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唐禹心出了更衣室，精致的脸蛋上透出几分失落和难过——被人背地里闲话，再没心没肺也会有点不开心。

    她之前还傻乎乎地把队内的所有队员当朋友，没想到……唉。

    幸而她注意到穆久久对骆修远的心意，一直跟骆修远保持距离，面对他的几次双人滑邀约也都婉拒了。

    不然，掺杂了感情的纠葛嫉妒，会更难疏通。

    她虽享受被瞩目、被追捧的感觉，但不会主动踏入有纷争的恋爱局。

    这也是她对周野动心的原因之一。

    周野那么受欢迎，却和所有女生都保持距离——这一点跟她很像。

    某位男神甚至还不惜竖立一个高冷形象，来劝退靠近的女生们。

    不过……他没劝退自己，是不是明，他对她，是不一样的？

    他还叫她糖糖……

    那么自然那么顺口……

    唐禹心重新高兴起来，现在周野跟她的关系肯定是特别的，两人一起去学车，他还提供催睡催起服务……

    争取学完车的时候，就是她脱单的时候！

    唐禹心有把握拿下周野，但对未来的规划还是有些迷茫。

    她偶尔也会退缩，担心自己万一选错了，恐怕连原本可以拥有的也将失去。

    最极致的浪漫是两人同上世界级领奖台，为国争光。

    他们的名字会记录在奥运会金牌得主的名单上。

    而走这条路，会无比艰辛。

    唐禹心今日加练了半个时，还忍不住尝试了几次3A，被沈教练看到后，拎去角落训话。

    “吧，怎么想的。”沈燃‘既爱又恨’地看着唐禹心，绷着脸问道，“突然偷练3A做什么？”

    “之前我不也练过吗？”唐禹心声嘟囔，被沈燃一瞪，她站直了些，提高音调回道，“教练我想突破自己！所以才练3A！”

    “突破自己？你就是故意气我是吧？”沈燃十分无奈，眼睁睁看着好苗子在自己眼皮底下晃来晃去，就是抓不到手里，这好苗子还时不时开出朵花来让他更眼馋。

    真是气死人了！

    要不怎么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呢？

    沈燃想，自己如果不这么惯着她会不会好点儿？

    “教练我错了。”唐禹心非常识趣地开口认错，“我该跟您报备一声的。您抽空指点指点我呗？”

    “指点好。不过我有事问你。”

    “什么事？”

    “你到底想不想参加2022年的冬奥会？给我个准话有那么难吗？”

    沈燃叹了口气，继续道，“运动员的运动生涯其实也就这三五年光景，尤其是咱们这种冷门众的运动项目。

    “虽国家开始推广冰雪项目，但跟人家俄罗斯、北美、北欧一比，还是人才稀少。一是场地原因，二是体质原因，三嘛……也是因为爱好所致。

    “滑雪类的还好些，因为滑雪的娱乐性更强，喜欢的人多，业余爱好走上专业道路的例子也很多。

    “冰上项目就不一样了，在冰上做动作实在是难，容易受伤，咱们花滑尤其苦——还有艺术层面的要求，得有舞蹈底子，还要观赏性强，练习所需的努力也非常多。从练到大能坚持三五年的就已经少见，练个七八年绝对是宝贝，别你这种练十一年的……”

    唐禹心认真听着，之前内心深处冒出来的芽芽好似又长大了一点儿。

    然后挥动着枝丫勾引她：试一下吧，试一下又不会怎么样。

    沈燃看着她，道：“你懂教练的心情吧？”

    “懂。”唐禹心松口道，“教练，如果我能完成3A的挑战并熟练掌握，就去参加冬奥会。”

    她本来是想自己试练一段时间再决定的，被沈燃抓包后，还是老实招了吧。

    毕竟在教练的指导下练习要更安全。

    ……也更‘魔鬼’。

    不会有偷懒退缩的情况存在。

    不迈出这一步，她就会永远犹豫不决。

    沈燃目光一亮，差点都破音了：“你真的？！”

    “嗯，真的！”唐禹心点点头，卸下这些天一直压在心口的大石。

    有些决定，一旦真的出口，好像也就没之前那股纠结劲儿了。

    “怎么改了主意呢？”

    “教练你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呗。”唐禹心玩笑道。

    沈燃狐疑地看着她，有点不相信。

    他猜测道：“是不是因为……泳队那子？”

    唐禹心眨眨眼：“为什么这么？”

    沈燃眯起眼睛，审视着唐禹心的表情：“我都听到队里姑娘们八卦了，昨天是泳队男神把你领走的，你要学车就是跟他一起学吧？”

    因着钟情和林耀的关系，沈燃跟泳队的许教练也很熟，对泳队‘男神’周野当然更不陌生。

    唐禹心暗叹一声八卦真是无孔不入，口中承认道：“的确是跟他一起学车。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呢？

