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八岁的她 “他当时也不知道,那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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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声宝贝的宝贝, 实属把温晚喊懵了。

    蒋母心翼翼凑近她,摊开左手掌心,试探着抵到她的面前, 满眼希冀问:“吃糖吗?”

    温晚:“……”

    这是真把她当朋友了。

    可她到底还是二十六岁的人了,脸上挂不住, 难为情抓过蒋母手心的草莓硬糖放进外套口袋,道了声谢。

    蒋母顿时的松了口气, 仿佛自己终于被接纳了一般, 后知后觉侧过身邀请他们进门。

    身后跟着的工作人员纷纷一头雾水。

    看这样子温晚还是第一次跟蒋顷的父母见面?

    同时暖兜里的时候手机也震个不停, 导演组的微信群里消息不断, 跟拍其他三组的导演都在群里抱怨:「我他妈看得都不想结婚了。」

    一个人开了头, 另外两个立刻附和:「我也是。」

    孙一赛和刘依依的跟拍导演:「孙一赛他妈真的有病,刘依依进门的时候没换鞋, 阴阳怪气骂了半个时,刘依依吓得在沙发上不敢动, 又人家不干活,人家跟着她干活, 又别人笨手笨脚。孙一赛看不下去帮刘依依话, 他妈又阴阳怪气人家会找老公。这拍回去怎么剪啊?」

    白巧和陶野的跟拍导演感同身受:「陶野父母更绝好吗?镜头面前各种对白巧好,镜头一关立刻就不认人那种,全程垮脸, 就跟别人欠了他儿子似的。」

    宁乐航和林芝的跟拍导演更是有苦难言:「至少你们还是真的好吧?我感觉宁乐航和林芝的父母像是从哪里雇来的, 表演痕迹特别重, 全程假笑。我满脑子就一个念头,演得很好,下次别演了。」

    三个人讨论了半天,都没见暖话, 主动在群里艾特了她一下。

    暖在群里回道:「温老师好像是第一次来蒋老师父母家里,还管蒋老师的妈妈叫阿姨【哭笑】」

    三个人齐齐发了回一个【强】的大拇指表情。

    孙一赛和刘依依的跟拍导演:「很好,整段垮掉。回去可以直接改名叫每天一个恐婚技巧。」

    立刻得到另外两个导演的认同。

    暖又:「但是蒋老师的妈妈管温老师叫宝贝的宝贝诶。」

    另外三个导演:「这肯定是剧本,正常家庭哪有这样称呼别人的。」

    暖也不同他们争辩,默默收起手机。

    走在前面的摄影老师已经跟着蒋顷和温晚进门了,

    温晚还是亦步亦趋跟在蒋顷身后。

    心翼翼探出圆圆的脑袋,在偌大的客厅里心翼翼搜索蒋父的身影,然而望了一圈都没看见人,蒋母见她在找着什么,轻声询问:“找什么呀宝贝?”

    温晚犹豫片刻,“叔叔好像没在。”

    “恩?”蒋母一怔,下意识望向在门边等候多时但不敢出声的蒋父。温晚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高大偏胖的蒋父像一堵墙杵在她的身后,两人视线交汇,蒋父不自然咳嗽了一声:“咳,你好。”

    温晚也毕恭毕敬跟他了一声招呼。

    “上次的事,谢谢您了。”

    蒋顷由衷发出一声冷笑:“你跟他谢什么,不就是他……”

    碍于镜头,蒋顷还是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蒋父自知理亏,而蒋顷素来不给他留面子,不敢轻易搭腔,连忙错开话题:“温,你喝什么?我去给你拿。”

    “谢谢,我不渴。”温晚委婉谢绝。

    “没事,你让叔叔去拿吧。”蒋母意味深长看了一眼蒋父,显然意识到几个人有事瞒着她,但也没有挑明,扶着温晚的双臂,对蒋父道:“厨房里有青柠水,你去拿出来吧。”

    “好。”蒋父如获大赦,迫不及待往厨房走去。

    等他离开了,蒋母才关切的问道:“怎么了?那会儿你遇上什么事了吗?”

    “我上次在这录节目,遇到了一点儿麻烦,给叔叔了电话,让他帮了个忙。”温晚也不愿深谈,从蒋母掌心移开双肩:“我跟你们带了礼物。”

    “你还带了礼物啊?”蒋母有些受宠若惊。

    温晚点点头,开自己的行李箱,认真在随身物品里面翻找,蹲在地上,像一个摸不着头绪的朋友。

    蒋母也跟着在旁边找了张沙发坐下来,心里不出感觉,喉头莫名有些发紧,怎么一晃眼,当年的姑娘就长这么大了呢?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温晚的样子,是在一个酒楼的门口,她躲在蒋顷身后,红着脸掐蒋顷的腰,可那时的她,虽然有些难为情,但是并不胆怯。

    此时的女孩看着她,眼睛里全是不确定的怯意,仿佛自己的声音稍微大点儿,都会惊扰到她。

    这种心情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女儿,昨日还是一个无忧无虑、无所畏惧的少女,今日就变成一个不得不逼自己长大、对什么都保持着敬畏的大人。

    她不是长大不好,只是这样的长大太让人难受了,明明眼神还是不谙世事的孩子,但又套着成年人的壳子,逼迫自己去长大,去理解,去面对。

    所幸,蒋顷紧随其后在她身边蹲了下来,他脚尖轻轻踮起,清瘦但并不单薄的身影覆在她的身后,“你在找什么?”

