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喟叹
远处的草原上果然三五成群出现一些黑影,正朝着部落这边赶来。
公孙族长远远地看着,看到那些黑影一个个步履蹒跚,跌跌撞撞的样子,心中不禁更是起疑。
眼看着那些黑影己经到了近前,一名族人忍不住冲着远处大喝一声:“你们是干什么的?”
那些人看来己经精疲力尽,虽然己经走到近前,竟然不曾发现眼前有人,此时听到喝问,这才抬起头来仔细张望,脸上满是惊惶之色。
公孙族长看到那些人狼狈的模样,不由得低声斥责了身边人一句:“不要鲁莽。”
只见来人惊慌地打量着御土族族人,其中一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御土族的族人,这里是我们的领地。”公孙族长大声道。
“原来——,原来是御土族。好了,有救了。”那人听到自己到了御土族的领地,他脸上一喜,突然一头栽倒在地,竟是己经晕了过去。
公孙族长见状大惊,急忙招呼自己的族人,“快去救人!”
很快,公孙族长从这些人的口中得知他们是北羽氏族人,跟随烈帝从天启城撤离,沿途受到虽龙王下的追击,队伍被打散,他们与自己的族人失去了联系,一种狼狈逃窜,误闯到了御土族的领地。
公孙族长听得大惊。他早就听烈帝迫于虽龙王的兵威,己经撤离天启,正朝北境进发。估算着日子,这些天也该到了,却迟迟没有动静,没想到突然会听到这样惊人的消息。
公孙族长急忙一边救治这些北羽氏族人,一边派人四处联络周边各部,打听烈帝的消息。
很快,消息传来,烈帝大军己经进抵北境,如今就屯驻在距离御土族南边不足两百里的孤屯。
公孙族长立即带着一行精干族人,骑上快马,朝着孤屯的方向奔去。
到了孤屯,果然看到这里一片热闹。
空旷的原野上扎满了大大的帐蓬,人喊马嘶。烈帝一路收拾残兵败将,狼狈撤退到此,此时派出去的探马来报,是虽龙王的追兵暂时没有追来,烈帝这才松了一口气。他长年在天启城中养尊处优,何曾受过这样的苦,于是下令队伍暂且在这里驻扎,稍事休整。
公孙族长走进烈帝的营地,看到烈帝所在的金碧辉煌的中军大帐,他快步走了过去。
烈帝一路上受到追杀,把辎重仪仗都弄丢弃了。好在他刚到孤屯不久,周边的当地部族听烈帝的到来,急忙前来拜见,看到烈帝如此狼狈的模样,于心不忍,另一方面也想讨好烈帝。这些部落纷纷把自己族中珍藏的财物献给了烈帝,这才让烈帝渡过了眼前的劫难,渐渐又恢复了元气。
公孙族长走到中军大帐前,看到这里戒备森严,一名士卒听公孙族长要求见烈帝,就让公孙族长在外面等着,自己匆匆进去禀报。
过了没多久,来人匆匆从帐中走了出来,让公孙族长进去。
公孙族中走进大帐。看到大帐里面灯火通明,摆设虽然略显简单,但是也不算寒酸。只见正中坐着一个体形魁梧略显发福的老年男子,正是烈帝。两侧的座位上各坐着几个人,看他们衣饰打扮,头插翅翎,身上挂着玉佩,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之人,显然俱都是各个部落的首脑人物。
“御土族公孙明拜见烈帝。”公孙族长恭恭敬敬地向烈帝行礼。
烈帝呵呵一笑,把一抬,示意公孙族长起身。
公孙族长抬起头来,只见烈帝做了个势,笑着问道:“这两旁诸位公孙族长可曾认识。”
公孙族长扫视一眼,一脸的汗颜,低头道:“我御土族一向偏居北境,孤陋寡闻,还要请教各位大名。”
