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一共四个人。
暂时称呼为白一,白二,白三,白四。
白一是个女性,不屑地看了看卫道,冷笑道:“负责?”
白二是个男性,面色稍微冷淡些,也并不能掩盖住眼中的鄙夷:“我们可比你负责多了,患者已经躺在手术台上了,你开始自己不会了,我们急着要去,你是急着要走,不知谁更不负责些?”
白三是个女性,双手环抱胸前,气势迫人道:“跟他有什么好的?自己不是都承认自己是个废物了?临阵脱逃,也算个人才。”
人才二字,起来几乎要飘上天去似的,听着又仿佛是重重一块石头,当头砸中卫道的头。
这是反讽。
白四是个男性,身材硕壮,翻了翻白眼,觑着卫道嘲讽笑:“我们只是暂时缺了一个人,不是没你不可,只是你站在这里,离得最近,我们一时没找出第二个可以替补的帮手,不然,你以为谁会想跟你站在一起面对面话?我都怕脏了耳朵。”
卫道冷静下来,面无表情地:“我想你们这么多人,实在用不上我,我先走了。”
白一跺了跺脚,骂道:“不就是代孕?多大点事,大家都会,他不会?”
白二轻蔑而不屑地:“要么他满嘴鬼话,会不会,以为自己出去能被维女会高看一眼,要么就是别人都学了,他没有,上课的时候,人人都在,怎么我们都会,他单独不会?脑子有问题的人,不必多了,我们去找别人帮忙吧。”
白三已经转过身去,用走廊上众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那种废物有什么必要在乎?真以为自己了不起,实际就是个笑话,谁不知道?我们的脸面都被他丢光了,谁还有脸出去自己从哪里来?
幸好闹得不大,不然,整个学院都得被牵连,那才叫恨不得自己钻地里去。亏他还有脸站在这里。”
白四则似乎温和些的语气:“维女会都同意新法案了,他不同意也没办法。咱们走吧。”
卫道已经走远了,他的脚步很快,伏风一时没反应,差点没跟上。
眼看着人就要走散了,伏风连忙加快速度,不远不近跟在卫道身后:“卫道,卫道,我是伏风,你不记得我了?咱们之前还是朋友,你等等我,别急着走啊。”
着,他伸手去碰卫道的肩膀。
卫道当时的反应速度吓了他一跳,不过,卫道将他看了看,也没什么,走得慢了些。
伏风就在卫道身边:“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不记得也没关系,我们是朋友嘛,从前就是,现在重新认识一遍也不迟,以后还能当朋友的。那几个人认识你吗?我刚来不怎么认识路,你慢一点。他们为什么生气?究竟要做什么?我想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一点你知道的?”
他气喘吁吁:“朋友不就是用来互相交换情绪的?”
卫道突然就站住了,他恼道:“你真的很烦!”
伏风愣愣看着卫道,卫道很生气。
他一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急急忙忙的时候,又什么地方做错了事情错了话,眨了眨眼睛,心翼翼问:“对不起?”
卫道要被他气笑了,但是生气的人一笑就破功,他就转身依旧走得很快。
伏风还是跟上来,一点都不计较,边走边看卫道,没话,眼神好像卫道有意欺负他似的。
卫道无视伏风走了一路,到了自己家里,猛地一拉门,冲锋似的进了屋。
伏风拉住门的时候,卫道也没有回头,伏风进屋的时候,卫道气呼呼钻进自己的床上。
伏风不可能跟着卫道上床,关了门,坐在卫道床边,问:“对不起?对不起?”
卫道没有声息。
伏风又:“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我不是故意要戳你的伤疤听你的笑话,我跟那些人是不一样的。
我不喜欢他们,我只想跟你当朋友,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生气对身体不好,我不是你不行,就是,今天咱们才见面,你怎么就这样?我会伤心的。”
卫道没有话。
伏风锲而不舍似的继续:“我刚才听得七七八八,差不多听出来点情况,要不,你先听我,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卫道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伏风惊了惊:“你没事吧?”
