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4 章
寒潮来袭,北风强劲,温度直逼冰点。
唐起刚下飞机,前脚迈出机场,就被凛冽的寒风吹了个透心凉。他只穿一件白衬衫,外头套一件羊绒大衣,抗不住北京寒冬里的八级阵风。
好在车里暖气给的足,唐起一躬身子坐进去,隔绝了外头刺骨的冷气。
司博将行李塞进后备箱,径直绕到副驾,让司机往郊区的疗养院开。司博这一年多跟着全国各地到处飞,专门负责安排唐起的行程,事无巨细,几点起床,几点跟各地政要会面,几点用餐,几点参加项目签约仪式等等,这一年多特别锻炼人,光是视察全国各地上规模的在建项目都要跑断腿,也许上午刚抵达成都,下午就要飞往上海,隔天可能又得赶赴深圳,一日往返几千公里成了家常便饭,真正的日理万机。
之前离京的时候明明还是深秋,没想奔波一趟回京已入寒冬,河面开始上冻结冰,人行道的男女老少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巴掌大的半张脸。
哪怕从机场到疗养院四十五分钟行程,也用来开了个视屏会议,最后扣上电脑交给司博下了车。
司博没跟着去,抱着电脑疲惫的靠在椅背里,因为这已经形成一种固定的习惯了,每次出差完回京,无论多忙,无论白天还是深夜,唐总必然先到疗养院探望奶奶。
司博刚得空想眯一会儿,兜里电话响,他立刻摸一把脸坐直身体起精神,开始处理安排接下来的工作……
唐起接过赵姨手里的半碗营养粥,坐病床前一勺一勺喂老人吃。
赵姨在旁边把他的大衣挂起来:“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就穿这点儿,外头风大,吹感冒了怎么办?”
唐起抽纸巾轻轻蹭干净奶奶的嘴角:“我又不在室外活动,冻不着。”
而且十一月中旬就开始全城供暖了,进到哪里都有暖气。
赵姨想想也是:“你吃饭了吗?”
“在飞机上吃了。”唐起耐心的喂粥,老人吞咽稍显困难,一碗粥边吃边用微波炉加热。
奶奶恢复得还算勉强,只是仍然半身瘫痪,也不能话,好在已经苏醒过来,恢复了意识,每次见到唐起都会高兴得从嗓子里发出“呵呵”的气音。
唐起边喂粥,边跟她聊天:“我最近一段时间都没在北京,明成哥明天办婚礼,所以才提前赶回来的。”本来那两人早就计划着结婚,结果唐庚突然遇难,江明成的婚期便拖延了一年多,唐起顿了顿,面带喜色道,“上个月听嫂子怀孕了,再不办就该显肚子了,她怕穿婚纱不好看,赶紧就定了日子。”
奶奶眨了一下眼睛,目光紧紧盯着唐起,瞳色发灰浑浊,像是无声的回应。
唐起自自话,跟奶奶聊一些生活琐碎,想起什么什么,直到老人精力不支的沉沉睡去,唐起才帮老人掖好被角,轻手轻脚地关门离开。
刚到楼下,手机就响了,唐起盯着来电显示,在寒风中站了片刻,才按下接听,无声的等待对方开口。
唐母的声音格外温和:“起?”
“您。”
唐母被他的生疏刺了一下:“你回北京了吗?”
