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如何逃离家暴老公(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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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初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过了许久, 才终于理顺这几人乱七八糟的关系。

    “呃,所以,您之前所的失去了某物、即将去监狱与花臂大哥捡肥皂的人渣准前夫……就是刘文彬?”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凌逍。陈成也不住点头, 示意这一切都是真的。

    于是嗫嚅了几下嘴唇, 一同沉默起来了。

    系统凉凉嘲讽道:“祖宗, 你别以为每位女性都和你一样喜欢拿拳头话。看把人家吓得。”

    但林初晴的神情,与其是恐惧, 倒不如是微妙的纠结。

    过了一会儿, 她浑身颤抖起来,似乎已经无法保持良好的礼仪姿态, 快速趴在桌子上, 将脸庞埋在臂弯里。

    系统:“喂,赶快过去安慰下人家啊。这么血腥的事情,她一定怕极了——”

    “哦,你得对。”

    凌逍想了想,整理了一下措辞,然后俯身拍了拍林初晴的肩膀,沉痛道:

    “林女士,请您起来吧。我十分理解你的心情, 关于我们共同前夫的事情很抱歉, 节哀顺变。”

    “但是, 这样忍着不笑出声很伤身体的,我们也很难办。”

    系统:……??

    “哈哈哈哈哈!!!”

    林初晴抬起头, 眸子亮晶晶的,哪里还残留一丝害怕的情绪?

    起初还是幅的莞尔,只是那嘴角愈发上翘,她终于控制不住地拍桌大笑起来, 眼角还沁出些欢快的泪珠。

    曾经最深刻的梦魇,原来如此轻易就可以被碎。

    到底,他们也只不过是不堪一击的渣渣而已!

    许久之后,林初晴才道了声“不好意思”,又忍不住让凌逍重复了一遍当时的情况、并不断询问现在他人在哪里。

    意犹未尽地听了一遍又一遍后,她又恢复了温柔有礼的样子,彬彬伸手。

    两任丈夫造成的伤害,已经不再能够让她感到害怕了。

    “我很乐意届时与您一道出庭,作为证人,亲手揭开他虚伪的面具。”

    “还有,我的离婚诉讼,也拜托两位了。”

    崭新的开始就在前方等待,而她,也踏出了那一步,从此阔步前行。

    三人相视一笑,滚烫的热度自交叠的掌心传来。

    未来面临的或许是风雨,又或许是各方的阻力与艰辛。

    可那又怎么样?

    无!所!畏!惧!

    林初晴心境彻底改变后,回去就立刻从大别墅里搬了出来。由于暂时还没有想好未来人生的规划,那就干脆先来个环游世界的旅行。至于离婚诉讼,她时不时地电话询问凌逍与陈成进展,到了时间赶回去开庭就可以了。

    朴实无华又枯燥的生活,与凌逍苦兮兮的搬砖生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而之后的一段日子,律所这边并不太消停。

    竹马霸总出个差回来,就发现妻子已经跑路了。仿若一道晴天霹雳,整个人当时就不好了。

    于是他瞬间切换成扭曲人格,不顾及自己的身份,直接点了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冲到律所好一阵/砸加人身威胁。

    凌逍:??

    怎么,霸总就可以堂而皇之地践踏社会主义法律?

    正交换眼神,思索怎么处理闹事者时,林初晴的电话也来了。

    原来霸总不仅跑到这里撒野,还命令另外一帮人去丈母娘家恐吓威逼,什么敢离婚就大家一起陪葬。

    谁要跟这么个人渣陪葬啊?

    两处同时被骚扰,这下子林初晴心底那一丁点儿幼年情分也彻底消失了,果断答复道:

    “这不就是个犯罪者么?”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陈律师,盘他!”

    于是在骚乱中,陈成不心受了轻伤,又不心地用高跟鞋踹到了霸总某部位。

    陈成:“啊,不好意思,正当防卫。”

    凌逍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嘴角一抽,然后熟门熟路地通刑侦队长的电话。

    “喂喂喂?有人在这里故意损坏财物、故意伤害,还有恐吓行为。对了,这是不是算作黑涩会呀?我好怕怕!”

    “哦,再叫一辆救护车,上次那家医院就不错,懂?”

