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没什么,”季博宇难得结巴,“就……就是您和爷爷,是怎么……怎么才能感情一直这么好。”
他娘生完季昶没多久就去了,他那个好喝大酒的爹又远在西北,季博宇从就喜欢镇国公府的大公子,现在人也在他的卧房,关系却一直僵着,他没招只能跨着辈分跑来问他爷爷。
“嗯?”季诚挑眉笑了下道:“大孙砸,有心上人了啊。”
季博宇道:“有……有一个,”何止有心上人了,我连重孙子都给你造出来了。
“夫妻感情到底就是两口子的事,”林悠的身影季诚看了几十年了,还犹觉不够,他意味深长地道:“关起门来,陪你过一辈子的人,能让的地方就让,只要不把天捅破都随他去。”
“大孙砸,看上哪家的了,要不要让爷爷去给你提亲,”季诚问道。
“不……不着急,”他可不敢是谁家的,完怕不得被马鞭子抽死。
季博宇感觉他了跟没一个样,他还是摸不到徐芳英的心里去,那家伙要不拘着,别天了,南天门也能给捅破了。
季侯爷回京关系最近的许家自然是要来送行的,平日里叽叽喳喳的许佑安,这会消停的像个耷拉膀子的鹌鹑,季正则在一旁看的都替他着急。
许家和季家的长辈这会都在,许佑安瞅着季昶那张漂亮的脸,支支吾吾的不出话,眼瞅着再磨蹭下去人都要走了,季正则实在看不下去,上前使劲推了他一把。
这一把力气好像使的有点大,许佑安冲到季昶面前使劲拽了人一把,才控制住没一下子栽人哥儿怀里,“季……季昶,我有话要跟你。”
这个家伙要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季昶似笑非笑地道:“马上要出发了,有什么话就在这吧。”
“啊,”许佑安道:“在这啊。”
季昶神色柔和的看着这个憨憨的傻货,“对就在这,你爹和我爷爷他们都在。”
季正则在心里暗骂,这个傻货,人家的意思多明显了,两方家长都在,这个时候点头了就是答应了。奈何平日里圆滑的许公子此刻脑子断了线,许佑安道:“人多我不出来啊。”
一口气提到嗓子眼又生生咽下去,季昶道:“那你就憋着吧。”
“你是许公子的同窗?”季博宇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季正则身侧,他仔细的量着,这位板上钉钉的准弟婿,和还没见光的亲堂弟。
“将军有礼,”季正则点了点头道。
他们季家人都有一副好皮囊,季正则也一样,只不过他的眉宇之间过于平和,不像其他季家人那样锋芒外露。
这副书生气十足的样子,确实挺像他三叔。季博宇道:“季兄可有婚配,我们文渊侯府旁支,还有几个未嫁的姑娘,我来做媒,他日季兄及第登科,我也算成就了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话不是。”
闻言季正则眉头略皱,想不明白这大将军抽的哪门子斜风,跑到他跟前保媒拉纤,也不觉得冒犯失礼,季正则板板正正地道:“谢将军好意,在下已经娶妻琴瑟和鸣,就不劳将军费心了。”
这子平日鼻孔朝天谁都瞧不上,这会怎么稀奇冒泡的跑人家跟前搭话,季诚多看了眼觉得有意思,倒是林悠出言断道:“时辰到了该动身了。”
“哎,来了,”临了季博宇还勾着季正则脖子,跟哥俩好似的贴心贴肺道:“本将军的可是真的,像你这样的青年才俊就得配名门闺秀,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季正则耐心都快用尽了,没好气道:“多谢将军美意,才子佳人还是将军自己个留着吧,在下消受不了。”
一行人都登上了马车,许佑安那点少男心思也没出口,眼见着马车启动,他才反应过来,季昶这一走可能再也没机会见面了,撩起袍子拔腿就撵,“季昶!季昶!”
季昶从上马车开始就沉着脸,他爷爷问他什么他也不,直到马车外的喊声传进来,耷拉着的嘴角才微微上扬。
车厢的窗帘撩开,季昶板起脸道:“还有什么事吗,许公子?”
车夫听见动静后问:“主子要停下吗?”
“不用停,”他就想看着他追,看他能跑多远。锯嘴的葫芦不逼,倒要看他能挺到几时。
许佑安追着马车,看着车里的人探出头来,这一张日思夜想的脸,马上就要离他而去,一瞬间心里的想法喷薄而出,“季昶,季昶我想让我爹去你家求亲,你能答应我吗?”
