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不开心
萨丁下楼的时候, 顺道把发呆的助理一并拎走。
边下楼边问:“你拿花瓶干什么?”
助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我想给花瓶换点水。”
厨房是半开放式, 要去换水必然要经过餐厅。助理应该是怕情形不对, 才想用这个做借口, 好断雄主可能对他有的惩罚。
他的好意萨丁心领了, 但是该算的帐还是得算。
经过楼梯拐弯的平台,萨丁把手按在助理肩膀上,“有时间换水, 还不如好好去看看窗户关没关严。雄主脾气好, 没想怪你,但你不能因此松懈, 不把本职工作当一回事。”
得那是义正言辞, 恩威并施。
要是之前没看见主君轻手轻脚地去推开窗户,助理真要背下这个黑锅了。他不满意,张开嘴反驳:“但我分明都关好了啊——”
“想想你的工资, 拿的可是几份?”萨丁擦着助理的肩膀走过去, 声音陡然降低,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
助理张了张嘴,什么都不出来了。
他既然是拿了人家的钱,自然就该好好给人家办事才对。不该有什么偏向的心思。新入职的助理学到了进入社会的第一堂课。
“你去把楼上的蛋糕端来, 然后再沏壶好茶。”透过窗户, 萨丁看清了外面来的是多日不见的怀余, 心情立马飞扬起来。
为讨好雄主, 五天里, 他做的蛋糕可不下数十,可雄主始终兴致缺缺。
不吃吧, 冷藏柜里塞了满满一冰箱。
吃吧,雄主只肯尝一口,他自己也吃腻了,连助理都可怜巴巴地表示不想吃了。
现在可算找到发的虫了!
……
怀余闷哼哼地生气。
他还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他自己在医院里躺得好好的,要吃有吃,要喝有喝。闷了有温柔亚雌给念八卦听,每天中午还有堂堂的尤氏大总裁来送饭,日子舒服得不得了。
结果呢,快递公司的上司,非这一片富人区没虫送快递,请假时间还没过完,硬是把他揪了回来。还什么,要是不回来,就直接辞退你。
哼,谁怕你辞啊!
怀余一边嘟囔着,一边麻利地办了出院手续。
没办法,谁让他需要这份薪水来维持他的日常开销,以及下学期的学费。
都怪他这张嘴,怎么就那么能吃呢?
一边生气,一边从车上咣当咣当卸货,热火朝天,那矫健有力的背影,把不远处的雌虫阿文,看得目瞪口呆。
切,不就是一个送快递的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想自己那弱鸡的体能,阿文向怀余粗声粗气:“喂,亚雌,你让开。”
怀余摸不着头脑:“让什么让,没看见我卸货吗?”
阿文:“你挡我的路了。”
怀余一指远处:“我车停的是路边,没横在道中央,那边那么大地方,你不会绕过去啊?”
阿文:“绕什么绕?我就要去这家!”指着宋白家别墅。
怀余顺他手指的方向,又看了自己手上的快递,收件人:宋家,对他没好气:“等我卸完快递的。”
阿文深呼吸,这可不是他自己找茬的,不算违背哥哥的命令:“哎,你这什么态度?!是你挡我道了知不知道?”
怀余感觉自己碰着了个神经病,转过身来,撸起袖子,“咱俩讲理,是谁先跟我恶声恶气的?”
他看起来体型胖胖的,但是胳膊上却全是发达的肌肉块。
让阿文注意的不是他的肌肉,反而是那赤膊上,没有一丁点虫纹。
虫星上,雌性的虫纹都会延伸到胳膊上,只有雄虫浑身干干净净。而且,未成年的雄虫,和成年后的亚雌个头体型十分相似。
阿文所有的话堵在了嗓子里,他以为眼前的胖子是亚雌,语气才敢那么横的,现在气势完全就像蔫了气球,退后半步,萎靡:“没,没事……”
怀余瞅他退了,转回去继续搬东西,结果栅栏门里传来一阵笑声。
“怀余,好几天没见你了,要不要来吃蛋糕啊?”
