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朋友
尤申的三观已经被五雷轰过, 现在已经碎成粉末。
他无所知觉地继续和萨丁谈着话,在外卖的门铃响起时,身体条件反射般蹿了出去。
手搭在门把手上, 刚要开门, 旁边响起的声音吓了他一大跳。
“……你要走?”雄虫的表情很是迷惑。
“……没, 没有。”雄虫不知什么时候到的, 尤申心里一慌,禁不住后退了半步。
他在害怕,察觉这个想法, 尤申的心更沉了。
面对雄虫, 他习惯先用最坏的想法揣测,这样, 对方就是再无耻他也能容忍。唯独一个雄虫除外, 他雄父。雄父极其威严,目光也是清正威严的,威严到他二十年不敢直视。而眼前的雄虫, 好友的雄主, 望来的目光却让他生出了站在雄父前的感觉。
他很害怕这种目光,偏偏谈判桌上的习惯,对雄虫必须以最刚的目光,最强的气势理直气壮地刚回去。
尤申心里突突直跳, 随便找了个理由, “我, 我就是内急, 对, 内急,找错地方了。”
连他自己都觉得很勉强, 雄虫却没戳破,一指后面,“走到头,右转第二个是洗手间。”
尤申嘻哈着谢了,反身向前。走廊上,他抹掉额上不存在的汗,悄悄松了口气。
到了洗手间,尤申坐在马桶盖上,把头深深地埋进臂间。
“尤申,你又不是没见过世面,干嘛这么怂呢!”尤申烦躁地抹了把脸。
别人家雌虫,从就想当军雌,等进部队待上两三年,在军部联谊会上认识个雄虫,把自己嫁掉,或退役或工作,运气好点再生个蛋,一生就圆满了。
反正雌虫里十个有九个都这么想。
但尤申不同,他可不是活在象牙塔中、天天梦想得到雄主宠爱的虫。
他老早被定为尤家产业的继承者,因为相貌不错,时候跟着雄父东跑西颠时,见识遍了雄虫们真实丑陋的嘴脸,比如把年幼无知的良家亚雌骗上床却不给名分,把睡过的雌性数量当功绩来炫耀,等等。
谁让商界和政坛一样,都是雄虫的地盘,雌性若想出头,就只能拼劲全力去迎合那些手中握有资源,同时还性与色不离嘴边的雄虫。
除了雄父,天底下雄虫都一个模样,每次看他们洋洋得意的样子,尤申就极为反感,可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和他们继续谈生意。
他不喜欢雄虫,一点也不喜欢!
所以,他怂什么怂!他是事业有成的独立雌虫,怎么能被二十岁的雄虫吓到?
他不怂!也不能怂!
尤申狠狠搓了把脸,深深吸一口气。
对,都是雄虫的错。
雌虫到有雄主的朋友家做客,哪个不帮朋友做饭扫清理的?尤其今天,萨丁不能动,他就更该主动一点,免得自己拍拍屁股走掉,朋友却因为怠慢了雄主,还要受更严厉的责罚。这哪儿是朋友该干的事?
雄虫就好好忙你的,做什么雌虫的事?
雄虫要把雌虫的活都抢了,那雌虫还干什么?
尤申拧开水,哗啦啦的清水浇在手上,清凉使他瞬间清醒。
宽慰完自己,尤申看着镜中腰杆挺直的自己,满意地点了个头,昂着头向外走去。
……
宋白从密封严实的巨大袋子里拿出菜肉,一盒,一盒,又一盒。
忍不住对萨丁道:“你把火锅店搬来了?”
萨丁原地缩了缩脖子,一脸无辜:“没、没啊,我按三虫份点的。”
宋白又拿了一会儿,可算拿完了,摆了满满一桌子,桌上摆不下地上还有。
他粗粗一点,好家伙,十虫的份,绰绰有余。
他挑了下眉,萨丁还是一脸无辜。
行吧,吃不完还有冰箱,冷藏就好了。
宋白从袋子最底层拿出了一个锅,一个大锅,又一个大大锅。
这是电热锅祖孙开会?宋白陷入了一阵迷之沉默。
宋白不话,萨丁也不敢问,就沉默着。
正巧尤申走过来,他身材高大,步伐又稳,颇有几分霸道总裁的意思。
只是看见萨丁把最大的锅要挪自己前面时,头发快炸起来了。
“尤申,就等你了!”话音未落,尤申一个健步冲上来,把萨丁手中的锅夺到自己手里。
“你干什么——”萨丁没完,尤申飞快地把最大锅和中锅调换了个位置,然后堵住萨丁的嘴。
察觉到宋白瞥过来的目光,尤申忍着身体的害怕劲儿,哈哈,“我就喜欢用最大锅,这种吃起爽!”
他紧张地观察宋白的神情,随时准备把刚好的腹稿都扒拉上去。
不过,还好。雄虫没看多大会儿就扭开了脸。尤申全身的紧张蓦然为之一松,软在垫子上。
也没忘给罪魁祸首萨丁戳一下脑袋。
“你不要命了!”尤申表情很凶。
“怎么了?”萨丁也不解,他在江城时也这个食量,有什么不对的吗?
