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 15 章 启年,我们离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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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瑾之憋着一口气,还想继续骂。

    包厢里,徐珏之先众人一步,站了起来,喝道:“玉,你给我闭嘴!”

    他大踏步走到徐瑾之面前,将人拉进包厢,并用力甩上了门——走廊里已经有人在探头探脑了。

    这种事要是让外人看了热闹……他们还要脸。

    徐珏之下了点力气捏徐瑾之,直将后者捏得嘶嘶叫,这才冷声道:“脑子清醒了没?”

    他靠近徐瑾之,声音压得低低的,近乎咬牙切齿:“你是不是傻?玩个真心话大冒险而已,我们都没当真,你那么上赶着着急干什么?”

    徐瑾之冷笑出声,“得了吧,就你们一群应声虫!他们俩今晚上要是真拜堂,搞不好你们就能帮着挂红绸……就你们的话也能信?

    “当没当真,我自己有眼睛!我自己会判断!”

    徐珏之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噎了好半晌,“好!好!好!我们都是应声虫!可他们俩要真的有什么,又关我们什么事?

    “玩玩而已,连我们这些人都不往心里去,你又出的哪门子头?!

    “妈以前告诉你的话你都当耳旁风是不是?跟苏老师要好是一回事,掺和进人家的夫妻关系又是另一回事!你他妈倒是长本事了?”

    徐瑾之继续冷笑,“你少拿妈来压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得罪人我自己认,没耽误你升官发财!”

    兄妹俩低声争论的时间长了些,以至于有人没耐性了。

    张勋话就夹枪带棒的:“徐大姐真是好大的威风。了不起,脾气都敢发到咱们这群人头上了。徐哥,别霍哥没给你面子,可徐大姐这样的……不妥吧?”

    徐瑾之正在气头上,见有人还敢在那边阴阳怪气,直接就调转火力:“你可他妈拉倒吧。长得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还充当什么风度翩翩的情圣?全世界都知道你喜欢曲清音,连她自己都心知肚明,就你他妈还当自己藏得好好的,还躲在一旁自我感动!

    “我每次看见你都要笑掉三斤脂肪。你不知道你都活成A市的笑话了吗?还在这里为别人出头?不知道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吗?”

    张勋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捏紧了拳头,一副气急了要动手的模样。

    身旁一人赶紧拉住了他,“勋子,别冲动,别冲动。”

    张勋眼神一扫,除了几个他得叫哥的人,众人的眼神都有些微妙。

    包括曲清音。

    很显然,徐瑾之的话不是无的放矢。

    这一下,他的心凉了半截。

    徐珏之也动了真火了,近乎咆哮道:“玉!你给我住嘴!去道歉!”

    徐瑾之看了看坐在包厢里侧屁股都没动一下的霍启年和曲清音,又看着周围一圈儿正在看着他们的人,点点头:“好啊!”

    她也不用徐珏之带,直接走到场中央,翻出一新的酒杯,就近拿起一瓶红酒,咕咚咕咚倒了一杯将满。

    她拿起这杯酒,先走近霍启年。

    霍启年抬起眼来,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他没笑,眼神无波无澜,像是夜色下的海面似的,蕴藏着一股磅礴的汹涌。

    徐瑾之脑子微微清了一瞬。

    她脚步一错,直接就路过霍启年,走向曲清音。

    曲清音面色勉强,愤慨和羞恼被大方得体地藏起来,却又没完全藏住,一副被伤了心却还强撑着的模样。

    徐瑾之看得心头火起,面上却挤出了笑:“曲姐,在跟您赔礼道歉之前,有件事我真的真的很好奇,实在想不明白,趁这个机会,请教一下曲姐如何?”

    曲清音还很能撑得住:“你。”

    徐瑾之道:“曲家好歹也是A市有头有脸的人家,怎么教出了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曲清音面色微变。

    徐瑾之面上还是笑着的,“当年曲伯父为了一个三差点跟曲伯母闹离婚,整个A市谁不知道这段过去。你你也算是深受三之害了,该引以为戒才是。

    “怎么你长大后,自己却看上了人家的丈夫,知三当三了呢?你曲伯母要是知道了?该多伤心啊?”

