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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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湛铭的怀抱宽厚又温暖,妧幽埋头嗅了嗅,上边还有散不去的梨花香味。

    她笑。

    笑他傻。

    白白的细手指一点点地攀在他的衬衣上,捻出了一团褶皱。

    她揶揄,仰着雪白如月的脖颈,肯定道:“你一定很想我。”

    “所以才连衣服上都有我的味道,睹物思人?不对,闻味思人?”

    她脸上笑眯眯的,迎接着对方审视又担忧地目光。

    他是真的爱她啊,妧幽这么想着。

    顾湛铭直言不讳,根本不觉得认下这些话会有损他男子汉的威严。

    他低头亲亲她的额头,“是啊,我很想你,每天都在思念你。”

    顾湛铭的黑眸如墨一般,看着她略带失望的微表情,露出笑容。

    她还真以为她故意这么,就会让他放不下什么男人的尊严?

    又比如,当初她那么狠心离开他,现在她回来一定会被他拒绝?

    她根本不懂。

    什么都不懂。

    不过好在,她回来了。

    顾湛铭的手指收紧,再也不肯放过她的一举一动,妧幽看他一点儿都没有想跟她生气的想法,索性也消了继续逗他的念头,藕臂伸长,搭在他肩上,红唇凑近在他唇边,温温软软道:“湛铭,我要死了,可我还有心愿没有完成,你能不能帮帮我?”

    掐着她的细腰,顾湛铭的手骤然收紧,男人视线冷了下来,把人从自己身上拎下,冷声道:“不许你胡!”

    “谁你会死?”

    “你的那位专注搞偏门的大师难道没告诉你,我会有什么副作用吗?”妧幽毫不在意道,“不过也没关系,我只想你满足我的心愿,好不好?”

    顾湛铭盯着她看,一寸寸的挪着,试图在分辨她到底哪句真哪句假。

    当初,他确实没有问过这个问题,可她已经不喝他血一年多的时间都没事,怎么可能突然就…

    男人心头酸楚,生怕再次失去她,慌不则乱的把人往自己身体里压,“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妧幽顺势趴在他肩头,无所畏惧地笑着。

    她失踪,是察觉到身体开始发生变化,她爱干净,每天都会洗澡,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算身上喷了烈性香水,依然挡不住那股子死人的味道。

    她睡眠的时间越来越长,掉头发的量也越来越大,皮肤开始松弛,身材开始变形,她很难想象再这样下去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想: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后遗症吧。

    顾湛铭一下下吻着她的肩头,后背,察觉到她身上的异样也只是皱了皱眉,连问都没问出口。

    夜色中,他重新和她有了鱼水之欢。

    她像久未尝过这滋味的人,刚刚开荤,所以一发不可收拾。

    一夜温情。

    一夜旖旎。

    事后,她半睡半醒的靠在他胸膛,若无其事地问:“你有没有察觉到我身上有什么味道?”

    顾湛铭愣了下,尔后在她胸上用力一嗅,男人眉头轻挑,附耳道:“什么味?奶.味呗!”

    妧幽哼哼唧唧不再理他,转个身找了个自己睡的舒服的姿势。

    “湛铭,我们重新结婚,办次婚礼吧。”

    “我想死在你身边,死在这座岛上,死在梨花和大海旁边。”

    顾湛铭点了支烟,静静听她完才替她捻好被角。

    “你怎么能这么坏?”

    “让我守活寡?”

    妧幽没睁眼:“你不愿意,那我走了?”

    “你敢!”

