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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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一是在区门口和陆程安碰面的。

    陆程安比她到的更早,见她来了, 下车过来, “我就在附近, 刚好接到大哥的电话就过来了。”

    初一和他也是旧识了, 时候初一也曾跟在陆程安身后讨糖吃, 那个时候的初一是真的被整个大院的人宠着, 陆程安也把她当亲妹妹看。后来她离开,再回来,中间相隔了几年,就生疏了。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有的时候真奇怪。

    从陌生到熟悉似乎很容易, 但是从熟悉变成陌生, 再又回到熟悉却变得分外艰难。

    不清楚分开是为了什么,大部分都是因为距离,但如果要回到最初,似乎大家都不想再努力了。

    江晚的事,大院里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些。

    陆程安也不例外。

    初一挤了个笑出来:“二哥。”

    陆程安笑容温柔, 走到她面前拍拍她的肩,他一身风光霁月,“是等一个阿姨是吗?”

    初一:“嗯。”

    陆程安:“好。”

    没过多久, 初一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边接起电话边往区大门看, 大门外, 有个中年妇女站在那里, 手拿着电话。

    初一:“刘阿姨。”

    电话里有风声掠过。

    站在门外的中年妇女双唇一张一合, 落入她的耳里:“我在大门这里, 你到了吗?”

    初一抬头和陆程安对视一眼,继而:“到了,我看到您了,您是不是穿着墨绿色外套?”

    “啊对呀。”

    初一:“我看到您了。”

    她挂了电话,伸手指了指,和陆程安:“是她。”

    陆程安:“嗯。”

    两个人往刘阿姨那里走去。

    到了面前的时候,初一脸上带着温柔笑意,眉眼弯弯,和她招呼:“刘阿姨,我是初一。”

    刘阿姨先是一愣,继而双唇翕动,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初一:“你是初一……”

    “嗯,江晚是我的妈妈。”初一语速很慢、很慢地。

    刘阿姨眼里沁着泪,“你和江晚长得很像。”

    初一低眉,笑容很淡:“是吗?”

    刘阿姨:“你妈她……真的离开了吗?什么时候的事?”

    “很多年了。”冬风吹起一片凛冽,寒潮来袭,初一在揉杂着碎冰的冬风里低声细语。

    气氛一下子僵了起来。

    好在陆程安反应很快,:“我来的时候看到不远处有个咖啡馆,我们去那里聊聊吧,站在外边聊太冷了。”

    初一扶着泪眼婆娑的刘阿姨上了陆程安的车。

    车内暖气融融,刘阿姨嗓音带着哭腔:“怎么就走了呢?”

    她连连追问,一句又一句的困惑不解裹挟着哀愁,砸在初一的大脑上,导致她的脑海都迟钝了几分。

    是啊,怎么就走了呢?

    她也不明白。

    不都人生是关关难过关关过,可江晚却倒在了那一关卡。

    到了咖啡馆之后,陆程安要了个角落位置,方便聊天。

    恰好是工作日,咖啡馆里的人并不多,里面放着蓝调音乐,声音很轻,但流淌着的音乐中那分压抑格外清晰。

    很多时候都很难清,是上天故意下雨,还是你无意之间闯入那场雨帘。

    服务员过来点单,问他们需要些什么。

    初一还在轻声细语地安慰着低头抹泪的刘阿姨,无暇回应。但此刻她嗓子眼也紧得很,没有任何胃口。

    还是陆程安:“来两杯牛奶和一杯拿铁。”

    服务员稍等一下,马上送来。

    等到他把牛奶和拿铁送来之后,刘阿姨也回过神来。

    她拿着纸巾擦着脸,岁月在她脸上留下许多痕迹,眼角层层皱纹,脸上的肌肤松散,再也不复年轻时的娇嫩细腻。

    初一想,或许江晚还活着,也是这样吧。

    褪去了青春这二字,被时光重铸,成为了再普通不过的平凡人。

    但即便如此,她也会是平凡人中最好看的那一位。

    陆程安递了杯牛奶给刘阿姨,“阿姨,您先喝点东西。”

    刘阿姨低声:“谢谢。”

    她抿了口牛奶,之后问道:“这位是你……男朋友吗?”

    初一不是。

    陆程安笑着:“她是我嫂子。”

    刘阿姨诧异:“你都结婚了吗?”

    “嗯。”初一坐在窗边,漫天飞雪飘落,成为了此次聊天的背景板,她在纷纷落雪中温柔地笑着,“一毕业就结婚了。”

    刘阿姨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她似乎想起什么似的,笑着,“你妈妈也是一毕业就结婚的。”

    “嗯,我知道。”

    刘阿姨:“他一定对你很好吧?”

    “很好。”

    “当时你爸爸也对你妈妈很好,可是后来…… ”她满脸神伤,眼睫都在颤动,“你爸……哎……”

    初一追问:“我爸怎么了?阿姨,我妈是不是和你过些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刘阿姨望着窗外,侧脸像是陷入回忆里一般淌着柔和。

    她眷眷诉起当时的场景:

    当时是夏天,江晚约她出来。

    她看着江晚,还是那张明媚动人的脸,化着精致的妆容,但眼底的疲惫是根本无法遮挡住的。江晚穿着长袖长裤,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刘慧笑着调侃她,怎么变得这么保守了,以前夏天不都是吊带短裙的吗?