“雄虫不喜欢食量大的饭桶雌虫,不知道吗?”要不是顾忌萨丁的雄主在这,他一定要趴在他耳朵前大喊。
尤申不知道萨丁这个雌君到底怎么当的,好多雌虫自知道的常识他一丁点不知道。
算了,谁让时的萨丁光被肖家主操练,连朋友都没交上两个。他当时强逼着自己在萨丁婚礼前把常识和守则背的滚瓜烂熟,不就是为了这个常识严重缺乏的傻瓜吗。
他们的窸窣声吵到了雄虫。
雄虫略带探究的目光投过来,尤申勉强让自己稳住:“我回来了,不好意思啊,麻烦你给我指路。”
这话既是向雄虫道谢,也是在知会好友:我刚才是在你家迷路了,别多想,我和你雄主没一点关系。
不过萨丁那种傻白甜,能多想吗?
“没事。”简单两个字。
尤申还是没忍住,把头偏向了另外一方。虽然雄虫看上去懒洋洋的,没有任何威胁性,但尤申还是耐不住直视的恐怖火力。
还好,雄虫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尤申感觉绷紧的身体都舒展了些。
“哎,尤申,你刚去哪儿了?”偏偏萨丁不识趣,看不出来他一点不想讨论这事。
尤申支吾了一会儿,也没出个所以然来。
萨丁本来也没当回事,尤申迟迟不,反而勾起了兴趣,紧追不舍。
宋白前面锅里的汤滚了,沸腾的泡泡咕嘟咕嘟往外蹦。
宋白用筷子夹了片藕,丢了进去,“先吃饭,吃完再。”
视线松松地盯着锅,仿佛只是随意一。
雄主都话了,萨丁哦了一声,不再缠着尤申问。
尤申的眼睛闪过一丝诧异,仿佛,雄虫是看出了他刚才的为难。
哈,怎么可能,这是雄虫啊。
尤申坐下来,开始用不习惯的大锅,苦着张脸涮锅。
……
宋白还没吃几口,就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
他不话,两个雌虫也不话,还神同步,几乎要把脸埋进锅里,都不怕挨蒸汽熏。
上午他经过这里隐隐听到过他们话,很轻松的谈笑,不压抑不克制。
宋白略明白为什么现在气氛寂静如死,因为他的身份是雄虫,还是这家的主虫。纯粹是宋白照着妈妈看的古代电视剧设置的,长辈没上桌没动筷,其他人谁也不许动,雄虫、主虫,就等同这个地位。
宋白从被父母散养着长大,上头没有认死理的老顽固,性格也是天生天养的散漫。
吃饭时,虽然他习惯了不话,可不代表就喜欢别人克制压抑。
可是如果他敢现在下桌,两个雌虫不知又得给出什么反应,尤其是自家主角那朋友,怎么好像把他揣摩得跟暴君似的?
得了,继续吃吧。
宋白随手把客厅的壁挂电视开,上面正播放着什么选秀节目。
萨丁惊了一下,很快恢复镇静,转过去看选秀。尤申大大惊了一下,缓了一会儿才恢复平静,也转了过去。
终于能轻轻松松吃顿火锅了,宋白欣然地捡食材放入自己锅里,边回想上午看的习俗书,但就是没找到网友推荐给他的那本。
选秀正在播复赛,二选一,最后决定权在观众手里,两个人在台上正确卖惨,哭得稀里哗啦。
“哎,你看他们……”萨丁道。
“他们怎么了?”萨丁常年在军中,对这类选秀看得是津津有味,尤申陪着家人看过好几次了,都烦得不行,伸手把纸抽抱在怀里,生怕傻白甜,甜得有点傻的萨丁跟亚雌一样突然哭起来。
在他眼里,萨丁一直都是个傻白甜。
萨丁:“你觉不觉得他们很奇怪?”
尤申:“哪儿?”勉强自己看了半天,就是穿的好了点,哭得假了点,除此之外还都不错。
萨丁:“他从就干粗活,但他的手却还是白的,刚才主持人捏他一下,也很软。”
萨丁摊开自己的手,比给尤申看。
摊开的五指纤长,形状优美,细看却能发现上面不少细的伤口。
然而,以前经常被这只手单手举起来还吓一大跳的事的还历历在目,尤申默默放下了纸抽。
……
尤申在萨丁家里快待到傍晚,天色终于暗下来,他们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其实,那场卖惨的选秀没播多久,雄虫不知什么时候就消失了,走之前还在萨丁耳边了什么,弄得萨丁好像看他的眼神都有点奇怪了。
不过,管他呢,和朋友待在一起的一整天,着实是太难得了。
要不是秘书来的夺命连环催,尤申还真不想走。
就是不知为什么,火锅的酱料微咸,口渴得很,萨丁却没再要喝水的事。
傍晚,萨丁起身把尤申送出门。
尤申担忧:“你……违反了你雄主的规定,这样好么?”
“雄主只让我跪到太阳落山,”带着淡笑的样子,任谁也会觉得他一定是受了雄主天大的宠爱。
的确是,很受宠。
尤申被他感染,也勾起唇角,浑然不见上午时的惊惶与不安。
只要萨丁觉得幸福就好。
“那个,对不起啊,上午那事,”萨丁目光突然有点躲闪,“早知道我就不让你喝水了,我太粗线条了,都没注意到……”
尤申一头雾水,不解:“你在什么?”
萨丁声道,“雄主和我了,你喝水没多大会儿就找洗手间,可能是肾方面有了问题……”
尤申脸色几乎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萨丁以为戳到他痛处,连忙安慰,“这不是什么大病,只要好好看看医生,都能治的……”
谁谁谁特么的肾有病???!
在自己视为密友兼弟弟照顾的萨丁面前承认自己不行,尤申感觉自己还不如一头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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