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纸糊的也是我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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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愿安问:“你和许霁深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林澈犹豫了一会儿, 低声道:“之前上学的时候不太懂事,做了些对他不好的事, 他好像一直不能释怀。”

    程愿安有些不太能理解,“你做了对他不好的事,还觉得是他的错?”

    “不是,”林澈给她解释,“是我的错,但是我当时年纪, 并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后来我也跟他道过歉,可是他对我的态度就一直很有敌意。”

    “你到底做了什么?”

    程愿安追问道。

    林澈沉吟半响,犹豫着。

    毕竟, 那并不算是什么光彩的事。

    那时, 他还是个懵懂少年, 做什么事情都不计后果。

    许霁深的生母姜婉静当时还是明仁医院的护士,他也不太清楚姜婉静是怎么跟许齐昌搭上, 还瞒着许齐昌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

    从父母的只言片语中, 他只知道, 一直未婚的姜婉静谈了个年轻男朋友, 对方嫌她带着个拖油瓶, 每天想着法子跟姜婉静闹分手。后来,姜婉静为了留住他, 将许霁深断然决然的送回了许家,还拿了一大笔钱。

    当时,那些七嘴八舌的大人们都,姜婉静那孩子大概就是养来卖钱的。

    后来,那个被卖了钱的孩子转学到了他的班上。

    本来同学们都不知道许霁深的身世, 只觉得这个新来的不喜欢话,人也很阴郁,大家都不爱跟他玩。

    后来,林澈见他一个人篮球,技术不错又身高腿长的,便主动去接近他,想拉他进篮球队。谁知许霁深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黑脸将他晾在原地。

    一直众星捧月的大少爷哪受过这种待遇,第二天就报复性的将姜婉静卖孩子的事传得众人皆知。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了,许霁深是个私生子,还是被当作拖油瓶扔掉的那种。

    自那之后,之前周遭的无视演变成了嘲讽。有些好事之人甚至没事就去挑衅许霁深,好几个人把他围在角落里。也不为什么,就是看他不顺眼,觉得他晦气。

    林澈其实也没想过事情会变成后来那个样子,但当他意识到时,局势已经不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了。

    林诚因此狠狠的训过他,他也主动跟许霁深道了歉。

    但许霁深,像是从来都没有原谅过他。

    “我当时真的也没想别人欺负他,我就是……”

    林澈和程愿安坦白完,又跟她解释。

    “我明白了。”程愿安断他,“所以相当于你们捅了别人一刀,现在是怪别人不原谅你们,是这个逻辑吧?”

    “不是!”

    林澈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坏,他更不想程愿安这么觉得。

    “我们那个时候还,后来大家起来其实都挺后悔的,谁时候还没做过些混账事……”

    “不好意思我就没做过。我没有拿别人的痛处到处宣扬,也没有联合别人孤立过谁。很多人做了,你们就觉得很正常了?”

    程愿安的态度很坚决,丝毫没有跟着他的思路走。

    林澈突然觉得,两人的对话朝着他不受控制的方向诡异发展着。

    “我的重点不在于这个,我是让你注意这个人,他真的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好。”

    “我从来没把他想得很好,你多虑了。”

    程愿安不想再跟他下去,沉下脸道:“我先走了。”

    她刚转身,林澈在身后叫住她,问:“你喜欢他?”

    程愿安脚步一顿,回头道:“你瞎什么?”

    “你处处维护他,不是喜欢他是什么?”

    “我哪有维护他?”

    林澈突然低头笑了下,

    “程愿安,虽然在学习上你是个天才,但在感情里,你真的是个白痴。”

    他拎起一边的箱子,淡淡道:“你不是你结婚了吗?作为已婚人士,还是注意点吧。”

    完,他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拉着箱子走远。

    程愿安看着他的背影,怔怔在原地站了许久。

    直到登机提醒从广播里放出来,她才慢慢走回登机口避开明仁的一行人在队尾登了机。

    -

    许霁深从广澜结束公务回到江临时已经是三天之后的晚上。

    拖着箱子进了家门,屋内安安静静的,也没有开灯。

    路过次卧时,他顺手推了推门。原以为会是上锁的状态,门却被轻而易举的推开。

    许霁深朝里探了一眼,试探性的唤了一声:“程愿安?”

