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2 章 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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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以上的复述,一年级学生吉野顺平将被列为嫌疑人,由我们「窗」进行管束……”

    身穿黑西装的男人端坐在沙发上,在一丝不苟念完手中的报告后,合上,并转交给坐在对面始终没开口断他的人面前,还算客气地补充道,“还请您配合,宿姐。”

    与他端庄的坐姿相反,懒洋洋靠在座椅背上的宿三月瞅了眼递到面前的文件,它纹丝不动,她也一样,放任他举着的动作,道:“这是要我配合什么,你们不是将「罪证」收集的很好嘛?我刚刚可听到不止一条明顺平是杀害他曾经同学的「凶手」。”

    “宿姐,您误会了,这是收集信息是,结合实际汇总出来的「嫌疑可能」,并非直指吉野同学是凶手的最终证据。”

    鼻梁上架着副墨镜的男人微微抬眸,看向没有任何动作的女人,见她没伸手接的算,便将文件放于身前的茶几上,很为他人着想地向前推了几分,以便她拿取。

    可这文件在对方眼里,已是形同虚设。

    她看到没看,调整坐姿向一旁靠去,手肘顺势压在松软的沙发扶手上,将多余指甲修剪掉的手指轻敲扶手处的木质结构,慵懒中带着几分随意,却又忽视不得,“所以这不是很充分吗?还来我这做什么。”

    接下这烂摊子的男人不动声色抿了下嘴角,凭借多年的工作经验,他扛住这要命的压力,道:“只是……希望您能好生劝一下五条先生,理性接受吉野同学被管束这一事。”

    “哦……所以我的用途就是这个,你们之间的调压器?”被自己的用词逗到的宿三月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没接这茬子事,像自嘲般开口道:“你们高看我了,我可劝不了有自己一套行事规则的五条先生。”

    “宿姐……”他吞咽了一下,艰难道,“您是他的女朋友。”虽然没几个信的,但死马当活马医了!

    而轻敲扶手边缘的手指在听到这话后,停顿了一下,随后收拢搭放在一旁,“所以你是觉得,恋爱中的五条先生能丢掉脑子,事事听从恋人的安排?你在开玩笑吧,那样的他,就不是高层忌惮多年的五条悟了。”

    负责这事的男人不由绷紧神经,他对面前的女人了解的不多,除去前些日传出的不靠谱的恋情外,便是自身实力不错,有望荣升为新的「特级」,以及如她自嘲般所的调压器,实则两边拉扯的工具。除此之外,便一概不知,但也足够了。

    什么女朋友、恋人的,或许是他们新的制衡方式。可唯有一点,那便是接近「特级」的实力,明她并非单纯倚靠他人才能存活下来的类型。

    所以在这虚假的恋情里,她、是哪边的?

    墨镜下的双眼流露出自身都被这想法惊住的神色。而眼前的人也变得复杂起来,他稳住心神,客气道:“宿姐,请不要妄自菲薄。关于吉野同学的管束,高层的决定是在没查清前,限制她出入学校及任务的安排,其实细看,这处罚跟世俗界的封闭管理学校一样,并没有实质的伤害……”

    “哦?将学生曾受过的校园欺凌事件详细记录下来,并有可能在当事人及现在同学、朋友面前揭露,你觉得这是没有实质的伤害?”

    宿三月伸手断道,连同面上的神情都变得有些不善起来,“关于约束顺平行动的事,我暂且不管,但将他曾受到的伤害公之于众的话……”

    她坐起身来,向前倾靠了几分,文件就摆在两人的中间,语气和善地道:“我第一个不答应哦。”

    不同于五条悟那直逼、压来的可怕气势,她更像春日吹来的寒风,让人不经意了个寒颤,等回神又好像是件很平常的事,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同时,忍不住裹紧身上的衣物去抵抗这寒冷。

    “呃、请放心,我会的。”他牵强地扯动了下嘴角,道。

    在他交代完事情后,准备起身离开时,仍坐在沙发上、没有相送想法的女人好似善意提醒道:“对了,我是没问题的,可出差回来的五条先生就难了,所以、你们懂的吗?”

