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份儿上了，也是迫于无奈，他自顾不暇，没功夫对付赫连律发跟敖寰宇，更不可能像往常那般，能够搪塞过去。

    这才不得不缓缓开口……

    “你们……知不知道，这天下有一种法则，叫做……弑者继位制。”

    ？？？

    “弑者继位制？”

    有些惊讶，赫连律发跟敖寰宇两人，包括躺在地上的冉云启，都是第一次听，此刻均是异口同声，一脸疑惑。

    “嗯……邪尊的继承就是弑者继位制。”

    ！！！！什么意思？三人均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也就是……谁杀了邪尊，谁就会成为下一任的邪尊。”

    ！！！！！

    这绝对是个重磅消息，他们竟然都不知道？！也没谁关注过这件事儿，每次抗魔大战，都只是负责对抗魔物和魔修。

    “那！……岂不是！”赫连律发好像有点儿明白了，顿时低下头，震愕的看着冉云启。

    “没错……启儿的爹……冉颂敬，就是诛杀上一任邪尊的人，所有人口中的英雄。”

    “但他却跟邪尊同归于尽了……法则就会按照血脉传承，自动运转……”

    “所以……”敖寰宇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也看向了躺在地上的冉云启，难道是他猜的那样？

    “继任者是……启儿吗？……”赫连律发接着问道，声音很轻。

    他们还来不及消化刚知道的东西，柳无弦接着抬起了骨瘦如柴的手，指了指身后“看到了我身后的结界了吗？”

    黑压压的一片魔气，仿佛随时随地都会奔涌而出一般，敖寰宇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柳无弦，想听他继续下去。

    “魔境结界，想必你们都熟悉……而我此刻所处的位置……就是它的入口。”

    “当初由上古真神划下的结界，生生将这天下一份为二，那边有着万世魔窟，承载让人难以想象的魔气和灾难。”

    “一切的可怕，都划在了里面……以此来保证大多数的人们生活，维持着太平盛世，没有苦难。”

    “整个世界表面的安稳，其实……每次只需要付出牺牲一个人的代价，看上去很划算对不对……”

    “历届的邪尊……其实都是曾经的英雄，谁杀了他，谁就会变成他。”

    “可笑吗？”柳无弦问道。

    可在场的几乎没有一人笑得出来，包括他自己，残酷的法则，让所有人都心情沉重。

    “每一次，各个宗门集结修士，育灵大陆，仙妖大陆，包括东西二海，所谓参与的抗魔大战……对付的……其实都只是上一次救世的前辈。”

    “所谓的邪尊，也仅仅只是承受不住魔气侵蚀，而发狂的……可怜人，他不是真正的魔，可以只是结界的守门人而已。”

    “他们原本都是正道修士，之后却因为这残酷的法则，都变成了世人的敌人……”

    “你们难道都没有发现吗？……咱们这个世界是那么的年轻，有活力。”

    “年龄最大的，不过也才几万岁，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天仙而已，为什么？……你们有没有想过……”

    因为实力高强之辈，来不及继续晋升，就已经被掐灭了，几人听到此处均是惊出一身冷汗。

    怪不得柳无弦那么的反复无常。

    也怪不得柳无弦一向瞧不上他们，总是着他们不懂，因为他们，确实是……

    什么都……不知道。

    “这天下根本就没有……什么真神，从来击杀邪尊的领袖，也都不是失踪了。”

    “只是他们成了新的邪尊而已……”

    “终日被这些魔气侵蚀着……直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变成彻底的魔，然后被下一个继任者给杀死。”

    以平淡的，叙事的方式娓娓道来，到这里……柳无弦想到了冉云启的命运，不由自主的悲从中来。

    泪水脱眶而出……“我怎么舍得……”

    “他是我一手带大的，也爱上了，怎么会舍得……怎么会舍得，他受这种苦……我只想要启儿，开开心心，平平安安的。”

    哽咽的声音，压抑的气氛……无一不让众人喘不过气来。

    谁也没有想到，柳无弦竟然独自，为冉云启承受了这么多。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赫连律发心中已是翻江倒海，重压之下，声音都快飘散了。

    “早就……知道了……爱一个人就想了解他的全部，继位的事儿，本来他及笄之年就会遭受无妄之灾……”

