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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拳用完了,没有第二次兑换机会了。

    时玖看着脱力的手指越来越肿,几乎要感觉不到手骨的存在。

    而被时玖软绵绵一圈击中后脑勺的男人,转过来时,眼孔污浊暴戾,让他看清楚点究竟是谁搅了他的好事。

    时玖干客服的日子碰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始终隔着网线。真遇到这种茬子,不害怕是假的。

    “我报警了。”

    “还有我带来的人就在门口守着,你赶紧走。”

    男人拿手抠牙齿,牙齿焦黄,他一张嘴空气就有一股恶臭的烟酒味。

    时玖强忍着恶心,“快点走啊。”

    男人抠出一颗菜叶渣,掀起眼皮,“你们什么关系,好闺蜜啊。”男人指着白伊然,问时玖。

    “你们这些年轻妞真有意思,又想出名,又不肯付出点代价,当我们的钱做慈善呢。”

    男人脸色一变,变得更加危险。

    时玖余光瞥见白伊然状态极差,脸惨白,有点呼吸不上。

    周司鸣怎么还不到。

    “我这位大哥,我知道你有钱有权,在圈子里可以呼风唤雨……”

    男人的表情戛然收住,为什么眼前的妞替他吹起来了。

    倒也不至于,呼风唤雨。

    “这样的男人原本是很有魅力的,点点头招招手,多得是愿者上钩的女人,没准还有男人。”

    “……”

    “但你用强,你知道用强是弱者的行为,是那些生活不如意又没本事的孬种才会干的事。大哥你看着钻石王老五的模样,不像那种人才对。”

    废话!

    男人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默默扣好腰带。

    立刻马上,径直离开。一声不吭。

    看。拍马屁能救命。

    时玖转向白伊然,沙发上的白花狼狈不堪,虽然没让得逞,但她已经精疲力尽,脑门的毛细血管在惨白的脸色下显得尤其吓人。

    “伊然!”

    门外周司鸣喊了声她的名字跑进来。

    迎面跑来时,周司鸣是上气难接下气,跌跌撞撞,一条笔直的路线都跑歪了,还撞到路线外无辜的时玖。

    从未见过冰山周司鸣那么失态。

    ……

    十分钟后。

    看着周司鸣将白花送上救护车,时玖仁至义尽,终于松了口气,准备坐家里的车回去时。

    “你跟我一起去医院。”周司鸣挡住她,“整件事清楚前,你哪都别去。”

    莫名奇妙被当成“嫌疑犯”的时玖两眼发直,不是,还有什么不清楚,她救了白花,她以德报怨拯救了他的女人啊!

    司机被周司鸣发走了。

    时玖被“羁押”上周司鸣的车,他开车跟在救护车后面,时玖坐后座。周司鸣来时的西装外套给了白花,贴身的白衬衫到处是褶皱。

    收回目光。

    沿途,天空下起雨。

    时玖看着车窗玻璃细细密密的雨点,视线逐渐模糊。

    ……

    白花被送到最近的医院,位于新区。路程很近,再加上今晚的台风预警,一路上没见到几辆车,很快就到达医院。

    白伊然进了急诊。

    经过医生初步检查,下一步需要洗胃。

    等待过程中,周司鸣站在洗胃室外面一言不发,看不出他的表情。急诊室走廊明亮的灯光下来,周司鸣的脸色一如既往黑沉。时玖仿佛能看见他头顶的乌云密布。台风眼大约转移到了他身上。

    时玖看了眼手机,十点零六分,手机电量百分之十九。还有,她好困。

    刚才“拯救世界”的时候神经太过紧张,一旦松弛,困意排山倒海席卷来。

    哒哒哒……

    深夜的急诊室响起清脆的皮鞋脚步,脚步略急,并且越来越接近。

    “司鸣。”

    叫的是周司鸣,却是时玖先抬起了头。

    商墨?

    “周姐,你也在。”商墨匆匆带过对时玖的注意。这是第三次见面,商墨对时玖的语气明显不如上两回热情。

    商墨:“司鸣,怎么样了?”他问的是白伊然的情况。

    周司鸣沉声:“商墨,立刻辞退陈勋。”

    商墨微微蹙眉,“必须吗?”

    “这件事不能全怪陈勋,他注意到伊然有醉酒的态势便立刻让她去休息。至于后来高成功的事,陈勋当时一直专注应酬,没发现高成功出去了那么久。作为经纪人,他现在也很自责。”

    时玖听懂了,陈勋,就是白花的经纪人。

    那么另一个姓高的,想必就是为难白花的男人,今天同在一个酒局的某投资方。

    周司鸣冷冷看向商墨,“假如陈勋有意为之,你要为他作保吗。”

    商墨:“什么意思。”

    周司鸣嘴角凉飕飕一抬,“伊然酒量不差,能喝成这副样子,你敢保证陈勋他在席间不是灌她酒的帮凶,或者,今天就是一场预谋的计划。”

    “司鸣,你别把事情想复杂。”

    “陈勋伊然没喝多少,不少酒都是他挡的。”商墨劝他冷静。

    周司鸣:“陈勋,你不是他。”

    商墨:“他这人我信得过。不然以你我的交情,我不会把伊然交给他。”