萨丁信步而来,荷叶边的围裙,笑容甜美,看起来温软又乖巧。
“什么!有蛋糕?!”怨气一扫而空,怀余笑得像个太阳,搓着手:“哎呀,那太不好意思了,蛋糕啊,哈哈。”
以每秒五件的速度,把山一般的快件们迅速摞到手推车上,立在原地,等着萨丁给开大门。
“随随便便就让别的雄虫进自己家?你有没有点廉耻?”
这才发现车后面还一个雌虫。
一个还没成年的雌虫,怎么天天活得像个卫道士成精呢?
萨丁懒洋洋的,一眼都懒得理他,自顾在终端上按开了门。
怀余单手推着车把手,轮子骨碌碌地滚过地面,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大门随着自动感应随即缓缓闭合。
“喂喂喂!你没听见我话啊?”阿文从快要闭合的大门缝隙之间挤了进来。
好不容易挤进来,过快的剧烈运动使他扶着膝盖大喘气,“没看见我手里有东西吗?关什么关?”
没虫回应他,一抬头,那个不知廉耻的雌虫已经和少年雄虫边边笑地走远了。
想把手里的邀请信扔掉,一走了之,可哥哥特地嘱咐务必要亲自送到每一家雌君手里。
阿文深吸口气,再过了这个暑假他就要出嫁了,双亲把他送到哥哥这里来,就是要他学雌君礼仪的,不管他愿不愿意,都得拿出雌君该有的风度来。
阿文整了整衣服,经典而保守的雌君服,比起那个穿围裙就走出来的可守礼多了。呵,让你看看什么是雌君该有的风姿,阿文昂首阔步,向正门走去。
……
客厅,宋白坐在沙发上,大厚的风俗书搁在腿上,仔细地翻阅。
黑西装白衬衫,率性地没领带,就那么慵懒地倚在沙发上,迷人得要命。
怀余一进门,就看到的这幅场景。他眼睛几乎快被吸引走了,大步上去,“宋白,还真没看出是你,衣品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着就要上前去摸宋白的衣服,宋白纹丝未动,只是轻微皱眉。
跟在后面关门的萨丁暗道了下不好,示意助理上前去拦一下。
“先生,蛋糕在那边,不过我刚才浇水,手有点脏了,我先去洗洗,您先往那儿边走。”助理笑得乖乖的。
怀余看的清楚,助理双手白皙干净,哪儿有什么脏,指着他就要笑话。这才看见自己手上灰突突的。刚才卸了一整车快递,坑爹公司又舍不得花钱请第二个雄虫快递员,这些快递有的都在仓库里堆放一周了。
合着人家是在提醒自己啊,怀余尴尬地把手缩回去,假装没事:“一起走吧,我也得洗一下。”
……
“雄主。”萨丁没了刚才那副活跃劲儿,缩着手,站到宋白面前,“我错了。”
宋白没理他,径自看书。
萨丁很尴尬地站在原地,客厅里一时静悄悄的。
晾了他一会儿,宋白终于从书中抬起了头,“错哪儿了?”
认错终于不跪了,有进步。
结果等了一会儿,萨丁还站在那儿,神游一般。
倒是手上在不断动弹,仿佛是在数数。
好嘛,就问他一句错在哪儿,居然还很认真地数了起来?这么会儿工夫,得数出十五六件错处了吧?
宋白从没觉得头这么疼过。
“就现在为止,你数出多少错处了?”
猛然被断,萨丁吓了一下,缩了脖子,老实道:“二、二十一件。”
宋白:“……”
他是养老婆?还是在养bug纠错系统?
宋白一拍沙发,“坐过来。”
萨丁乖乖地坐下,真·乖得要命。
看来在萨丁心里,这错处一定不。
“你那些错处,晚上回卧室里写在纸上,明天交给我。”宋白合上了书,决定还是先搞明白萨丁今天是怎么回事,明明刚才还胆子大得都敢抱他了,现在又开始缩手缩脚。
“现在,先最重要的错处。”
宋白板着脸,目光凌厉,就像最严厉的老教师。
宋母自幼就是高中老师,管教班里的熊孩子都服服帖帖的,宋白虽然没被她管教过,但神态还是学了个□□成。
唬一下萨丁绰绰有余。
萨丁从到大都是优秀学生,怎么受过这样直刺入心底的目光,顿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心虚,愧疚。
想跪。
终究还是没胆子。
头低得快要埋进腿里了,“雄主,对不起,我不该听信网上的谗言,……”
声音越来越低。
“什么?”