    当然,试问还有谁不清楚五条先生的脾气?简直比混世魔王还要可怕。

    出了门,呼吸到新鲜空气的男人终于忍不住抬手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转身时,恰巧与同职位的同事碰了个面。

    “您好,伊地知先生。”

    “您好,平原先生。”

    作为两个不同派系的人,交情还没深厚到些其它的。于是在完招呼后,便各自离开了。

    只是没走几步,平原忍不住扭头看向已经走进办公室的男人,他也仅仅捕抓到同款黑西装的衣摆,然后门咔嚓一声,被人关上了。

    所以,伊地知先生是「五条」那边的人,那来回横跳的宿姐又是哪边的?

    总不会「恋爱」既是「定位」吧?那也太可怕了。

    也不知是五条恋爱可怕,还是高层寻找多年的弱点近在咫尺,可没人相信而错过的可怕。

    总之这场「新」博弈,还没结束,得提起神来好好应对接下来的风暴。

    平原暗自想道,朝前走去。

    教室内

    四人端坐在椅子上,视线纷纷聚集在讲台上的人身上,只见她干咳一声后,将不幸的事缓缓道出,只是该隐瞒的,她半字都未提及到。

    “什么?伊藤死了!”顺平睁大双眼,面上满是惊疑、难以置信的神情,在同班同学的注视下,他艰难重复他所听到的信息,“还是非正常的死亡……”

    是的,现场还残留微量的残秽,直至这事是人为的。

    “除去伊藤外,那日见过你们的几位也一并死在学校、或回家的路上。”

    她没带那份报告,因为里面附着的照片不适合学生观看。哪怕他们见过诅咒、与之搏斗,不幸目睹他人的死状,也不行。

    “所以高层怀疑是我们之中的某个人干的?”钉崎皱眉,压下心头涌出的不爽,问道。

    “是的,从调出的监控上来看,当时有接触到彼此的,只有顺平。”她尽可能放轻声音,使这信息听着不太刺耳、闹心。

    “可之后的几日,顺平没离开过学校。即便任务我们也是一起的,他没有,也不可能做这事。”

    面上平静的伏黑道,他声音很沉、很稳,就好像秤砣稳稳压在他人急躁不安的心灵上。

    顺平,是不会做这事的。

    “前辈老师,可以上诉抗议吗?”虎杖举手问道。

    因为出差的缘故,虎杖被放回教室与他们一块学习,可这才刚回来,就听到无比闹心的事。

    “可以哦,虎杖,你们负责写,我负责联系人,托他们帮忙调查一下,最终由我汇总上交给高层。”

    明知这是高层与五条悟之间的博弈,可仍不愿透的宿三月点头认同道。

    然后看向顺平,忍不住下台摸了摸他的头发,在他的注视下,道:“顺平,我们相信你,还有,不用担心,有我们呢。”

    一股难以形容的酸涩感涌上心头,直逼眼眶,顺平强忍着,看向同班同学,最后落在自称「没教学资格证怕教坏学生」的老师,“谢谢您,前辈老师。”他道,声音有些颤抖。

    课后,抱着教案独自行走在过道上的宿三月突然听到身后的叫喊,“前辈老师!”

    她转身,果不其然,是顺平。

    “怎么了,顺平。”她轻声问道。

    已经走上前,停在一步之外的顺平低头咬牙,最终开口道:“老师,我确实……有嫌疑……”他抬眸,意外撞进满是包容的眼眸中,一时呆愣,忘了言语。

    “顺平,我知道你指的「嫌疑」是什么,可你是个好孩子,不是吗?”她放轻声音道,“在获得崭新的力量后,没有用它施展在曾经的同学身上,反而多次受伤,祓除普通人所看不见的「怪物」。顺平,单凭这点,你和虎杖,还有其他人,都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反倒我们这些大人,真是失职到家了。”宿三月垂眸平静道。

    原本抱着豁出去「自首」的想法的顺平赶忙安慰有明显失落痕迹的宿三月,“没有的事!老师!你和五条老师,还有其他老师,以及一直带我们去现场,还时不时叮嘱我们注意安全的伊地知先生他们,都非常努力,尽自己所能保护我们,要是没有你们的话,我们可能得撞得头破血流,才能找到方向。”

    看着眼前极力安慰她的学生,宿三月噗呲笑出声来,忍不住再次抬手摸了摸少年的头。

    顺平一时僵住身,却又不敢动。

    “顺平,实在,我不会为了人渣的死而感到悲伤或惋惜……”宿三月在顺平的注视下,缓缓道,“如果他是正常死亡,是在法律的制裁下,我会拍手叫好,甚至给执行这决案的法官、行刑者送花,可他们不是……”