    柳无弦歇了一下，用手扶了扶额，巨大的灵力消耗，让他阵阵晕眩。

    “这么来，冉家这几年，无故失踪的人……甚至有个分家全部消失了……都是……”

    赫连律发也在调查了解冉云启，所以有些事情他也在查，只是他并没有柳无弦早，所以每每查到关键，线索便断了……

    此刻他听对方所言，瞬间明白过来，不可思议的看向对方。

    “咳咳……”身体透支得厉害……又是一阵激烈的呛咳……丝丝血迹从嘴角溢出。

    “是我做的……他们跟启儿同宗，同血脉，我原以为这些人能代替他，也确实撑了许多年……”

    话儿都到这个份儿上了，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赫连律发双拳紧握，倒吸一口凉气……“这么来……那些吸魂大阵也是你弄的？！”

    谁赫连律发没脑子，他只是晚认识启儿，赶不上柳无弦这般通透而已，但几个关节一通，他便全明白了。

    “是……呵呵……我原以为……这次一定不会错的，卫逸尘肯定可以代替启儿，虽然法则已经运转了，他也不是长子，但我觉得可以改变。”

    “为此我还取了启儿的心头血，骗他喝下了……”关于这件事儿，一直以来他都矢口否认，此刻终于是做出了正面回应，的确是他授意的。

    “我知道那很凶险，但却没办法……也下不了手，所以只能拜托了白醇，在那之后帮我，把启儿救回来，原本……”

    “我都安排好了的，只是没想到，后面会出了那么多岔子……”

    “咳咳……卫逸尘也只是个废物而已，身体里留得都不知道是谁的血，半点儿用处都没有……”

    “最后，也只能我来……以防万一，当初我也喝过启儿的血……那滋味儿……很苦……”

    “若是可以，我半点儿也舍不得伤害他……至于吸魂阵的问题，也是我查到的，据继位的时候，献祭的亡魂越多，我的位子才能坐得……越久”

    “咳咳咳咳……”罢柳无弦激烈的咳嗽起来，灵力本就量流逝着，又了很多的话儿，他没力气了。

    冉云启也没了力气……回想起了一切，原本怎么想都不明白的事情，现在全部想通了。

    怪不得前世师尊会突然失踪，后来便听他成了魔……

    怪不得前世卓钦渊，敢带着卫逸尘来取他的心头血……

    怪不得今生卓钦会那些疯话，对方也许跟他一样是重生了……

    怪不得柳无弦看他时，眼里总是饱含深情，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伤害自己的事儿，但他的誓言印，却依旧完好无损的印在他的额间，不是誓言印有问题……

    怪不得他在冥界会遇到堂兄冉正，而且对方还要杀他，口口声声着都是因为他，害死了分家七十四口人……

    怪不得莫子修的爹，会跟他，人要勇于承担自己的责任，他极其危险的，百般阻拦莫子修跟他好的事，死活都要拆散他们……

    也怪不得空寂寺的佛修，会突然出现他是魔，硬要取了他的性命……

    这一切的一切，冉云启此刻都明白了，他其实从来就没有……真正脱离过柳无弦的羽翼，对方也从来都没有想要伤害他。

    之所以过得轻松，都是对方帮他承担了一切，他想帮他改命，不惜双手染满鲜血，也不惜被他憎恨，甚至最后还想要代替他，去当那劳什子的邪尊，想替他去死。

    他嫡仙一般的师尊啊，从养育他，教他怎么做个君子的师尊，最后怎么会变成这样，却落得此番的下场。

    冉云启当即心碎欲裂……他从来都不知道……从来都不知道，这才是真象，血淋淋的现实，柳道昌从来都没有背叛过他，也从来都没有辜负过他。

    看着座椅上的那把枯骨，他难受到快疯了……

    一切原来都不是他以为的那样。

    “呵……柳无弦，你还真他娘的是个疯子？！你当真算至全天下于不顾吗？！”

    这次开口的是敖寰宇，他今天是真真正正的见识了一把，也真是没想到，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比他更疯的人。

    “咳咳……哈哈哈……咳……”一阵剧烈的咳嗽，伴随着嘲讽的笑声

    “我早就疯了……从爱上亲手带大的徒儿，那一刻起，我就疯了……他就是我的命。”

    他的是事实……他教出来的冉云启，虽然有时候调皮捣蛋，经常做事儿不靠谱，但却一直都是个心胸开阔，又善良的正人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