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阵风似的刮进急诊，接诊的医生听完原委之后啼笑皆非，不过还是马上帮李尧远安排做胃镜取出。

    许昀在外面拎包兼拿衣服，等到心急如焚才等来护士拿来戒指，已经清洗过消过毒。

    “喏，收好，可别再吞下去了。”

    “知道了，谢谢……”

    嗓音沙沙哑哑的。

    半时后李尧远回到单人病房，看上去有点惨。许昀心疼地守着他，一会儿问他要不要拉上窗帘，一会儿问他要不要关上灯。

    李尧远板着脸不一句话，算给他点颜色看看。

    “还难受吗？”

    “被你害死了！”

    吼人还中气十足的，倒不像有事……

    许昀缩缩脖子，握着他两只手搓了搓：“不要生气了，好好躺着休息，我陪你。”

    “你不陪谁陪？我警告你不准告诉我爸，也不准告诉兰姨，否则我就修理你。”

    不需要他嘱咐，许昀也不敢把这件事告诉长辈。好在李尧远只是要休息加禁食24时，其他的没什么影响。

    默默地自责半晌后，他被某人支使着按肩。李尧远反身趴在床上，闭着眼享受。

    “按重点，你没吃饭吗？”

    “可是晚上做完蛋糕，手有点酸……”

    “你还敢抗议！是谁把我害成这样的。”

    “对不起。”

    为了更方便地使上劲，他不得不跪到床上去，不心兜里的戒指就滑了出来。

    看到那亮亮闪闪的玩意，李尧远眼疾手快地抢过去：“这就是从我胃里掏出来的？”

    “……也不用得这么血腥吧。”

    “事实如此，我还要怎么粉饰。”Alpha的冷眼加毒舌功夫简直让人招架不住，“灯开我看看。”

    “不看了吧，你今晚好好休息。”

    “少啰嗦。”

    许昀只好爬过去把台灯拧亮。

    灯光下戒指耀眼了一些，即使是很朴素的样式也熠熠发光。端详一阵子后，李尧远脸上恢复那种不以为意的神色：“哼，我看款式也没什么稀奇的。”

    这戒指在他看来肯定不值一提，可毕竟是自己花光积蓄买来的，被他这么轻视未免有点伤人心。

    “不喜欢就还给我吧。”许昀闷头想把它拿回来，“为了它我连下个月的饭钱都没着落，你还这样讲。”

    李尧远立马收进掌心：“送人的东西又想拿回去，没这个道理。你那枚呢，戴上看看。”

    “你怎么知道我带啦？”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贵重东西你肯定当宝贝一样揣身上。”

    许昀不好意思地笑了。

    戒指的盒子他的确随身揣着。取出来戴上，两人的手放到一起，其实是很般配地一对。

    “我觉得很好看。”他转头看向Alpha，眼睛笑眯眯的，亮亮的，“阿远你觉得呢？”

    “还凑合吧。”李尧远佯佯地哼了声。

    “那就好。”

    安静的房间里，两人肩挨肩躺在单人病床上，空气里有一点消毒水味。

    过一会儿李尧远没好气地抱怨：“做胃镜的时候被医生笑话了一通，这全都是你的错。”

    “是是是，是我的错。”

    “这个月在床上你不准再反抗。”

    “可是……”

    “还敢可是？”

    “好吧。”

    迫于他的淫威，许昀只好不情不愿地答应，心里暗暗担心自己的腰。

    “戒指是你自己选的？”

    “是店员推荐的。”

    “我就。”李尧远忍不住把手举起来欣赏，左看右看，越看越顺眼。许昀挨着他，和他一起看。

    “喂，许昀我告诉你，这种东西戴上是不能轻易取下来的。”

    “真的吗？”

    “当然，你看哪个已婚人士会把戒指随便摘下来，那是渣男才会干的事。”

    许昀似懂非懂地唔了声：“记住了。”

