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顿走到了墓碑边，伸手触碰到那块石碑，脸上流露出明显的怀念神情。

    雪因已经缩到龙的状态，乖顺的趴伏在地上。

    “这下面埋着我母亲的一缕头发。”昏暗的光线下，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奥斯顿停顿了一下，收回了手。

    “母亲离开时，我用身边的匕首裁下了她的头发，将它埋在这里，母亲就跟着我一起来到了莱茵城。”

    他沉默着，低声道：“新皇妃，看到她的时候，我的心很难受。”

    他偏过头去，不再话了。

    “奥斯顿……”我干巴巴的安慰他，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难受的话，和我皇后殿下的事吧。我们是朋友嘛。”

    这话完，奥斯顿转过头来深深地看着我。他的眼睛里很复杂，半晌他先转移了视线，“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我朝他笑笑，“什么都可以。”

    “奥斯顿你长得这么好看，皇后殿下也是黑头发吗？”

    “嗯，我和母亲很像，都是黑头发和蓝眼睛。”他眉眼柔和了些，“母亲很为她的黑发骄傲，黑发是夜色的剪裁。”

    “我就遗传了父亲，”我耸了耸肩，“太亮了，时候偷偷干坏事都是第一个被发现的，长大了也不许我剪成短发，是家族的传统。”

    “每次架都得把头发扎起来，别提多麻烦了。”我走过去，拎起趴在地上的雪因，感叹道，“雪因漂漂亮亮的闪闪发亮的就很好，换成我算什么事嘛。”

    我摸了摸雪因的头，偷偷撩眼观察奥斯顿现在的状态，没发现什么悲伤的表情后松了口气。

    “不过只有母亲的黑发都在哥哥身上了，剩下我就什么都没有。”我放开雪因，看着它飞向湖的正中央，摸了摸身边的草地。虽然是夜晚，但是触感却还是很干燥，并没有冰霜和雨水。

    “站着聊天太累了，坐下来歇歇吧。”我在草地上坐下，向奥斯顿招手呼唤。

    奥斯顿走到我身边坐了下来。

    他出神的望着在湖中央飞着的雪因，我侧过头看着他，望着他的头发，不知怎么的就联想到了远在帝都的哥哥。起来，哥哥和奥斯顿其实是一样的颜色，无论是头发还是眼睛。

    想到这，我叫了他一声：“你和我哥哥都是黑发蓝眼呢。”

    “……我见过他，”奥斯顿轻咳了一声，“你很好看，家人也是。”

    “是吧，”我赞同道，“哥哥真的很漂亮，我一直认为如果嫁给你他会很幸福的。”

    话音刚落，我反应过来自己有点过，脸一下子就热了起来，视线转移到一边，不知道该什么。

    “……但我的母亲希望我娶银色头发的人。”

    我惊愕地瞪大眼睛，扭头看向奥斯顿。他语气淡淡，还在继续话，“母亲她年轻时，不觉得银发美丽，白色的头发并没有哪里好看，但死前却银发是夜幕的月光，金发太灼人，她承受不起。”

    “但是她已经做了皇后，只能让我们以后娶一个银发的人，这样她们家族也会有同夜色相衬的月光。”

    到这，他转过头来，我看见奥斯顿的鬓发被微风吹拂，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出淡淡的惆怅。

    “……母亲她是一名爱幻想的姐，可她在梦里能不能梦见银发的天使？”

    先皇后是被毒皇妃一点一点下毒毒死的，离去的时候一定很痛苦，毒药能让人变得非常憔悴，美丽的头发也会失去她应有的光泽，一点点变成白色。一名为自己绸缎般美丽的黑发而自豪的女士，想来也是怕皇子伤心，故意这么的。

    所以奥斯顿才把母亲的黑发裁下来一起带到莱茵城吗。

    我的母亲因为生下我之后就去世了，我对她并没有太大的印象，所有母亲的形象都是哥哥。但此时听着奥斯顿平静却隐藏着深深哀痛的话语，微凉的夜色，倒映着月色的静寂湖泊，和轻轻吹拂着的轻风，都让我的心中有着一种不出来的压抑感。

    “会的，”我凑近他，用手盖住他放在草地上的手，想用这种方法给他力量，“一定会的，你不是已经把她带到这里了吗？她每天都能看见月亮，月光是她朦胧的头纱。她一定会喜欢的，因为你。”

    奥斯顿的手颤抖了一下，似乎是想要握成拳抓住什么。他怔怔的望着我，我能看见他颤动的眼睫，冰蓝色的眼睛里照出我的影子：一个模糊的长发人影。

    “奥斯顿……？”我略有些不自在，想要收回手，却被他反过来覆住。

    “再坐一会儿吧。”奥斯顿望着我。

    为了缓解这突然的不自在，我拨了拨额发，随便在脑海里找话。

    “艾维斯新皇妃是他父亲的情妇，不过布莱恩又可能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他们两个你见过吗？”

    “嗯。”

    “……布莱恩一向是很聪明的，但是艾维斯在这种风流韵事上一向很聪明，”我顿了顿，想起了这几天艾维斯身上的事，“大概还是布莱恩得对。”

    “雪境也能发生爱情呢，上次的昏睡事件起因就是科恩想送未婚妻礼物结果被暗算了，你还记得吗？”

    “但是礼物什么的还是等回去再的好，雪境什么都没有，突然来一个买东西的商贩一看就可疑不是吗？”

    “我在想要不要把长头发剪掉，剪成你这样的怎么样……”

    我试着抽回手，但奥斯顿抓的很牢，我也没敢用力，所以理所当然的失败了。

    不出什么话的焦虑让我有些心烦，我只好向雪因招了招手，呼唤他到我这边来。

    幸好雪因还是很听话的，我一叫它就飞到了我的身边，并没有像他的主人一样把我的话置之不理。

    “雪因啊，还好有你……”我静静地抱着它，感觉心灵上的安慰。

    “是不是该回去了？”过了一会儿，我转头提醒奥斯顿。

    奥斯顿注视着我，片刻后点了点头，“走。”

    -

    再次见到雪境熟悉的雪景，我从雪因身上跳了下来，借着没站稳时向前的力冲向了站在庭院里的安德鲁，狠狠地拍了他的后背——

    “安德鲁!"我笑着，“等我多久了？”

    安德鲁被我拍的踉跄了一下，没好气的回答我：“从你出生就开始等了！”

    话音刚落，他的视线看向我的身后，行了个礼：“二皇子殿下。”

    奥斯顿在我身后应了一声。

    “行了，回去休息吧，辛苦你了。”我拍拍安德鲁的肩，目送他对我翻了个白眼后离开的身影。

    我转身看向奥斯顿，轻咳了一声：“走吧，我们也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