烈帝呵呵一笑,道:“这几位分别是火族,水族,神皇氏,东皇氏的族长。”他逐一指点介绍,眼前这几人居然都是赫赫有名的大族的族长,听得公孙族长心头一惊,连忙行礼道:“见过各位族长。”
正在客气寒喧的时候,突然只见门外闯进来一个人,一脸的惊喜,气喘吁吁地道:“帝,龙啸坤将军回来了。”
“龙啸坤回来了?!”烈帝听得两眼一亮,脸上一片惊喜,连忙道:“快让他进来。”
来人急忙转身出去传话,过不多久,只听随着一阵脚步声,一个魁梧的黑影从外面闯了进来,冲着烈帝倒头便拜,颤声道:“帝,臣护驾不周,让您受惊了!死罪死罪。”
烈帝看着趴在地上泣不成声的龙啸坤,他心里伤感,眼睛一红,不由得拭泪道:“罢了,龙啸坤,这事也怪不得你。你回来就好,快些起身吧。”
龙啸坤看烈帝没有责罚,他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了一眼周围座中的诸位族长,这些族长他都是认识的,于是上前行礼。“见过诸位族长。”
各位族长少不得又要和龙啸坤寒喧几句,到伤感处,个个落泪。
龙啸坤自从那夜因黑豺氏偷袭,就此与烈帝失散,一连数日他四处奔走,到处打听烈帝的下落,好不容易听烈帝逃到了孤屯,于是连忙赶来相见。
烈帝在孤屯驻扎数日,消息很快传了出去,那些失散的部落得到消息,纷纷前来投靠。与此同时,周围远近的部落也纷纷来觐见烈帝,看到烈帝那狼狈的模样,自然是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很快,烈帝的气像就大为改观,物资充裕,下更有一大群忠勇的将士。
这一天,天色晴朗,风和日丽。烈帝一早起身,感觉心情大好,他感觉闲来无事,于是下令就在营寨里面的空地上摆开酒筵,宴请群臣。
阳光下,烈帝和他的群臣正端坐在一起,一边饮酒,一边高声谈笑。
酒至半酣,突然有人提议道:“今日这么大好的日子,有美酒相伴,怎么可以少了歌舞助兴。”
于是大家纷纷赞同,烈帝当即吩咐歌舞助兴。
烈帝从天启城带来的乐师和歌伎此时都己在逃难中失散。所幸周边部族也有歌舞伎乐,于是急忙召来凑和。烈帝看了一会儿,兴味寡然。这些部落的伎乐虽然各有特色,但是远没有烈帝的乐队训练精良,烈帝总觉得看着太过粗糙。
一旁有人看到烈帝的神色不妙,急忙挥退了这些伎乐。只见东皇氏的族长上前禀报道:“帝,我下有一名勇士,名叫雷赞,此人善长技击,不妨让此人上前舞剑,替大家诸兴。”
烈帝当即点头应允。
那神皇氏族长看到烈帝应允,分外高兴,当下掉头唤来一名族人。那族长看到东皇氏族长召唤,大步上前,众人看去,只见此人长得膀大腰圆,身材魁梧,身高足有八尺,剑眉朗目,威风凛凛,烈帝看在眼里,忍不住赞了一句道:“好一位壮士。”
只见雷赞站立当中,不慌不忙,他拔剑在,缓缓地舞起剑来。众人在一旁看着,只见这雷赞果然技艺精湛人,静若临渊,动若惊鸿,舞到最后,只见眼前剑光闪闪,不见其人。众人见状,纷纷拍叫好。烈帝看在眼里,也不禁暗暗点头。
那雷赞舞剑完毕,收了招势,向烈帝行礼。烈帝赞道:“你的剑法果然精妙,想不到神皇氏还有你这样的人物。”烈帝高兴之余,下令赐雷赞金二十斤,帛百匹。那雷赞得了重赏,大喜之余,正要谢恩。突然只听一旁有人大叫道:“且慢。”
众人听到这一声喝阻来得突兀,俱都一愕,掉头看去,只见从木族族长身后转出一个人来,大踏步走到烈帝面前,大声道:“帝,这雷赞剑舞得确实好,但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本事,当不得如此重赏,臣心里万分不服。臣愿意与他比试武艺,如果输了,臣这才心服。”
