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雯雯?”
林宛西手在迟安安面前晃了晃,见她没反应,大声道:“雯雯!你在想什么!我们下班了!”
迟安安回过神,“下班了?哦哦!那我们走吧。”
林宛西气得甩开她的手,“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下班你不用拿你的包包吗?!”
“不好意思,我忘了,我现在就拿。”迟安安换下护士服,拿起包包,跟着林宛西出了医院。
上了公交车,两人找了个后面的座位坐下。
林宛西看着她好像很疲惫的样子,有点担心,“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有点累了。”迟安安靠在椅背上,脑子有点乱。
她现在只要一闭眼,脑子里都是郁遥离开时的背影,背影高大挺拔,看起来却那么的悲伤寂寥。
她好像了很伤害他的话,可他不是也承认了,顾言深的事是他做的吗?还是在气话?
她和林宛西两人都不想做饭,在门口吃街随便吃了点东西才回的家。
迟安安躺在床上,翻开手机,像以前一样想要跟郁遥点什么,却发现她现在连他的手机号码都没有。
她苦笑了下,现在想要跟一个人断了关系真的很简单,只要关掉手机切断联系就够了。
迟安安闭上眼,算了,他讨厌她也好,这样就不用担心他还会来找她了吧。至于顾言深那边,她会去好好道歉的,也会去找院长清楚,大不了她离开医院就是了,反正她无牵无挂的,在哪里都一样。
不知不觉就这样躺在床上睡着了。
与此同时,A市annual ring酒吧内。
“哎,就是他就是他,不用就这个背影一定是个帅哥!”
“就他手上那个腕表,至少也得上百万。”
“这么极品有钱的帅哥,你倒是赶紧上啊!”
吧台上,男人一身裁剪得体的黑色正装,背影欣长,气场强大,引得不少女生的侧目。
胆子大一点的女生,拿起桌上的酒杯,凑上去,“帅哥,一个人喝酒?”
男生一个眼神都没给过她,酒杯凑近薄唇,缓缓吐出一个字,“滚。”
在他拒绝第N个姑娘时,张以年看不下去了。
“我还你今晚终于想开了,知道来我的酒吧找姑娘呢,合着你是来买醉的?”张以年给自己到了杯威士忌,“怎么?心情不好?谁惹你了?”
不怪他好奇,实在是这人会来他的酒吧太奇怪了,每次喊他来,他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工作的路上,一年365天,天天工作,好像不工作会死一样,今天倒是有空来了。
当然他不指望这人会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开酒吧这么多年,多多少也懂点,借酒浇愁无非就是两种,事业或者爱情不顺心。
事业这家伙肯定不会有问题,前不久还搞了个发布会,那就只能是爱情了呗。
爱情?张以年难得没有插科诨,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女孩走后,这人躺在床上死气沉沉的样子。平时倒是冷冷淡淡的,对那女孩子也是冷冷淡淡,谁会想到,实际他比谁都疯。
也不知道这次是好是坏。
“少喝点,”张以年抢走他手中的酒瓶,“不是胃不好吗?又想进手术室?”
郁遥给了他一眼,“别咒我。”
张以年笑了笑,“我可没有,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郁遥倒是没反对,他拎起一旁的外套,“走了。”
张以年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也不管人听不听得见,对着郁遥的背影喊,“下次带她来给我们看看啊!”
外面,司机见人坐上车,“郁总回家还是?”
郁遥闭了闭眼,“老地方。”
司机明了,车子平稳的在某个区门口停下。
已经是凌的时间,深更半夜,万籁俱静。
郁遥靠在座位上,盯着八楼的某个黑漆漆的窗口,空荡荡的胃里一阵阵的抽疼,太阳穴也隐隐犯疼,但他并不觉得疼,相反病态的觉得这种感觉很爽,很真实。
真实的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就算讨厌他也好,恨他也罢,他不会再让她从他身边消失。
*
迟安安一晚上做了很多梦,也不知道梦见什么,总之醒来就忘了。
醒来的时候头还有点晕,迟安安挪着沉重的脚步推开厕所门。
“啊!!!雯雯你这个变态!门关着你居然不敲门就进来!”林宛西尖叫声把她吓清醒了。
“不好意思!”迟安安赶紧转身出去,顺便把门带上。
原本还犯困,这会无比的清醒,清楚的感觉到脑袋酸胀沉重,这不是一个好预兆,应该是昨晚躺床不心睡着没盖被子的缘故。
临出门,迟安安翻出两粒感冒药,吞了下去,预防万一。
刚到医院就遇上了从办公室里出来的顾言深,他应该是来办什么手续的,手上拿着一堆资料。
“程雯,今天这边的事情办完我又要去F城了,下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能一起吃个饭吗?”