“嗯。”
“哲也的精神状态不是很稳定,夜里常常做噩梦,医生每天需要给他做心理疏导,所以,明成后天的婚礼,我可能没办法回国参加了,你代我给他随份礼吧。”
“好。”唐起准备挂电话,唐母忙叫住他:“起。”声音里参了一丝哭音,近乎哀求,“妈真的不知道,别怪妈妈。”
这些秘密,唐博申瞒着她,张骏林也没漏一点风声。就算她可能无意中听见些什么,但她也不可能去留心,因为她从头到尾都没有那些稀奇古怪的观念。
她是个现实的人,她在乎事业和发展,所以百分之八十的精力都扑在实事上。
唐起没话,手指在寒风里有些僵。
“哲也很想你,总是念叨二哥,你能不能抽个时间……”
唐起断:“你好好照顾他。”
唐母顿了顿,才道:“我跟张骏林离婚了,哲也今后跟着我。”
唐起有所听闻,但是从未过问,只在生意场上处处挤兑张家,最冲动的时候极端到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唐起疯过一阵子,后来就慢慢冷静下来,他:“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提。”
“能有什么困难,无非就是哲也的心理问题。”
出事当晚,张哲也受了极大的惊吓,而后又因为唐庚的死遭到巨大重创,双重刺激下,导致精神出现严重问题。
唐起沉默片刻,终于还是:“我有空会去看他的,还有……一直没有跟您声谢谢。”
唐母愣了一下:“谢什么?”
“谢谢你之前救了夏满。”
唐母想起一年多以前,也是因为张哲也情绪失控,在医院哭的撕心裂肺,死也不肯跟她回家,唐母当时别无他法,加上医生诊断孩子的情况特别不好,就将张哲也带去远郊那处房子住,结果发现里头守着几个戴傩面的人,还有一个女人隐隐约约的哭声,那哭声很闷,像是被堵住嘴,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及其痛苦。
唐母遍体生寒,捂着张哲也的嘴躲在墙角,就听见其中一个人:“卧槽,那女人一直拿脑袋撞墙,堵住嘴都不肯消停,我刚进去,就看她尿了一裤子。”
另一个问:“怎么回事?”
两人抬脚上楼:“好像羊水破了,看情况怕是要生了,怎么办,干什么绑个孕妇啊,太他妈麻烦了。”
木地板踩得咚咚作响,没过一会儿,就听见一声大哭,应该是封住嘴的胶带被撕开了,女人痛哭:“救命……救命……”
男人大骂:“靠,他妈的撒手!”
意识到是绑架,唐母抖着手,立刻拨了110报警。她心翼翼把张哲也抱出去,塞上车,自己也坐上去,双手攥紧了方向盘。她本想把车开远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只要等警察过来,对,她必须等警察过来。
但是听见里头传来一声又一声惨叫,还有噼里啪啦的摔声。
唐母紧张害怕到发抖,她不能轻举妄动,她也没什么能耐救人,进去就是送死,而且哲也还在,她必须保证自身和孩子的安危。
可是被绑架的是个孕妇,而且羊水破了,如果抢救不及时,如果难产怎么办,必然会一尸两命。
唐母内心天人交战,双手不可抑制的发抖,她刚刚已经报警了,对,她还应该叫救护车,唐母哆嗦着解锁屏幕,对上张哲也惊恐万分的眼神,她把儿子揽进怀里,一边颤着声安慰儿子“别怕”,一边跟急诊中心的医务人员明情况和地址。
屋子里的哭声越来越虚弱,唐母等待的每一分钟都在煎熬,直到听见警笛声,那个孕妇被解救出来送往医院,母子平安。
唐母后来才知道,这个孕妇是唐起异常重视的朋友,也正因如此,唐起跟她的关系才没有深度恶化,彼此之间还能保持住联系,唐母握着电话,轻声道:“不用谢,本来就是应该的。”
唐起没再多言,挂断电话走出疗养院。
翌日就是江明成婚礼,忙忙碌碌这么长时间,总算有件大喜事儿,唐起是真的心底里高兴,以至于婚宴当天被江明成抓过去挡酒,唐起也毫不推辞,谁来敬酒都照单全收。
他喝得红光满面,还顺手拍下几张婚礼的照片发了一条朋友圈,配文:“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酒过三巡,宴席上吵吵嚷嚷的:“欸,新郎官啦?让新郎官过来跟咱再喝一个……”
下一刻,唐起就被人推了出去:“这是伴郎,先让伴郎陪哥儿几个喝。”
“哎哟喂,唐总喂,来来来,我们敬唐总一杯。”
唐起接过杯子,挨个儿跟大家碰。
喝到最后,宾客渐渐散了,江明成包下整个酒店,楼上有客房、茶室、棋牌室等等,提供大家休息或放松。
唐起往大堂的沙发坐,脑袋已经昏昏沉沉了,江明成忙着安排亲友,逢人就得招呼两句,在大门口送完一波离席的客人,又匆匆忙忙朝唐起走过来:“起,你还成吗?要不要上楼躺会儿?”
