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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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丁生气了。

    浑然不顾自己的雌君本分, 脾气来得毫无顾忌,肆无忌惮,胆大妄为。

    具体表现为, 飞机上全程不再理宋白问话, 把尊贵的雄主大大方方晾在一边, 一个虫玩得悠悠哉哉。然而, 却把商务舱里空乘和其他乘客吓得心惊肉跳,连一旁刚醒来的虫崽要哭,都被他雌父捂住了嘴巴。

    终于降落了, 全飞机可算松了一口气, 终于快离开这个要压抑死虫的环境了。

    但依然不安生。

    “萨丁,等等我。”雄虫快步上前, 拉住坏脾气雌虫。

    萨丁甩开宋白的手, 自己插兜潇洒下去了,留雄虫一人站在原地,低气压在过道中央盘旋。

    靠近门口的乘客飞一般地跑下去, 剩下没来得及离开的, 和空乘一起,冻得直哆嗦。

    呜呜,别看宋先生在电视上风趣幽默,到底还是雄虫, 生起气来好吓虫。

    乖乖, 宋先生脾气好得不可思议, 可是坏脾气的雌君能不能别仗宠欺人, 他们好无辜, 不想承受雄虫的怒火啊!

    绝望与恐慌的气氛在众虫之间漫延开来。

    然而,接下来他们却看到了惊掉下巴的一幕。

    只见帅气逼虫的宋先生蹙紧的眉忽然松开, 薄唇扬起一抹轻快的笑意,宛如春回大地,给紧张压抑的空间里带来一股勃勃生机。

    紧接着,他也学坏脾气雌虫的样子,一手插在兜里,脚步轻快地离去了。

    飞机上,众虫们,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的震惊不亚于活见了鬼。

    刚才离宋白最近的雌父也看着怀里睡醒的崽,“崽啊,宋先生不仅不生气,居然还‘敢发脾气,有进步’ 一个雄虫,脾气好成这样,你雌父不会是做梦吧?”

    虫崽呸地吐掉奶嘴,雌父从崽的鄙视的眼神里读出了意思。

    脾气那么好那么温柔的雄主,谁不想要!

    雌父使劲地拍了拍脸,清醒点,不管是不是梦,都和你没半毛钱关系。

    现实好残酷,心也好累。

    ……

    他是真生气了,萨丁抱着臂,冷冷地向窗外望去,远处的天空阴云密布,把阳光遮得严严实实,浓重得仿佛随时会压下来。

    乘客们一下飞机纷纷到达了航站楼行李大厅,本来能取行李了,大家都去翘首以盼,急着赶紧取完逍遥快活,结果,只见一个光看背影就赏心悦目的亚雌周身冷气逼虫。

    空气流经亚雌,气温陡然降低十度,原本算直线前行的乘客们纷纷绕行,就连一下飞机大吼大叫的熊孩子也被双亲死死按住,霎时间热闹的大厅安静得吓虫。

    萨丁听力敏锐,自然不会忽视自己身后微妙的气氛变化。

    虽然是他引起的,但那又怎样?

    他可是第一个敢晾着自家雄主的雌君!

    萨丁透着玻璃上反光,萨丁死死注视着黑色风衣的高挑身影。

    不耐烦地看了下时间,都七分钟了,该死的行李怎么还不传出来?他雄主的时间很宝贵的好吗?!

    宋白身边的人陆陆续续取走自己的行李,他只好再次确认一遍行李转盘,的确,就是这里,怎么迟迟不见过来?

    宋白决定再等两分钟,再看不见就去找工作者询问。

    一个硕大的箱子遥遥地向自己的方向转来,宋白松了一口气,萨丁等他那么久,该不耐烦了吧。

    握住提手,刚要把行李取下来,手上重量陡然一轻。

    行李箱在一个清冷身影面前落了地,是萨丁拿下来的。

    “等急了?”宋白一愣,随即笑道,萨丁这是不生气了?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只听到冷冷一声“哼”,然后,无情的军雌冷酷地一转身,握着拉杆,把很重的箱子拉走了。

    不远处,一个被乘客报警而赶来的保镖停住了,他对着对讲机道:

    “行了行了,什么雌虫施暴,人那是萨丁少将跟他雄主,两口子玩情趣呢!问我干嘛报警,你问我我问谁?乘客是亚雌不认识神正常,你个天天自诩迷弟不也跟着瞎特么嚷嚷……”

    宋白听在耳中,望着前面好像故意停下来等着的背影,他勾了勾唇,快步走上前去。

    乘车一路到达温泉酒家,途中萨丁一直冷漠地望着窗外风景,摆明了还是不想理会宋白,宋白也就贴心不扰他。

    到达酒家,宋白向老板表示早就预订过了,老板在终端上查询信息,笑道:

    “宋先生,您定的是两天三夜的雄雌温泉私浴,对吧?”

    没等宋白回答,一路上没话的萨丁突然开口了:“改掉,我要去雌浴!”

    “那可是公共浴啊,”老板的笑僵在了嘴角。

    温泉公共浴,按性别分为雌浴,雄浴,亚雌浴,与之相对的是私浴,已婚夫夫、情侣一般都会选择后者,私密性更好,而且,也能帮助雌性更好地获得雄主宠爱。

    老板这还头一回见到把雄主巴巴往外推的雌虫,为了再次确认,老板道:“先生……萨丁先生,您确定?”

    他是没清楚还怎么的?老板没听懂虫话吗?声音冷得不能再冷,“对,就是!”

    老板这下可为难了,目光不由得向宋白求助。

    萨丁心头那股火窜得更高了,他也是个虫,怎么就不能自己做决定了?