    她的手指隔着顺平的刘海,轻点了下他曾受伤的地方,“只能,这死法不适合他们,他们至死都不知道、不认为曾做过的事是错的,是要接受惩罚的。这大概是我唯一惋惜的事。”

    她收回手,道:“所以顺平,你是「受害者」,而非「加害」或「嫌疑」人,你不用为此感到惶恐或不安,你是无辜的,你很坚强,你是个好孩子,顺平。”

    曾在校园里受过的欺凌画面,一一浮现在眼前,随后如破碎的玻璃,咔嚓一声纷纷脱落掉在地上。

    眼中不知何时蓄满了泪水,而多余、藏不住的,则一一滑落,顺着脸庞滴落在地板上,他后知后觉,像惊醒一般,抬手一遍又一遍擦去它,“抱、抱歉,老师,我、我……”

    “没事没事,就算再坚强的人也会哭,你做的很好。”宿三月主动向前走了一步,伸手抱住他,轻拍着他的后背,声安慰道。

    ——

    “所以,你把人安慰哭了?”电话那端传来不的笑声。

    霸占五条悟平日坐的皮椅上的宿三月不雅地翻了个白眼,“是啊,走之前我还煞风景安利他去趟学校的心理咨询室,不过回来,我有些不爽……”

    她转动椅子,漫不经心道,“刷不动你就拿学生开刷是几个意思?垃圾成这样,还霸占着位子不挪屁股又是几个意思?是觉得他脑子好用到跟得上现代科技的速度,还是思想上的进步?”

    “哇呜……难得见你这么生气呐……”身处异国的五条悟行走在有不同肤色的行人街道上,他随意调侃了句,然后正色道,“不生气哦,他们很快就滚下太了,不过趁我出差的空隙,搞出这档事,还真不愧是他们呐。”

    “或许是为了「推翻」你,而做的准备呢。”心情确实不佳的她随口道。

    拿学生做筹码,真是一群垃圾!

    不过一想有这可能,她立马惊醒,停下转椅子的举动,站起身来,道:“不行,得再做一层保障才行。”

    “算再添个什么保障?”

    “你是知道的。”

    “也不是不行,那先辛苦你两边拉扯一下了,回来给你带礼物哦——”

    “行吧,你自己在外注意安全,别太劳累。”

    虽「最强」,可宿三月还是忍不住叮嘱一二,在挂断电话时,她听到熟悉的叫唤声。

    【五条老——】

    是乙骨啊……

    9月末旬,琦玉市,八十八桥,深夜。

    在地点案件时间的结合下,一年级三人一同来到桥下,明亮的月亮高挂在枝头上,桥下静悄悄的,可三人的脚步却是一致的。

    或许气氛过于安静,虎杖开口尝试调解道:“话,过几天五条老师就要回来了吧?刚好顺平的事,也能拜托他帮忙处理一下。”

    顺平还被限制在校园内。

    “你是傻子吗?我们都知道,这事五条老师一回来,就会告一段落,但顺平曾经的同学死因还是要调查清楚的,总不能让瞎眼的家伙什么就是什么吧。”钉崎捏着肩膀,舒展肩骨道。

    “这事已经有专业的前辈处理了。”伏黑道。

    “听还是很靠谱的,在社会混了好些年的前辈……”钉崎不适宜地吐槽道,“果然这世界不靠谱的,就只有五条老师一人吗?”

    “五条老师其实挺靠谱的……”虎杖昂头想了想,在他人开口吐槽前,起其它事来,“起来,顺平新发型挺好看的,护额也超帅!”拇指亮堂堂竖着。

    两人暂且忘了五条老师靠谱的事,一致认同道:“确实,好看。”

    无论是新发型,还是其它什么,都挺好的。

    “所以把这事解决完,我们赶紧回去吧,好晚上一块看电影的。”虎杖掰着手指,精气神十足地道。

    “恐怖片的话,我可不看。”

    “不是电影院的气氛更好、更棒吗?”