    没有回应,看来是还没下班。

    他伸手按下大灯开关,在房内光线亮起来的那一瞬间,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人影也在门边突然出现。

    实在是没有防备,许霁深当即就一拳挥了过去。

    “啪”的一声,那座罪魁祸首的人形立牌应声倒地。

    “……”

    许霁深怔了半秒,走过去弯腰将牌子翻过来。

    季恒手持一盒果汁正躺在那看着他笑:)

    还他妈是彩色的。

    许霁深看着这块真人大的立牌,陷入了沉思。

    这东西他最多也就是在商店里见过,怎么会出现在程愿安的卧室里?

    故意膈应他的吗?

    这时,程愿安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门,她在门口就听到立牌倒地的声音,立刻冲进卧室查看。

    “啊啊啊~你对他做了什么?!”

    程愿安一把将许霁深挤开,心疼的将“季恒”扶起来。

    许霁深被她推的跌跌撞撞的扶着墙壁站起身,“你怎么不问问他对我做了什么?”

    “他是个纸糊的,能对你做什么!怎么?你被纸人了啊?”

    “……”

    许霁深无语半刻,

    “你也知道这是个纸糊的?”

    “纸糊的怎么了,纸糊的也是我的宝贝。”

    程愿安一边念叨一边将立牌心翼翼在墙边放好,正对着她的闺床。

    许霁深冷嗤一声,“这玩意盯着你睡觉,你不觉得瘆人?”

    程愿安睨他一眼,“你阴魂不散的跟着我,我才觉得瘆人。”

    “趁着我不在又买了多少果汁?”

    “……”

    程愿安被他一眼看穿,突然心虚道:“也没多少……我没占你的地方,我都搬我房里了。”

    她顺手一指,许霁深也就顺势一看。

    嗯。

    没多少。

    也就三十来箱吧。

    许霁深单手叉腰叹了一口气,“你喝的完?”

    程愿安:“可是他送周边啊!你不知道,当时好几个粉丝想跟我抢,还好那个售货姐姐跟我熟,帮我护住了!”

    起来,她还忍不住得意的挑挑眉,

    “我搬走的时候,她们都羡慕死我了~”

    “所以,你喝的完?”

    程愿安看着许霁深一脸不耐烦的样子,追星热情立刻被一盆冷水浇熄,悻悻道:“怎么喝不完,我拿去医院给儿科病房里的朋友们喝。”

    “孩子喝这个不健康。”

    养生大师又来了。

    真的是够了!

    程愿安看在他刚刚出差回来,忍住想要发脾气的冲动,

    “好的,知道了,不健康,我自己一个人喝,为人类造福。”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程愿安抱臂看着他问。

    许霁深又看了一眼墙边的季恒,“别把这东西对着床,不吉利。”

    程愿安将信将疑的看着他,“什么不吉利?你是不是在乱讲。”

    许霁深神色自若道:“我们生意人最讲究风水,人像对着床,会吸人精血,不仅破坏整个宅子的运势,还破财运。”

    程愿安像是不太相信,嘀咕着:“破什么财运,我都放好几天了,前几天还涨工资了呢……”

    许霁深静静看她一眼,“也是可以给你扣回去。”

    “……”

    程愿安对着他乖巧的笑了笑,

    “许总,我觉得你分析的很有道理。”

    她对着老板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你。”

    许霁深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突然伸手敲了一下她的头,“早点休息。”

    程愿安捂着脑袋,看着许霁深笔挺的背影,突然想起了林澈在机场的那些话。

    那时,她突然就理解了。

    这个人为什么总是用冷漠包装自己。

    他们怪他无情。

    却从不知道自己刺出的刀有多锋利。

    弱的也许早就认命。

    但也有人奋力站起反击。

    然而,他们却鄙夷他。

    他不是一个好人。

    -

    程愿安洗漱完毕从浴室里出来,拆了一盒果汁边喝边走到客厅。

    许霁深正坐在餐桌前吃着东西。

    程愿安问:“你没吃晚饭?”

    “没有。”

    许霁深边答边抬起头,突然就定在了那。

    “……你剪头发了?”