    周司鸣默住,眼眶中的红血丝不知不觉加深。

    “司鸣,只是一场意外。你不能关心则乱丧失应有的理智。你想想,周氏集团也有引资类项目,见识过的资方还少吗,酒品差的败类不是没有,我们不能预知也不能甩脸啊,周司鸣。”

    周司鸣的眼神慢慢涣散仿佛一下子没有了支撑。

    “陈勋是我们公司难得的大经纪,他手底下的艺人没有一个不红。我破例让他带伊然一个新人,他也欣然接受。因为我们觉得伊然能走好这条路。如果在这条路上,伊然跌倒一次,你就要发作一次,她会有很大负担。司鸣,你想清楚,到底还要不要陪她走完这条路。”

    商墨叹了口气言尽于此。

    周司鸣垂下眸,无力地靠在墙上。

    而时玖,三个人中唯一坐着心安理得的人,忽然对未黑化的商墨刮目相看。他的年少有为并不是空穴来风,看着是千宠万爱长大的贵公子,这个时候居然比周司鸣明事理。

    原书里,白花和周司鸣中途分手的原因,就是“这条路”的问题。

    娱乐圈的道路让甜甜蜜蜜的情侣产生了分歧,导致分手。

    很难不想到,商墨对白花事业的理解让他在白花空窗期深受依赖,让他误以为白花移情上他,让如今理智的他在未来做出当众表白的举动。

    洗胃室的门这时开了。

    周司鸣的眼神重新有了光,他连忙等在门口。白伊然被推出来时,麻药药效还没过,安静地闭着眼。

    “办一个住院,观察几天。”医生走出来。

    “医生,她的身体还有什么问题吗?”

    “病人应该服用了某种药物,酒精催化,险些造成休克。幸好药量不大,保险起见留院观察两天。”

    周司鸣与商墨互换眼神,怎么会!

    “医生,您的意思是有人往她酒里下药?”

    “这个不好,服用时间可能在饮酒时也可能在饮酒前、饮酒后,都有可能。具体情况等病人醒后再确定吧。”

    空气凝固……

    时玖本来想找借口先溜,结果被周司鸣一把拽住,“一起等着。”

    时玖:。

    -

    一个时后,雨势稍大。

    白伊然转院到江北人医,梁慕苏提前帮她安排好单人病房。不仅梁慕苏,在学校的周司琦也被惊动,半夜冒着风雨从江南区大学城赶过来。

    湿淋淋的周司琦跑到护士站问到病房位置,好不容易找到了,推开门——

    啪!

    好清脆的声音。

    瞬间,周司琦看见视线中一个娇瘦的身影摔倒在地上。

    周司琦揉了揉被雨雾蒙乱的眼睛。

    他看清了,周时玖失去重心一屁股栽倒在地板上。

    时玖懵了,木讷地抬起红肿的手指触碰到火辣辣的脸颊,指腹和脸蛋,彼此感受不到知觉。

    她被了???

    [……]连系统都傻了,迟迟憋不出话,直到掉线。

    这下,好安静。时玖觉得此刻的世界极其安静,静到她能听见系统机器的运作杂音,嗡嗡嗡的,在脑海中反复。

    “哥你干什么!”

    周司琦冲进来。

    他挡在周司鸣和地上的时玖中间,一米九的身躯健壮结实,形成一道安全的屏障。周司琦满眼不理解,催促道:“话啊哥!”

    周司鸣双眼通红,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随即虚弱地坐在病床边。

    病床上的白伊然闭着眼,但已经醒了,眼角流下两行泪水。

    “到底怎么了!能不能有个会话的人!”周司琦快被病房的气氛折磨疯了。

    除了周司鸣、白伊然和时玖外,病房内,还有一人。

    商墨低头看着地上的时玖,骄纵明亮的姑娘此时委屈地缩成一团,身上穿着奶油公主风睡裙,长发散着,头上戴着卡通发带,离她近时能隐隐嗅到好闻的沐浴露香。

    应该是刚洗完澡从家里跑出来的。

    商墨朝她伸出手,想借力帮她重新站起来。

    时玖没理,面无表情坐着。

    “伊然去酒局前被人下药暗算,喝酒之后药力发作,险些休克。”

    不仅如此,还因此被猥琐的男人趁虚而入,差一点,就差一点……

    周司鸣死死咬住牙齿,“这一切都拜她和她妈所赐。”

    她,周时玖。

    白伊然麻醉过后醒来得知自己不是醉酒,而是被下药。她不停回忆饭桌上的所有细节。这是她第一次参加这样的酒局,从进门开始就十二分警惕,全程她没吃几样菜,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酒杯,就是为了防范万一。

    她确定不是酒局期间误服药物。

    ——“参加酒局之前,我只喝过一样东西。”

    ——“果汁,阮阿姨做的果汁。”

    白伊然将一切都回忆起。

    阮梦玲提前下药。周司鸣听后立刻串联起所有事。怪不得,怪不得周时玖未卜先知,知道白伊然有危险。

    于是——

    啪!时玖猝不及防遭到一巴掌。

    “周司鸣,”时玖艰难地自行爬起来,“我真后悔,没在年度最大脑残主角评选里投你一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