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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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蛇走过来问:“要不,晚上出去转转?”

    伍疏慵往卫道身边凑了凑,没话。

    卫道换了个座位,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晚上?”

    傅蛇点了点头:“晚上,天色比较黑的时候,只是在区里走一走,不出去,外面虽然会很多人很热闹,但是区里的灯光不刺眼,朦朦胧胧的,感觉就会隔一层似的,不会那么吵闹,也不会那么讨厌,人也不会比外面多。怎么样?”

    卫道犹豫。

    伍疏慵试图往卫道身边凑过去。

    卫道按住他的肩膀,越过他看向傅蛇问:“可是,就出去走一圈?”

    傅蛇笑道:“也可以多走几圈?”

    当然,这话是开玩笑。他知道卫道的意思,不是想在外面多待的意思,只是觉得没事做出去转圈,很糟糕,大概是微妙的社恐发作了,在不影响什么事情的时候,卫道的社恐还是很明显的那种,如果有什么事情,非要他去,或者除了他,别人去做都不放心,他就会把那些情绪收起来,该干什么,干什么,看起来好像和平时差不多。

    对于一般人来,第一次见面认识卫道,很大可能见到的是卫道面无表情的样子。

    卫道不笑的时候,就会显得有点凶,但是只是不笑还不到会让人严阵以待的地步,他感觉不好或者正在生病的阶段,脸上的表情基本是欠缺的,并不是像戴了面具,如果是傅蛇,那还有可能,在自己不舒服的时候依旧记得要对别人温和相对,但是那不是卫道。

    如果是卫道,他的状态不错的时候,看起来其实还是有些温和的意思,虽然不笑,也并不是在生气,完全不到让人如履薄冰的程度,他是知道自己的情况的,平时也有意在遮掩,到了状态不好的时候,那点遮掩就完全撤掉了,什么都没剩下。

    战战兢兢?

    不,那是无可名状。

    换句话,头脑一片空白。

    那种时候,卫道即使半阖着眼睛,也仿佛一株变异的剧毒昙花,只在夜晚绽放重重叠叠的花瓣,散发郁郁纷纷的幽香,分明看见他就会想到清雅二字的香,这几乎是理所当然的,可是,如果他真是一朵花,又绝不会再和这两个字搭上关系。

    花瓣必要是纷繁艳极,花香必要是馥郁凝极。

    极也。

    极也!

    虽然手中无刀,可是心中有刀,或站或坐,看人的眼睛是和他的刀刃一样,尖刻而锋利的,看了谁一眼,就好像当着众人的面对着那人的心口剐了一刀,菜市场行刑刽子手对死刑犯千刀万剐那样的凶神恶煞,光明正大将避讳残忍的一面给人看。

    他又岂止是凶神恶煞呢!?

    他的眼里并不会有什么天真无辜的情绪,那种时候是完全卸下伪装的,看天地万物一视同仁,看自以为万物之灵的人当然也是如此,如此一视同仁——

    众生如草芥,天地如无物。

    就像《道德真经-道经-第五章》有一句: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正是如此。

    莫名有一种似乎是最高的藐视和轻蔑在其中。

    没什么不同,也没什么可。

    那种时候的卫道,谁也不敢贸然靠近。

    也就是卫道现在并不是那样。

    傅蛇还能笑着对卫道:“可以出去遛狗嘛。”

    伍疏慵还可以看看卫道的神情,低头在卫道手上像只猫似的蹭来蹭去。

    伍疏慵是没有毛的,但是他蹭起来好像很欢乐的样子。

    卫道收了手,伍疏慵就忘了自己的体型似的,再次试图靠近蹭蹭蹭。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拿自己当猫就拿卫道当猫薄荷球。

    但是,不知道那得是闭着眼睛来的,要是睁着眼睛看过来,就伍疏慵的体型,怎么看都是个成年人,卫道当然也是,两个成年人这么蹭来蹭去,女孩子还勉强可以解释,要是两个男的,那得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要是他们还是两个肌肉大汉,那种神奇的综艺效果既视感就更加强烈起来了。

    不过,卫道看起来就病恹恹的,伍疏慵不病,他这种时候一看就有点傻乎乎,场面突然合理了起来,一定是病弱哥哥照顾惨遭失忆的弟弟吧!真是令人感动,呜呜呜——抽纸巾,擦眼泪,擦擦擦。

    卫道是哥哥,伍疏慵就是弟弟,但是,卫道才是间歇失忆的那个……

    总是有哪里不通。

    傅蛇指指卫娇娇:“狗。”

    他又指指门口:“出去转转。”

    傅蛇看着卫道,啪,两手轻轻一拍一分,笑道:“也不是不可以对吧?”