    程愿安不以为意的摸摸自己的发尾,“是啊,夏天太热了,洗头又麻烦,我就剪短了啊。”

    刚刚两人在次卧讲话时,程愿安的头发扎着,从正面看和以前并没有太大区别,现在洗完头披散下来,许霁深才发现她本来到了肩胛骨的长发被剪到了下巴往下一些,目测只能扎个揪揪。

    还是长发好看。

    他心底有个声音条件反射的就立刻冒出来。

    居然就这么剪了。

    看着许霁深的脸色有些拉垮,程愿安莫名就有些不太自信的问道:“你那什么表情……很丑吗?”

    她又跑到一旁的镜子前照了照,“……丑吗?”

    许霁深脸上的神情渐渐柔和下来,他夹了一口菜,慢条斯理的吃完,:“不丑,好看。”

    他竟然没有趁机吐槽两句。

    还……好看……???

    程愿安有些意外,但很快,又有些雀跃。

    “那是,我这个颜值,什么发型都能hold住。”

    许霁深忍不住低头笑了一声,“原来怎么没发现你还挺自恋?”

    程愿安瞪他一眼,“这叫自信!你没发现的还多了。”

    许霁深点点头,“嗯,慢慢来。”

    时间多的是。

    一句似乎是平常的话语,却让程愿安又莫名的心悸起来。

    她赶紧扯开话题道:“我有件事想跟你。”

    “什么事?”

    程愿安走了几步靠在餐桌旁的吧台道:“施晴出院之后,一直没有过来复诊,我有点担心她的情况,想去看看她。”

    许霁深神色凝了凝,问:“复诊的事,联系过她家人没有?”

    “问过她爸爸,特别敷衍。还好当时留了个她姑姑的电话,一开始她还跟我些施晴的情况,可最近几周也没什么音讯了。所以……我还是想去看看。”

    许霁深放下碗筷坐正了身体对着她,“你要知道,你对她的职责已经履行完了。后面,该照顾她的,是她的家人。”

    程愿安垂下眼眸,“我知道。所以你不赞成我去看她?”

    许霁深突然意识到什么,“你现在是在征求我的意见?”

    程愿安蹙起眉头道:“到底是我在问你问题还是你在问我?”

    “……”

    这丫头,脾气真是越来越大。

    许霁深低头沉吟了片刻,抬眸道:“你要是实在想去,就去看看,省的一直记挂着。”

    “只是,”

    他定定看向她眼眸深处,语气也放得严肃,

    “不管你看到的是什么,你要保证自己有个良好的心态去面对以后的工作。”

    “嗯。”程愿安悬起的一颗心渐渐放下。

    她又瞥了几眼许霁深,

    “那,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许霁深凝着她,眼角稍稍弯了一下,浅声道:“好。”

    连日的出差积累了太多的工作,许霁深在书房忙到一点多才疲惫的走出来。

    程愿安早就睡了,客厅内漆黑一片,许霁深往卧室的方向走了几步,突然就再次被突然出现在墙边的“季恒”吓了个激灵。

    他忍住爆粗,在原地缓了一下。

    算了,跟纸片人计较算什么好汉。

    他看了季恒一眼,压着脾气走回房间。

    躺在床上,一股无名火越烧越旺,连空调开到十八度都不管用。

    虽然是个纸片人,但他可是程愿安的宝贝啊。

    第二天一早,准备上班的程愿安怎么也找不到她昨晚睡前移到门外的季恒宝贝。

    “季恒呢?”

    她问正一脸淡定吃早餐的许霁深,想到他前晚的辞,总觉得此人非常可疑。

    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心气不顺。

    许霁深头也没抬,冷淡道:“不知道。”

    程愿安一脸不信的看着他,“你是不是把他扔了?!”

    许霁深仍垂眸吃着盘里的东西,像是思索了一下,娓娓道:“昨晚风挺大的,是不是被吹跑了。”

    “……什么风?龙卷风啊?!”

    许霁深抬头看了她一眼,“可能吧。”

    程愿安人已经炸了毛,

    “许霁深!你把他扔哪了?!”

    “我没扔。”

    许霁深回答的很诚挚。

    程愿安不信,出门到楼道里的垃圾桶那边看了一眼。

    确实没有。

    “我真的没扔。”

    许霁深淡然道。

    我只不过把他锁柜子里了。

    “……”

    程愿安拧着眉头瞪着他。

    她思考了一下,突然睁大眼睛,一副骇然模样:

    “你……不会把他给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