    到底,顾湛铭舍不得她。

    只能嘲笑她是拔吊就走的坏女人,妧幽欣然接受这个美称。

    半夜,身侧男人曾起身,她故意视作不见,也权当故意没听到他压抑的哭声。

    一声接一声。

    声声震动人心。

    妧幽缩在被窝里,她可以感觉到自己生命在流逝,一点一点的,时日无多。

    此后半个月,顾湛铭每时每刻都守在她身边,一刻没有离开,再不提她要死的事情。

    可与此同时,文竹不见了。

    婚礼办在岛上,一切从简,请的人不多,直系亲属,三两好友。

    婚礼前夕,妧幽曾问他文竹的去向,顾湛铭吃了好大一顿醋。

    嬉笑过后,她从他眼里看到了散不去的绝望。

    她猜想:大概是文竹根本找不到当初的那位偏门大师吧,所以他才这么的落魄。

    婚礼仪式简单,喻家父母看的哭了大半天,好不容易缓和了情绪后,妧幽净些让他们保重好身体的话,老两口不明所以,顾湛铭当场安了她的心,保证会替她孝顺父母。

    捧花是两束,一模一样的两束梨花,带着和她身上一样的味道,分别交在了两个男人的手里。

    妧幽一席白纱,笑的如美如画,她看看韩骁,又看看时秉谦。

    嘲笑了他俩这么大年纪还找不到老婆。

    韩骁很久没有见她,再见面,没想到是在她婚礼上,他的心碎成了渣渣,抱着妧幽的腿哭的伤心,梨花被砸在了沙子里。

    老远都能听到他撕心裂肺的哭声——

    “鹿陆,你别嫁给顾湛铭好不好?他就是有钱!除了有钱,没有别的优点了!”

    “你看看我!看看我啊!我比他年轻,比他有型,我还有女人追呢!”

    “鹿陆,你别喜欢他好不好?”

    妧幽哭笑不得,得了时秉谦的帮助,才脱了身。

    韩骁哭晕过去,被人带回客房休息。

    时秉谦看着她美艳侧脸,一时没忍住,心头的疑问还是脱口而出——

    “你是不是再也不算见我了。”

    少年时的一场梦,终会有清醒的一天。

    可他多希望,这梦永不会醒。

    妧幽回了神,才把视线投向粘在自己婚纱上的那个螃蟹,她捏着它,嬉笑着:

    “你可以想我呀。”

    “但你总要过自己的日子。”

    “顾湛铭是我最好的归宿,你们来的太晚了。”

    “太早或太晚,都不如他刚刚好。”

    妧幽深深看了他一眼,拖着长长的裙摆扑进了顾湛铭的怀里,叫嚷着要他背她在岛上跑个两圈。

    时秉谦理智,换句话他从不会像韩骁那样逼她,求她,他有自己的骄傲。

    可这骄傲,在她眼里,却一文不值。

    他想,她是在跟自己告别吧。

    又或是祝福他。

    时秉谦放下给她买的礼物,提前出岛,还有场官司要做准备呢。

    他乘直升机离开,一路看着那个的点。

    心头怅然若失。

    他曾看过最好的风景,从此再美的景色对他来讲都是灰白的。

    新婚夜,顾湛铭很热情。

    禁欲已久的男人在绕岛跑了三圈后,还能大战到天亮的,应该只有他了。

    他熬不住,窝在妧幽怀里睡了,男人睡着还不忘警告她——

    “我就睡一个时,你哪都别去。”

    妧幽应了。

    半个时后,她亲了亲他的头发,光着脚走出了房门。

    ***

    顾湛铭醒来已经是五个时以后,身边位置彻底凉透,文竹一言不发地等在门口,里边人一有动静,他就冲了进来。

    文竹欲言又止,“顾先生….”

    顾湛铭头疼厉害,压着太阳穴闷声回答:“怎么了?”

    他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对方的话。

    他心里有了答案。

    哽咽声音挤出了喉咙:“她在哪?”

    “我问你,她、在、哪!”

    男人眼睛腥红,一字一句厉声问道,嘶吼破的声音像铁片一般,刮着他的神经。

    文竹眼眶一红,眼泪砸在了地摊上:“隔壁,她治疗的那个房间。”

    顾湛铭冲了出去,却在门口的时候发了疯一样往回走。

    “怎么可能?”

    “她昨天还好好的,昨天是我们结婚纪念日,她不会这么狠心的,不会的不会的。”

    顾湛铭跟疯了一样,一拳拳朝墙壁上着。

    一下接一下。

    墙上血红一片。

    他手背血肉模糊。

    文竹赶来制止,一声声地想把他的理智拉回来。

    无用功而已。

    他控制不住顾湛铭。

    没了喻甜甜的顾湛铭,还不如一个疯子。

    文竹从兜里慌慌张张的拿了个手机出来,放在顾湛铭的眼前,里边躺着她给他还没发出的一条信息——

    “别挂念我呀,我早该死了,谢谢你。”

