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久病大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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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强迫忽略烦躁,傅竹疏摔下手机腾地站起,忍住给莫慎远拨电话的冲动。

    "别扭什么,真他妈的。"

    即使知道这次他有错在先,莫慎远的沉默无言却让他拉不下脸去哄。

    也不是没去哄,该解释的都解释了,不是么。

    何况他也还没计较,莫慎远电话里喊“哥”的那人是谁。

    “哐--"

    金属垃圾筒被踢倒,垃圾散落一地。

    在废纸当中,一个巧的编绳手环十分显眼。

    傅竹疏不假思索地阔步去捡起。

    边缘已经因为穿戴磨的发灰,可见它对于它主人的重要性。

    是大学期间傅竹疏为了逗人开心亲手做的。

    他常调侃草慎远,着涩心细的像个女孩,只喜欢走心的礼物,因此这手链算是莫慎远珍藏的宝物。

    可现在,被丢入垃圾筒,那它就只是垃圾,

    傅竹疏暴怒地跃起,几乎是扯开阳台窗户,猛地将绳子摔下楼。

    "莫慎远,再哄你我他妈是狗!"

    *

    莫慎远难得过了几天清净日子,那是这么多年都没享受过的。

    这是市中心的私人医院,也算莫洋河看不上的那一卦。

    午休时候,科室医护喜欢聚在二楼茶厅,新闻,乔君和几位护士坐在一起,捧着咖啡仰首看向电

    视。

    新闻里,人群簇拥的男子身材高挑,桃花眼含着缱绻柔意。

    闪光灯不断,他俯身凑向话筒,仪表得体:

    “比起涉足器械,我更愿意将时间金钱,投入在创新药研制上。大家感兴趣的话,近期我们会开放园区,欢迎参观。"

    "这谁啊?"

    羊安业关“姜家少爷,姜丛畔。

    护士长扭头,“最烦拉踩的人,他就差指名道姓民复公司了。"

    “就那最近发展挺快的器械制造公司?”

    "是呗。"

    “拉踩又怎样,姜家就这一个宝贝孙子。"

    "不他嫖过吗。"

    “你们可点声儿,姜丛畔不准就在楼下呢,今天来和院长谈事情。”

    "哦--"

    “民复最近招人招的很凶。姓傅的倒是没什么丑闻不黄赌,女色都没见他近过。"

    “这种人才恐怖,不准心里藏什么心思。”

    “明天民复新闻发布会,你不是会看面相吗,等着看看呗。"

    “我一个不认识。"乔君抿了口咖啡,酸得皱脸。

    肩膀被拍了拍,她扭回头,对着医生笑笑:"商人哪有干净的。看看我们莫医生才是通透。"

    丰神雅淡、温柔清俊。“莫医生,你好点了吗?”

    “是呢,别透支身体,看你一休息就在发呆。"

    莫慎远摇摇头,"想借个笔。"

    “午休还忙啊?"

    把一叠印纸放在身前,莫慎远坐在远一些的座位笑容有些勉强,"调休,明天休息。"

    完,他敛眸垂首,专注端正地开始阅读纸张。

    乔君偏过头,心里五味陈杂,"医生,你瘦了好多。她都觉得莫慎远腕骨一折就断,白袍下都空荡荡。“早些找个伴侣,互相照顾照顾。"

    莫慎远卡顿住,无奈地摇头:"伴侣是没有义务付出的。”

    “可爱你的人,是一定会付出的。"