    他可还生雄虫的气呢!

    气冲冲地正要开口,却听到雄主温温的话语,“再给他办一个雌浴的吧。”

    老板很快办好手续,把票递给萨丁,热情地吩咐侍者招呼他们。

    侍者帮提行李,在前面轻快地走,宋白和萨丁一前一后跟在后面。

    咦,他是不是眼花了?老板满脸的笑容僵了一瞬。

    不是给雌虫开公共票了,为什么他还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老板挠挠头,百思不解。

    雌浴,腾腾蒸汽自石砌的温泉池子里冒出来,温温热热的水,空气中特有的硫磺味,无一不在诱惑着人,招摇着快来泡我啊。

    萨丁坐在外边,用温泉水慢慢浇热身体,丝毫没有受到温泉的吸引。

    正相反,萨丁的脑海中控制不住地回想刚才那一幕。

    他要泡雌浴,雄主竟然真同意了?

    虽然是他自己提出要泡的,可就雄主居然拦都不拦一下!

    根本不关心他嘛,萨丁气呼呼地把盆里的温水刷地泼了一身。

    温水浇下来,萨丁反而冷静了。

    他来这到底是干什么的?

    是为了吸引雄主注意力!

    可现在,愚蠢的萨丁光顾着生气,反而把自己推得离雄主更远了!

    不出现在雄主面前,还想怎么吸引注意力?

    萨丁暗骂了一句愚蠢,想明白了这一点,他想着下次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连忙把这次生气的前因后果重新回想了一遍。

    他到底是为什么生气的?好像是发现雄主在笑他,就恼羞成怒了。

    哎,为什么在他记忆里,以前自己都没这样嚣张过?

    萨丁把过往二十四年走马灯似的回想了一遍,师长夸他天才,下属他沉稳,副官他可靠,反正都和现在幼稚生气的自己挨不上一点边。

    以前没和人生过气,这是头一次,然后自己气着气着就忘了。

    蠢到家了!萨丁抱头哀嚎。

    到底,就是明知有人宠着,所以发起脾气也肆无忌惮。

    萨丁一向知错就改,围上浴巾,披好浴袍就回了房间,从登记信息里找到雄主的私浴房间号,萨丁拔腿就去,却在门口停住了。

    他进去要怎么?

    是先道歉,还是跪下认错,再或是恳求一下?

    怎么道个歉都这么难!萨丁纠结了。

    “来,这边是我们的私浴,你们在房间休息好后,可以随时选择来这里泡,浴衣在房间里又准备……哎,先生你怎么不进去?”正在给另一对情侣做介绍的亚雌正是刚才带萨丁和宋白进来的侍者,见萨丁在帘外踌躇,不由得奇怪道:“您是没洗浴用品了么?要不要我再去前台给您要一份?”

    公浴不满意再改私浴,这事侍者见多了,只当是客人日常反悔,没当回事。

    “要你管!”萨丁恶声恶气,活像受了惊吓虚张声势的虫崽。

    侍者摸着脑袋,不解地带着客人继续边走边做介绍。

    “……你们店里的其他客人也这么凶吗?”离得远了,后面的雄虫客人才敢问出来。

    侍者道:“没,其他客人都好好的,那是特例,我干这么多年也就遇到一个。而且,您是私浴,不会碰见他们,用不着担心,就是一会儿可能会下雪,客人出来时注意保暖。”

    雄虫客人稍稍松了口气,雌虫那个眼神啊,就淡淡扫他一眼,他骨头缝里直发凉。就是他收的军雌雌侍都没有这么凶的。

    能驾驭得住这么凶的,他雄主得有是多厉害人物。

    雄虫自认没那个能耐,连忙把怀里温婉的伴侣揽得更紧了些。

    ……

    宋白下温泉泡了有一会儿了,他倚靠在浴槽边上,水汽氤氲蒸腾,将庭院夜晚的景致衬托得如仙境般梦幻。

    这个地方是宋白一眼就相中的,以为萨丁一定会喜欢,宋白心中略有惋惜,再晚点,吃饭时肯定是要在一起的,到时候,他就是哄也要把他哄来。

    哄不来,或骗或扛,反正总得让萨丁见着才行。

    心里做了决定,宋白也轻松起来,身后却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一回头,只见身着浴衣的萨丁提着拖鞋,正踮着脚,悄悄地往前挪。

    糟糕!被发现了!

    萨丁心头警铃大作,下意识想跑,又感觉不对劲儿。

    他又不是做贼心虚,跑什么跑?

    于是,萨丁硬着头皮,和面无表情的雄主摆了摆手,笑道:“哈哈,那个,晚上好啊,我那边空气不好,就过来看看你这怎么样……”

    萨丁快不下去了,雌浴和私浴一样的露天浴,空气不好,谁信啊!

    道歉也不行,撒谎也不行,萨丁窘得要死,道:“我、我看完了,这挺好的,雄主继续享受,我先走了。”

    转过身,萨丁简直想一头撞死自己。

    你走个毛线啊!

    可是没办法,话都出口了,再,他理屈词又穷,再不赶紧走,最后那点脸也该全丢尽了。

    萨丁心一横,步子刚迈开,只听后面哗啦的水声,紧接着萨丁被宋白扛进到了温泉池里。

    扑通,扑通,温泉表面砸起好大水花。

    “主动送上门,还想跑?”

    晕晕乎乎,萨丁只听到在他耳边响起的这一句话,他下意识反驳:“我、我没跑……”

    脸上不轻不重地被掐了一下,“还狡辩?”

    我没有!萨丁还想话,但这次,他什么也不出来了。

    宋白用最古老最亲密的方法,把他口是心非的雌君堵得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