唐起摆摆手:“没事儿。”
“那行,你先坐会儿,我把你嫂子送上去休息,她今天累够呛。”
“你忙你的,甭管我。”
江明成拍了拍唐起的肩膀,了句幸苦,便脚步匆匆的往休息间去。
唐起掏出手机,划开屏幕,微信朋友圈上百条点赞和评论,全是祝福。他一年到头难得发一条动态,一发自然备受关注,唐起从上往下划,粗略一扫,陡然眼皮一跳。他蓦地坐直身体,盯着点赞人当中一个叫“送行者”的微信名,他以为自己眼花,遂用力眨了眨眼,直接点开“送行者”的名片,微信头像是一张祭奠堂的黑白照。
唐起一颗心咚咚狂跳,差点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他腾地起身,膝盖狠狠撞在茶几的桌脚,哐当一声,茶几被撞偏移了位,也疼得唐起龇牙咧嘴。可他却一刻都等不及,忍着钻心的疼痛冲出酒店大门,抖着指尖拨出秦禾的号码。
电话拨通了,耳边传来嘟嘟声,还有现实中陡然炸裂的一阵哀乐哭丧,随着哀乐节奏,哭得抑扬顿挫,喊得千转百回。
这样的来电铃声绝对是那人专用独一份儿了。
唐起的心跳突然停了一拍,头皮瞬间紧绷。
北京的寒夜被雾霾笼罩,唐起攥着手机,猛转过头,就在朦胧中看见路边站着一个瘦长的身影,肩上挎一个黑色单肩包,侧转身来,冲他扬了个笑。
秦禾:“我回来了。”
一副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口吻,却让唐起鼻梁发酸,眼睛发涨。
他在寒风中跟秦禾对望了很久,全身好像麻痹了一样,挪不动腿。
秦禾觑了他身后亮堂堂的一片灯火,笑着:“喝喜酒啊。”
唐起凸起的喉结滑了滑:“嗯。”嗓音有些哑。
秦禾朝他走过去,盯着对方酒后酡红的脸:“看来喝了不少。”
此刻近在咫尺,唐起终于看清秦禾的眉眼,然后伸手一拽,欺身上前,真真切切抱了个满怀。
——全文完
作者有话:
历时一年这本终于完结啦,我这样龟爬似的更文速度,苦了追更的伙伴们了,感谢你们的不离不弃,我真的非常非常感动。爱你们么么哒。
接下来就是甜甜的番外啦。
155.番外一
自失踪人口回归以后,来殡葬铺的左邻右舍跟三朋四友便络绎不绝。
毕竟这事儿当初闹得挺大,夏满被绑架,警察抓了绑匪直接查到根源上,当然只可能查到溆浦的老张家,老张家有的是人出来顶锅。
在北京做生意的张骏林就只是把房子借给亲戚住的“冤大头”,他是个地产商,有钱有地位,自称遵纪守法,对这些犯罪活动毫不知情,并且主动积极配合警方调查,把一切全部撇得干干净净。
他有没有参与这些勾当谁也不准,但是溆浦老张家那一窝人可都是靠他养活的。当然了,管他堂的表的,都是血脉相连一家亲,张骏林有这个经济条件,愿意出钱养活自己这一大家子亲戚也无可厚非,外人挑不出来理儿。
再了,那个傩戏班子,他只是赞助投资,支持培育非遗文化的传承,有什么错?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干“脏活”的都是下头人,“脏”不了上面人的手。
而且这个绑架案既不牵涉爱恨情仇也不勒索钱财,勒索的只是一幅所谓的贞观舆图,反正这案子越审越离谱,嫌犯们好像个个都是资深的封建迷信之徒,招出来的口供个顶个的荒谬猎奇。
所以公安机关认为,这很可能是一起邪/教组织引发的犯罪,并且牵涉一起人口失踪。这位失踪人口最后乘坐飞机转高铁抵达溆浦,那么与她同行的唐起自然逃不过警方的“法眼”,并被多次请进局子里喝茶。
唐起当然不可能让自己沦为封建迷信之徒,虚实结合起来交代,坦言秦禾接到绑匪的勒索电话,就陪着来了溆浦,一起到江口村,又在夜晚看到溆溪边在举行傩祭仪式,还有两位村民可以给他们作证。
唐起一五一十的完,但鬼葬之墟和禹山上那一堆玄乎事儿唐起绝口不提,提了也没人信,还会以为他有什么大病,或者也跟那帮邪/教一伙儿的,指不定怎么处理他呢。唐起只道溆浦前一天涨水,他不慎掉进水里被冲走,就和秦禾失联了。
秦禾死了一年多,被埋在土里,当然不可能自己诈尸还魂,这么多人前来关心慰问她,其中还包括找了她一年半载的人民警察。秦禾编了套辞,自己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迷了路,不慎从山上摔下来,受了外伤和内伤,最严重的就是腿,卧床不起养了一年半才能下地。