    “我给你爸买得烟,还有给你妈……”温晚话音未落,蒋顷忽然从她的行李箱拿起一件白色的蕾丝内衣,眉头疑惑皱起:“这是……”

    温晚一把摁住他的手,耳垂骤然一红:“你这是什么?”

    蒋顷后知后觉,“抱歉,平时看你穿得时候,没觉得这么。”

    温晚一时分不清他是在夸她丰满还是在嘲讽她。

    气急败坏找出准备的东西,凶巴巴关上行李箱,恶狠狠瞪着他,咬牙切齿:“我待会儿再跟你算账。”

    同时,蒋父终于拿着水杯从厨房里出来了,温晚顺势把手里的烟递给他,“叔叔,给您带得礼物。”

    从来不抽烟的蒋父:“?”

    他茫然的望向自己的老婆和儿子,而后者都不约而同的沉脸瞪着他,深有他敢否认,就要就地把他大义灭亲的架势。

    “好,好,”蒋父陡然清醒,接过她递来的烟,“谢谢。”

    温晚见他面露迟疑,不由询问:“您不喜欢吗?”

    话音一落,温晚身后陡然就扫过两道能杀人的视线。

    “我喜欢,喜欢的不得了。”蒋父为了证明他真的很喜欢,当着温晚的面把两条烟拆封了,取出一包,抽出一根,但碍于没有火机,去厨房燃炉具,点燃了一根。

    “这烟真的很好抽。”他的手指夹着烟,从嘴里吐出一口烟雾,故作老练。

    怎么呢。

    就连青铜演技的蒋顷都觉得假。

    忍不住捂住了额头。

    可温晚却没什么,丝毫没有起疑,让他奇迹般的蒙混过关。

    她将包递给蒋顷的母亲,蒋母一看包装的口袋,就知道肯定不是几万块钱能拿下的。

    “谢谢宝贝。”蒋母受宠若惊接过包装袋,反手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温晚,“本来想吃饭的时候给你的。”

    温晚接过红包,里面不是钱,是一张卡。

    但是从外观来看,很薄,按照现金的厚度推测最多不超过六百块。

    后来播出的时候,也有黑粉拿这个事,坚称温晚和蒋顷是假的,像蒋家那么有钱的,怎么可能才给自己的儿媳妇那么见面礼。

    直到温晚在一次直播中漏嘴,众人才恍然大悟,那么有钱的家庭给现金才不正常好吗?

    温晚被蒋顷给她的卡搞出心理阴影,怕里面的金额过于巨大。

    有些不敢要。

    蒋母连忙解释:“你放心吧,就是一个心意,你拿着吧。”

    温晚犹豫的点点头,道谢接下。

    由于蒋顷父母也不住这边,想给温晚介绍也不知从何起,蒋顷提着行李去了卧室,而蒋父倚靠在阳台上抽烟,拿着手机搜索:烟要怎么抽才显得老练。

    某乎上还真有人回答。

    用户毫无**:「点得时候微微皱一下眉头,点着以后更不要看烟了,用食中二指夹烟,整个手掌贴着嘴巴用嘴边吸烟」。

    蒋父学得非常认真。

    温晚和蒋母坐在客厅,面对镜头两个人都有点拘束,蒋母想和她拉近距离,又怕言多必失,把事情搞砸,于是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你要不要看蒋顷时候的照片?”

    “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蒋母见她没有距离,立马拉着她到了书房,从木质的书柜取下一本厚重的相册。

    “你看,你看,他刚学会走路那会儿。”蒋母和她并肩坐在沙发上,指着相册上面的照片,一张一张给她介绍。

    翻着翻着,温晚突然在相册里面看见了一张自己八岁在舞台上表演时候的照片,肉肉的脸蛋上,顶着着两团腮红,穿着白色天鹅裙,挺着一个圆鼓鼓的肚子,在一群纤细的女孩里笨拙的垫着脚尖。

    她疑惑的歪了歪头。

    蒋母也面露迟疑,“这张照片……”

    她也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拍的了。

    温晚合起相册,“阿姨,我用一下。”

    “用吧。”蒋母对她近乎是有求必应。温晚拿着相册到卧室找蒋顷,蒋顷刚刚洗完澡,还不知道自己大难临头,正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坐在床边擦头发,见她进来还主动放下毛巾向她走去,“你怎么过来了?”