    曲清音冷冷道:“瑾之,我念你年纪,但你话是要过脑子的,别给徐家招祸!”

    她是真生气了。

    “哎哟哎哟我好害怕。曲姐,您大人大量,千万别跟我这种人生气。

    “我哪敢得罪您啊!您的护花使者可是遍布整个A市的。谁都是您的裙下之臣,我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角色,哪敢跟您硬碰硬啊?

    “曲姐,这杯酒我敬您,您大人不记人过……”

    着,徐瑾之将酒杯往前递了几寸,忽然反转。

    红色的酒液一下子被倒在了曲清音的肩膀处,四处流淌。

    曲清音尖叫一声,站了起来,“你疯了?”

    场面乱成一团。

    霍启年站起身,一扬手,直接将徐瑾之手里的酒杯夺了过来,往一旁的墙壁上一砸。

    啪地一声脆响,整个吵闹的包厢一下子安静下来。

    “闹够了没有?”他道。

    苏允白就是这时候到的。

    徐瑾之的发替她开的包厢门。她一进门,看见的就是霍启年砸了徐瑾之的酒杯,又将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曲清音身上的场景。

    控制住场面的霍启年,这一瞬间似有所感,抬起头,看向包厢门的方向。

    四目相对半晌,霍启年嘴角扯了扯,露出个似笑非笑的神情,眼神却明晃晃带着讥诮,“苏老师,您可真是贵人事忙啊。”

    这一下,像是定了什么基调似的,整个包厢的氛围立刻一变。

    苏允白看着围站在沙发周围的一群人,以及人群中格格不入的徐瑾之,心里没来由一紧。

    她道:“瑾之,过来。”

    徐瑾之眼神微亮,刚想往外走,霍启年脚步往外一抬,拦住了她的去路。

    他拦住了徐瑾之,却还是看着苏允白,慢条斯理道:“慢着。苏老师,事情都没了就想走,不合适吧?”

    一旁的张勋终于从恼羞成怒里回过神来,这会儿像是他自己受了欺负似的,一通冷嘲热讽。

    苏允白没能从这些话里提取有效的信息,下意识将眼神投向一旁的季承。

    季承用语含蓄,将事情的经过交待了一遍。

    骂人?泼酒?

    苏允白心里微颤。

    她很明白,徐瑾之做的这些,都是在为她抱不平。

    霍启年好整以暇地看着苏允白,“苏老师,你这件事,该怎么了?”

    他摆出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眼神却完全没有玩笑的意味。

    苏允白抿住唇。

    夫妻两人站在包厢的两头,隔着一群人遥遥相望,像是在进行无声的较量。

    周围寂静无声,场面就像是一出荒诞剧。

    还是季承先破了沉默。

    他笑骂道:“启年,你差不多得了。到底,都不是外人……”

    一边着,他还一边朝徐瑾之示意,“你也是,这不是让人为难吗?有点眼力见儿啊,自己悄悄走就是了,谁还敢拦着你不成?

    “珏之,把你妹妹带走。”

    徐珏之知道机会难得,上前拉住了徐瑾之,将人往外带。

    霍启年没阻止。

    张勋在一旁欲言又止,到底没敢什么。

    等到徐家兄妹都快到包厢门口了,霍启年这才道:“你跟清音赔礼道歉,她原谅你了,这事就算过去了。”

    他看着苏允白,声音坚定,一副不容辩驳的模样。

    曲清音的眼神里立刻有了神采。

    她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不用了,其实都不是什么大事。瑾之喝酒了,我就当她喝醉了……”

    “不用多。”霍启年道,“做了事就要承担责任。你呢?苏老师?”

