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止靠在桥壁边，抱手旁观花灯闪烁，神色掩在月色桥壁阴影下，看不清楚。阿玉蹲在河边拿树枝有一下没一下的划着水面，圈圈涟漪绽开，送往远方。

    “阿止，阿玉”萧临站在花灯畔，招呼道。

    阿玉闻声激动地扔掉手中树枝，起身看着萧临方向，行止从桥洞探出头，萧临道：“在这做什么不去放灯吗？”

    行止侧身探头，叹道：“方才放灯的一堆人，我跟阿玉都挤不进去，现在人倒没那么多了！”

    萧临笑道：“买灯了吗？”

    行止手背在身后，低头见脚尖蹭了蹭地，道：“没有。”

    明澈皱眉道：“不是给你拿钱了？怎么没放花灯？”

    行止支支吾吾不话，萧临心知肚明，俯身故意问阿玉道：“阿玉，阿止姐姐是不是把钱都拿去买花灯了？”

    行止娇嗔道：“我没有！”

    阿玉摇摇头，萧临从身后拿出两盏莲花灯，捧道到两人面前，道：“给你们买了莲花灯，现在人少，快去吧！”

    行止看着手里精致巧的莲花灯，仔细端详，纸浆衔接处细微缝隙，与方才买的大不相同，惊然道：“阿临，这灯你哪来的？好漂亮啊！我方才买的与你这个简直是云泥之别！”

    意识到漏嘴，行止立即闭口，拉着阿玉往放灯的地方跑。

    明澈哼道：“我的莲花灯呢！？”

    萧临勾过明澈双肩，望着远处一大一身影，道：“阿玉还，你跟孩子较什么真？”

    明澈动了动肩，把萧临手从身上甩开，斥道：“谁跟他较真了！？胡言乱语！”

    明澈哼了一声，往河边走，萧临站在原地，无奈一笑，行止中秋最爱买灯，每次都要买六七盏，等到萧临或者明澈询问时再一口咬定没有放灯，让两人再给她买一盏。

    世间缥缈事总爱寄希望于虚无。

    今年忙碌在外，萧临无暇顾及中秋节礼，背着阿玉彻夜做了莲花灯，时间有限，一夜只能做两个，今年便只能委屈明澈了！

    花灯入水，行止素手拨动，花灯随波逐流，灯火明晃，悠悠转转漂泊下游。

    行止双手交叉置于身前，双目轻合，虔诚祈愿，阿玉亦步亦趋学着，尽管跟着行止放过花灯，动作还是有些不娴熟。

    阿玉想拨一拨水面，奈何水线太过低矮，快要探出半个身子还是与水面分毫之差，倏然，波纹跌宕，新纹推旧纹，花灯行的更快——萧临一只手浅浅划过水面。

    目送花灯愈行愈远，萧临起身好奇道：“阿止许的什么愿？”

    “不告诉你！”行止道。

    “又不，一点意思都没有！”萧临无趣道。

    其实他心里明白，行止多年所愿唯一而已。

    “出来就不灵了，愿望哪能随便？！”行止辩解道。

    又俯下身问阿玉：“阿玉许的什么愿？”

    阿玉依旧摇头，回头看了早已走远的花灯，百感交集，眼底有希望一闪而过。

    那年，河面上还飘过两盏无形花灯——

    愿君所愿，终能得偿。

    同心而共济，始终如一。

    萧临搬了两坛酒，买了月饼，什么馅料不知道，也没问，什么都一样，一个口味要了几个。

    笑笑往回走，对酒当歌，赏月对酌，阿玉年纪，萧临特意买了甜蜜水，酒过三巡，明澈行止不胜酒力，倒回房里闷头大睡，萧临靠在桌边，一条腿支起，拎着酒坛仰头灌满一口，喉咙一滚咽下肚。

    阿玉抱着甜蜜水，低头沉浸喝着，萧临拿起就近月饼，喝了口酒，道：“阿玉，吃月饼。”

    阿玉抬头怔怔看着萧临，有些受宠若惊，萧临以为突然一句话吓到阿玉，拿近手里那块月饼看了看，道：“芙蓉月饼，别只喝甜蜜水，喝不饱。”

    阿玉心翼翼接过萧临递来的月饼，拿在手里，浅浅咬了一口，眉头微不可查的蹙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初，他承认，跟着萧临时日越长嘴变得越发刁，怕有一日离开萧临，无所适从。

    阿玉想着埋头咬了一大口，萧临将一切尽收眼底，手伸向另一盘子，要触碰到月饼时又转到另一盘子前。

    记得不错的话，这盘里应该有五仁月饼。

    在阿玉咬下第二口前，萧临把芙蓉月饼拿过来，五仁月饼塞到阿玉手里，咬了口芙蓉月饼，笑道“这是最后一个芙蓉的，我喜欢吃，阿玉你吃五仁的。”

    阿玉一怔，看了眼萧临面前满是芙蓉月饼的盘子。

    萧临一嘴下口，顿时后悔，居然是猪油！最难吃的猪油！

    店家以假乱真居然拿猪油代替了芝麻油，满口油腻，腥味极大，难以下咽，萧临艰难咽下，抬手灌了两口酒。

    悄无声息地放下月饼，秉着不浪费原则，萧临一口月饼一口酒，不等尝到味道，一口酒便压下去。

    结果，半夜吐得一干二净，萧临扶着门躬身呕吐不止，心中暗骂，接着又是一阵恶心。

    阿玉把壶放在门边垂手可得，端着水帮萧临顺背，萧临直起身，鼻尖有点红，他深喘几口气，接过阿玉递来的碗，安慰他安心“我没事。”

    漱口水被萧临吐在门外，舌尖渐渐溢出淡淡甜味，像蜂蜜又像花香，味道很淡。

    萧临看了眼碗里的水，侧首问道：“你加了甜蜜水？”

    阿玉揣揣点头，低着头，眼中充满不安，以至于不敢直视萧临，本以为会因为浪费甜蜜水引来责怪，不料，头被萧临温柔揉了揉，温暖轻柔。

    “甜蜜水留着自己喝。”顿了顿，萧临道：“阿止姐姐跟你讨你就给她些，不然她会不开心的，阿止姐姐厨艺不怎么样泡茶还是好喝的，有时间去找她要，她有一香囊的药茶。”

    阿玉听得懵懵懂懂，似懂非懂，只是点头，萧临看了看要白的天，温声道：“回去睡，明天怕是都要睡到日上三竿。”

    秋风卷着日光扫进，阳光虽大抵不过秋老虎，风凉飕飕的，萧临揉了揉眼，躺在床上，又钻进被子，百无聊赖一会，又钻了出来。

    正事紧要，先办完再，生前少睡，死后长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