    "得对。

    几个人又转回去看新闻。

    幽幽的咖啡香中,莫慎远一个字一个字地阅读下去,每看一行,眼眶就热一分。

    原来和亲密伴行的,不一定同样是亲密。

    文件夹内放的不仅是他的相片,也有赤.裸裸写着背叛的文档。

    [化验]。

    化的是从莫邬那愉来的药检报告

    虽然不知道报告用处,但傅竹疏的起步,绝对和它有关系。

    不定,第一次分手就是因为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他,对傅竹疏不再有用。

    [需要]。

    透明的液体恍然跌落,浸着纸张表面。微颤的手迅速压盖蹭过,一瞬只留下深色水痕。

    在大学时期,一心复仇的人就构建了复仇计划。需要接近医药世家出生的莫慎远需要靠他接近草邬获取情报。需要知道姜家的市场短板。

    莫慎远这几年把煮菜、收纳学的明明白白,唯独忘了把视线放在外界,放在行业发展上。

    以至于连这篇稚嫩的[需要]都阅读困难。他唯一弄明白的就是。傅竹疏不需要他心疼。

    *

    午休还有一段时间。无人的停车场。

    莫慎远坐上驾驶座取了遗忘的水杯,刚拉开门想要离开,胸口忽然被几个物件刺了一下。

    后座上盖腿的毛毯、车前摆头的熊挂件。

    “哗啦。"

    张开垃圾袋,他把碍眼的东西全部塞入。

    拎着沉甸甸的袋子踏出轿车,还没走出几步,耳边传来沉闷巨响,他太阳穴闷痛,随后袋子坠落在地一-

    极富攻击性的男性压迫感席卷而来。

    男人手掌重重拍在后备箱上,几乎要把莫慎远的耳膜震破。

    转动膝盖,莫慎远出于本能扭身,想要从臂弯中挣脱逃出,却只是螳臂当车。

    肩胛骨被男人按住,有力的五指像是要掐断莫慎远的骨头。

    轻而易举的,他被压在车子上,身后的男子迅速压

    覆。

    车皮很凉,身后的温度却烫的骇人。"让开!"

    "你还逃去哪里?莫慎远。"

    末了三个字带着危险,傅竹疏转而禁锢掐住莫慎远的两只手腕。

    感受到它的纤瘦,他动作一顿,旋即又因为对方戒备的视线变得狂躁,滚烫的舌蹭着莫慎远耳后,卷过耳垂含咬住。

    "你到底在气什么?!"

    莫慎远两眼骤然瞪大,随后天旋地转,后背贴着车子,衣服被拉扯上去。

    男人的气息素乱不稳,如同发癫的野兽。他猛地垂首,啮咬住巧红润。“傅竹疏!你松开!"

    狂蹬乱踢只换来更为嚣张的闻嗅啃咬。

    也许过了几分钟,男人咬牙抬眼,注视莫慎远的下巴,“别生气了。"

    “我心里很难受。"

    莫慎远轻颤,虚脱地半倒着,难堪地把上衣扯下去。“我不是生气。"

    "昨晚醒来没有你,我找了很久。我睡不着。"

    "还有明天发言稿要写,但你不在,我……我难受。"

    “为什么难受?"

    声音很轻,轻到傅竹疏心里焦躁。

    他尝试去亲吻莫慎远,却被偏头躲开,“我……”

    "怕黑?被窝不够暖和,还是想喝蜂蜜水?"

    “别了。对不起。”

    傅竹疏勾起指,将莫慎远额前的发丝撩开,“她回来的很突然,我也没有准备好。临时和你我怕你更整屈,就没去扰你睡觉。"

    “她很重要吗?”

    “她救过我。我……"

    “我想问。”

    “你大学为什么接近我?”

    傅竹疏勾着唇,没有一丝撒谎的破绽,“因为你优最耀眼。”

    “姑姑的市场部情报,同样优秀、耀眼。"

    男人呼吸停了半秒,随后猛地压下去想堵住莫慎远的对方避的很快,只一口咬住柔软的下巴。“你,怎么知道的。”

    "好笑吗?"

    “我坚信你爱我所以不过问任何事情。"

    “你坚信我爱你,所以毫不避讳地把秘密放在电脑里

    "你不怕我看吗?"

    傅竹疏站直死死拧眉,半晌发出的低沉的声音,“这不代表我们不互相信任。”

    "我承认,起初我动机不纯。"

    “姐姐需要那个药,但我负担不起。"

    “别拿姐姐事。"

    “相信我可以吗?"傅竹疏垂着头,用屡试不爽的示软姿态求饶,"我被你吸引,永远不会是假的。"

    “最近我也很累,晚上下雨,我腿很痛。慎远,带我回家,我再把所有事情告诉你,好不好?"

    “那些吸血虫怎么也用不开,他们想消耗完我的精气再分着吃。"

    “处理完事情,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你。"“腿疼,踩刹车都疼。”

    男人抬眼,察觉到他心软的恋人,竟然依旧是漠然的神情。

    骇然之中,他听到莫慎远淡淡地:“所以呢?"