宋白倒是挺贴心地搭腔,厚厚的书本横在腿上,就差一副眼镜,可以伪装成诱拐纯情年轻的放荡不羁的大学教师。
萨丁没看见这幅景象,于是话得艰难无比:“我、我不该妄想去,去试探雄主的底线。”
宋白:“所以你故意给我吃很多蛋糕?故意想要,还故意抱我,更故意地自作主张把怀余请进来?”
萨丁慌张摇头,很快,又重重地点头。
宋白:“为什么要试探?”
萨丁紧紧闭着眼,“论坛里,是……是,雌虫都要先试一试雄主底线,为了日后生活,看雄主对自己的行为能容忍到哪些程度。”
宋白还是第一次听这个,“分级的?”
萨丁点头。
雄尊雌卑的世界,卑微的一方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奋起反抗,还蛮有意思的。
宋白:“那我在几级?”
“啊?”萨丁愣住,猛地抬起头来。
这算是雌虫里半公开的秘密了,为了日后自己的生活能舒服点,雌虫都要找个恰当机会,趁着年轻恢复力好,先探探雄主底线,探完了在雄主忍耐范围内造作,也算是雌虫骨子里那点迟来的叛逆了。还是尤申再次找出来,催促他试试的。
论坛里还给分了级,有让雄主吃不太喜欢的东西,有主动求欢,还有和不经同意和雄主亲密接触,更有不经雄主同意邀请客人来。
一共五级,绝大多数在第一级就被雄主收拾一顿了,到了主动求欢,那就是□□裸的对雄主的X能力表示鄙视了,能撑到这部分都已经算是勇士了。
然而,如果以上一切,当你向雄主坦白后,还没被扔进惩戒室里,那么,恭喜,旷古烁今第一受宠的雌虫,你已经达成了。
“不论我在几级,这次试探的结果,你满意了吗?”听了萨丁的解释,宋白的神情淡淡的。
萨丁忽然感到一阵揪心,他摇着头,“对不起,雄主。”
“我不该试探您。”
“喜欢这个结果吗?”
萨丁声音慌张:“对不起,雄主。”
“只问你,喜欢吗?”
萨丁沉默良久,终于摇头。
“嗯?”宋白忽然笑出声来,“我还以为自己是最高等级的,毕竟自我感觉还不错。”废话,哪一个正常人类到了这地方,这种破测试都能得上个最高等级。
那阵笑声,让萨丁意识到,雄主是真的在生气了。
自己的错误自己承担,他早就有了这个觉悟。既然是他控制不住自己,主动想试探的,那么他就该承担。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雄主这一次的生气,比起过去的所有,都让他更感觉害怕。
不是害怕□□上惩罚,也不是害怕离婚的抛弃,而是一种近乎荒谬的想法。
他怕雄主对他失望。
慌张了两秒,很快镇静下来,态度极其端正。
“萨丁错了,我不该这样,让雄主不开心。”
尤其是请怀余进来的时候,雄主完全没有他,怀余甚至还要去碰雄主的衣服,只有那时候,雄主才微微表示了一下不满。
而就是那清淡的不满,让萨丁心里慌了。
他从来不想惹雄主不快。
“我不开心的,只有这个?”
天知道宋白忍那堆该死的蛋糕多久了,整整五天,家里都飘着甜腻腻的香甜味儿。
萨丁听出了平静的声音底下压抑的情绪,他视死如归般睁开了眼,字字沉稳:“任凭雄主责罚。”
千不该,万不该,都是他不应该如此任性与冲动。
宋白站起身,高大的身躯遮住了萨丁的视线。
萨丁秉着呼吸,他不怕雄主的责罚,却怕雄主会对他失望。
就此永远地失望。
如果雄主还愿意责罚他,是否还意味着,对他尚且抱有一份希望?
哪怕只剩一点,一丁点。都好。
却只等到了温柔抚上他头发的手,还有一句叹息。
“我不开心的,是你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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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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