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叫来其他人，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冷漠地取下头上那根发簪。

    那发簪是鸨妈妈前两天奖励给她的。

    银色的，镶着漂亮的宝石。

    而裴就用这根簪子，漠然地扎进了鸨妈妈的脖子。

    所有人都吓出了一声冷汗，惊恐不已地看着裴。

    那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女孩，缓缓蹲下来，面无表情用阖上鸨妈妈死不瞑目的眼睛。

    素白的也染上了血。

    这仿佛是一个开关。

    有什么东西，早就已经悄悄改变了。

    鸨妈妈死后，裴没有离开青楼。

    她取代了鸨妈妈。

    她告诉其他人，她们可以选择离开，也可以选择留下来，她不强求。

    而这群沦落风尘的女子，就算重获自由，世道也容不下她们。

    几乎没有人离开。

    她们害怕裴，但对于她们来，她们也只是换了一个老板，生活没有多大改变。

    而裴却走上了鸨妈妈的路，甚至变本加厉。

    裴的噩梦死了，可她却成了别人的噩梦。

    世道轮回，人心始终最难揣测。

    裴就是后来云来村的芬娘。

    刑侦司查到青楼，老一辈的女子早就不待客了，现在接客的都是新鲜血液。

    知道裴的人不多，但好在他们找到了曾和裴共事过、如今已退隐幕后养老的女子。

    顺藤摸瓜下去，终于挖出了芬娘的身份。

    接着又顺利地挖出了十年前发生在青楼的一件大事。

    原先所有人都闭口不提这件事，但耐不住刑侦司的段，知情者纷纷坦白。

    十年前，有一位绝色倾城的女子被卖进了青楼。

    此女子身份特殊，当初芬娘将她关在地下室足足三月。

    其他人只知道，芬娘唤那位女子阿妩。

    阿妩登台那日，所有男子都疯了般被掠去心神，高价想拍下阿妩初夜。

    阿妩也自此成名，成了当时名噪一时的花魁。

    那天拍下阿妩初夜的是皇城富甲一方的布商。

    当天夜里，阿妩委身于布商。

    而在行房时，布商发现阿妩并非完璧之身，勃然大怒。

    怒气上涌，便对阿妩下了狠劲，没有任何怜香惜玉，阿妩几乎成了他的泄愤工具。

    那一晚直到深夜，都有人听见阿妩的惨叫嘤咛。

    次日布商离开，阿妩已是残破之身。

    其他女子都忍不住心疼同情这位美人。

    但芬娘并不关心，她让阿妩修养了几日，身子刚好了些又开始拍卖。

    殊不知布商离开那日，在外面大肆宣扬阿妩一身贱骨头，早不知被谁玷污糟蹋了。

    那些心术不正的好色之徒，不免对阿妩转变了态度。

    他们瞧不起阿妩，却贪图阿妩美色。

    不论谁拍下阿妩，都是一通泄愤的折腾。

    阿妩起初还有活下去的信念，但这样的折辱经历多了，那些微弱的希望也早就变成了绝望。

    阿妩自杀了，死在了一个春暖花开的早晨。

    她此前一直细心呵护的桃树开出了第一朵花。

    可惜，阿妩看不见了。

    阿妩死后不久，尸体就不见了。

    芬娘对其他人，已经找厮将阿妩埋了。

    但经过刑侦司调查，阿妩的尸体被秦无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