    "慎远。"

    “你知道吗?"“我们分手了。”

    “砰!"

    伴随楼道脚步声,男人砸在车上,大脑嗡嗡,不断大口喘气。

    应激反应,焦虑症。

    "不可能。"

    “我不可能!莫慎远。”

    他用力扯住莫慎远的衣领,额头猛地撞上,随后强横的舌头用力钻入,疯了一样汲取熟悉的温度。

    莫慎远用力咬下,找到机会走出角落,唇已经被撕咬出血。

    断线的泪珠顺着脸颊,一颗又一颗地跌落在地。

    他站在空旷的区域,对于发狂的野兽来,他不带感情的眸子就是最大的挑衅。

    果然,傅竹疏喘的更用力。

    一群记者从楼道下来,簇拥的还有高挑俊朗的姜家少

    摄像机锲而不舍的追逐。

    闪光灯就在身后,莫慎远扯起勉强而讽刺的微笑,歪头看着黑暗中的傅竹疏。

    如果想抓住他这位“决定分手”的恋人,必须走过来冒着被摄像机捕捉到的风险走过来。

    傅竹疏与姜丛畔不对付,两人见面势必会叨上几句。而他这衣衫不整、唇肿落泪的男人,会让记者们瞬间浮想联翩,将“民复总裁同性丑闻”送上头条。

    莫慎远再次后退,浸满泪水的双眼就那么盯着傅竹疏。

    他这模样被摄像机拍到,也是危险的事情。

    “医药世家独子首次露面,竟然情绪崩溃,在停车场流泪。"之类。

    傅竹疏痛苦无比,如同被笼子禁锢的凶兽,死死捏住拳头徘徊。

    看吧。

    分开的太晚了。莫慎远遗憾想着。

    后背被一人撞了下,泪珠啪嗒掉地。

    他本想开始擦干眼泪不回头,谁料对方动作更快,已经大步踏过,瞅着莫慎远惨兮兮的脸愣神。

    “你……"

    傅竹疏双目赤红,没有走出黑暗。

    姜丛畔保持优雅,本没有分给那边分毫注意力--他知道差祁山正藏在哪个车里,准备看他笑话。

    那人就这样,姜仁合面前装的清高自傲,实际上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凶狗。

    他撇过眼,斜睨无措擦脸的男子,心里嗤笑。大概又是个为情所困的傻子,

    从容转身,姜丛畔忽然停步,笑夏然而止。

    穿着随意的年轻人一跃从车上下来,带着耳机脚步轻快,修长的腿骨让他只几步就走到跟前。

    不他妈就是姜祁山。

    不过这家伙怎么可能选择现身。姜丛畔眯起眼。

    “不要乱拍。"年轻人抿着唇,带着莫名叫人噤声的气

    他屈起指头,对着沉重的摄像机敲了敲,旋即脚尖一转,极富技巧地把记者推开,手譬搭在狼狈男人肩头,用保护者的姿态揽过去,顺势将人半拥带着向前。

    绷不住虚伪笑意,姜丛畔无所适从站在原地

    看看地面水渍,又看看闲散离开的姜祁山,心里生疑。

    姜祁山扭头,扬着下巴露出帽子阴影下的双眼,下颚线条细得很紧,视线轻飘飘的,却让姜丛畔瞬间发怵。

    谁知道姜祁山看的压根不是他,是某个角落方向。差丛畔迅速看过去

    消防通道,只留下黑色衣角。

    *

    "没事吧哥,怎么又哭了。"

    帽子被压在发顶,莫慎远这才有了些安全感。他吸吸鼻子,"丢脸啦。”

    “没啊。"

    姜祁山的怀抱很暖,带着青年人独有的气息。“送你回家吗?带你吃点东西吧。”

    都露出这副模样,姜祁山也没有多问,这让莫慎远格外庆幸,“下午还要上班,谢谢你。"

    "晚上有雨,那哥心点。"“脸上也别下雨了。"

    柔软的拇指蹭了上来,从眼尾刮到鼻骨,痒痒的。

    莫慎远噗嗤一笑。下雨,正好下雨。

    他的病,在这场雨里,即将痊愈。

    看着莫慎远快步离开,姜祁山撒撇嘴,含住拇指舔舐两圈,才重新绽开笑脸。

    他取出耳机带上,抛着车钥匙离开停车场,好奇地问对面:"采集到傅竹疏指纹没有?"