那山腰上住了户与世隔绝的人家,家里穷得叮当响,别电话了,连电都没有,她想跟外界联系报个平安都不行。
而且那日子过得特别原始,生火都用火折子,火折子也没剩两个,差不多快要钻木取火了,所以不知观天天黑灯瞎火。而且吃野草喝山泉,最多只野兔野鸡补充蛋白,秦禾走时就定主意,回头必须给祖师爷送点儿物资以及火机,让他们见识见识现代社会的先进发明。
大部分人不怀疑秦禾的辞,因为很多住在深山老林里的原居民生活确实艰苦,各方面条件也非常落后,既不通电也不通路。警察也只能是酌情多了解了一些情况,毕竟人现在平安回来了,也没出什么大事,便不再深究。
秦禾忽悠大众一套一套的,连警察同志都能被她糊弄过去,唯独没应付过来唐起,唐总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主儿,秦禾最后还把人给得罪了。
按理,她历了一场生死劫回来,很多过去都该变成微不足道的事,根本不值一提。比如她当初跟唐起提了分手这档子事,现在肯定是想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然后若无其事的把这页揭过去。
谁知道唐起憋了那么大个心结,好像咽不下这口气似的,非要来追个究竟,问个因为加所以,很有几分秋后算账的意思。
她能怎么呢,当然老实交代呗,她在浮池山的神像前窥见了自己的死期,谁知道死后居然还有活头啊。
“所以……”秦禾顿了顿,看着唐起默不作声的样子,叹声道,“我也是为你考虑,反正咱俩在一起没多长时间,感情也不深,分了对谁都构不成影响……”
秦禾本来还想,如果她死的话,性质就不一样了,却被唐起蓦地断:“不深?”
唐起眸子暗沉,里头好像凝了层碎冰,直接把秦禾问得愣住了。
她忽然有些不太确定,甚至还不确定的点了点头。
殊不知她用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完这番没心没肺的话,直接捅了唐起心窝子。
“是啊。”唐起笑了一下,像自嘲,“不深。”他,“一点都不深。”
唐起简直被她气笑了,酒精也跟着一鼓作气窜上头,干仗似的在太阳穴突突作祟,他压都压不住那股涌上来的无名火,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只能碎牙齿活血吞,装作一副老子不在乎的样子:“秦禾,如果你就是特地跑来告诉我,你对我感情不深就大可不必,我们已经分手了,你深不深的我早就清楚,还是你怕我知道你回来了会去缠着你吗?你放心,我很忙的,没那闲工夫。”
言辞里都是风刀霜剑,句句扎人,秦禾意识到自己惹着人了:“不是,唐起……”
“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唐起肺腑里翻涌着腾腾火气,他生怕自己憋不住那股子气性,冷声道,“我今天喝多了,就不亲自送你了。”
秦禾眼皮一跳,心下一慌,紧忙凑过去:“不是,有什么误……”
她话没完,就被一对慈眉善目且满脸喜色的夫妇断了:“起啊,起,你快来,明成让我叫你过去呢,我找你半天……”
那对夫妇应该是新郎新娘的父母,秦禾见状,只能道:“那你忙,我先回去。”
然后就没然后了。
但是唐起那句“我们已经分手了”确实提醒了她,并且对方当初也曾明明白白的表示过:“我不会等你,任何理由,我都不会等你。”
她在地下睡一觉,睁眼就是一年半以后,所以她跟唐起一年多前就掰了,她居然还想当这事儿没发生过,腆着脸去找人家。
早知道……算了,哪有什么早知道。
秦禾这两日不仅要在家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探望和慰问,每天早上还会被夏满这母子俩“盯”醒。
是真的盯醒,秦禾头一天早上睡得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被近在咫尺的四只黑眼珠子吓一大跳,这一大一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趴在床边盯着她看,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看得秦禾毛骨悚然:“你干什么?!”