    看着看着,顾湛铭笑了。

    泪水和哭声一齐传来——

    原来她还是不爱他。

    到头来只有一句谢谢你。

    顾湛铭爬起来冲到了她身边,在那个救治她的房子里,喻甜甜穿着昨天的婚纱,连头纱都在,妆容完美精致,腮红还在,他吻了吻她,唇上还有温度。

    她自杀了。

    不想这么不人不鬼的活着。

    顾湛铭守了她一天一夜,不让任何人靠近,不让任何人离开,一天后,文竹跟着他出了岛。

    他在公司里待了一整天,正装在身,面色如常。

    文竹想,喻姐还有亲人在,他不会这么轻易地做自杀的事情,更何况,他不是会轻易放弃生命的男人。

    翌日傍晚,文竹留在市里应付相关合作伙伴。

    顾湛铭一个人回了岛上。

    漫天月色,顾湛铭抱着喻甜甜,躺在了沙滩上看星星,他抱着她,问她会不会冷。

    俩人所躺的地方摆满了梨花,和梨花蜡烛,海浪声阵阵,顾湛铭和她一起看着星星。

    他亲了亲她的脸,很是不舍。

    “你喜欢的梨花,让它跟你一起走,好不好?”

    “甜甜…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这么对我的,你只是太害怕了,对不对?”

    “没关系,我陪你,管它是黄泉路还是什么,我都陪着你。”

    顾湛铭的意识越来越淡,他的眼睛慢慢闭着,视线里的女人好像在摸他。

    文竹很快便察觉到不对劲,赶回来时,只看到顾湛铭抱着心爱的女人。

    情愿赴死。

    文竹跪下大哭,不久后得知,顾湛铭手下所有财产一半给了自己,一半给了喻家父母。

    妧幽一席缎面白纱在身,事不关己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他所有给她的话,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脖子里的项链发出光,君衍悄无声息的坐在她身边,“你想哭的话,我可以帮你。”

    妧幽摇摇头:“不用。”

    “我只是不明白,既然原主留了心愿让我替她继续活,为什么顾湛铭的偏方还会没效果呢。”

    有了原主的心愿,又有了偏方的加持,她本不该这么快就出了问题。

    君衍颔首,没想瞒她:“你可知顾湛铭找的偏方大师是谁?为什么后来又会找不到人?”

    “是谁?”

    “魔尊。”君衍道:“魔尊很尽心,一心一意想要救您。”

    “他心甘情愿和魔尊签订死契。”

    他死后,灵魂归往魔尊手中。

    所以,才会有这么逆天的方法。

    所以,才会找不到那人。

    所以,顾湛铭根本别无选择。

    妧幽一脸淡然:“那个老东西啊…性子还是执着的要命。”

    君衍似乎没听到她的话,喃喃自语:“他尽心尽力,只为助你早日脱离这里。”

    “他不过是想让我欠他份情,指不定要我怎么还他。”

    起这个,妧幽对于他的目的,乐然于心。

    只不过,他费心费力的搜集这么多灵魂做什么?

    难道和她最近觉得自身力量有所增加有关?

    算了,改天看看有没有机会可以去见他一次。

    多年未见,也该看看那个老东西了。

    妧幽挥袖,发随她动,人还未站定,她回身问道:“原主可满意?”

    君衍跟了上前:“她一直等在黄泉上,不久前才知道,很满意,现下已投胎,下辈子是个男人。”

    妧幽点点头,娇媚软音:“那就好。”

    君衍:“你不想看看韩骁和时秉谦的结局吗?”

    “如果你想看,我可以....”

    “不想。”

    妧幽断他的话,琉璃眼微眨:“他俩会想明白的。”

    君衍默然,没再强求,趁她不注意,曾偷偷看过一眼。

    韩骁回归娱乐圈,和鹿陆拍过的那部戏成了他每日入睡最后看的东西,他女伴不断,可女伴的长相姓名都是清一色的相似。

    鹿陆。

    时秉谦在业界大放异彩,他身后有文竹帮他,一路顺风顺水,却一生孤单,未娶妻。

    文竹成了照顾喻家父母最勤快的两人,在江桃入狱一年后,买通里边的黑暗关系,一周后,江桃被凌虐致死。

    岛上成了这几个人的大本营,韩骁曾提议,他们三个人要不要凑成一桌子麻将,其他两人都没意见。

    只不过,空下来的座位却是两个人的。

    他们在思念谁,从不提起。

    君衍走的太慢,妧幽失了耐性催促:“快点呀,去下个世界。”

    “不留恋吗?”

    “缘来缘散,我都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也不是他们之中任何人想要的那一个。”

    君衍低头跟了上前,眼底一片怅然。

    “你准备好。”

    “废话真多。”

    *

    作者有话要:

    第二世界完结啦。

    魔尊:我一次面没露,一句话没,成了两个世界里最痴情的人???

    我连名字都没出来呢。

    今年还会再开一本现言,一个是甜文,一个是甜中带虐,你们想看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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