    “还有，别人问你不要是订婚的，直接是结婚戒指。我们家虽然有点家底，浪费的事情还是没必要做，结婚也用这对就行了，这点你同意吧。”

    “嗯，同意。”

    提起节约他当然一万个同意。

    “不过，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呢？”

    “那自然是要看我心情。”李尧远把手收起来，端着架子，“不过你也不要着急，我最近心情都还不错，跟爸爸兰姨好后就可以去登记。”

    “喔。”许昀由衷地笑了笑，“我不是很急。”

    马上脑门上就挨了一下。

    挨完的许昀捂着额头微笑，乖乖躺在Alpha身边不再乱动乱话。李尧远也觉得有点疲倦，很快开始闭目养神。

    哎，真想不到，本来是算求婚的一个晚上，最后居然在这间病房里度过。

    许昀心里再次沮丧。

    隔了一段时间，以为李尧远已经睡着了，他想把灯关上。刚一伸手就听见Alpha冒出声音：“婚不求了？”

    “你不是……”

    “考验考验你，没想到你还真不求了。”李尧远哼了声，“果然心不诚。”

    “……”真是口是心非。许昀微微头痛，只好心地试探：“那我到底还应不应该求呢？”

    李尧远想了想，：“今天晚上就算了，起码要找个正式点的地方，改天吧。”

    “喔，好的。”

    “喔喔喔，就知道喔。我问你，好好的为什么突发奇想买戒指求婚？”

    这么突然一点也不符合许昀的性格，而且也显得很没诚意。

    被质疑诚意的某人尴尬地抓了抓头发：“其实也没有为什么……就是你，让我送你最好的东西嘛，我认为最好的东西就是这个。”

    李尧远拧紧眉：“戒指？”

    “不是啦。”

    许昀垂着眼的侧面像只温顺的绵羊，微微凌乱的发梢也是那么柔顺。他拘谨地笑了一下：“当然不是戒指啊。我是……我是我一直想跟人组建一个家庭，过上安稳的生活。”

    这么渺平凡的愿望，实现起来居然这么困难，几次三番差点要他陷入绝望。

    “成了家，可以安定下来，不用再像以前那样搬来搬去，或者是被人骗，被人耍。到时候还有人无条件地站在我这边，不会随随便便嘲笑我，有事情可以一起商量，有难关可以一起想办法渡过，就是……就是这么简单，我没有太复杂的想法。”他鼻子一酸，忽然有点哽咽，“当然，当然还有，最重要的是有人愿意爱我，那样我就会很感激。”

    李尧远转过来，很用力地把人抱在怀里，低声骂了他一句白痴。

    好像越来越能感觉到自己对这个人有多重要了，离开我他还能怎么办呢？像个傻子一样，只懂得等待和期待却不敢争取的傻子。

    “回去我尽快跟我爸商量，就我们要立刻结婚，店里的事情请他代管。”

    许昀被他的干脆吓了一跳，刚想提点建议，李尧远就十分生硬地把脸转开：“就这么决定了，我爸跟兰姨也不可能有意见，明天就开始着手准备吧。到时候把老同学都请过来，就当众宣布我们要在一起过一辈子，我看他们还能什么。”

    “这样吗？”

    “你不愿意？”

    “不、当然不是！”许昀安静片刻，坐在病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隔了好久才把嘴唇动了动，“我只是有点怕你是一时冲动。”

    “你见过有人冲动六年的吗？”李尧远狠狠瞪他，“现在我告诉你，我想得很清楚，非常清楚，我要跟你结婚。”

    许昀愣了下，五官慢慢舒展开：“如果是这样的话，什么时候结婚我都没意见，哪怕明天就结我也没有意见。”

    “你当然不会有意见，跟我在一起你赚大了。”

    “是啦是啦，赚大了。”

    夜晚光线昏暗，声音絮絮。

    完话后李尧远把灯关掉，闭上眼安安稳稳地睡觉。许昀摸索到他的手，牵住，扣紧，微微笑起来。

    —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