迟安安想拒绝可是她开不了口,心里有愧,因为昨天郁遥确确实实也承认了,顾言深去F城是他做的,因为她。
“我请你吧。”迟安安道,这顿饭就当是给他赔礼道歉。
吃饭的地点选在附近商场音乐餐厅。
音乐餐厅在商场最高楼,从座位往下看,楼下的人如蚂蚁般渺,步履不停行色匆忙。
“你跟郁总……”几天不见两人都冷静下来了,“前两天的事,对不起。”
迟安安搅拌着杯里饮料的手一顿,她摇了摇头,“没事,不怪你。”
“我只是觉得奇怪,你也了你会被调去F城是因为郁总的关系,因为你阻挡了他送花的脚步,那你远离我不就好了?为什么走之前还要请我吃饭?你就不怕他更变本加厉吗?”
顾言深看着她,久久没有话。
“我不怕!”突然他握住迟安安的手,言语激动,“程雯,你是不是因为害怕他对付我,所以才故意疏离我的?”
迟安安惊呆了,不懂他为什么这么能脑补。
“我没有,”她抽回自己的手,“我了分手是因为我不喜欢你,不是因为任何人。”
他不相信,不相信一个追了他两三年的女孩,不喜欢他就不喜欢他,他知道她肯定有苦衷!
“你别怕,我就是被调去半个月而已,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现在是法治社会,就算他再有钱有权都好也不敢怎么样,他要是敢怎么我们可以去告他。”
“只要……”顾言深看了她一眼,“只要我们两人是真心相爱的,肯定能渡过这次难关的,你等我回来!”
迟安安再次强调,“我不喜欢你,哪来的相爱?”
“程雯你别骗我了,”他顿了顿,“没事,你不喜欢也没关系,我喜欢你就行。”
迟安安感到心累,这人怎么就不能接受她是真的不喜欢他呢!她要怎么做才能让他相信她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
至此迟安安不想再跟他话了,的越多误会越多。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吃饭完,迟安安刚回到医院,就被林医生急急忙忙的喊住,“程雯,你赶紧收拾一下,等会你跟我一起出诊一下。”
“出诊?”迟安安感到不可思议,一般市级医院是不可能让医生出诊的,当然特殊情况例外。
林清许笑道:“病人情况特殊,是我的好朋友,我刚好值完班现在下班了,顺路过去看看他,你这边我跟院长过了,他也同意了,就麻烦你跟我跑一趟了。”
果然是特殊情况,请假都请到院长那边去了。
迟安安收拾好坐上林清许的车,车子往市中心开,饶了几个弯后,一片豪华的别墅区停下。
又是市区寸土寸金的地段又是安静的别墅区,她明白了,这个情况特殊的病人特殊在有钱。
林清许按响门铃,是一个阿姨开的门。
“林医生,你们总算来了,赶紧上去看看吧,现在人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他什么时候喝的酒?”林清许边走边问。
“应该是昨晚喝的,晚上我们一般也不会留下来,收拾好屋子就回去,今天早上过来,开门满屋子的酒味,喏,桌子上还堆了几个酒瓶,也不知是喝了多少。”
林清许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阿姨帮他开门,“那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她们是钟点工,时间到了没有房子主人的同意,是不能随便留下来的。
林清许,“好的,麻烦你了。”
迟安安跟着林清许走进门,看见床上的人,脱口而出,“郁遥?”
林清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程雯,对不起啊,他今早电话给我的时候要求一定要你来的,我就是看不得他这样,不过你放心他现在病成这样,不会对你怎样的。”
迟安安当然知道他不会对她怎样。
郁遥昏迷着,眉间紧皱,脸色苍白,额上全是汗水,很痛苦的样子。
迟安安的心疼了一下,“他这是怎么了?”
