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唯功业不朽
顾秋寒把君照扔给东宫主管后, 就钻进了屋子。
按理,宋清也该醒了。
果然,推开门, 就看见宋清呆呆的坐在床边, 身上穿的还是昨晚顾秋寒给他穿上的纯白的中衣。
这白色穿在宋清身上, 显得格外的纯净, 但顾秋寒还是觉得他穿红色好看。
宋清见到顾秋寒一怔,突然手里面明黄色的圣旨掉下来。
这是姜帝下的赐婚旨,想来是顾秋寒不在的这段时间, 已经下发到宋清手里了。
而宋清在接到这道旨意的时候别提多么震惊了。
赐婚?太子妃?
这件事就算他聪明绝顶也料想不到。
能从宋清脸上看的这么明显的惊讶,看样子是把他吓得不轻。顾秋寒笑着把掉在地上的圣旨捡起来,随意坐在宋清身边。
宋清下意识的往边上一躲, 圣旨给他的冲击还没消退。
顾秋寒没给宋清躲的机会, 拉住他的手腕,正正看着他:“你不是问我你要以什么身份留在我身边吗?喏,就是它。”
顾秋寒指着那道圣旨。
宋清:“……殿下是认真的?”
顾秋寒:“可不认真的咋地,圣旨都求下来了。”
宋清看着顾秋寒眼里自己的倒影, 抿了抿嘴。
看不懂,猜不透, 自己怎么都没办法看透这个人。
宋清突然对自己的计划产生了怀疑, 潜伏在这么一个危险的人物身边,能达成他的目的吗?
“你不要多想, 我只是心悦你。”
“只一天?”宋清歪歪头。
“咳, 一见钟情一天就够了。”顾秋寒摸摸鼻子。
宋清沉默着没有话, 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宋清, 你饿了吗?我叫人准备饭食。”
想来现在上午九点多,宋清刚醒, 加上昨晚两顿没吃了,应该是饿的。
宋清点点头没有反驳,顾秋寒拍拍手,叫人做好吃食送到屋里来。
很快,就有人做了一桌子食物进来,一共十一道菜,还有汤。
顾秋寒心里感叹,这万恶的封建资产阶级。
不过顾秋寒向来不喜欢有人伺候,就叫端茶倒水的都退下去,吃饭还是和自己爱的人一起舒坦。
顾秋寒主动给宋清夹了几道偏甜的菜品,上辈子栖梧就很好甜口。
宋清看着碗里的菜,更加沉默,短短一天时间,自己的喜好都被姜国太子摸清了。
顾秋寒还不知道宋清心里想什么,习惯性的想上辈子一样照顾宋清,因为对他来,上辈子的事满满算过去了不到两天。
他们相处起来,顾秋寒还没从上辈子的习惯中退出来。
但这顿饭并没有吃舒坦,因为吃到一半,有个黄门匆匆赶来。
“太子殿下,皇后娘娘有请。还有……还有这位……公子,也一起。”
顾秋寒虽然知道早晚有这一出,但心里还是有点不痛快,饭都不让人吃安稳。
宋清倒是十分快速的撂了筷子,因为他已经吃饱了,但顾秋寒自己不吃总是给他夹菜,吃的他十分不自在。
顾秋寒见宋清不吃了,也不好再什么:“你回了母后,我们换身衣服就去。”
黄门应声走了。
其实东宫里并没有宋清合身的衣服,这衣服是顾秋寒从空间里拿出来的,既然已经确定栖梧和宋清是一个人,衣服什么的也就不用太在意了。
宋清接到衣服的时候还有些惊讶,这衣服十分轻薄,不像是冬天穿的,但穿在身上有十分暖和,一点寒气都透不过来。
这是什么材质?
但也没时间给他研究这些,不做耽搁,穿上衣服后,就直接走了出来。
顾秋寒眼前一亮,衣服一换,就是栖梧本人。
顾秋寒熟练的拉过宋清的手,相携的走出去。
外面的人见了宋清,全都一脸惊艳。
长发束起,飘飘欲仙的红衣,肤如温玉,面如艳华,这副面貌人间罕有,仿佛是历劫而来的仙人。
原来长成这么绝色,怪不得……
顾秋寒叫人准备了步撵,双人的,两人一起去到皇后的宫殿。
一路上的人见了无一不驻足去看的。
原来这就是太子不惜上朝堂上求来的太子妃!