    却没想到江晚扯了扯嘴角,拉起袖子,胳膊上是一片乌青。

    刘慧吓得一跳,根本不出任何话来。

    江晚的身上,只会更糟糕。

    她连哭都很安静,细细地啜泣,话很慢、很有条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我们曾经那么相爱,才多久,他在外面就已经有别的女人了,我多问一句,他就对我动手。初一才两岁啊……我不想离婚。”

    江晚是传统家庭教出来的传统女性,即便家境优渥,但结婚之后,仍旧会把丈夫当做唯一依靠。

    或许是太爱了。

    爱情这个东西,是真的会令人失去理智。

    而且男女在爱里是不一样的。

    一开始总归是男的爱的比较多,时间久了,男的会开始厌烦,会心生疲惫,会觉得你也不过如此,会对外面的风外面的云甚至是外面的一阵花香感兴趣。女的则恰恰相反,她越陷越深,爱到无法自拔,最后丧失自我。

    更何况是结了婚的女人。

    还有孩子。

    孩不是一段婚姻的延续,更多的是绑住一段婚姻的最后枷锁。

    也就是那个时候,刘慧知道,江晚并没有看上去的那样幸福。

    后来她们断断续续的还在联系。

    初其风的事业越做越大,南城晚报上有他的采访——十大优秀青年企业家、优秀创业者等等诸如此类的。

    他在镜头前笑的那样温柔。

    但是江晚的时候是没有半分留情。

    曾经有一次,江晚给她电话的时候,是充满哭腔的和她话:“他想让我离婚,他我对他而言已经没用了。原来他一直都在利用我,这么多年……”江晚浑身颤抖,“这么多年啊,他一直都在利用我……他不爱我,从来都没有爱过我。他他爱上了别人……嗬,那个人姓隋,他爱上了她?爱上的不就是她的身家背景吗?”

    “可是……”

    江晚那样卑微,“可是我还不够吗?江家并不比隋家差多少啊……我愿意为了他去求任何人,他为什么……为什么不再利用我呢?”

    太喜欢了。

    是真的太喜欢了。

    喜欢到都不会去计较对方的爱有几分了。

    ……

    ……

    初一的心里是一阵又一阵的悲哀。

    “那后来呢,你们还有联系吗?”她问道。

    刘慧摇了摇头:“后来我结婚、生孩儿了,和她见面的时间太少,渐渐地也不再联系了。没想到她……”

    初一抿了抿唇,什么也没。

    反倒是陆程安开口了:“姓隋的?您确定是姓隋?”

    刘慧愣了下,反应过来之后,:“是啊,这个姓不常见,所以印象还蛮深刻的。”

    初一:“怎么问这个?”

    陆程安浅笑:“就是好奇而已。”

    没多久,刘慧就接到了丈夫的电话,她匆忙告别,家里老头回来了,要赶回去给他烧饭吃。

    初一和陆程安送她回去。

    回家的路上,初一在想,初其风到底有什么好的呢,值得她那样爱他?

    但其实爱情这件事是真的毫不讲理的。

    为什么爱,爱什么?

    人如果能讲出个究竟,那么在受到伤害的时候就可以戛然而止,把感情转交到另一个人身上。

    众人万千,唯爱一人。

    偏偏就是这样的不可理喻。

    陆程安见她坐在那里一脸纠结之后,露出一副释然模样,笑了笑:“还在想你爸妈的事情?”

    初一:“嗯。”

    “想出点什么了吗?”

    她摇了摇头。

    陆程安:“先别想了,回去和大哥吧,他这段时间为了你的事忙前忙后的,你这边又有了新思路,和他他应该能查出点别的什么来。”

    初一敏锐地抓到了几个关键字。

    她问:“忙我的事?”

    陆程安:“你不知道吗?今年下半年,他就在查初家的事儿了,查了好一阵了。”

    初一:“他没和我啊。”

    “还没调查清楚,没有的必要吧。”陆程安解释道,“大哥做事向来这样,事成之后才会。”

    比起一做事情就高调炫耀的人,季洛甫是那种事成之后才会的人。

    到家之后,季洛甫也已经在家了。

    陆程安今天早上起得很早,没有休息过都在忙,这个时候有点累了,随便找了家客房睡觉去了。

    剩下初一和季洛甫在客厅。

    季洛甫看到她之后,伸手:“过来。”

    初一上前,握住他的手,被他轻松一勾,拉在他的腿上坐下。

    季洛甫:“问出点什么来了?”

    初一也没隐瞒,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地了一遍,最后,她轻笑了下:“原来他一直都在利用她,根本不爱她?我以前还有过意难平的时候,想想他们当初那样爱,但在赶我出门的时候没有一丝的顾忌,是我不够好吗?现在想想不是的,只是他根本不爱她,所以也没有爱屋及乌地爱过我。”

    这么多年她都在想,是她不够好吗?是她太差劲了吗?

    直到这一刻她才想明白,不是她不够好,只是初其风从始至终爱的人都是他自己,他连江晚也没有爱过。

    但初一好歹是他的孩子,他也没有爱过。

    初一甚至在想:“男人都这样绝情吗?”

    “不是。”季洛甫蹙眉,“不要以偏概全,我不会和不喜欢的人结婚。”

    初一问:“那你会和她上床吗?”

    季洛甫:“连结婚都不会,更何况是上床?”

    “结婚和上床本来就不是捆绑在一起的事情,谈恋爱就可以上床不是吗?甚至不谈恋爱也可以上床,甚至有的时候情和欲是可以分开的。”初一。

    季洛甫摇头:“对我而言,情和欲是统一的。”

    沉吟片刻,季洛甫换了个法,:“如果是你,一切都可以,上床和结婚,没有顺序。换做别人,不行,多看一眼都不行。”

    世上男人薄情、寡冷,但我和他们不同。

    我爱你的时候,连余光里都是你。

    比起他们的会遇到更好的,你对我而言,不是更好,也不是最好,你是我的唯一选项。

    从你撞进我怀里的那一刻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