    他的眼神沉沉地压住苏允白,自带力度。

    徐瑾之忍不住了,“道歉?我来。我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

    她着就要道歉。

    “慢着!”苏允白和霍启年几乎异口同声。

    两人都没管别人,只跟对方对话。

    霍启年道:“她代表的是谁,你我心知肚明。苏老师,你要逃避自己的责任吗?”

    苏允白道:“既然要明确责任……霍总,想必你已经知道一个月前霍女士做的事了?我想请问,那是谁的责任?”

    一个月前,霍曼英的那一巴掌,苏允白至今还记着。

    三周前,世缘告诉她,这件事被霍家出面摆平了,用的是霍启年的面子。

    倘若他霍启年真的公平公正,讲究所谓的承担责任……那么她要的公平又在哪里?

    霍启年眼神动了下,道:“我们现在的是眼下的事。”

    苏允白嘴角露出点讥诮的笑,“霍总,我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威胁,你大可不必如此敷衍我。”

    霍启年眉头一沉,果然选择实话实:“责任在她。但如何承担这份责任,各凭本事。”

    好一个各凭本事!

    苏允白心里忽然漫上一股巨大的悲凉。

    她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想把霍曼英怎么样。她要的不过是霍启年的一句话,一句体谅的话。

    连这个也没有,轻飘飘一句“各凭本事”,就把一切都盖过去了。

    大概从头到尾,在他们那里,她都不配要一个公平。

    苏允白轻轻吸了口气,“好,我们回现在的事。霍总,瑾之是为我抱不平,这我承认。那你是不是也该承认,曲姐是为了你受的无妄之灾?”

    “苏老师,何必呢?你这么费尽心思模糊重点,不过是宁愿跟我低头也不愿意跟清音道歉罢了。”

    霍启年露出轻蔑的神色,“你们女人就是这么奇怪,跟异性道歉轻而易举,跟同性道歉却总是得想尽办法推诿……”

    苏允白笑了下,“霍总,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糊涂?再这么装下去,就有点过头了,您自己不觉得虚伪吗?”

    人群发出轻微的抽气声,似乎是不敢相信苏允白会这么跟霍启年话。

    霍启年的神色也沉了沉。

    苏允白道:“低头道歉这种事,无关对方是同性还是异性,只关乎对方本人。

    “而是什么使得对方变得如此特殊……霍总,您是此间高手,我以为您再明白不过的。”

    事实上,在场的人也再明白不过。

    苏允白能轻易地对在场的任何一个人低头,就是曲清音不行。

    曲清音眼神微闪,“启年,算了……”

    “曲姐,请你闭嘴!”苏允白忽然道。

    在场人同时眉头微挑。

    苏允白道:“请你不必如此以退为进。”

    曲清音眼里闪过一丝狼狈,“苏老师,我没有……”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有去找你吗?”苏允白的神色甚至显得很平静,“你回国这半年,做了多少引人误会的事。

    “曲姐,别跟我你心里坦坦荡荡,事无不可对人言……还是那句话,都是聪明人,装过头就没意思。”

    曲清音面色沉静,“苏老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那就当你不明白好了。”苏允白道,“你做了那么多会引人误会的事,我却一直没有去找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很简单的道理,我始终觉得,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假如这段感情出了什么问题,那不该归咎于第三个人,而应该在双方身上找原因。”

    苏允白着这话,眼神又落在霍启年身上,“结婚近三年,我交托了自己的信任、专注、一心一意……

    “我不敢自己已经做到了最好,但我敢,我苏允白对这段婚姻,问心无愧。”

    苏允白眼里渐渐有了泪光,却还是强撑着,“你得对,我是在想办法推诿……我是不想对一个明显对我有敌意的人低头……

    “到底,我只是个普通人。”

    霍启年神色沉沉。

    “可不低头,从来不意味着赢了……有些事,我从来都就没有赢过。”苏允白看着曲清音,“所以这一次,我低头。”

    众人睁大了眼睛,等着看苏允白道歉。

    徐瑾之一脸气急败坏。

    苏允白却看向霍启年,“我低头。所以……启年,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