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 幻水江怪 “辛教主,别来无恙啊。”……
武林大会的日子渐近, 天剑教与抚江阁离得不近,算算日子,也差不多到了该启程了。
巫月早已回到了蛮烟教, 带回了消息, 忙着组织联合其他教派, 制定武林大会的计划。
风偃不放心辛蛟州, 跟去了武林大会,教中事务则交由飞云暂时全权掌管。
半个月的长途跋涉, 众人终于来到了幻水江边, 江岸对面就是抚江阁。
抚江阁四周环水,独占一屿, 要想过去, 只能乘坐停靠在岸边的抚江阁的舟楫。
作为“魔教”, 辛蛟州她们有着自己的步调, 并没有像其他教派一样早早地就赶来抚江阁,入住下来,而是压着期限的尾巴来到了这里。
此时的江岸边聚集着不少人,这情况倒是有些让人出乎意料。
熙熙攘攘的人群, 好像约定好了似的, 皆是穿着非黑即白的装束。
此时,又有一个教派出现在了码头, 领头的人穿着金色大红牡丹衣袍, 颜色在一群黑白之中格外得显眼。
辛蛟州远远地就看见了依旧穿得是花枝招展的华容,缓缓转过头去, 想装作没看到。
不料对方却主动向自己走来,像是知道自己在故意回避他一样,华容明晃晃地杵在了她的面前, 让她想装作看不到都不行。
华容一只素手握着青玉扇柄,尾指轻轻一勾,熟悉的金丝牡丹折扇在面前展开。美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轻启朱唇,有些刻意地矫揉造作着对她道:“辛教主,好久不见,想人家了吗?”
辛蛟州怀疑他是故意来难受她的……
她面无表情,清冷的唇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不想。”
华容无所谓她回什么,也不恼,继续调笑道:“辛教主还是这么冷面无情。”
他持着折扇轻扇,转头看了一圈,然后道:“瞧瞧周围有多少偷偷看你的男子,辛教主可莫要让他们失望了——”
辛蛟州掉转了个方向,不想理他。
见对方没什么反应,华容也觉得有些自讨没趣,不再逗弄她了,带着毒灵宗的众人寻了处开阔地,收拾收拾坐下来等候。
周围刚安静下来没一会儿,路的尽头出现了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往这边走来。
金车飞纱,銮铃叮当,面容姣好的男子分站在车马的两旁,阵仗华丽贵气。
车马来到码头边,停了下来。
车架旁的男子伸出一双保养姣好的细手为车里的人挑起车帷。
一双金缕中靴从车厢内伸出,金色的裙摆荡开,身量修长的主人微弯着柳腰从车厢中探出身子。
来人头戴金冠,垂髫如柳,秀眉微弯,桃花美眼,明目皓齿。
模样甚是符合众人的期待,真如天仙似的。连原本还在暗暗唾弃奢靡的人,此时都觉得,只有这样的阵仗才堪堪与之相配。
金冠男子下车之后稍稍扫看了几眼,便定下了一个方向,提着衣裙朝这边走来。
周飞逸在辛蛟州面前款款站定,笑得娇俏动人:“辛教主,别来无恙啊。”
辛蛟州淡淡地看了对方一眼,没有答话,算是回应。
周飞逸抬起素手微遮着嘴唇,娇俏地轻笑道:“辛教主还是这般冷淡。”
他顿了顿,也没有在意辛蛟州是否理会了自己,有些自顾自地道:“不过我喜欢。”
辛蛟州没有理会他,专注地看着江岸边的情况。
周飞逸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眨了眨眼,不解地问道:“辛教主在看些什么?”
辛蛟州偏过头来,终于看向了他,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们教这次就来了你一位当家的?”
周飞逸粉唇微撅,有些不悦:“怎么,辛教主是在向我听哥哥的去向吗?”
辛蛟州没有回答。
他当作她这样是默认了,心里有些吃味,酸溜溜地道:“我们都有多长时间没见过面了,辛教主难道都不想飞逸的吗?”
辛蛟州面无表情地回他:“不想。”
周飞逸秀眉拧起,撇了撇嘴。
接下来他又听对方道:“我谁也没想。”
听辛蛟州这样,周飞逸的神情放松了下来。
自己没有被她放在心上,其他人也没能让她记挂在心上,那他就有没什么好吃味的了。左右大家都是一样的,没有谁是特别的那一个。
想到这里,他神色舒缓,心情轻快起来,不再使性子,大方地将自己的情况告诉给了她:“哥哥因为一些事耽搁了一会儿,让我先来这里。你放心,他一会儿便能赶上来。”
辛蛟州依旧面色冷淡,冷冰冰地回复他:“我没什么好不放心的。”
周飞逸眉开眼笑,笑声清灵:“我就喜欢你这样。我得不到的,哥哥也得不到。哈哈哈哈——”
辛蛟州:“......”
附近有人认出,上前来招呼,拱手作礼:“周右崖主。”
周飞逸收起笑容,高抬着下巴,表情矜傲,眼神不可一世,对那人“嗯”了一声,好像是恩赐一般。
新庄庄主洛红光脸色僵硬,有些难堪,但对方目前身份确实比自己尊贵,对方性子如此,除了辛蛟州和他的哥哥周飞梦,他对谁都这样,也不是在针对自己。她也不好发作什么,只能生生受下这气。
洛红光把这笔账记在了辛蛟州的头上。
——这次武林大会之后,看你还能摆得了架子,维持得住现在这副冷静的样子,继续蛊惑男子吗……
周围的声音好像有些太大了。
辛蛟州看向风偃,风偃显然也注意到了变化,两人默契对视一眼,双双动身向着一个地方走去。
周飞逸也注意到了这动静,只是没有想管的意思,见辛蛟州离开,才跟着走了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旁边一个听到动静同来察看的女子出声问道。
她旁边的女子回答道:“听幻水江里出了个吃人的妖怪。抚江阁那边派来接应的人都被那妖怪裹挟入了江里,吞吃了下去,只留下空船在江面上漂泊,无人看管,这才迟迟没有人过来接应咱们。”
辛蛟州皱眉。
什么时候怪力乱神是一种普遍的现象了吗?