“胃病。”林清许拿出瓶子调配药水,“你不用心疼他,都是他自己作出来的,都跟他少喝酒少喝酒,就是不听,这下好了吧,疼死活该。”
迟安安不敢接话,她大概也许知道郁遥昨晚上为什么要喝酒。
“林医生,我来吧。”迟安安接过林清许手上的针水,“他,这胃病多久了?”
“很久了,大学毕业的时候有的吧。”林清许跟郁遥是大学同学,大学四年,两人都在同一个寝室。
有些人明明学着医学却不算干这行业,反而是盯上了医疗器械,以前是看着他天天跑器械实验室,后来不跑实验室了,去外面跟人跑业务,陪人喝酒,每次都不要命一样的往死里喝。
他记得有一次,这人回来又是一身酒气醉得不省人事,一回到寝室在厕所吐得天昏地暗,吐完躺回床上不吵也不闹的,静静的看着顶上的天花板,就在他以为他睡着时,这人嘴里念了一个名字,接着笑了。
那个笑是他唯一一次见这人这么笑,和当时的场景一点都不符,真的把林清许给吓到了。
当天晚上这家伙就进医院了。他问过他为什么喝酒要这么拼,这人居然喜欢这种感觉。
他至今都不能理解他的这种感觉是什么感觉。
反正他就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人,确实是赢得了不少老板的赏识,但也把自己的胃搭了进去。
“你也不要听信外面那些传言,他是怎么怎么心狠手辣踩着人家的尸体上位,要心狠手辣他是对自己够心狠的,至于踩着尸体,”林清许笑了笑,“他是踩着他的尸体,不要命的拼,才有现在的成就的。”
意识到自己多话了,林清许清咳一声,“不好意思啊,跟你废话了。”
迟安安摇摇头,看向床上的郁遥,“他现在很痛吗?”
林清许道:“喝那么多酒不痛才怪,你也不用担心,他不懂痛的,懂也不会这样喝,吊完这几瓶药水就没事了。就是得麻烦你在这里守一下,帮他换针水,我家里还有点事,忙完过来接你行吗?”
“嗯,你去忙吧。”迟安安点头,郁遥这种情况身边也没个人看着,让她走她也不放心。
“那行,有什么事你再给我电话。”
人走后,迟安安把大灯关了,换成昏暗的床头灯,让人睡得更舒服一点。
她坐在床头肆无忌惮的量着床上的人,回来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看郁遥,眼前的人早已褪去少年人的青涩,脸上线条越发凌厉,他躺在那里即便是生病了不话,也掩盖不住气场强大。
里简简单单一句绝地反击涅槃重生,成了北安城权势滔天的霸总,就把他这么多年所受的苦全都遮盖掉,把他塑造得好像天生就是强者一样。
大家只知道他现在很厉害很有钱,却没有人知道他在背后付出了多少。没有人天生就是强者,谁不都是在社会的摸爬滚中成长起来的,他只是比别人付出的更多罢了。
想起昨天他的话,迟安安敛下眉眼,八年的时间,终归还是有什么在悄然变化。
她不能再用以前的目光去看待他了。
最后一瓶针水也快滴完了,郁遥还没有要醒来的迹象,迟安安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三个时了,林清许似乎还没有要回来接她的迹象。
她给林清许发完信息,起身帮郁遥拔针。
手刚触及男人的手腕,摸到了一条凸起的线条,迟安安下意识皱起眉头,心有所感般翻过男人的手腕。
男人平滑手腕上,一道浅粉色凸起的线条尤为刺眼。
不用问她也知道这是割腕后留下的疤痕,疤痕这么大,可以看出这人当初割下去的时候是下了多重的手。
怎么会这样?迟安安愣愣的呆在原地,胸腔里不知名情绪翻滚,她记得以前是没有这道痕迹的,是在她走后割上去的吗?他到底经历什么让他这么想不开,连命都不想要了。
脑袋胀痛的感觉越来越明显,眼睛酸涩,迟安安趴在床边,眼睛一直盯着手腕上的红痕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
郁遥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一阵接一阵的,响个不停,他摸向床头柜,才发现不是他的手机。
艰难的起身,便看到趴在他床边的迟安安,女生睡颜恬静,她睡得安稳,脸颊微微泛红。
郁遥愣了许久,几乎不敢动,他怕一动,梦就醒了。
可偏偏这个时候手机响个不停,他伸手拿起迟安安的手机,看了一眼,是顾言深来的电话,想也不想直接划动手机,挂掉。