    两人相继道,目光却笔直向前看,一并迈开脚步,坚定地踏过流淌的河界——工作正式展开。

    ——

    【我们是由人类母亲孕育出来的,却不受世人认可的生物,如今得以重见天日,我们得为今后的道路好好想想。】

    【听好了,弟弟们,我们是三位一体的。】

    亮着灯的房间内,仅摆放一张桌子,以及三张看似柔软的椅子,桌面上摊放着的是一副游戏棋盘,而三张椅子分别对应三个「人」,他们各自拿着棋子,根据投出的数字行走着。

    像是许久未休息过的胀相面无表情与他们玩着,心思却飞向不久前的某日。

    在昏暗、烛火的摇摆下,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路过「它们」,随后看似没威胁的手指轻碰封印它的瓶身,一张放大的脸贴近,轻晃着瓶身,与一旁的人着话。

    “这就是封印多年的「咒胎九相图」吗?你如今它还有自身的意识吗?”

    “应该有的吧?毕竟这类诅咒为了存活下来,还是很煞费心思的。所以你想见的是它们?”又一张脸凑近问道。

    “就想看看有没有合作的机会。”

    “认真的?”

    “它还没伤害过人类吧?所以有机会的话,诚意摆在那,想必都愿意坐下来好好协商一番。”

    “它们可是诅咒哦,老头子不会同意的。”

    “可赶下台,不就同意了吗。”

    “得也是……”

    两人若无其事着离经叛道的话。

    之后,难得苏醒过来的胀相又一次昏昏沉沉睡去,直到现在。

    手握棋子、缓缓跳到对应数字的他不由暗想这话的真实、可靠性。

    所以究竟是诅咒的阵营,还是人类的阵营?

    他还在思考中。

    而另一边,刚获得「容器」的两兄弟撞上正祓除「地鼠」的一年级,于是两方人不可避免了起来。

    只是在换到开阔的地带时,一个人不适宜地冒出,他身穿隐秘性极强的黑衣,蹲在路栏上,两方人的中间,“不好意思,断一下。”

    还在对峙的四人一时卡顿了一下,纷纷脱口问道:“你是谁?”

    然后意识到这很有可能是「第三方势力」的人。

    于是该戒备的,又多了一个。

    “不好意思,我是五条家的人,那个扰一下,我家家主夫人有事想跟您商量一下,不如聊完再?”

    他自报家门道,虽看不见脸,可那活跃的声音听着有几分不靠谱的样子。

    “五条家?”钉崎皱眉重复道。

    他赶忙接道:“对对对,就是你们老师五条悟,五条家当代家主大人,我受命跟在你们身后,必要时出手帮忙一下。”

    两人相互看了眼,最终虎杖不适宜地问道:“那个、五条夫人是?”

    五条家的人有些诧异,“咦,你们不知道吗?那我不便明了,不好意思啦……”

    无形给五条悟添了口黑锅的男人扭头看向另一边,两兄弟站一块,摆明将他也算入敌人阵营中,不过没冒然攻击,也算给足面子了?

    他暗想,道,“不好意思啊,我们家主夫人之前见过你们的大哥,有过片刻的交流。虽然是她单方面在,不过想必也是个机遇,对吧?”

    穿着很是凉爽的衣服得到坏相舒展他身后的「羽翼」,挑眉道:“我们可不是笨蛋。”

    只是言语,就想哄骗他们相信,真是异想天开。

    “你们还有个兄弟哦。”

    准备动手的羽翼戛然而止。

    坏相、血涂异口同声,“哈?弟弟!”

    靠路边站的两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而另一边两兄弟挤在一块,紧贴着现代科技手机。

    “喂,你我们还有个兄弟是怎么回事?”坏相率先开口问道。

    “咦?清眩是这么的吗?”电话那头的人有些诧异,像自言自语道,“没想到真能钻空子啊,稍微的暗示,再结合他人的误误撞,真是省事不少。咳,抱歉,我不便明,不过……”

    “你们三兄弟之间应该存在有些联系吧?”她问道。

    “没错,我们大哥能通过相同的血脉感受到兄弟的变化。”坏相透漏道,这不是什么重要、需要隐瞒的信息。

    坐在书房椅子上的宿三月看向还未拉上窗帘的窗户,外头月亮极其明亮,她:“能通过这个联系找到的吧,或者跟着唤醒你们的「人」,那一切自然水落石出了当然我知道这还不足以体现我的诚意。所以「外编咒术师」的身份,你们怎么看?”

    脑子比血涂转得快的坏相沉默了一下,先不「兄弟」的真假,单凭身份这一点足以纳入考虑的范围内。

    电话那端的人嗤笑了一声,声音轻快,且暗含冷意,“反对的杀光就做得到了吧,跟你们大哥谈谈吧,然后联系我的方式,清眩会给你们的。”

    “最后,恭候你们大驾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