开始治国之道了。”

    起祁洪，祁宸心内不免有些伤感，“皇叔是父皇曾经最倚重的兄弟，虽然后来因为皇权的争斗而疏远，可是父皇也一直挂念皇叔。所以，父皇一直教导朕要友爱兄弟，对于皇家而言，亲情实在是弥足珍贵，所以朕是真的不想要皇叔的性命，只是想将其软禁起来，没想到……”

    褚旭枫静静地陪在一旁听着，最后不禁安慰道：“宸不要多想了，他一生尊贵骄傲，怎么能忍受自己被圈禁呢？也许这才是对祁王爷最好的结局。”

    祁宸也明白这个道理，“传令下去，以皇家之礼厚葬皇叔，其家眷仍可享受皇室待遇。还有，周丞相为国捐躯，以国礼葬之，封其子为忠义侯，其余赏赐着礼部定吧。”

    “也不必太过丰厚了，这老狐狸以自己的死为后代铺路，这是算准了我们会拿他开刀。这些年来，他可是没少做阳奉阴违，贪赃违法的事情，只可惜他这一死，朕反倒不好追查此事了。”

    褚旭枫：“周丞相能被三朝所倚重，自然是有真本事的，以一人死而为后代计，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不过，陛下也不必为这件事烦恼，邹若愚既在户部当差，就交给他去办吧，他损主意多，定能将脏银讨回来，给陛下出口恶气。”

    祈宸闻言一笑，“哪有这样自己的军师的！要是让他知道你是这样评价他的，恐怕是要伤心的。”

    褚旭枫挑眉笑道：“陛下不了解他，他呀！脸皮厚着呢！伤心这两个字怎么写他都不知道。”

    祈宸无奈，“你们这两人这点儿倒是一样，真是物以类聚！”

    褚旭枫一把抱住祈宸的肩膀，将其环在怀中，脸上带着坏坏的笑容道：“本王若是不厚着点脸皮，怎么追得到陛下呢？”

    作势就要亲上去，祈宸伸出手指挡在面前的嘴唇，一脸嫌弃的推开，“你身上一股子臭汗味，离朕远点儿！”

    褚旭枫抬起胳膊闻了闻，“没什么味儿啊！我怎么什么也没闻到啊？”

    “身在其中，自然闻不到。等会儿去汤泉宫沐浴吧，还有心伤口，别沾水。”

    祈宸叮嘱一句，褚旭枫很是受用，点头回道：“嗯，知道了。”

    祈宸犹豫的轻皱了一下眉头，轻声的开口：“朕方才的话，对于周家的事，你会不会觉得朕太凉薄了些？”

    褚旭枫见他的陛下，心翼翼的问话，不禁道：“今日朝堂之上，周丞相以死算计了陛下，陛下不过是想追回他贪污多年的脏银，又没有想要追究其家人罪过，也如他所愿善待了周家一家。陛下已经做得很好了。”

    褚旭枫双眼真诚的看着祈宸，继续道：“我知道宸的心肠很软，只是坐在这个位置上，有些时候不能太过心软。这至高无上的皇权，本身就伴随着权谋，陛下何必纠结这些？”

    祈宸眉眼未曾舒展，“皇叔的话，你……也听到了……朕只是……有些担心而已。”

    “我知道陛下在担心什么。”褚旭枫握着宸有些冰凉的手，笑了笑：“我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对陛下的感情，我心悦眼前之人，也了解眼前人。不论何时，我都相信你，相信宸。宸不是先帝，我也不是以前的褚家，我们之间不会发生那些悲剧。以前的事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你是我褚旭枫放在心尖上宠的人，我只想一辈子对你好，陪你度过余生，一起蹉跎岁月。”

    “一辈子……”祈宸忍不住眉眼弯弯，不禁唇角上扬，“好，朕就等着看你做不做得到这一辈子，对朕的承诺。”

    褚旭枫高兴的一把抱住祈宸，这次祈宸没有推开他，“陛下答应了，答应了！我会用生命鉴诺，与子成，死生契阔。”

    祈宸听着耳边那挚烈的话语，感受着面前之人有力的臂膀，火热的胸膛，仿佛将他的心都融化了。

    祈宸伸出手回抱住褚旭枫，在他看不见的背后，眼神暗了暗。

    一辈子……

    对他而言，实在是奢望……

    可是，祈宸不知道该如何告诉褚旭枫，他已经没剩下多少时间了，可能不会许他一辈子。但是，面对褚旭枫，祈宸无法张口，因为他发现自己贪恋眼前之人的温度，贪恋褚旭枫挚烈的感情，贪恋他看向自己时那深情温柔的眼眸……