很快,皇后的坤宁宫就到了。
“儿臣拜见母后。”顾秋寒得到原主的记忆后,也懂得入乡随俗,对跪来跪去的古代背景接受了不少。
冯烟端坐在主座上,端着茶,口口的饮着,眼也不抬,也不让他们起来。
顾秋寒自己是没什么事,只是觉得让宋清跟着他一起受委屈,有点不舍。
“母后,儿臣还跪着呢。”顾秋寒开口提醒道。
冯烟兰花指翘了翘手指:“起来吧。”
顾秋寒站起来,却看见宋清还跪着。
“你……”
“我让你起来,可没让他。”冯烟讽刺的扎了顾秋寒一眼,接着又道:“你跟我来内殿。”
完后,直接起身,气势汹汹的走去内殿,进去之前还狠狠地瞪了顾秋寒一眼,仿佛要吃了他。
顾秋寒无法,他望了眼跪在地上的宋清,咬了咬牙,跟着冯烟进去。
顾秋寒心疼宋清,但也知道不能在冯烟面前显露出来。
“太子,你可否给本宫解释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刚一进去,冯烟就质问道。
天知道她大清早就听见顾秋寒求取男妃的消息时是什么反应。
“即是表面意思,我要娶他。”
“你!”冯烟暴怒,执起手里的珠子就要丢过来。
“母后。”顾秋寒突然叫道:“您觉得儿臣可以继承皇位吗?”
冯烟一顿,眼神忽然平静下来:“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儿臣不过是想明白了,儿臣不想再争了。”
“当初可是你非要争那个位置。”冯烟放下手里的珍珠子,冷冷的道。
顾秋寒摇摇头:“是儿臣想岔了,以为只有登到顶峰,就再不会有人欺负我们母子,可前天喝了一夜酒,不知怎么就想通了什么,现在儿臣想明白,越是高处才越被人觊觎。”
争也好,不争也罢,都是原身自己的选择。
冯烟只不过是原身背后的靠山。
而且顾秋寒敢肯定,其实在心里,冯烟是不喜欢皇宫这片地方,这里写满了她自己的失望与绝望。但既然原主要争,他是自己的养子,不管怎么样,冯烟都会护他一世周全。
“一夜酒就醒了?”冯烟疑惑。
听过喝酒喝醉的。没见过喝酒喝醒的。
“不单是一夜酒,这些年来,儿臣活的多不快活母后是看的见的,只不过是幡然醒悟罢了。”
冯烟呵了一声,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沉默了一阵:“也不知道当初是谁信誓旦旦一定要……”
“母后!”顾秋寒断道。
顾秋寒得到了原身的记忆,就不再害怕冯烟了。
冯烟此人阴狠恶毒,但对原身的确是没话,也许牵挂的也就他一个人,所以分外重视。
不但如此,原身的任何事她都比任何人尽心尽力。
到底,冯烟才是自己人,她是唯一一个一心一意为原身着想的人。
“您觉得儿臣做上那个位置会好吗?而且儿臣的身体,您又不是不知道。”顾秋寒神情低落。
虽然他随时都能治好自己,但顾秋寒通过原身的记忆知道,冯烟对于原主被害的不举这事最是愧疚。
“都了,你的身体本宫一定找人给你治好。”冯烟恼怒。
“这么多年了,儿臣早已经看明白了。”顾秋寒黯然道。
起来不管是冯烟被人害的一生不能怀孕,还是原主被害得不举,都是她心中的痛。
冯烟果然没再纠缠,哼了一声:“你这副样子做给谁看,不争就不争,外面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那人不过是一个幌子,反正儿臣不举,与其一直瞒着不娶妻,倒不如儿臣喜欢男人。”顾秋寒知道这么委屈宋清了,但对冯烟,实话怕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你能不能不要拿那事话!隔墙有耳,我给你过多少遍了!”气的冯烟都忘了用本宫自称。
“我知道母后这里安全。”
顾秋寒想就算让人听了也无所谓,反正他能只治好自己,不但如此,让冯烟老树开花也不是不能做到,不过一想到她的岁数,还是算了。
不值得给那渣皇帝拼命。
“油嘴滑舌,你什么时候嘴皮子这么灵活了?”冯烟怔然,多少年没想过养子这副明朗的样子了?果然是看开了吗?
顾秋寒认真的点头。
两人又聊了些什么,有原身记忆的顾秋寒应付起来很是容易,不过他可没忘了宋清还在外面跪着。
只一会儿,就提出要出来。
有了顾秋寒那一番辞,冯烟倒没再难为宋清,留了一顿午饭,就让他们回去了。
顾秋寒和宋清走后,冯烟冷笑一声。
“程诺。”
“在。”不知道哪里冒出个黑衣人,跪在地上答话。
“查一查,太子最近是怎么回事。”
顾秋寒的话她只信一半,剩下的必须自己验证才行。
……
顾秋寒这里告一段落,搞定了帝后,他娶宋清的事几乎成了板上钉钉。
可姜国的其他人似乎没觉得这事能轻飘飘的过去,正酝酿着更大的风暴。
而另一个国家,燕国,正上演这巨大的风暴。
“丢了!”宋晋刚下朝就又被急召进宫,进了宫听见让他脑袋差点炸了的消息。
“是是是,宋相,可怎么办啊。”大总管已经快成热锅上的蚂蚁:“奴才知道这是大事,叫人把消息秘密压下来了,只能秘密的寻找,可到现在还是……,现在只能指望您了啊宋相!”