    刑侦队长:……你们搞法律的可真会。

    再之后。

    从刑侦队长那里到的反馈,霸总被转移到了某个病房,意外地和刘渣男成为了病友。

    似乎两个人还挺合得来的,颇有点惺惺相惜之感。

    后来他们又被关到了看守所,成为了上下铺同窗,一同铁窗泪,等待法律的最终制裁。

    ……

    所以,这世上还真是充满着各种奇妙的缘分啊。

    ————————

    实习律师的生活是极其忙碌的,尤其与陈成这种顶级律所的合伙人一同工作。吃饭不固定是常事,加班就更不用了。

    尽管陈成时不时一同去照顾楠楠,聘请的保姆也很尽心尽力,可事实上,兼顾工作与生活的确是极其困难的一件事。

    不过凌逍其实还挺乐在其中的。又或者,陆媛媛也很乐在其中。

    那是一种强烈的价值感、归属感,比单薄的感情更能予以依靠的力量,并经年累月持续加深着。

    凌逍会与陈成一同熬夜看卷宗、分析案件,再回去陪一会儿朋友,第二天再连轴转地去法庭唇枪舌剑。

    她们也会一同时不时去各种工会、妇女儿童保护组织进行公益咨询讲座,希望更多的人站出来、出来。

    她们见识过各种家长里短,也看到了各色人间真实辛酸。

    有儿子出了车祸、儿媳卷钱跑路的老母亲,也有被同村人欺凌、走投无路的留守女孩儿。有七十岁满头白发、希望与家暴丈夫离婚的老奶奶,也有新婚一个月丈夫就出轨的年轻妻子。

    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凌逍从来不叫苦不叫累,业务水平直线上升,很快就可以独当一面了。一年以后,掐算着这边实习生差不多该换成执业律师证了,另外几名合伙人偷偷过来挖墙脚。

    “有胆识,有能力,跟我干怎么样?都是顶级的大案子。”

    “本来想要个男助理,但是你真的很棒,改变了我从前的看法。”

    凌逍一一婉拒了。

    陈成问起来的时候,她只是笑道:“事情不分大,我们办理的案子都是别人重要的人生。”

    角落里更容易滋生阴暗。而那些不曾被看到的女性,需要通过每一次微的努力积累,直到她们能够被看到、被听到,得到应有的自由与尊严。

    “幸运的是,我们有着相同的坚持。”

    去领取律师执业证的当天,凌逍换上了一身灰西装,正是第一天上班时穿的那套,看起来就像是英姿飒爽的战袍。楠楠在一旁咯咯拍手,不断喊着“麻麻好帅”。

    不知是否天意安排,这一天,也恰好是刘文彬接受最终审判的日子。

    凌逍在陈成陪同下,去协会领取了沉甸甸的执业证。她们掐算着时间,准时赶到法院——这一年她们已经来到这里无数次,不过此刻心境自然不同于以往。

    以前是为了别人,这一次则是为了自己,为了与陆媛媛的过去彻底宣告了断。

    法院里庄严肃穆,所有人都行色匆匆,公检法、当事人、犯罪者、律师……都以不同的立场寻求着公平正义。

    两个人找到法庭位置,就见刘母正坐在椅子上。她老了很多,再也不是那个自视甚高的富家太太。因为儿子的事情被所有人嘲笑,自己也蹲了一段时间橘子,根本没脸出门。

    看到前儿媳神清气爽地大步走来,她立刻想要起来撒泼哭闹,却在法警的注视下瑟瑟低头,敢怒不敢言。

    没错,是前儿媳——早在几个月前,凌逍就顺利地拿到了离婚判决,争取道了抚养权和大部分的共同财产。

    无关紧要的人而已。凌逍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下午两点,准时开庭。

    沉重大门被推开,刘文彬身负沉重的手铐脚镣,身着橘黄囚服,被全副武装的法警押着来到被告人台前。

    现在的他,剃着光头、眉宇之间尽是瑟缩与沧桑。

    他老老实实地佝着身子,眼神碰到前妻时就会慌乱闪躲,显而易见是在畏惧着她,丝毫没有当时施加暴力时的嚣张气焰。

    不过,看到前妻容光焕发地坐到检察官旁边,陈成则是在旁听席落座,刘文彬不由得有些奇怪。

    她那个朋友,不是帮助她请求附带民事赔偿的律师吗?怎么独自跑到下面去当观众了?

    凌逍似乎看透了前夫在想些什么,不慌不忙地掏出律师证。

    “哦,今天我为自己代言。”

    刘文彬:……

    为什么?为什么这女人离开他以后,反而越过越好啊!!