    "……你呢。"

    “垃圾才会浪费时间无效沟通。”

    “采集到了,你他妈骂屁啊。"“有意外之喜。”

    "什么呢。"

    “他手上有药物残留。"“是神经类药物。”

    “啊,是个神经病啊。"

    姜祁山兴趣缺缺,心里琢磨些有意思的事情,“上次那个寸头最近在干什么呢?"

    "……你问他干什么。"

    “我在想。”

    "寸头力气多到花不掉。"

    “姜丛畔要是还乱走路撞到人,可以让寸头和他做爱呢。"

    “你疯了吗。”

    “为什么?"

    “你才是精神病。"

    "为什么?"姜祁山不大理解。

    暴雨冲刷整个城市。

    手机电话卡已经被提前拔掉。

    水花溅起,莫慎远裤腿湿透。他举着伞,钥匙很久才卡入门锁。

    踏过静谧的花园,他扬起脑袋,忽然丢掉伞,看向无尽的黑夜。

    只有雷云与浓黑。

    “叩叩。”

    身着睡衣的莫洋河皱着眉开门,看到台阶下木楞的儿子,气不一处来,"这么晚了,你过来做什么。"

    莫慎远抬脚缓慢地走上阶梯。

    就当惩罚原本心软的自己,也当给莫洋河一个交代。“爸爸,请您我。”

    莫洋河拧眉。

    莫母姗姗来迟,惊呼要把莫慎远拉进来,"怎么湿透了,快进来。”

    “爸爸,妈妈。”“对不起。"

    “你们的儿子。”

    “做了十一年的同性恋。”

    只有雨声,时间仿佛被暂停。莫慎远安静地等待。

    “拿鞭子。”

    莫母浑身发颤,挽住莫洋河的胳膊语无伦次,"先让孩子喝口热茶。”

    “拿鞭子来!”浑厚暴怒的呵斥。

    狭的禁闭室门紧锁,莫母使劲拉住门把拉拽,带着哭腔喊道:"别,让慎远好好。"

    “跪下。”

    她听到莫洋河极其冷静的一句。

    “砰。”

    膝盖触及水泥的声响,连暴雨都遮盖不住,

    “啊!!"莫母绝望地拍,在接连不断地抽声中断续地尖叫。

    等喊累了,她跌坐在地,抱着膝盖恸哭。

    莫慎远寡言严肃,只沉默挥动鞭子,而她的骄傲,承受响亮的抽,没有发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声音。

    她甚至自责,是不是自管教过于严格,才让她的孩子走了极端。

    “别了,别了!"

    等暴风雨停息,已经是后半夜。

    准点熄灯的莫家宅院,主卧迟迟亮着灯。

    莫母不愿上床休息,不断拽着铁链,试图把莫慎远放

    出来。

    “妈妈,去睡觉吧。”虚弱无气的声音“别让我担心。”

    莫母捂住嘴,哭着离开禁闭室门口。

    没有光亮的禁闭室,莫慎远跪在地板中间,坐在发麻的腿上,扬起沾了血的脸,看着唯一的窄窗户发呆。

    后背火辣辣的疼,他像是折腾的很惨的破布,心跳却逐渐变得有力。

    高烧将退,久疾将愈。

    雨水冲刷窗户。

    莫慎远嗓子干的皱缩,在一只手啪地按在窗户上时也喊不出声。

    随着窗户推开,雨声更大。

    浑身湿透,同样手臂布满伤口的男生出现在窗口,静静注视黑暗中心的男人。

    “哥。”

    “我们去看星星。”

    脖子僵硬无比,莫慎远猛地喘气,肺里都像带着血。他无力地趴伏在地,仰首:"下雨天,哪里来的星星。"

    "只要你走出来。”"哪里都是星星。"

    沾着泥土的手伸到面前,坚定又温柔。仿佛男人不握,他就不会收回去。

    “走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