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孵蛋的老攻15
凌州最大的州府凌辽府,最红火的酒楼醉霄楼外,骤然停住了一架由两只照夜御兽拉着的马车。
这两只御兽似马而非马,头上有独角,比一般马匹要高大精瘦得多,怒发冲冠,一只浑身雪白,一只漆黑如墨,单从外形上便能看出是上品灵兽一类,非寻常人家所能拥有。
而用它们拉车?更是少之又少。
正值晌午时候,醉霄楼里食客云集,几乎所有人都被这辆门口所停的马车所吸引。
只见一息以后,那帘幕被人从里面轻轻挑起,从里头率先飞下来只鸟儿来。
这鸟儿似鹤而非鹤,只有巴掌大,浑身裹挟的仙气之浓郁,更在那两只照夜御兽之上。
紧接着,从车上下来两个男子。
为首之人身着一身雪白的道服,身形伟岸,满头青丝以银冠白玉簪束成发髻,虽不苟言笑,但仍难掩其风神俊茂之姿,人中龙凤之态。
跟在其后面的男子身高比他竟还要高出一些,穿浅灰色的道服,面容寻常没有什么特色,只是同样眉目冷厉,器宇不凡。
那只率先飞出的仙鹤在扑扇着翅膀在空中盘旋了一周,后落在了头的白衣男子肩上,优雅地拾掇着自己的羽毛。
这灵鸟……
世传每一代玄阳宗宗主都会有一只自己的守山仙鹤,因见鹤如见宗主本人,所以又叫传令仙鹤。
传令仙鹤似鹤而非鹤,乃世间罕有的顶级灵兽,自主人继承宗主之位时生,于主人陨落之日亡,因此世间只有一只,于寻常人而言简直比一般仙君本人还要不得见。
但现在,这传中的罕见灵兽就老老实实地依附于白衣道长的身上。
到底还是在凌州境内,谁人不知道他们身上所着的正是凌州第一大宗玄阳宗的道服,又有谁人不知,为首的那个正是此地的一界之主,仙君白清元呢?
自这二人现身之际,酒楼依旧人来人往,客似云来,只是原本略为嘈杂的氛围徒然变得安静了许多。
这源于九州之人对力量的崇拜和尊敬。亲眼见到一界之主,人们只敢悄悄量,生怕一不心就惊扰了仙君。
照夜御兽被迎出来的二引走妥善照顾,得知清元仙君亲自驾临,醉霄楼的掌柜亲自出来迎接。
清元仙君并不急着进去,反而负手而立,问他身后面容普通的道长道:“你知道这酒楼为什么叫醉霄楼吗?”
“弟子不知。”他身后的道士恭敬回答。
这道长虽面貌平凡却神色杳杳,目似点漆,虽身着玄阳宗三代弟子的道服,修为却犹如汪洋大海般蓬勃广阔,深不可测。
有不动声色试探这位跟在清元仙君身后的道士修为的人具是一惊,内心不由一阵翻江倒海!
最近坊间盛传清元仙君与一魔界妖孽厮混在一处,那妖孽乃是引动雷劫造成天怒的不祥之子,可仙君却置若罔闻,不仅将他安置在玄阳宫中,更引他进浮屠塔,叫这妖孽接触凌州至宝,使得仙气弥散,宝物不现。
可如今看来,这位跟在仙君身边的道士面目普通,全然不是那传闻当中的祸水容颜。更重要的是这位道长周身正气凛然,稍微一探便知其所怀乃是玄阳宗最纯正的道法,更不似传中的魔君在世。
如此境界,不会一文不名。
可见坊间传闻并不能尽信。
现如今令人更加在意的是,若一个道士尚有如此境界,那清元仙君岂不是……?