    卫道眨了眨眼,看了看卫娇娇,卫娇娇对卫道眨巴眼睛,一脸呆呆的样子。

    伍疏慵没敢太放肆,看看傅蛇和卫娇娇,只蹭了卫道一条胳膊,险些蹭到肩上去,卫道把他推开了,就像某些家里推开总是在电脑键盘或者作业纸笔边上试图影响主人进行工作游戏的猫一样。

    伍疏慵简直像突然得了皮肤饥渴症。

    不过,卫道把他推开,他就委委屈屈控制住自己不要得寸进尺,转头问卫娇娇:“你要不要跟仙长一起出去玩啊?”

    卫娇娇看看伍疏慵,再看看卫道,确认这是卫道的意思,连连点头,呜嗷呜汪扑到卫道怀里。

    卫道一只手被伍疏慵拉着,另一只手按住活蹦乱跳的卫娇娇,一时间像极了某些猫狗双全人士的疲惫生活。

    傅蛇坐在一边,看了看问:“仙长,要不要换身衣服?这里也有备用的新衣服,我没有穿过的,反正又不是出去逛街,随便穿穿无所谓的。当然,也不会特别丑。”

    卫道把卫娇娇按在地面上,从伍疏慵怀里抽出自己的手,点头,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现在身上穿着的衣服,示意傅蛇前面带路,傅蛇笑了笑,伍疏慵起身也想跟过来,卫道挥了挥手,让他自己坐在沙发里等。

    伍疏慵重新坐回去,望着卫道的背影,张了张口,然后瞪了傅蛇一眼,翻找沙发下的盒子试图发时间,他找到几本童话书看了起来。

    卫娇娇伸着脖子看了一眼,不太感兴趣,自己转走,玩玩具去了。

    傅蛇推开试衣间的门,房间里有一面镜子,随着门被推开,房间内的灯光逐渐亮了起来,温暖的微黄色灯光从四处缝隙里的灯珠里落了出来,这个试衣间并不算,并肩站三个成年人绰绰有余,不过傅蛇当然没有要跟卫道一起进去的意思。

    他站在门口,对卫道指了指那些东西:“底下是鞋子,鞋子上面是短裤短袖折叠放着的,再上面是挂着的长袖长裤,半边挂着非日常服装,另外半边挂着冬季服装,往里找有手表帽子项链之类的东西,如果不需要就算了,如果只是不喜欢,我让别人买喜欢的样式也可以。”

    卫道走进去看了看问:“你在这里干什么了?”

    傅蛇耸了耸肩:“什么也没有干啊。要是问哪里来的钱?”

    他对卫道笑了笑:“我比他们活得长久,随便留一点过去的东西,时间一长,那可没有不值钱的玩意儿。”

    傅蛇换成淡淡的好笑和哀怨混合的表情望着卫道:“再了,仙长,你又不关心我,我做什么去哪里,你一概不问不知,难道现在为别人着想起来了?仙长要是怕我在这边违法乱纪,我也可以——”

    他用调侃的语气着这些话,看着卫道,等待审判。

    卫道:“不用。”

    他不在乎傅蛇是不是违法乱纪,也不是很想大义灭亲送他去坐牢。就算是送到实验室里切片,那也奇怪。

    人是他带过来的,要杀要剐,那也是他实在没办法把人送回去了,干脆用废了才丢还可,白白折在这里也太浪费了些。

    就算是废物,还有废物利用,回收再利用,到榨干最后一滴价值为止,那才算得上环保,可以不是浪费。

    更何况,傅蛇怎么也不算是废物,现在也没到必须利用他的时候。要卫道把人白送出去,丢给人类?他才不干,那分明是落牙和血吞的吃大亏!

    卫道:“门关上,外面等着。”

    傅蛇笑道:“的遵命。”

    话间,傅蛇伸手关了门,脚步轻快地到外间等去了。

    卫道不太适应地蹙了蹙眉,不过,他也管不着。

    在四季可穿的衣服鞋子里看了一圈,一身黑色进来,一身黑色出去。

    他进来后脱下衣服无影无踪。

    他确实是换了衣服的,不过,之前穿着的衣服一直都是系统提供或者自己的能量构建,系统提供的衣服分两种,普通就普通人穿着需要日常换洗的那种,对于卫道而言比较麻烦,好一点的就大概是修仙之人的标配,冬暖夏凉,不退不换,水火不惧,也不用洗,在危险和肮脏环境里都有微弱的防护能力。

    如果是卫道自己用能量构建服装,那就跟后一种差不多,他是懒得动手天天换洗的。

    只需要不必换洗的衣服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