烈帝听到此人口称不服,不禁大笑起来,道:“好吧,你们两人可当面比试,如果你能赢了他,这些赏赐就赐予你。”
“多谢烈帝。”那人听到烈帝应允,不由得大喜。他向烈帝施礼谢过,掉头向着雷赞走去。
雷赞在一旁听得清楚,他心里原本万分高兴,看到有人突然横插一,想要夺走自己的赏赐,不由得万分恼怒,两眼喷射出怒火,恨恨地瞪着来人,脸上神色似乎恨不得一口要吞了对方。
“来者何人。”雷赞大声问道。
“在下木族风翳”来人道。“阁下剑法绝妙,特来领教。”
两人彼此报了姓名,再不搭话,各自把中兵刃一晃,比试起来。
只见眼前你来我往,身影纵横,金戈交击声不绝于耳。
这雷赞使的是一柄金剑,据这柄金剑是东皇氏的镇族之宝,他的剑法承自上古众神,向来只有族中少数几个人才能习得。风翳使的则是一柄钢刀,也是族中至宝。
两人交十数招之后,那雷赞的剑法绝妙,眼看风翳的钢刀就要抵挡不住,败下阵来。这风翳暗暗心想,这厮剑法果然厉害,我在烈帝面前夸下海口,不曾想却要败于此人之。他眼看单凭刀法难于取胜,有心想要挽回颜面,心中想罢,打定主意,暗暗使出自己本族的木系禀赋。
那雷赞正觉自己稳占上风,连连使出剑法,迫得风翳连连后退,突然只见风翳身法一变,中一挥,随着一连串嗤嗤爆响,眼前凭空多出几根柔韧的藤条,在空中爆长,如同八爪章鱼一样张牙舞爪抓向雷赞。那雷赞见状,心下着忙,他挥剑连砍,斫断了数根藤条,无奈风翳禀赋异常,藤条刚被斫去,转眼间又嗤嗤长出数根,把雷赞看得大吃一惊,他拼命挥剑,只觉眼前的藤条越砍越多,任他剑术如何高明,此时被藤条缠着,终究施展不开脚。到了最后,只见眼前凭空出现一个藤条织就的大,当头向雷赞身上罩了下来。雷赞被藤缠住,就如全身被捆缚了一般,己无反之力。那边风翳见状,一个箭步闪身上前,起一刀,当头向雷赞劈下。
雷赞眼看刀来,不甘束就毙,只见他突然双目圆睁,目射异光。
随着呯地一声巨响,举座皆惊。在座周围观站数人惊魂未定之下,定睛看去,只见眼前一道金光迸发,伴随着惊雷般的巨响,那捆缚雷赞身上的藤竟全都被震成寸断。那雷赞脱了束缚,登时挺身而出,威风凛凛地站在风翳面前。
那风翳见状,免不了暗暗心惊。只见雷赞运剑如风,复又攻了上来,他强打精神,仍旧施展本族禀赋,继续与雷赞纠缠。
原来这东皇氏向来禀承的是金系禀赋,不仅剑术高超,还有驾驭雷火的异能。
两人你来我往,一时不分胜负。那边烈帝坐在御座上看那两人斗得凶险,那风翳节节后退,眼看就要不支,他不由得把眉头一阻,当下出声喝住二人,道:“你两人技艺精湛,但今日乃是为了喝酒助兴,不可伤了和气。”当下令两人握言和,雷赞的赏赐不变,另行赏赐了风翳。
眼看着雷赞风翳各自退下,烈帝兴致不减,环顾四周,他突然看到了站在公孙族长身后的公孙轩。他看公孙轩虽然年纪不大,但是长得眉清目秀,看上去聪慧过人,不禁心里一阵喜爱,当下冲着公孙轩招道:“年轻人,你过来。”
公孙轩看到烈帝召唤自己,他犹豫地瞟了一眼父亲,看到父亲一脸鼓励的神色,当下举步上前,走到烈帝面前行礼。
“你是哪个部落的族人?”烈帝问道。
“我是御土族的。”公孙轩朗声道,声音清朗。“我叫公孙轩。”
烈帝看到公孙轩站立大庭广众之下,神色自如,对答如流,不禁心中暗暗称奇。当下又问道:“方才那两人当众比试武艺,我看你神色专注,颇有跃跃欲试的态度呀。莫不是你也身赋异禀?”