“求亲?”季昶心里雀跃的像有一百只鸟来回飞,他面上不显可私底下的手使劲掐着他爷爷的胳膊,“你是要像我求亲吗?”
“对!想你求亲,豫州许家嫡长子许佑安,心悦京城文渊侯府公子季昶,”许佑安心里所想的一股脑喊出来,“敢问季公子,能否应允。”
马车里的老侯爷因为孙子激动被掐的五官扭曲,外面的车夫听着也被年轻人的爱恋感染不自觉的收了马鞭。
听到了满意的答案,季昶强忍心下激动,掐着在胳膊上的手愈加使劲,“许公子你不应该弄弄清楚,你们许家是不是有婚约,再来问我吗?……”他顿了下桃花眼里敛喜悦道:“车夫!快点走。”
许佑安从到大从未听过他们家有过什么婚约,一腔热情遇雷击一样,他呆愣的停下脚步,看着马车越行越远。
可怜他爹爹挺着个大肚子,在后面跟着他提心吊胆,“你这孩子,好好的你跑什么。”
许佑安失了魂一样地道:“爹爹,你给我定过娃娃亲吗?”
“没定过啊。”
“那他怎么……怎么,”许佑安控制不住心里的酸胀,竟然哭了出来,“那季昶他怎么,我们许家有婚约啊。”
“……有婚约的是你大伯家,”许佑安爹爹道:“那是你大伯母和文渊侯夫人给各自家的老二定的,后来文渊侯府生的是哥儿,你大伯家生的是女孩,这亲事也就没人提了。”
“那他……他怎么那么啊,”许佑安哭哭还了个嗝,当真是没出息到家了,看了全程的季正则道:“他那么就是告诉你,季家与大房的亲事转到二房了,你是白痴吗你,你大伯家是男是女不知道。”
许佑安抹了把脸,“真的?这……这也能转?”
“我也不知道,要你追上去问问,”季正则道:“我得赶紧去唐昊。”
“找他干嘛,”许佑安道:“找他帮我拿主意吗?”
季正则极为不厚道的笑着:“不光找他,还要找唐煜,还有我夫郎,遇上谁叫谁,让他们赶紧来看你现在百年难得一见的样子。”
许佑安一听哭的更凶了。
秋季一过大昭的北疆第一个进入冬季,营帐外北风呼啸,丝丝的凉风顺着营帐缝隙钻进来,冻的季旭手指青白僵硬。
门帘挑开一个面容威严的男子上前握住冰冷的指尖,道:“怎么不让人多加个炭盆。”
“就快好了,”不论多少次,季旭只要看着这个男人,他都会陷在这个人深邃的眼神里。
季旭在得知北疆战乱的第一时间,立马放下了手上的一切飞蛾扑火般的到了这个男人身边,隐匿了二十年的心思再见到他的那一刻,铺天盖地的根本藏都藏不住。
而他也求仁得仁,徐严青也对二十年前的事只字不提,与他重新在一起了。
只是他撒了个逆天大谎,他自己这二十年来,只苦守着徐严青一个人,生怕他再因为点什么撵自己离开,不让自己配在他的身边。
他在豫州乡下的儿子,被他时不时的忘记,又时不时愧疚的想起。因为他的一己私欲,他隐瞒着阿正存在的事实。
其实他不是怕父亲和爹爹,因为未婚生子辱没门庭把他逐出家门,他是怕被眼前的这个男人嫌弃。
怕他日以继夜惦记视若珍宝的人,嫌弃他脏,嫌弃他口口声声着痴情,却被地里连孩子都有了。
“旭,你来北疆快一年了,”徐严青把冰冷的手放放到自己的腹部温着,“这么久不回去书院那边没关系么。”
“麓山书院本就是和豫州官学一起联办的,”季旭神色有些不自然地道:“我只是个挂名的山长,平日里也不教书,就是寻个山水清明的地方读书而已,不碍事的。”
也不知道他这么一走,剩下阿正自己会怎么样。
多年前他与徐严青都贵为世家子弟,一同在国子监开蒙启悟,两家又走的近,自然形影不离的玩到一处。
十七岁那年徐严青拒了家里安排的亲事,与季旭醉倒在一块,徐严青他不喜欢女子,也不喜欢哥儿,季旭问他喜欢什么,总不能是喜欢男人。
可徐严青却,喜欢你,喜欢的是你。
平日子只知道埋在书本里的季旭,根本没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直到他俩在拔步床上滚了一遭,才彻底明白了何为“断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