没有任何人敢试探凌州界主的修为境界。
众人心思电转之间,只见清元仙君一甩衣袖,道:“我猜是‘一醉凌云上九霄,箜篌玉碎凭栏眺’的意思”。他着,忽然仰头,对着楼上窗口处正演奏箜篌的女子展颜一笑,问掌柜道:“不知二楼可还有空座?若有间则最好了。”
那一边弹奏箜篌、一边悄然向下窥视清元仙君真容的女修骤然羞红了脸,默默量仙君的众修士中响起几道起哄的声音,只有跟在清元仙君身后的道长却是眉头一抽,又迅速不着痕迹地归于寻常。
“有有有。”掌柜忙道。仙君前来用膳,没有也得有。
于是清元仙君便带着他门下弟子,被一路引进了二楼的包间。
清元仙君又一甩袖,坐下后当先点了一样醉霄楼的特色八宝鸭,随即殷勤地问他身边的道长:“看看你有什么想吃的?”
那道长起初并不坐,还是在仙君的坚持下才面前撩起衣袍坐在他的身侧,此刻也是毕恭毕敬,只道:“师叔祖了算。”
仙君又问停在他肩头的鸟:“吱吱有什么想吃的?”
“吱吱!”
于是清元仙君大手一挥,将这酒楼的每一样灵食都点了一份。
掌柜心下震惊却不敢怠慢,当即便退了出去,令后厨做准备。
包间的门关上,自此阻隔了外界探究的视线。
那眉目平凡普通的道士一摆手便布下一道结界。
白清元看着近在咫尺、再熟悉不过的原属于自己容颜,面无表情地问:“她很美吗?”
“什么?”装扮成清元仙君的顾言之难受地抻了个懒腰。
要做一个举止得体温文儒雅的仙君实在是太难了!他全身上下扭了扭,又扭了扭,只觉得板了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整个人都僵硬了!
却原来是自方才开始,顾言之便易容成了白清元,白清元则扮作了一名普通的玄阳宗三代弟子。
这是坐马车的时候顾言之的提议。
理由还挺充分的——现在外面盛传清元仙君被祸水所缠,若只有他一人扮成玄阳宗的弟子跟随着清元仙君,难免会引人猜忌,路人又不是傻子,谁都能猜到他是易了容。
毕竟世人皆知顾琰峥只有金丹期修为,这点但凡是修为比他高的人,一探便知,是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了。
但如果叫一个修为纯正深厚的道长跟在“清元仙君”身边,则就不会再引人怀疑。
事实证明顾言之的想法还真没错。
虽然无论是他自己还是白清元心里都清楚得很,这种提议不过是他玩心又起的恶趣味而已。
顾言之仍觉得有趣,掏出面镜子仔细端详着镜中自己的容颜。
将对方一系列的动作看在眼中,白清元不肯放过刚才的话题:“方才那名弹箜篌的女子,她很美吗?”
镜中的俊俏公子忽然扬起了一抹笑,有些轻浮,有些邪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出现在真正的清元仙君脸上的表情,顾言之看得更觉有趣了。
他就用着这样的容颜、这样的表情对白清元道:“美是美的,但也分毫不抵我现在的这张脸呀!”
白清元:“……”
顾言之放声大笑:“哈哈哈清元兄觉得我刚才的样子像你吗?”
“不像。”清元仙君一本正经:“我绝不会对其他女子笑……也没有那么好的文采,吟诗作对,信口捻来。”
开始对着镜子整理鬓发的顾言之脑子一抽便抓住了一个奇怪的点,立时不正经问道:“其他女子?这么……还有不是其他女子的人喽?”
白清元不话了,平凡得没有特色的脸对着他,竟凶得叫人徒觉凉气四溢,便体生寒。
就连吱吱都被他吓得从顾言之肩膀的这一侧飞去了另一面。
顾言之无辜地眨眨眼,心中想得却是:“原来清元仙君往日里给人的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是因为面容生得偏于高冷、不容侵犯,而是本来就很高冷的缘故啊……”
难怪自己学不来这气势。
真是的,这好端端的,仙君怎么翻脸就又翻脸了呢。
作者有话要: 顾言之:嘘嘘嘘都不要吵,仙君大姨夫又来了。
每天都很委屈的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