答案显然是不是,只是这其中作祟的,不知是鬼怪,还是人心了。
风偃开口问道:“有这江怪长什么模样吗?”
被围在人群中央的那个人闻声转过头来,刚想作答,见问话者竟然是个男子,便歇了回答的心思,她斜着眼,轻蔑地量风偃,不屑地开口道:“去去去,你一个男子家家的,听什么江怪猛兽,心被这幻水江里的江怪听到了,从江里跳出来,把你这一身细皮嫩肉给叼了去。”
风偃眉眼骤冷,杀气外露。
那人了个寒颤,想起这些人都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没有一个是弱手,不是自己能够随意贬低挑衅的。
她越想越害怕,两股战战,后脊生寒。突然,她的腰部以下失去了知觉。“咚”的一声,两腿一折直直地跪了下来,双膝正好磕在了脚边的青石上,巨大的痛觉唤回了她的知觉。
“啊——”
听声音,恐怕双膝已碎,这双腿骨也只怕是要废了。
周围的人皆是暗暗在心里叹息。
这人也太倒霉了,不识相也就不识相了,居然一下子就挑到了魔教的头上。
一直没有出声,坐在一边默默地捆绑着手中船桨上的粗绳的年轻夫男这时开了口,眼睛没有离开手中的忙碌,声音低沉地道:“江怪的模样与常人无异。因着这,才多次都骗过了抚江阁的那帮经验老道的船妇。”
这话里藏着深意,辛蛟州有了些兴趣:“哦?此话怎讲?听夫人这话,并不是抚江阁雇佣的船家,难不成夫人也见过?”
年轻夫男抬起了头,看着她开口答道:“姑娘猜得不过,奴确实不是。但是奴的妻主曾是这片江域有些名声的船妇。姑娘若是不信,随便听一下,便知奴所的到底是真是假。”
辛蛟州心中有了些明了。
妻主不在身边,夫郎非渔却一直在细心地捆着桨绳。谈到自己的妻主时,他自然流露出的温柔的神色也是不会骗人的。看这样子,这对妻夫感情应是不浅。
只是天色已暗,这周围又流传着江怪的传言,他的妻主想来是不会放心让他在江岸边等她到此时的。可事实又却是如此。这位妻主是在做什么?能够让她不顾及自己夫郎的安危?她现在又是在哪里呢?
周围人多眼杂,辛蛟州也不好再多问些什么。
“来人了!来人了!”人群之中突然有人兴奋地大喊。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江面。只见一艘巨大而又华丽的游船平稳地行驶在江面上,船身拨开江水稳速前行,向这边驶来。
在众人的热切注目之下,游船终于靠岸。
踏板放下,游船上下来几个水蓝色衣着的年轻女子。
为首的女子有礼地开口,对众人道:“诸位大人久等了。在下奉家主之命前来迎接各位大人。”
几人恭敬地分列在码头的两侧,话不多,伸手行礼,直接开始迎人上船:“请。”
一名女子见状,有所意动,刚想动身,便被身边的人伸手拦下了。
夏蓝转头望向那个伸手拦人的女子,依旧维持着得体恭敬地态度,谦谦有礼地问道:“大人这是为何?”
胡熹答道:“传言,这幻水江中出了虏人的精怪,抚江阁派来的人都被江怪虏进了江里。你们又是怎么过来的?”
夏蓝温文尔雅道:“如大人刚才所见,乘舟而来。”
旁边的一个莽壮女子急急地出声问道:“难不成你们是有什么法宝,能让那江怪不吃你们不成?”
夏蓝的脸上挂着周全妥帖的笑,回道:“并无。”
莽壮女子直言不讳地问道:“那你们怎能保证,我们乘你们的船,不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去陪着你们试险?”
夏蓝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礼貌地回复道:“江中并无精怪,大人大可放心。”
众人迷惑了,这与之前那女子的完全不一样啊,她们该信谁?
天色已暗,周围并无客栈酒家,只有寥寥几只空舟,很是荒凉。这片江岸都被抚江阁掌控着,不过江,就只能露宿江边了。
现在还是春天,夜晚寒冷,更何况还是在江边,江水寒潮,就是习武的人露宿一夜也不好受。
思量之下,有人选择了上船。渐渐地,岸边的人已经去了大半。
“辛教主不上船吗?”周飞逸开口问道。
不远处的风偃正在向这边走来。
辛蛟州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回答道:“上。”
她转头看向他,道:“倒是你,抚江阁来接应的船都来了,你哥哥却还没有到。”
周飞逸心里一突,开口问道:“辛教主是在担心哥哥吗?”
辛蛟州没有一丝停顿地回答他:“自然不是。”
周飞逸放下了心,纤手轻轻拍了拍心口,缓缓吐了口气,道:“那辛教主就不要提哥哥了,飞逸不喜欢。”
就在辛蛟州担心再这样等下去会被对方发现有异的时候,风偃上了船。
她直接调转话题,对他唤道:“走吧。”
周飞逸以为她是听进去了自己刚刚的抱怨,眉开眼笑,语气泛着甜味,回应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