“禀烈帝,我御土族承自上古诸神,族中向来有御土的禀赋,我自幼习练,粗略也掌握了一些技巧。”
“哈哈,好!既然你如此有心,朕就让你施展一下你们族中的禀赋。”烈帝听了,不禁哈哈大笑,他掉头四顾,看着站在身边侍卫的龙啸坤道:“龙啸坤,你就下去陪他演练一番,记住,点到为止,千万不要伤了他。”
“遵命。”龙啸坤听到烈帝的吩咐,他应了一声,大步向前。
公孙轩看到龙啸坤突然走到面前,他不禁又惊又喜。他早就听龙啸坤的威风,知道此人天赋异禀,能力远远超出普通的猎魔人,禀赋直追众神。他喜的是今天能够在这么多人面前替族人露脸,惊的是眼前的对竟然是龙啸坤,以自己现在的禀赋要想取胜只怕毫无把握。
他正在怔怔之际,那龙啸坤在对面仿佛看穿了公孙轩的心思,只见龙啸坤冲着公孙轩露齿一笑,柔声道:“娃娃,你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
公孙轩听到龙啸坤催促自己出招,他不禁把心一横,暗暗心想,今天如果能够战胜龙啸坤,这自然是想都不敢想的无尚荣光,即便败了,那也是虽败犹荣,毕竟是败在龙啸坤的下,这普天之下又有几人能够侥幸与龙啸坤作对。想到这里,他心中再无顾忌,只有一股强烈的愿望,想要与龙啸坤放一搏。
公孙轩握紧拳头,两眼紧紧地盯着龙啸坤。众人在一旁围观,起初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突然有人惊讶地发现眼前地面片片龟裂,紧接着,随着“轰”地一声巨响,地面上一大片泥土凌空而起,排山倒海般密密麻麻地扑向龙啸坤。
龙啸坤早知道公孙轩身怀异禀,但此时看到公孙轩突然使出异禀,声势如此骇人,不禁也微微有些一愕。但他久经阵仗,眼前这点变故自然是吓不倒他。
“来得好。”只见龙啸坤大叫一声。他右执斧,左掌心向前,往前一推,随着他这一推之势,一股无形的劲力陡然而出,瞬间将扑到面前的泥土定在空中。
一瞬间,眼前的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公孙轩和龙啸坤保持着姿执不动,周围众人在一旁呆看,看到空中那些被定住的大块泥土正在像轻烟一样地缓缓流动,扩散,渐渐地变成细沙一般的泥土颗粒,像烟雾一样消散在空中。
公孙轩眼见转易化解了自己的招术,他心里暗赞,毕竟年轻气盛,不肯轻易言败。只见他把身形一扭,眼前陡然消失了公孙轩的踪影。
围观众人见状,全都惊叫出声。
那龙啸坤见状,也是一愣,他突觉身后异动,急忙转身,果然只见身后黑影一晃,公孙轩突然从土里钻了出来,正站在自己的身后。龙啸坤不假思索,挥一斧劈去,不及他神斧劈到,那公孙轩又把身子一扭,遁入土中。
两人你来往我,斗得不亦乐乎。
要这龙啸坤的禀赋和技艺俱都远在公孙轩之上,换在往常,公孙轩在龙啸坤中绝难走过数招。但方才龙啸坤听到烈帝的吩咐,知道烈帝让自己与公孙轩交纯粹是为了试探公孙轩的禀赋异能,以此取乐,所以他一直下留情,未曾尽力。
烈帝在御座上看公孙轩施展禀赋与龙啸坤缠斗,只见他突然眉头一皱,长叹一声,脸上更是一派解不开的忧愁。
龙啸坤听到烈帝长叹,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累得烈帝心里不开心,他急忙中止了比试,转身向烈帝行礼,问道:“帝为何出此长叹。”
两边观战的臣属们也忍不住都要把眼睛看着烈帝。
只听烈帝道:“我看眼前众人,个个身怀禀赋异能,既便是这样一个年轻人也身怀异禀。你们再看外面,各族的军队兵强马壮。我就是不明白,我下有这么多能人异士,有这么强大的军队,为什么还是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败在虽龙的下,竟至于此。想想怎能不让我心生喟叹。”
众人听烈帝出这番话,俱都面面相觑,面有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