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A+A-

    阿英站在包围圈的外面奋力厮杀,他猛然发现院子当中的人,跟何畅所用的刀法与他极为相似。

    只不过他的刀法诡异当中夹杂着力道,反观另外两人却全都用的是巧劲。罡风扫过头顶,阿英全靠着本能躲了过去。

    “阿英,别分神!”何畅在一旁大喊。

    这些刺客也不知是受了雇主多少钱,一个个的人倒下,仍不见退缩,活够了似的死命往上冲。

    从拔刀开始到把黑衣人全部解决,仅仅只用了一炷香,被迫大半夜起来做了一把全身的运动的季诚,用脚踢了踢地上的尸体道:“啧,你这孩子下手怎么这么重,也不留个活口。”

    “你还好意思我,”何畅用手帕擦了擦刀,“我的亲爷爷,刚刚也不知道是谁砍的最凶。”

    “嘿,怎么跟你爷爷话呢,”季诚跟吃俩鸡腿似的高兴,“太平日子过久了,你爷爷我都多少年没遇上这种砍人的好事了。”

    “你自己不留活口,偏倒怨我,”何畅声嘟囔。

    “又嘟囔些什么呐,”季诚看着院子里的另外一个人道:“乖孙,这是谁啊。”身手跟他们家的还有些像。

    见目光转向自己,阿英拱手略施一礼,何畅道:“这是我同窗的夫郎。”

    “还是个哥儿呐,身手可真好,”听是哥儿,季诚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哥儿长大可真……这长相比一般男子都要英朗英俊,在这个时代哥儿长成这样,啧啧。

    何畅搂着阿英的肩膀,悄默声道:“我爷爷,老顽童一个。”

    却不巧被一旁的季诚听了去,笑骂道:“崽子,谁呐你。”手臂作势刚要抬起。

    就被屋里一人断,“有完没完了,赶紧收拾了脏死了。”

    刚刚还嬉笑的爷孙俩同时禁声,何畅还朝他爷爷吐了吐舌头,“阿英,屋里那个是我爷爷,我爷爷平时最怕他了。”

    季诚瞅着这年轻哥儿眉眼间有些熟悉,却也没多想,对着自个孙子道:“你收拾吧,我年纪大了干不动体力活,得赶紧休息。”

    黑衣人都是身材健壮的男子,咽气了之后一个个死沉死沉的,何畅早就习惯了他那个惯会耍无赖的爷爷,他不比阿英力气大一手一个拽着就走,只能在后头一边抱怨一边慢吞吞的拖。

    把人拖出院子后,何畅挨个扯开他们脸上的黑布,又拔开胸膛,瞅了一会没看出个所以然,就又招呼着阿英把人码成一堆。

    “是要烧了吗?”阿英指了指那一坐黑山。

    动手杀人没觉得怎么样,来回搬人倒是把他累的够呛,何畅双手扶膝道:“就这样吧,不用管了。”

    “不用报官?”阿英诧异地问道。

    “不用报,”他爷爷就是天王老子,还用报到哪个衙门口,“走吧,一起回去。”

    一路上何畅都在等着阿英发问,可这人失了忆就跟转了性子一样,到院门口的时候何畅被阿英叫住,还高兴的以为他能些什么,却听阿英道:“何畅,尸体堆里……应该有一个书院里的书生,但刚刚却没看见。”

    “这个我知道,这些老鼠一击不成不会轻易放弃的,”何畅表情凝重地道:“他们跟着我们从江南到西北,竟能忍到这个才时候动手。”

    “那你为什么不早做准备,”他不知这些黑衣人是何来路,何畅一家又是何妨神圣,但他相公在书院里读书,就要保证安全。

    “这些挑梁贼再来十锅也是不怕的,”秀美昳丽的脸上一瞬间凝聚着风暴,何畅的眼神里带着睥睨,“黄沙漠漠起边峰,万里山河落照中,纵使奸佞逞凶我们家也不会怕。”

    一瞬间阿英的心脏好像漏停了一拍,这番疏狂的脸他好像见过很多个,但如浮云魅影一个都抓不住。

    何畅看着阿英呆愣的样子,忽地一笑,“我与你这些个干什么,你呀只管和你的好相公老婆孩子热炕头好了。”

    镇国公府巨厦危矣,他日若阿英想起,那他在西北的这段日子就算是人生里的唯一一段蜜了,若是想不起那才是上天垂帘,苍天有眼。

    “忙活了大半宿,你也赶紧去歇着吧,”见阿英还有话要,何畅不想他多费心便摆了摆手,“今日多谢,阿英,祝君好梦!”

    阿英见他这么着急睡觉,也就歇了要帮他心思,转身往自己住所的地方走。

    片刻后,只剩一人的何畅对着一院子,躺的乱七八糟的尸体目瞪口呆。

    他怎么就一时糊涂把干苦力的放走了!