    温晚开相册,指着上面胖嘟嘟的女孩问:“解释一下?”

    蒋顷瞳孔一怔,下意识往旁边的卫生间里面躲,温晚用脚横在门框和门板的缝隙之间:“蒋顷,你给我清楚,这张照片哪里来的?”

    八岁对她而言,简直是人生中的一个噩梦。

    那时候她刚开始学校跳舞没多久,舞蹈学校是在市区的商场搭建了一个舞台,她们这一场总共十二个女孩,而她是最胖的。

    不止是台下的孩都在嘲笑她是肥天鹅,连她妈妈都在骂她只会吃,把自己吃得像个乳猪。

    她还记得表演结束以后的汉堡,她是哭着吃完的。

    一点儿都不香。

    又咸又苦。

    蒋顷不敢用力关门,但也没有松手,故作镇定:“谁给你的相册,你就问谁。”

    听这意思是肯定他妈妈答不出来了。

    “快点,怎么来的?”温晚不听他的鬼话,“你是不是还指着拿这个爆我的黑料呢?”

    “这怎么能算黑料?”蒋顷不依,据理力争:“多可爱啊!这得有多好的福气才能有这么可爱的女儿。”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温晚也不管是不是摄像头了,在门上踢了一脚:”你给我出来,把话清楚。”

    “我怎么不要?”蒋顷猛的拉开门,将近一米九的身高直挺挺往她面前一杵,吓得温晚还往后退了半步:“稀罕的要死好吧?”

    “你少给我花言巧语,吧,哪来的?”

    蒋顷没有回答,而是故作不经意的去拿她手里的相册,被温晚灵敏的躲开了。

    他不自然的清清嗓,微妙的移开视线:“花了一百二从别人手里买的。”

    温晚:“谁手里?”

    还不是想黑她?

    ”胖子那里买的。”蒋顷看了一眼卧室门外的摄像头,顺手地关上了门。

    “他又哪来的?”

    “他有个表妹跟你在同一个舞蹈学校,后来好像也没练了吧。胖子去她家玩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这张照片。”

    难怪在照片里她不是C位呢。

    同时温晚也想起来了,她那会儿练舞的时候,每天都有三个男孩来接一个妹妹放学,其中最胖的那个,还不忘拿她趣,天天叫她肥天鹅。

    另外两个男孩。

    一个长得特别高,看着外面不像学生,而且特别凶,让温晚骂人回嘴的时候都不敢太用力。

    而另一个是三个人里面最矮的,但长得特别好看,留着一个齐齐整整的刘海,一双眼睛又黑又圆,又乖又奶,每次胖子笑她,他就踹胖子的屁股,让胖子走了,像是三个人里面的老大。

    她突然就把这三个人对上号了。

    胖子,虎子,蒋顷。

    难怪她第一次在乐队的排练室见到胖子和虎子的时候,两个人的表情那么微妙,敢情就是他们三个啊。

    温晚指着他:“你想干什么?”

    连第一次见她偷吃巧克力棒都记得这么清楚,明关心她也不是一两天了。

    “我能干什么?”蒋顷也很冤枉,他那时也就才九岁,只是觉得这个妹妹偷偷吃东西的的样子特别可爱,跳舞的时候又笨拙又努力,所以每次临近下课去得时候,都会下意识多看一眼。

    后来,他上了高中以后,第一次在学校舞蹈室看见温晚的时候,她已经很瘦了,腰细腿长,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是学校公认的校花。

    他根本没把她和记忆中的女孩联系起来,只是莫名觉得亲切,下意识会去留意她。

    最后还是胖子先提起的,哭丧着脸:“顷哥,我要早知道她以后会是你媳妇儿,那声肥天鹅我是死叫不出口的。”

    别他了。

    蒋顷要是能早知道,他那会儿就是把胖子踹死,都不能让他把那声肥天鹅叫出口。

    可是当温晚和记忆中的妹妹画上等号以后,他就觉得温晚更可爱了,记忆中那个胖嘟嘟的女孩也跟开了滤镜似的,变得乖巧无比。

    “肥天鹅是吧?”温晚一拳砸在他的肩膀。

    他自知理亏,顺势后退。

    “肥企鹅是不是也叫过?”

    “那是胖子叫的。”蒋顷申明道:“我已经过他了。”

    温晚咬着嘴唇,攥紧了拳头。

    同时,虚掩的门从外推开,蒋母一本正经皱着眉头道:“蒋顷,相册里那个女孩是圆圆吗?圆圆时候那么胖啊。”

    温晚虽然不知道圆圆是谁,但是已经不重要了。

    “阿姨,是我。”温晚平静的回答道。

    蒋母恍然大悟应了一声,一边关门一边:“我就圆圆哪有这么可爱。”

    蒋顷眼睛都大了。

    不是,他妈对着平静的湖面开了机关枪以后,居然就这样…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