    罪证一项项被展示,触目惊心,检察官步步紧逼,毫无漏洞。但刘文彬在看守所里已经被提讯过无数次,再看着那些物证、听着那些质问,已经变得麻木了。

    啊,还有那段自己是如何被“正当防卫”的录像、以及屈辱不敢碰触的病历资料,都又一次被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杀人诛心。

    他这辈子算是彻底毁了。唯一的可能无非是在法庭上好好表现,求个情,试图少判一点。

    刘文彬怀揣着微渺希望,深吸一口气,开始痛哭流涕地忏悔。

    “我是一时鬼迷心窍,仅仅了几次而已,只不过是一点夫妻间的口角,以前从来没有过家暴!真的,其实我是个爱家好男人——”

    检查官认真听着,然后以堪称同情的眼神,申请证人出庭。

    ……等下,什么情况?

    刘文彬目瞪口呆地看着前前妻缓缓进来,冲他微微一笑,走上了证人席。

    “我是林初晴,他的第一任妻子。”

    “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要进行家暴。没什么缘由,硬要的话,大概他只是以此为乐的惯犯吧……”

    林初晴一身套装光彩夺目、条理清晰地进行作证,与一年前那个忧郁疲惫的样子相比,几乎看不出是同一个人。更不用刘文彬上次见到前前妻已是许多年前,她那时骨瘦如柴,几乎没有活下去的欲望了。

    凌逍痛心疾首地附和谴责:“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前妻、前前妻不屑的目光射向自己,随后像是看垃圾一样,轻蔑地略过。

    她们光鲜照人地自由活着,而自己只是阶下之囚,等待命运的审判。

    那是什么眼神?她们怎么敢!

    刘文彬只觉得此刻经历的羞辱与崩溃,不亚于当初在医院醒来时的天崩地裂。

    他气血翻涌,方才的忏悔早就抛到了脑后,控制不住地想要挣脱枷具,冲向前面狠狠地杀死这两个女人。

    都是她们,他的一辈子都毁了!

    “啊啊啊放开我,你们两个婊/子,当初就应该死你们……”

    污言秽语回响在法庭里,法官赶紧敲槌,几个法警狠狠把他压倒。刘母再蠢也知道会是怎么个后果,眼白一翻就晕了过去。

    凌逍静静欣赏了一会儿对方自找死路的行为。

    好家伙,又一位友军同志?

    然后皱眉道:“法官大人,咱们被告人这么嚣张地藐视法庭,看来毫无悔改之意啊。就这态度,还能从宽吗?”

    法官:我也很难做啊!

    于是在公检法三方、以及刘文彬(?)的共同努力之下,成功量刑拉满,当庭宣判。

    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法槌敲下,一切尘埃落定。

    有些人,连死亡都太过便宜他们了。或许只有在铁丝网的隔绝之下,经历漫长煎熬悔恨的岁月,才称得上是赎罪。

    长达一年之久的案件宣告终结,前尘往事从此被留在了过去里,连空气都变得轻快起来。

    凌逍、陈成与林初晴相视一笑,携手离开法院。

    林初晴离婚以后过得自由自在,开了家文化公司,愈发有些当年少女的快活。如今宝宝已经长开了,当母亲的想要炫耀一波可爱朋友,于是极力邀请两个人去她家玩。

    “不知道你前夫怎么样了。”

    林初晴再谈起这个男人已经心无波澜,无所谓道:“哦,听有一次犯人们斗殴,他死了。”

    活着的时候那么扭曲,死得却这么潦草。或许一个人的善与恶,冥冥之中也有天意定夺吧。

    凌逍答应了邀请,把时间定到了周六,还到时候带着楠楠一同去玩,大家还可以出去踏踏青。

    林初晴高高兴兴地挥手离开。凌逍也目送这位当事人兼朋友离去,轻声道了一句“再见”。

    她平时与她们总是顽劣嬉笑地拍肩“拜拜”,很少有这样郑重的时候。

    陈成心有所感,脚步一顿。

    许久,她不知为何,突然掏出墨镜遮住了双眼。

    陈成缓缓开口道,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今天真的恭喜你,拿到了律师证,也等到了刘文彬的判决。”

    明明还有许多许多的问题,想要询问这位搭档。可满腹的话语,待出口的时候,却只剩沉默。

    不知是谁的叹息,悄悄随风远去。

    可凌逍灿然一笑,倒并不伤怀。

    “是啊,今天真是个好日子,适合告别,也适合重逢。”

    “是结束,但也是新的开始。”

    心底流淌的热情与思念、责任与信念,还有那无法言语表明的感谢,皆如炽热的岩浆,即将喷薄而出。

    凌逍感受着心脏的节奏,感受着传递出来的、跳动的希望。

    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满溢温柔。

    这样就好。

    “接下来的路,她已经能够独自走下去了。”

    外头夕阳余晖将尽,天空染上了奇异的色彩,那是许久不见的火烧云。

    人们纷纷驻足仰头停留欣赏,沉浸在这一刻的美好中。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