    第二日学院的生活照旧,学子们依旧朝气蓬勃,昨日的杀戮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就连何畅院子地面都被清理的干净。

    阿英不知道那些尸体都是什么人清理走的,而何畅也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早饭依旧是几人坐在一块插科诨。

    唐昊:“下午要学的是不是骑射?”

    “应当是,”许佑安眼圈发黑一副颓废样,好奇那个老男人到底是谁,对着何畅还不敢问,只能自己默默憋着。

    他们几个除了季正则意外基本马术都不错。男子没有不爱刀枪剑戟,一提到马上要拉弓射箭,许佑安难过的心情还能稍微有些转移,他道:“阿正,我看哥夫郎会骑马,要不下午也让哥夫郎来试试。”

    “教谕讲课的时候阿英不能过来,”何畅也很是期待,他昨夜刚动过手,现在还有些意犹未尽,“等教谕走了,你再过来咱俩比比,正好你也好好教教你相公。”

    “好啊,”阿英高兴地应下,问都没问老男人一句,根本没给季正则插言的余地。

    一提到拉弓射箭唐煜就高兴的上蹿下跳,阿英带着他做到空地的一角,远远的看着上课的一群人。

    教谕用的是立起来能到眉头鼻尖的长工,拉开得需两百多斤,豫州守备军请来的教谕虎背熊腰,两脚分开弓弦拉满“嗡”的一声,牢牢插在几十丈外的靶心上。

    把平时除了书本以外,基本什么都不拿的学子们看的目瞪口呆,第一次上手自然用的是最普通的弓,即便是最普通的拉开也得需要三四十斤。

    讲完要领之后,学子们摩拳擦掌,然而能把弓拉满且射出去的却没几个,这个时候最志得意满的当属季正则了。

    他坚持了两个多月,单手提五十斤的水桶都不成问题,拉弓自然也不在话下,季正则在脑子里过着射箭要领,对准靶心稳了稳呼吸,嗖的一下剑羽离弦,虽未正中靶心,但却是离红心只差一拳的距离。

    唐昊能把弓拉满搭箭总是不稳,许佑安倒是能射出去,就是没跟靶子有缘过,见季正则一下子就射的那么好,惊讶道:“阿正,你行啊。”

    “当然行,男人哪能不行!”季正则笑着寻找熟悉的身影,不远处的树荫下阿英朝他笑着。

    “阿英,过来啊,”何畅骑在白马上朝手。

    何畅把手上的弓换成练习的,对阿英道:“站着射箭没意思,咱们在马上吧,看谁快中的还多,上次你带着季兄跑的不快,马又一般,这回就咱俩来。”

    什么叫带着他跑的不快,他有那么沉么,季正则横了一眼,阿英偷握他的手笑着轻摇了下。

    阿英笑的有些讨好,季正则顿时就把何畅的忘到了一边,他道:“玩的尽兴就好,千万别伤着知道没。”

    这柔的能出水的语气,激的唐昊和许佑安一身鸡皮嘎达,只有不谙世事的唐煜凑热闹雀跃道:“哥,哥我也想骑马。”

    “你还没有马高呢,骑什么,”唐昊从怀里掏出弹弓道:“你弹石子玩这个适合你。”

    唐煜失望的拎着弹弓想:不让我骑马,我让阿英哥哥偷偷叫我。

    马似流星一般窜了出去,衣袂飞扬阿英在马背上一颠一颠的,飞速行进间他顶着烈阳回头,看着季正则畅快的笑着。

    这一次季正则只觉得他的阿英,就该这样姿意这样潇洒,天地间一人一马纵情狂奔,烈日灼灼下,他忽然觉得阿英的这一身衣袍衬不起他,这样的金秋就应该配上一抹红色,最耀阳的那种大红。

    阿英跟何畅你追我赶,在交错的马蹄下不分伯仲,何畅率先拉弓,箭矢在松开的片刻间正中靶心。

    阿英毫不示弱的跟在后面,拉满瞄准嗖的一下箭羽牢牢的定在靶上,季正则盯着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看的如痴如迷。

    书院的半山腰凉亭的石桌上,一只瓷杯被轻轻放下,举手投足既见贵气的哥儿道:“诚哥,你看他们像不像年轻时候的你和大哥。”

    季诚斜靠在椅背上,磕着瓜子笑着:“他们哪能赶上我年轻时候帅,你相公我勇冠三军,哪能是这俩崽子能比的。”

    “诚哥,你年轻时候好像不会射箭。”林悠淡淡地道。

    季诚:“……我怎么不会,你应该是见过不记得了。”

    蓄了一杯茶看着场上自己的乖孙,林悠心情大好,这个跟他过了一辈子的男人就知道嘴硬,林悠道:“我记得很清楚,你只会耍大刀。”

    那么厉害的刀法怎么就成了耍大刀了,季诚不太服气地道:“昨夜你真应该出来看看,现在这些年轻人,啧啧,功夫真是不咋地,让你相公我一刀砍一个。”

    此时场上的人比的正酣,无人注意树林里一道银光闪过,久经沙场的季诚当即站起来大喊道:“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