挂完电话才发现不对劲,这么吵,他都被吵醒了,迟安安却还在睡。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翻开被子,掌心贴上迟安安的额头,烫得惊人。
郁遥脸色立马沉了下来,把地上的人抱上床。
他翻出家里的药箱,找到退烧药,倒了杯温水,把迟安安从床上扶起来。
“安……”他顿了顿,想起她现在叫程雯不叫迟安安。
“安安,醒醒。”郁遥声音放低,依旧固执的这么叫她,“吃了药再睡。”
生病中的迟安安并没有那么听话,像是故意跟他作对一样,一颗药她反反复复吐了两三次才勉强的咽下去。
刚咽下去又想吐出来,用手捂着嘴,脸皱成一团,声喊,“苦。”
“等我一下。”郁遥用手帮她擦去唇角流下的水渍,起身,用橙子味维C的泡腾片,冲了杯水给她。
这下怀里的人才乖乖的把水喝下去。
一系列操作下来,郁遥身上的衣服也湿了一大半,都是怀里人的杰作。
他换了身衣服回到床边,看着她烧得红红的脸,又心疼又气,心里憋着一口气,偏偏这时候又有人不知道死活的电话过来。
郁遥看了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是林清许,这才没有把手机砸出去,而是走出房间接电话。
“你人呢?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理由,为什么把她一个人丢在这?!”
电话刚接通,林清许就感受到对面满满的怒意值,一时间摸不着头脑,“怎么了?刚有点事出去一趟,耽误了时间,我现在就过去接人,”
“不是,你发这么大的火干嘛,不是你要我把她带过去的!”
“我让你带她过来,没让你把她一个人留在这,要不是我被吵醒,都不知道她要烧到什么时候!”
林清许愣了一下,他确实没看出人生病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声音里带着点笑意,“程雯发烧了?多少度啊?”
郁遥一听他的语气就知道这人在想什么,他摁了摁酸胀的太阳穴,“38度,刚吃了药。”
果不其然,那边的人笑了起来,“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把你急成这样,结果一个感冒发烧而已。”
林清许是见惯了这人一副冷冷淡淡毫无波澜的样子,第一次见他急成这样感到新奇,忍不住调侃起来,“38度啊,那正好,我就不过去接她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反正你也是学医的,你自己好好照顾人家吧。”
完也不等人回话,直接挂掉。
这边林清许刚挂完电话,接着顾言深的电话又了进来,不依不饶的。
郁遥盯着手机,眸色晦暗不明,手一动接通了电话。
“程雯?”
“找她有事?”郁遥开口,声音低沉。
显然那头并没想到会是他接的电话,沉默了好一阵子。
“郁总?”
不知为何莫名的感到愉悦,郁遥弯了弯唇,“是我。”
“陈、程雯的手机,怎、怎么会在你哪里?”
“你觉得呢?”
“嘟嘟”声响起,对面的人挂了电话。
郁遥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拿着手机,走到床边,用迟安安的指纹把手机解锁了,他的手刚触及女孩的掌心,女孩的脸便追着热源贴过来。
两只手握住他的掌心,脸贴在掌心上蹭了蹭,觉得很暖,满意的继续睡了。
郁遥眸色微动,捏了捏她的脸蛋纵容着让她继续贴着,用另一只手拿过手机,点开通讯录,找到顾言深的名字,拉黑删除一条龙。
接着把两人的手机调为静音放回床头柜,掀开被子躺上床,伸手把迟安安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
怀里的女孩娇柔软,暖暖的,填满他的怀抱。
他们两人从一起长大的,他太懂得怎样让她心软了,所以他故意卖了个惨,想把她骗过来,结果人来了却生病了,那现在换他照顾她好了。
他承认他这样很卑鄙,但是——
“迟安安。”他声音轻柔,“不要想着离开我。”
否则,他会疯的。
作者有话:
先吃颗糖~
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