“你做得对,一定要压住。”他们燕国皇族就剩这么一个直系,要是消息泄露出去,不内里乱不乱,外面姜国还在虎视眈眈着呢。
宋晋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揉着脑袋。
到底该怎么办?
如果是那人该怎么办?
“找!就皇上的玉佩丢了,找,搜宫。”宋晋命令道。
“是是”
这一找,就找到了晚上,而且,当然是没找到的。
楚国的众人都愁上天了,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自家的皇帝被截到了姜国东宫下人的屋子,躺在简陋床板上,被人拍了两巴掌才醒。
君照皱了皱眉,大胆,哪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醒醒,醒醒,该倒夜香了。”福乐推了推床上睡的正香的人,这个奴隶怎么回事?怎么还睡上劲了?这么懒不会挨罚吗?
君照一把抓住拍在自己身上的手,怒目而视:“大胆!”一看是个太监扮的,更是气不一处来:“你哪个宫里的!”
福乐被凶的莫名其妙,拍开君照的手:“睡傻了吧?这是东宫,你以后在这里当差。”
奴隶看着年纪不大,脾气倒不,别是个刺头。
本来他给太子当差就已经够惨了,好不容易手底下来了个能分担的,还这么不好相处。
君照看着自己被拍开的手,难以置信,这是什么不怕死的太监,敢拍皇帝的手!看样子是不想活了。
君照正想叫人把这以下犯上的太监拖出去斩了,突然发现环境不对!他这是在哪?
“快点起来,要去倒夜香了,晚了你挨罚我可不帮你求情。”福乐看君照呆呆的样子,决定大人不记人过,在提醒他一次。
倒夜香?什么东西???
君照还有点摸不清状况,他现在呆的这间屋子,黑咕隆咚,只有高台上一盏昏黄的煤油灯。他现在坐的床板,邦邦硬,只有薄薄的一层红绿花褥子。他现在穿的衣服,麻麻赖赖,还扎脖子。
面前这个太监还催他倒夜香……
君照觉得自己肯定还没睡醒,这是梦。
“欸?你怎么又躺下了!”福乐脸气鼓鼓的!从来没见过这么懒的人,从白天睡到晚上了,还要睡!
福乐抄起手边的扫床浮尘,劈头盖脸的糊了君照一脸。
“咳咳咳咳!”君照活生生的被呛醒,蹭蹭蹭站起来,怒目而视的把福乐逼到床角:“你知道你在和谁动手吗?”
“谁啊?”福乐被瞪得吓了一跳,弱弱的道。
“朕是皇,唔——”君照还没完就被福乐捂上了嘴。
“你疯啦?敢自称朕,啊呸,敢这么自称,你是觉得你有几个头够掉?”本来以为是个懒货,没想到是个疯子。
“唔唔唔——”君照挣扎,但他力气不如经常干粗活的福乐,被直接按到床上。
“我告诉你,你要自己耍疯病没人拦着你,但你别连累我。”福乐想到自己太子一连坐一窝的性格,他屋里出一个大逆不道的,保不齐自己脑袋也要不保。
苍天啊,为什么自己这么倒霉。
为了保住自己的命,必须得盯紧了这货。
君照觉得自己被一个太监撂倒十分的耻辱,但他又推不开,太监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压得他胸口疼死了。
君照寻找脱身之法,可不料瞧到了床边的铜镜子。
等等,这人是谁啊!!!
福乐感觉下面的人不再挣扎,以为君照的起床气终于发干净了。
低头看去,眼见着君照目瞪口呆的模样。
这又是怎么了?疯完该傻了?
“这是哪?我是谁?现在什么年月?”
果然是傻了。
“这是姜国东宫,你是太子捡回来的奴隶,现在是乙丑年一月。”
君照仿佛被敲了当头一棒。
颤颤巍巍的道:“你再一遍……”
得了,耳朵也不好使,福乐又重复了一遍。
君照嗷咬了福乐捂着他的手一口。
福乐啊的一声,抱着手跳了起来:“你有病啊,还咬人。”
完了,会疼,这真的不是梦。
“福乐,你们干嘛呢!还不赶紧去倒夜香!”外面的人等了半天也不见他们出来,着急的拍门道。
作者有话要:
今天写的长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