    改主意想要试着走走花滑这条路……的确有周野的原因。

    虽然并不能单纯地把他当做主因……但要怎么解释呢？

    无论怎么解释……教练肯定都不信吧？

    果然，沈燃一副洞察的模样：“别但是了。正是青春好年华，荷尔蒙浓度高，我理解。我也并不反对你们谈恋爱。总之我还是那句话，在我这里，不影响训练和成绩，其他的，我给你们自由。尤其是你，禹心，你做什么都自己心里有数，我相信你，不用我在别的方面多操心。”

    其实沈燃没出来的内心话是——他感激周野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干涉？

    周野的存在让唐禹心为了跟‘男朋友’一起进国家队、一起领奖，改了自己坚持很久的对未来的规划，愿意尝试花滑运动员道路和冬奥。

    功不可没啊。

    而且唐禹心的心态的确是非常稳。

    这世上好像没什么事能让她慌了影响心态的。

    应该……跟她父母离婚又分别再婚、还都有了孩子的经历有关吧？

    沈燃跟唐明卉也认识，所以知道唐禹心父母的事。

    ——这孩子过早地经历过情绪崩溃，已经有免疫了。

    唐禹心没料到教练这么信任她，不知该什么，只好恭维道：“多谢教练的成全！大方！得体！跟得上时代！我永远爱戴您！”

    当初钟情学姐恋情曝光的时候沈燃可是怒气冲冲跑到泳队找许教练理论过的……

    沈燃哭笑不得：“行了别贫了，我跟你训练的事。”

    唐禹心收起嬉笑的表情，认真点头：“嗯嗯，教练请讲。”

    沈燃张了张口，太激动了，一时理不清从哪里起，气氛僵了片刻。

    唐禹心则想起一事，拜托道：“教练，我跟那谁八字还没一撇呢，您别瞎起哄啊，也别出去。”

    沈燃笑得一脸了然：“行，知道了。我只关心你的成绩，别的都看不见，行不行？”

    “太行了！谢谢教练！”

    沈燃经过她这么一岔，也组织好了语言，认真跟她分析起她的优势和缺点。

    “你有舞蹈基础，舞步流畅，编舞灵感好，又一直坚持练了十一年，这是你的优势。缺点嘛……也不能是缺点，就……”沈燃努力措辞，生怕重了把人再吓跑，“你太过随心所欲了。这种心态当然也很好，但要把握度。一般情况下，随心所欲、把花样滑冰当爱好、很稳地就跳出来、成绩还不错是一种理想状态——你这点做得很好。咱就是，再稍微多那么一点点的竞技精神。竞技精神，你懂吧？别那么佛系，而是更在乎！更想拿第一！的那种状态……你懂吧？”

    到最后，沈燃的询问都变得心翼翼。

    唐禹心乖乖点头：“懂！懂了！醍醐灌顶！”

    “你懂就行。再有就是……”沈燃顿了顿，才，“3A是一项很难的挑战，量力而为，别因为这个让自己受伤，记住了吗？”

    “记住了。”

    “那你一会儿跟我去称一□□重，量一下身高，我今天晚上给你量身制定一套有针对性的训练方案。哦，还有，11月12月的两项比赛我会给你报名，没问题吧？”

    “……没问题。”唐禹心深吸一口气。

    果然，沈燃教练一旦知道了她的想法，就会推着她走。

    “那走吧。”

    唐禹心想到骆修远的事，想到穆久久和程兰的事，纠结道：“教练……我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你问。”

    “咱们花滑队的更衣室什么时候能换成隔音的啊？每次换衣服的时候都别扭死了。”

    “影响你们聊八卦是吧？”

    “当然不是！”唐禹心矢口否认，纠正道，“影响隐私！”

    沈燃笑了笑：“行吧，我努力跟校方申请一下。最近资金紧，哪个项目都恨不得能多扒拉来几分预算。”他看着唐禹心哀怨的眼神，最终妥协了，“一定！一定换！”自掏腰包也得换！

    三亿人上冰雪的口号不能只是摆设。

    拿这个去争取应该能多争取一些福利吧。

    唐禹心去量了身高体重，沈燃给她记录下来，又问她要最近的滑冰视频。

    唐禹心：“我跟我姨要了之后就传给您。”

    “行。你去吃饭吧。”沈燃看了眼时间，笑道，“好家伙，都这个点儿了，午饭怕是抢不到好的了。”

    “没关系，我有地方吃饭。”

    “从现在开始，不许乱吃东西！记住没？”沈燃立刻叮嘱她。

    “记住了~”

    “去吧！”

    唐禹心回更衣室换衣服。

    她没跟教练的是，虽然她算更刻苦地练习，也想走这条路一直走到2022年冬奥会，但她不会放弃清华研究生的目标。

    理想主义者会为了一个目标奋斗终生，至死不悔。

    现实主义者却会权衡利弊，为自己多铺条路。

    周野应该是前者。

    而她妥妥是后者。

    因为……她太缺安全感了。

    作者有话:

    今天有点晚了，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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