卫道掀开布帘子,摇了摇头,一直咳嗽着坐在了床边。
伏风试探着伸了伸手,看卫道似乎没注意,帮忙拍了拍后背,很快就把手收了回来。
卫道也不看他,只是:“今天有一台代孕相关手术,本来都好了,结果当天有一个人突然有事,去不了了,让他们随便找一个替补,顺口了我在那边,还问他们是不是认识,要是认识直接去找就行。
差一个人不能开始手术,他们没办法,找不到别人愿意帮忙,我今天去值班,路过,他们就看见了,让我帮忙。我问是什么事情,他们的事情,我不会。我要走,他们认定我故意捉弄他们。
之后,你都知道了。”
伏风的重点在:“要请假吗?”
卫道:“不去也罢。”
他又开始咳嗽。
伏风在屋子里找了找,没看见水和药,只能又看向卫道。
卫道挥了挥手,重新上床:“你可以走了,我要休息。”
伏风应了一声。
卫道没多久就睡着了。
伏风也从屋子里消失。
然后,他们的见面地点变成了一座困死的城。
各种电子产品都在正常运转。
广场上的大屏幕亮着,正在转播一场应该放置在黑暗中的谈判。
按理,当黑暗中的事物放在光明之内,在众目睽睽之下,应该有些破绽,再不济,有些不同寻常的反应,但是,没有,这场谈判中人类一方代表没有任何妥协退让的意图和忐忑不安之类的影响判断的情绪。
与人类代表方交谈的谈判另一方是完全的异兽。
他们长得奇形怪状,像某种拼合起来的动植物,发出的语言虽然能让每个人类都听懂,却不能让听他们话的人类感受到任何安慰之类的正向情绪,这与言语的意义无关,更像是一种概念性的污染传播。
不得不看,不得不听,不得不接受现实。
于是,没有一个人例外,统统受到了最大的影响,毕竟,这座城已经被封死了。
天空里飞舞着密密麻麻的黑色动物,或许勉强可以归类为动物,因为他们长着翅膀、触角、甲壳和许多的节肢动物的肢体,颜色偏暗,发出嗡嗡嗡的声音,听得恍惚,又仿佛是呜呜呜,像某些人被绑架困住之后发出的悲哀又言语不清的单音节信息。
没有任何正向能量。
这些动物数量之多,几乎将整座城上方的天空全部遮蔽,挡住了光和热,肆无忌惮的活动着,以至于城内因为黑暗而惶惶不安的人类和因此狂欢激动的数不清的异类,仿佛共处一室。
即使那是一座城,也依然让每个人都感觉自己被关在狭空间内感受到久远过去的人类对黑暗无法抑制的恐惧,逃脱不得,没有办法,黑暗拥有未知,未知带来恐惧,恐惧催人胆寒,几乎要瓦解所有顽强坚持的抵抗能力。
每家每户的人类都在自己的屋子里,但是,屋子里不止有人类,还有强行进入的异类。
异类们货真价实生长着动植物的部分,比拼合出来的实验室出逃怪物更令人恐惧。
他们没有源头,行动诡异,速度快,力气大,反应迅速,攻击力强,不讲理由。
如果不听话,他们就杀掉看不顺眼的人类。
如果太听话,他们又会认为无趣而折磨人类取乐。
他们之间总有一种诡异的团结。
不止是氛围,更是超乎寻常的凝聚力。
加重了意识到这部分的人类的恐惧。
街道上,屋子里,走廊和电梯,没有人的地方有异类,有人的地方也有异类。
一个人必将面对数百以上的异类,如果要敌对,个人的力量微不足道。
而如果要团聚,又个个被分散,完全不可能达到想要的目的。
大部分人类在经过数月的封城之后都会露出相似绝望的表情。
他们在行动开始之前就放弃了不完整的计划。
人类的食物都是由异类提供的,只有肉类和水,他们完全不能明白,为什么人类这样挑食,同样,人类也不能明白,为什么一定要给他们进食肉类,而这些肉类又是从何而来。
问题很多,索性大家并不需要交流沟通,日子依旧一天一天过下去。
即使明天迎接死亡,今晚也得定时休息。
异类会用严格的时间表来安排人类的作息,而人类无法反抗,其实那张众人皆知按部就班的表格还好,算不上严苛,比起某些寄宿制私立学校内部的安排,还算得上轻松。
不过是最基础的几项,早起晚睡,一日三餐,按人数分配食物,定时定点休息,不得出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