夏满则轻飘飘地来一句:“我看你瘦了。”特别幽怨,跟那些被丈夫抛家弃子的怨妇没差了。
那个的:“唔……”
秦禾:“……”
夏满:“我给你炖了猪蹄儿,你起来吃吧。”
“不是,大清早的你炖什么猪蹄,谁吃得下!”
夏满置若罔闻:“我还买了大肘子,中午给你烧。”
秦禾:“……”
一天三顿,顿顿大鱼大肉,堪比过年。
但是大清早就吃蹄膀多腻啊,偏偏秦禾还不得她,一夏满就跟个媳妇儿似的抹泪,那劲儿劲儿的她就上来了,从“你知不知道我天天都在盼着你回来啊”开始,到“我后来想起你把卡留给我,我去查了才知道,那里头居然是你全部的积蓄,你让我怎么想,你把全部的积蓄都留给我了啊,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呜呜呜”,然后开始哭。
当妈的一哭,那一岁半的奶娃子也跟着嚎,比唐起还让她招架不住:“给你是让你去给孩子置办东西……”
“秦禾!”夏满泪眼婆娑的喊了一嗓子,“你别以为你能糊弄我,我跟你这么多年,还能不知道你!”
秦禾哑口无言,钱乃身外之物,她自己孤家寡人一个,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所以走之前,确实是算留给夏满抚养孩子的。
结果夏满又将卡原封不动的还给她,所有的生活开销都是用经营店铺的收入,夏满能省则省,多余的全帮秦禾存了起来。
因为孩子主要喝母乳,奶粉开支这块儿,秦禾下午帮忙兑奶粉的时候还在寻思,要不要给祖师爷买点儿奶粉捎过去?
祖师爷现在跟夏满的孩子一样大,按理,一岁多的奶娃,都应该喝奶粉才对,祖师爷没奶喝,天天喂米粥会不会营养不良?
秦禾抱着奶粉研究了半天成分,又咨询了价格,心里一合计,算定个三五箱,一箱六罐,一罐八/九百克,应该能吃一段时间。
秦禾当即拍板,立刻领着夏满去母婴店,夏满自作多情道:“我已经给宝订了两月的奶粉了,等喝完再买。”
“不是,”秦禾,“我帮一个朋友买。”
“哪个朋友?孩子多大了?”
“救我的那家人,孩子跟宝差不多,一岁半。”
“那得喝三段的奶粉了。”
“还分几段吗?你去帮我选一选,还得选几个奶瓶。”以及一些孩儿的衣服,两个人在母婴店扫荡了一圈,最后让周毅开车过来才把东西拉回家。
刚放下东西,秦禾就换了个外套准备出门。
夏满一见她要走,立刻警惕起来,犹如惊弓之鸟:“你干嘛去?”她这两天分分钟盯着秦禾,生怕一个不留神,这人就在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进趟城。”
“进城干什么?”
“我去找唐起,”秦禾往兜里揣钥匙和手机,朝夏满笑道,“之前把人得罪了,总得把人哄回来。”