    想要一辈子那么长的拥有这份带着温度的感情……

    可惜，我本就是短寿之人，没有这个福气拥有他的感情。

    不过，哪怕是片刻的温度，他也不想放手。就这样吧，在他最后的时间里，自私一点，只为自己活着，去拥抱这份温暖，抓住眼前的这缕光。

    ……

    邹若愚拎着账本来找摄政王的时候，就见自家英明神武的主公，坐在书房里发呆，一会儿高兴的笑起来，眉飞色舞；一会又紧皱着眉头，一脸忧愁……

    邹若愚：“……”

    这还是当初的主公吗？头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投错了人了？现在换还来得及吗？

    褚旭枫毕竟是习武之人，很快就察觉到有人来了，一见是邹若愚，有些意兴阑珊的道：“你来了，事情办得如何？”

    邹若愚双手将账册呈上，回道：“很顺利，应该是周丞相早有交待吧。交出来的银子已充入国库，这是多年来的账册，请主公阅览。”

    褚旭枫伸手接过账册，就将其放在桌上，根本没有想要看的意思，“你办事素来稳妥，账册本王会交给陛下的。”

    “这周丞相看来早就有此算了，连这都想到了。也难为他了，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邹若愚也不禁道：“不管周丞相再怎么算无遗策，也总要为后代盘算一二的。”

    “方才进来见王爷心事重重，可是有什么麻烦事？莫非与那位有关？”

    褚旭枫皱起了眉头，“你这胆子真是越发大了，竟敢胡乱猜测上意！”

    邹若愚低头请罪，“是属下僭越了。还请王爷赎罪。”

    褚旭枫舒展眉头，瞧着眼前乖乖认错的邹若愚，怎么突然这么老实了？

    褚旭枫轻“哼”了一声，“起来吧。”

    邹若愚长时间跟在褚旭枫身边，清楚几分主上的脾气，一听便知道主上并没有真的生气。

    邹若愚胆子便大了起来，装作不经意的道：“如今朝中奸佞已除，恭喜主上重掌朝中大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获得帝心，抱得美人归，当真是春风得意，一件大喜事啊！”

    “哼！”褚旭枫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邹若愚不必出言试探，话阴阳怪气的，本王不喜欢。”

    邹若愚放下手，语气平和的道：“身为谋士，自当为主上分忧。如今朝中没有人是王爷的对手，陛下也对王爷有所改观，王爷却还是忧心，属下也只是担心罢了。”

    褚旭枫问道：“那你是怎么一言料定，本王心忧与陛下有关？”

    “王爷面对千军万马都不曾皱一下眉头，能令王爷如此心神不宁的也就只有陛下了。”

    褚旭枫：“嗯，还是军师了解本王。”

    所以，到底是因为什么啊？

    邹若愚好奇的不行，明明那日宫变见陛下看王爷的眼神已经不同，生出了几分情意，王爷还有什么可烦恼的呢？

    褚旭枫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的目光看向邹若愚，“军师跟随本王多年，忠心自然是不庸质疑的。不过，此事干系重大，本王希望军师能够明白。”

    邹若愚意识到事情可能很严重，忙正色道：“请王爷放心，属下的嘴很严，绝不会泄露半分。”

    褚旭枫想了想，便道：“陛下时日无多，已经渐失五感，本王想要治好陛下。不过，所需的药材很棘手，本王很是头疼，军师可有什么好办法吗？”

    邹若愚：“……！！！”

    完全没有想到会听到这么大的消息，只剩下震惊好吗？

    “陛下不是体弱多病，好好休养就没事吗？怎么病得这么重？”

    褚旭枫头疼的揉了揉眉心，“陛下之所以体弱多病，是因为从娘胎里便中了奇毒，所以身体才会这么虚弱，全靠续命之药压制。”

    邹若愚喃喃自语：“原来如此！先帝如此疼爱陛下，却将其养在别院，是为了保守这个秘密并且保护好陛下。”

    褚旭枫：“正是如此。”

    “若是以前，本王不会在乎陛下的病情，可是如今不同了，本王想要与他厮守一生。”

    邹若愚问道：“不知陛下所中何毒？若是找到解药，不就没事了吗？”

    褚旭枫叹道：“哪有那么简单！千机和忘忧这两种奇毒，单是一种就极其麻烦，如今更是合在一起，成为了新的毒。王太医擅长解毒，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以药续命，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